爐鼎翻身記 第十六回 真相大白(下)

作者 ︰ 幻海婆婆2013

魔修快意地看著少女被絕望吞噬的眼眸,用眼光點點滴滴描畫著這純真美麗卻要被毀壞的臉龐,心滿意足之際,索性——「螻蟻總是要死的……你看——」

手一揮,陰陽鏡碎,結界立破,時間回溯,歸于原點,劊子手起刀落,祖母,父親,二伯,親人們身首異處,血流滿地,染紅了石階,不期然間,則居然看到了祖母的微笑,仿佛感覺了她之所處,歪著頭顱,用平靜淡然的眼眸看著她,則,則,……

「噗——」則再也忍不住,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卻在當即生生又咽回了半截,抿著嘴唇,讓那血液染滿了下顎的白皙,順著脖子蜿蜿蜒蜒流淌,與青色的衣襟匯成詭異的顏色,頓了頓,又強挺身站住——即使自己是爐鼎身份,是罪魁禍首,她也要挺住,她還有娘親幼弟,她沒資格倒下!

許久許久。

「你現在要怎麼辦?」出乎意料的,那滲人的絕望一閃而過,少女又恢復了往日的鎮定。只那下頜的縷縷不絕的血跡,透漏出她無法掩飾的疼痛。

魔修見到少女似並未這事實真相徹底打倒,微微失望,卻也勾起了特別的興致,真是個……不錯的獵物呢,有意思,有意思,呵呵兩句,「謝姑娘,成為我的爐鼎吧,我會好好疼你的……讓你快樂的……」話到最後,香酥入骨。

「你覺得我肯嗎?」。則冷笑,滿門之仇,骨髓之恨,爐鼎?

「你會願意的哦」魔修一點也不覺得自己的話好笑,認認真真道︰「我對你很滿意,唔,這樣,你吞下我的魔丹之液,融化到丹田,便成為我專有法寶,以後給你一本《爐鼎功法》,好好修煉,供我采補……我便經常疼愛你……咳咳,既然大家熟諳了,彼此介紹下,我叫敖雲……」

則笑。

很好笑,不是嗎?

恍惚間,魔修突然近身飄來,艷美的臉龐跟她一寸之遙,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打著她的眼簾,伸手去抬則的下頜,則不由自主尖叫︰「別踫我——」連打帶踹,蹬蹬退後。

那魔修似乎很受傷害似的,含羞半怒︰「真是個不知趣的人兒呢」說著,抬手一劃,空中驟然出現了一個火焰圈,烈火炎炎里的中間,卻是則的最親的兩個人︰娘親楚思蘭、幼弟謝澤飛,兩人剛剛從魔修袋中出來,茫然失措間看到則,同時叫了一聲「則——」「姐姐——」

原來如此!

則口中的鮮血宛若噴泉,嘩啦啦涌了出來,前襟迅速被染成血紅,她本人也不斷退後,退後,退後,踩踏的地上一個,一個,血印,猶如梅綻,淒婉哀絕,不忍目睹。

「別吐那麼多血,會影響元陰的……」魔修「溫柔體貼」的提醒道,嘴邊掛著地獄般的笑容,遠遠看去,仿佛忘川河邊的曼珠沙華,艷不可方物︰「現在謝姑娘肯了吧,乖,做個好孩子,那麼他們……」魔修手指一彈,那烈火呼地離那兩人近了幾分︰「就不會火下成灰,嗯,忘記告訴謝姑娘了,這火可不是凡火,是魔界修煉出的魔焰,火下亡魂,永不超生哦……」

「我答應你——」未等魔修說完,則死死盯著那火焰中的兩人,喃喃道︰」我答應你,我一切的答應你,但是你放了他們,好嗎?」。神情里含著讓人不忍的絕望,閉上眼,又睜開眼,眼眸已然涇渭分明的堅定︰「殺掉白程乾,放掉他們兩個,我現在就吞下你的魔核之液,成為你的爐鼎……」語氣突然變得平靜淡然,仿佛在說一件最尋常不過的事端。

敖雲微微翹起嘴角,袖子一甩,一道火焰飛出,迅速在白程乾身體上蔓延,一會兒便化成青煙,冉冉升空,飄在春風里,無影無蹤。

「好看嗎?謝姑娘……」敖雲打了響指,指著那煙消雲散,笑的燦爛如花。

「放了他們——」則指著空中兩人,卻不肯抬頭去看自己的親人,只冷冷地盯著敖雲。

「別這麼不知趣嘛,小姑娘——」眨眼間,敖雲俯身過來,抬頭要撫模則的臉龐,被則側頭避開,「你再向前一步,我便自爆丹田,讓你什麼都得不到……」則退了一步,娥眉輕皺,因為厭惡,因為排斥,因為仇恨,嘴唇微微發抖。

「唔——」敖雲仔細地打量著眼前女子,心里越來越詫異,他非常清楚自己的美色,又加上高階攝魂術的惑力,對他欲痴欲狂的人太多了,還從未見過這樣近距之下,還能對自己真心排斥的女人,難道自己在人間時辰太長,修為降低了嗎?正出神間,突然听到半空中,童子聲聲。

「姐——」童子站在火焰圈中,火光洶洶映照他清淳如玉的臉,沒有哭泣,沒有驚慌,卻是一片鎮定下的堅毅︰「別這麼做,不要做他的那個什麼爐鼎,不要!」雖不知爐鼎為何物,可看著男人對姐姐的樣子,他突然覺得難過到要窒息,他不喜歡有人這麼對待自己心目中神聖不可侵犯的姐姐。

則閉著眼,不去看童子的臉︰「這是大人的事情,你別管。」

「我不要成為姐姐的累贅,姐不記得了嗎?你以前曾說,粉身碎骨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

「則飛——」則霍然抬頭。

只見童子滄然一笑︰「謝澤飛寧可對不住謝家,也不願對不住姐姐——」說著,飛身撲向圈子周邊的火焰,只听兩聲尖叫「則飛——」洶洶的熱烈便迅速吞噬了童子的身影,瞬息間化作微微青煙,徐徐升上天空,淡無痕跡。

「則飛——」楚思蘭沒想到兒子會自殺,吃驚之下撲了隔空,一腳絆倒,撲在地上,既然又努力掙扎著站起來,下方傳來女兒恐慌又脆弱的聲音「則飛——娘——」這樣軟弱求助的聲音,似乎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楚思蘭突然想起,女兒似乎從很小的時候就象小大人似的替自己包辦了一切,那曾經想依賴她的青稚,很快因為她的不加理會,便消失在歲月的沉積里……

突有所悟。挺胸看著下方那個讓她驕傲的女兒,那是他的女兒啊,她愛了一輩子的男人,怎能不優秀呢,雖然,他那樣對不起她,拋棄了她,讓她在含羞嫁人,在謝家受盡委屈,受盡冷遇,可她還是愛著他,不做妻子,不做母親,不做謝家人,一輩子只活在那一年的夢里,從未醒來,現在……是時候了!

「則,這輩子我最驕傲的事情,就是有了你……」淚如雨下,卻笑顏如花︰「一直以來,沒有照顧過你……對不起……以後若有機會踫到你親生父親……」

「娘——」則厲聲尖叫,渾身發抖,「娘——求你——別——」她從來沒有這麼害怕過,這麼恐懼過,這麼哀求過「別——」

「則……好好歹歹……讓我做一回母親——」楚思蘭無限留戀地看了一眼女兒,轉身撲向謝澤飛消弭的火焰處……

「啊——」則突然抱住頭,發瘋狂叫,「不要——不要——」身體向後退,後退……

陡然間跌入一個懷抱,熟悉的冷香,熱切的溫度,低低的耳語「對不起……來晚了」,抬頭,眼前,是曾朝思暮想的那張臉,清羽。

「你又要跟我搶法寶?」正在興致勃勃欣賞這lun理悲劇的敖雲突見清羽出現,臉色一沉。

清羽緊緊擁住則,淡淡反駁「她不是法寶。」

「嘖嘖,」敖雲眼珠亂轉,打量著清羽的神色,見那臉龐上依然淡漠無波,卻在眼眸深處掩不住異樣的流動,一只手緊緊擁住則,如寶似珠。不禁大笑,相斗多年,他還未見這位六道守護者如此模樣,怕是對這個小丫頭動了情了吧,太有意思了!

「我要她做我的爐鼎,你也要做你的爐鼎,是嗎?」。似乎若有所指,敖雲重重把話音落在「爐鼎」二字。

則猛然抬頭,看向眼前人,等待著答案,卻見那清冷的臉龐上突然染上淡淡的紅潤,瞬間又轉成蒼白的雪色,眼眸深處流光波動,不發一言。

則強自掙扎出他的懷抱,定楮望著他,一字一句道「那句的意思是……則,可以成為我的……爐鼎嗎?」。清羽似乎想去握住她的手,卻在半空中驟然停滯,頹然放下,低下頭,讓長長的睫毛遮成重巒疊嶂,隔了他們之間的千山萬水。

「明白了——」則突然听見自己心中,有什麼東西,「啪嗒」一聲,斷了。

她似笑非笑地退後幾步,讓自己跟兩個男人拉開長長的距離,神情似瘋若顛,好心救人,修道解夢,守護救贖,卻招致彌天大禍,讓親人萬死不得超生,讓自己成為羞辱的身份……好,好,好,突然手一揮,鐘靈罩出,白色的披風形成嚴密的結界,緊緊裹住了她的軀體,什麼爐鼎,什麼修道……夠了,都消失吧,提氣息把內丹壓縮至極處,只听清羽大喝一聲「則——」

「轟」的一聲,眼前金光四射,碎碎片片里倒影出母親與弟弟的笑臉。

娘,則飛,我來了……

(其實此文不是虐文。這幾章沒有虐到讀者親,把我自己虐的不輕。喵嗚喵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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