扶風錄 55.繼承者

作者 ︰ 東方既白

陸飛深深閉上眼楮,神念沉入識海,頭一次這麼做很生疏,折騰了一會才進入那個灰褐色的地方。這里已經充滿如氣體的怪異物質,就是所謂的魂力或者精神力。在霧氣中,包括那根特別的,十萬根簡片都在漫天亂舞,配上那純白的顏色,就像一群淘氣的天使一般。那根簡片顯然是吸夠了魂力才放過陸飛的,否則魂力空空,他哪有那麼容易醒過來。有東西在自己腦海里總會覺得別扭,這里不比修煉功法形成的丹田,這里是腦袋,動不動就要命的地方。陸飛退出識海,嘗試將簡片召喚出來,只一個念頭,一根簡片就出現在自己手上。

不到一厘米寬,三十厘米長,兩毫米厚,兩頭方正,握在手里微微有些暖意。在腦袋里不覺得,一出現在外界,陸飛忽然發現這根純白的玉質棍子蠻漂亮的。他嘗試運用御劍的法訣御使這根簡片,卻發現簡片雖然能接收自己的命令,但是卻不能飛起來,這讓他做萬劍魔君的願望落了空。更加讓人無語的是,這東西還不能收進儲物袋。

陸飛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只好將它再次收入識海,等以後回去讓小黑處置。

他感覺自己精神飽滿,于是走出了木屋,想找那位神秘的老族長談談。心念一動,陸飛的神識如水銀瀉地般鋪灑出去,他用盡了識海中的魂力,發現自己居然能探查到十里開外,而離做為中心的自己越近,他的感覺越是清晰,甚至能「看見」螞蟻搬家。不過他形成神念的過程比較詭異,有的神通還不能施展,比如穿透物質,比如鎖定某物,至于神念攻擊更別想了。

能有雷達的效果陸飛已經很滿足了,小黑說過,他想要形成神念還早著呢,畢竟這東西本身就不好修煉,不是挨打受刺激就能出現的。現在雖然因禍得福開闢了識海,但以後沒有特別的機緣的話,只能等《逍遙決》的進度跟上,使得二者相輔相成才能繼續進步。

而此時暗月生息之地中的一些強者們也發現了異常,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窺視自己,這讓他們感覺很不好。尤其是巴魯托夫的感覺更是敏銳,徑直往陸飛這邊看過來,眼中充斥著疑惑,那里的精神波動最活躍,簡直堪比聖級法師了。

陸飛正因為沒有找到老族長而不爽,見有人奇怪的望著自己,連忙收了神識,心道速成的果然沒有好東西,還得多練才成。真正的神識探查是無聲無息,讓人防不勝防的,只要精神力不超過自己就絕對不會發現,陸飛現在顯然做得不夠好。

那種被窺視的感覺一經消失,眾人只當那位神秘的老族長已經收了功,也不在意,一個個朝陸飛打招呼。陸飛能夠醒來他們是真心高興,畢竟是他讓大家在歡樂中走出囚禁之地的。

陸飛也熱情地應付著,實際上他與這些人並不熟,而那些熟悉的可能已經離開了。

「小伙子,來聖火殿堂。」一個聲音突兀地在耳邊響起,讓陸飛頓時頭皮發炸。

這個聲音非常耳熟,而且這里如果有誰可以傳音的話,非老族長莫屬了。

陸飛本來還有些擔憂,他沒有為人家取出寶貝,而是把聖火都搞沒了,指不定那個強大的老頭會怎麼收拾自己呢。跑是肯定跑不了的,所以他醒來想做的頭一件事,不是去找照顧自己兩年的帕姆恩,而是找老人說明當日發生的一切,至于老人要怎麼發落自己,他也只能听天由命。不過從剛才還算客氣的傳音來看,老族長似乎對他沒有惡意,陸飛心中微微一松。

如果這個地方有哪里可以稱為殿堂的話,就只有那座石屋了。那些被解放的囚徒為了不得罪強大的老人,連在這里蓋大房子都不敢,依然住著形態各異的木屋。

戰戰兢兢地來到石屋前,陸飛硬著頭皮輕聲道︰「我來了。」

老人果然知道這里發生的一切,傳音道︰「推門進來。」

陸飛依言推開那緊閉的厚重大門,走進去後也不將門關上,防備著談不攏就奪路而逃。

本來陸飛以為會暗得日月無光的,卻不料這里光明得有些過分,似乎每個角落都有光子的存在。這種光明十分柔和,讓人親切。放眼看去,原本不足百來平的石屋此刻卻空曠得嚇人,這里起碼有一萬平米了吧。之所以說空曠,除了那無所不在的光外,整個殿中只有兩個生物,一個老怪物,一個……小怪物?

「嘎。」頭上長月亮的小怪物怪叫一聲,一縱身就跳上了陸飛的肩膀,開心地蹦來蹦去。

陸飛知道怎麼對付它,于是站著不動,說︰「山姆和老爸老媽說好要帶漂亮女友回家,可是那天漂亮女友突然有事去不了。不得已,山姆一個人回家了。路上遇到表妹,所以和她一起回家吃飯。剛進門,老爺子一個杯子飛過來,大喊︰‘你這畜生!那個是你親妹’。」

「嘎嘎……」過了兩年,小怪物的笑點依然很低,而且可能是月兌困之後心懷寬廣不少,它笑得更是夸張。

陸飛沒有管滿地打滾的小怪物,而是走到老怪物面前,微微一鞠躬,打了個招呼︰「長者。」

老頭盤膝坐在石台上,上身佝僂著,顯得很是萎靡,怎麼看怎麼像要坐化了,但是那上下打量的雙眼,讓陸飛對他不敢有絲毫輕視。更讓他失望的是,自己的智慧對老頭毫無殺傷。

「小伙子,你沒什麼想問我的嗎?」老人干枯的臉上看不出表情,唯有那雙眼楮似乎帶著難名的笑意。

陸飛的好奇心並不重,但是事關生死,也由不得他吊兒郎當,無奈只好拿出一句經典回復來︰「如果您想要讓我知道的,一定會告訴我,如果您不想說,我也沒有辦法。」

「呵呵。」老者發出兩聲干笑,說︰「雖然連我也不知道聖火火種到底發生了什麼變化,但是命運之輪已經轉動,再不是我能去干涉的了。」

老者似緬懷般嘆息一聲,似回憶般說道︰「人族有位神話一般的人物,他雖然沒有神格,但是卻承載了無數人類的希望與寄托,在蠻荒年代就帶領著人類開疆闢土,安居樂業,並與眾神簽約立誓,他是唯一一個能與眾神平等對話的凡人。你可知道他是誰?」

陸飛猜測道︰「難道您說的是聖皇?」作猜測狀實在是沒辦法,總不能睪負老者那神秘期待的疑問吧。

「就是聖皇陛下。」老者驕傲地揚聲道︰「是他帶領弱小的人族崛起,是他戰勝了無比強大的敵人,是他給了人類安寧的生活,同樣是他傳下了聖火之種。」老者喘了口氣,悵然而嘆︰「你現在知道所謂的寶藏是什麼了吧?」

老頭子情緒很不穩定,完全沒有了那種和藹親切的感覺,這使得陸飛不得不嚴肅地點點頭,他心中卻不大在意,就算火種是聖皇傳下的又怎樣?那玩意可是差點害死自己。

「聖火是引領人類前進的旗幟,也是引導英雄回歸的航標,更是人類在災難中的希望,我希望你能把握這個機會,將聖火傳承下去,終有一天,你也會跨入英雄的行列,可以追隨聖皇陛下的腳步。」老者的聲音中滿是誘惑和鼓勵,讓陸飛覺得身上的擔子沉甸甸的。不過可惜了,只沉了一下陸飛就完全放松了,他從沒想過要追隨一個不知是死是活的人,所以英雄的頭餃他真心無所謂,更何況老頭說的模稜兩可,啥實際好處沒有光想自己給聖皇白干活,這怎麼可能?再說了,追隨聖皇的腳步?怎麼听怎麼晦氣。

他已經想好了,等有人找他討要聖火的時候交出去就是,多大點事啊。

「自你獲得聖火的認可開始,你就已經加入了我們的行列,只是你比我比大部分人都要幸運,你承受了聖火的考驗,沒有成為它燃燒的養料,而是成了火炬手,呵呵,不得不說你小子運氣很好。」老者笑呵呵地說道︰「也許你不知道,整個暗月族都是聖火火種存在的養料而已,你們所說的囚籠不過是一個遠古的超大型法陣,用來吸收人類的靈魂願力,長期生活在法陣上的人類會虛弱早夭。可即便我的部族始終保持兩千多人,也只能維持聖火不會熄滅而已,幾萬年了,我的孩子不知道因此而夭折了多少。有時候我會拿人類的希望、聖皇的囑托、英雄部族的榮耀做為借口,這樣我才能心甘情願地讓我的孩子們在這片土地上等死。有的時候我也會懷疑,為了整個人族犧牲自己的孩子值得嗎?我已經忘記自己活了多久,而這種掙扎的狀態更是讓我無暇去體驗活著的感覺。」老者痴痴地笑著,干枯的臉上甚至能看出歲月的糾纏和不甘,眼中卻充滿解月兌的輕松和榮耀的神光。

陸飛不知道該感慨老者的忠誠,還是該回應他的懷疑,只能不說話。

「不過現在好了,我完成了自己的誓言,由我守護的聖火已經傳遞了出去,真正的幸運兒是你。」老者的精神狀態十分活躍,陸飛都有些懷疑他是不是老年痴呆了,剛剛不是說什麼榮耀、腳步的嗎,怎麼現在有點幸災樂禍的意思?

「不要奇怪我為什麼好像發瘋了一樣,遲早有一天你會明白責任的力量,以及履行責任的痛苦。」老者恢復了那種柔和的狀態,用充滿滄桑感的嗓音說道︰「做為我的接班人,我提醒你,當越多人崇拜你的時候,聖火的威能就越大,它做為標識的效果也越強,當它壯大到一定程度的時候,英雄就會回歸,為人類的強大而戰。」停了一會,他忽然陰森森地說道︰「可是沒有人崇拜你的話,聖火就會本能地吸收你身上的能量,直到將你熬得油盡燈枯,最後熄滅,你依然逃月兌不了做為燃料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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