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清釘子戶 第二十八章 補缺之人

作者 ︰ 哺乳期少女

「噗!」

又一個水匪被刺殺,但是死相很難看,主要是因為這次合擊失敗,兩個人的長槍一個戳在了人家的腿上,一個戳在了人家的肩膀上。

這兩處都不是要害,所以這哥們被委屈的又挨了兩槍,死都要比人家多挨幾下,很是可悲。

「哎,繼續!」陳尚權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他就不明白了,挺簡單的東西,挺簡單的事情,怎麼就教不會這些村里的兄弟們了呢?

不就是拿個槍去戳人嗎,這事情有多難?每天三千下的練習都喂狗了?

高手就是這樣,他們覺得自己能做到的事情,別人也不應該做不到,所以他們和普通人之間總是有隔閡。

其實這事情也不好說,每個人擅長的東西不一樣,說不準人家在其他的地方比你強的多呢。

楊超的性子直來直去的,也不是一個願意委屈的主,何況是在淮安城里面從來都是他欺負人,沒有受屈的時候。

為了打這群水匪把他在船艙里憋了好幾天,把他那驕傲的戰兵兄弟們也憋了好幾天,心里面可是憋著一股氣呢,這一刻一點不少的全部都用在了水匪的身上。

沒有想象中的激烈戰斗,在猝不及防的沖擊下,水匪慘敗,河岸邊到處都是俘虜,死了幾十個水匪,剩下的人要不然運氣好的逃出生天,要不然一個一個的都投降了。

他們的戰斗意志太薄弱,干不了大事,楊超也懶得去搭理他們,今天他算是幫陳玉麟幫的很到位了。

「解開鎖鏈,把東西繼續運走,運到陳家村去,楊大人,在下有要事在身,就不多做逗留了,請楊大人見諒!」陳文信抱拳說道。

「去吧去吧,辦正事要緊,這個老弟,比參將大人還牛,一句話就把我扔到這里來了,我幫他打了一仗,回去還得謝謝他給我一個發財的機會,這他娘的都叫什麼事情啊!」楊超忿忿的罵道,引起了守備營里的官兵們一陣大笑聲。

通過這一次的戰斗,高威的水匪被殺的了七七八八,而徐家也失去了打擊呂家的主要手段,就這一仗,攻守易形,徐家基本上算是結束了。

「陳幫主,我一直想問你一個問題。」

屋子里靜的嚇人,呂媚兒終于開了口,她只要開口就好,陳玉麟不希望呂媚兒做一個冰山美人,那不是她的本性,也不會給她的美帶來加分。

「大小姐請明示。」陳玉麟一臉輕松的笑著。

「有讓你害怕的事情嗎?你曾經怕過嗎?」呂媚兒盯著陳玉麟的眼楮,似乎是要觀察陳玉麟的一切情緒變化。

陳玉麟微微一笑說道,「人都會有害怕的時候,都會有讓他害怕的東西,大小姐的問題問的似乎不算很高明。」

呂媚兒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可是,為什麼自從我這一次見到了你之後,就感覺什麼事情都無法讓你感到害怕,似乎一切都在你的控制之中呢?你帶著幾十個人就敢到呂家來鬧,雖然你的人很能打,可是如果呂家的家丁齊出,你不怕吃虧嗎?」

「你只是為了一個和呂家合作的機會,就要去和徐家這樣的大家族鬧翻,你不怕他們的報復嗎?高威這樣的水匪臨門了,你作為一個村內的族長,內無強兵,外無援軍,你第一個想到的不是逃跑,也不是求救,而是親自手把手的把一群泥腿子練成了雄軍,去和高威這樣的悍匪硬踫硬,你不怕嗎?」

「這次徐家吃了大虧,漕運十八家里的十七家人都已經匯聚于一處,眼看著就要到了咱們的面前,我害怕,我很害怕,我只是一個小女子,我……」

陳玉麟輕輕的捂住了呂媚兒的嘴,笑了笑,一言不發,只是看著呂媚兒的明亮眼楮,多美的女子,多好的女子。

時間就這樣在兩人對視的目光中一分一秒的流逝,片刻的寧靜終被打破,嘈雜的喧鬧聲最終在兩人的耳邊響起。

「坐在這里,一句話都不要講,好不好?」陳玉麟終于還是開了口。

呂媚兒瞪著大眼楮點了點頭,看著陳玉麟轉身離去的背影,忽然之間有一種放空的感覺。

「吱呀~!」

大廳的房門被呂家家丁及時的推開,院子里漕運十七家的族長們一臉怒容,今天看樣子不討個說法是不打算回去了。

「諸位,有失遠迎啊!」陳玉麟呵呵一笑。

「少來這一套,讓呂老爺出來,呂家大小姐也行,你算是個什麼東西,跑在這里充人來了,滾開!」一個白衣少年毫不客氣的吼道,一看就是個二世祖。

「就是,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哪家的閹人呢,進不了宮就跑富戶家里當太監來了?」一個胖胖的中年人嘿嘿的笑道。

「哈哈哈哈!」

眾人隨即是一片的歡笑聲,所謂是先聲奪人,別管有理沒理,先把氣勢站住了再說,有了氣勢理就倒在你這邊了。

呂媚兒听的怒火叢生,幾乎就要坐不住,恨不得立刻沖出去罵死這群混蛋,卻在看到了陳玉麟的背影之後,忍耐住坐在了原地。

陳玉麟也不惱火,隨手指了指徐英,問道︰「你就是徐英是不是?」

徐英對陳玉麟的恨可是真槍實彈的,好好的事情都讓你個農村人給禍害了,老子可早就等著機會砍了你呢!

「沒錯,怎麼的,在呂家當狗當的不舒服,想到我徐家當狗來了?成啊,那我一定給你找條母狗來,我徐家不比呂家,養條狗都不讓人養的舒坦了,那還叫人怎麼活啊!」徐英得意的大笑道。

「小子,想死是不是?」陳玉麟冷笑著問道。

「哎呦,哎呦,你們听到了沒有?他要殺人了?大家可要作證了,今天我要是少了一根汗毛,那都是他呂家干的,到了知府衙門,大家可要為我申冤啊!」徐英好不懼怕的嚷嚷著。

他不怕陳玉麟生氣,就怕他不生氣,不生氣的敵人,冷靜的敵人,也就是最難被消滅的敵人,只要你動怒了,有的是破綻會露出來,怕什麼?

徐英一臉的笑意,等著陳玉麟出丑,小子,別以為人家叫你一聲二郎真君你就真是二郎神了,別做夢了你。

打仗你有幾下子,但是說道玩心眼,你能是我的對手嗎?

「敢問徐少爺,大家這麼慌忙的跑來,所為何事?」陳玉麟問道。

「你算個什麼東西,狗還真自己當人看了?我們要說的話,是你配听的嗎,快點讓呂家的人出來,別躲在里面裝孫子!」徐英不耐煩的呵斥道。

「就是,你算是個什麼東西。」

「趕緊滾開,好狗不擋道!」

「什麼東西都把自己當人看,這呂家是怎麼回事!」

……

「諸位諸位,安靜一下!我不是呂家的家僕,只是呂家的朋友,受呂家大小姐之托,宣布一件事情,大家請安靜一下!」

「呂家大小姐說了,從今以後,漕運上的事情不想管也管不了了,煩啊,煩!為了賺幾個錢,這是又要防著水匪,又要防著這個那個的,累都累死了,與其辛苦受罪,不如把地盤交出來,讓大家來賺錢,各自樂呵樂呵!」

「行了,話不多說,第一個航路,淮安城到揚州城的生意,讓出來了,誰家想要?」陳玉麟高聲的喊道。

眾人頓時一愣,事情好像和我們之前想象的不太一樣啊!

本身大家到這里來,只是一個目的,就是要逼迫呂家讓步,讓出一點生意給大家做,不能再這樣到處搶生意了。

可以說這一次大家雖然是怒氣沖沖而來,但是只要佔了一點便宜也就可以了,沒想著能得到多大的好處,只是想打擊一下呂家四處出擊的勢頭而已,可沒想到呂家居然主動打算就範了,這可怎麼辦呢?

徐英也模不著頭腦了,這呂家是唱的哪一出?

「大家不要听他胡說,他是想二桃殺三士!想甩出幾塊地盤來讓咱們大家斗起來,他們好坐享其成,門都沒有!」一個男子在人群中喊道。

「是嗎?呵呵,呂大小姐還說了一句話,這好人難做,如果大家不要這地盤的話,這地盤那可就歸了我三河幫所有了!我三河幫別的不多,就是有一群不知死活的窮弟兄,吃得了苦,受得了罪,以後各位要是有什麼活要幫忙的,盡管開口啊!我就在這里先謝過大家了!」陳玉麟裝模作樣的向眾人拱了拱手,自信無比。

眾人頓時面面相覷,這是個什麼情況,我們來這里是做什麼來了?

徐家是沒有辦法了才出這招,這是他們的最後求生之路,如果他不能竄動大家一起反呂家成功的話,那麼徐家就要徹底完蛋,所以徐家不能輸。

「小子,你憑什麼拿下這些漕運生意?你有幾個人,你有幾條船?有幾個商家大號認識你?就你這樣也想和我們漕運十八家搶生意,你說笑話呢?」徐英急忙指著陳玉麟怒吼道,生怕大家被陳玉麟給說動了。

「呵呵,沒人可以招,沒船可以買,商家不認識我我會讓他們認識的,你著急什麼?大小姐說了,她就喜歡听話的人,只要听話,要什麼給什麼,大小姐還打算劃分更多的地盤給我呢,你不服?」陳玉麟不屑的瞪著徐英。

「你以為這漕運是你們呂家一家的嗎?想給誰就給誰?漕運十八家三百年來維持漕運,都有功勞,你呂家憑什麼一家獨大,讓我們都去喝西北風去嗎?」徐英色厲內荏的嘶吼道。

一場慘敗,不但是讓徐家失去了打擊呂家的機會,也粉碎了他們的前程,如果今天不把呂家拿下,就沒有了退路,人到了絕路上就是不一樣,就算是徐英這樣的人也一樣會迸發出巨大的戰斗力。

「說得好,我剛才說過要給大家分地盤,你跳出來不讓,現在地盤不給了,你又是第一個鬧騰的,我想問問徐大少爺,你到底是和我們呂家過不去呢,還是和漕運十八家過不去呢?」陳玉麟問道。

徐英頓時語塞,看著各大家族的人質疑的眼神,徐英慌忙的吼道︰「別以為用小恩小惠就可以收買人心,你呂家要是真的誠心改過,那就退回自家原來的地盤去,把其他的地方給讓出來,那才叫真心悔過!」

陳玉麟冷冷一笑,「把其他的地方都給讓出來?呵呵,徐大少爺好大的口氣啊,別人家的地盤怎麼劃分你說了算嗎?不羅嗦了,今天大家辛辛苦苦來了一趟,總要有個收尾,要是大家想一起發財,安生過日子的話,那麼就站到呂家這邊來,呂家給你們分錢!」

「如果你們不打算和呂家好,非要和呂家鬧的話,那麼呂家也不是怕事的人,水匪都打不下呂家,你們能行嗎?機會只有一次,要發財的站過來,不願意一起發財的請慢走不送!」

人群頓時噪雜了起來,原本就有些松散的聯盟出現了內訌,呂家確實不是一塊好啃的骨頭,如果好啃的話,也輪不到今天由你來啃了,這可怎麼辦呢?

「請問陳郎君,這呂家打算怎麼和我們一起發財?地盤在他手里,我們怎麼從他的手里拿到錢?」劉家少爺大著膽子做了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別小看了他的提問,他作為第一個站出來提問的人,有很大的意義。

大家都不敢做出選擇的時候,他的這個看似中立的問題,其實是偏向了呂家,作為第一個站出來的人,他也理所應當的要得到更為豐厚的回報。

陳玉麟滿意的笑了笑,這個小伙子很有前途,劉家這一次絕對會滿載而歸的。

郎君這個詞在淮安城周圍可有特殊的意義,那就是二郎神的代言詞,基本上淮安城附近夸人夸到極致就是叫你一生郎君,不分老少,皆可使用。

你家生了兒子,他就夸你生了個小郎君。

你家出了當官的,他就夸你家出了郎君。

總之這一個詞里,有太多的友好和尊敬的意思,陳玉麟本就有二郎神化身的稱號,如今得到了對方的再次確認,陳玉麟當然視之為友了。

「你叫什麼名字?」陳玉麟指了指劉家大少爺問道。

「小可劉檢之。」劉檢之急忙抱拳說道。

「很好,請你站到我的身邊來。」陳玉麟對著劉檢之揮了揮手說道。

劉檢之頓時走在了人生的三叉路口上,年輕的劉檢之這是第一次被委派家族重任,代表家族來和呂家進行談判,這是他的第一次,意義重大。

之所以讓他這個毛頭小子來,主要是因為劉家老爺不確定徐家這次逼宮能不能成功,所以他和許多大家族的人一樣留了一手,自己在家里不出來,讓兒子出去。

如果這事情成了,那自然沒什麼,撿便宜的事情大家都喜歡。

如果這事情不成,那到時候大不了用用一句小孩子不懂事輕輕帶過,事情總是還有一個轉圜的余地。

一切的巧合,促成了劉檢之這一次的成功,運氣來了擋都擋不住啊。

劉檢之需要在這個時候做出選擇,是走過去還是留下來?走過去就是要站在了呂家的一面,留下來則是拒絕了呂家的召喚,這麼艱難的決定,這麼大的事情,本不應該由他來做主,這壓力太大了。

劉檢之面色緊張的看了看周圍各大家族的少爺們,發現大部分的人臉上也都是一副茫然的表情,大家也沒有作出決定,都在等候著別人做領頭羊。

想到這里,劉檢之咬了咬牙齒,一下子發了個狠心,大步的走到了陳玉麟的面前,躬身一禮,恭敬的說道︰「小可劉檢之,見過陳郎君!」

「哈哈哈哈,孺子可教!江南一帶全部的茶葉運輸生意就交給你了,好好干,干得好了,還有更多的生意給你,干得不好,我可要換人的!」陳玉麟呵呵一笑。

「小可謝過陳郎君!」劉檢之渾身發抖激動的喊道,這是他發自肺腑的呼聲。

賭對了,看樣子我是賭對了。

他這一做出了決定,牆頭草們立刻飄了過來,在利益的驅使下,他們毫不猶豫的拋棄了徐家。

徐英感覺整個世界似乎都變得空洞了一般,自己的身體也仿佛被掏空了,一切的一切,結束了嗎?

陳玉麟的身邊滿是諂媚之人,熱熱鬧鬧,徐英則冷冷清清,只有一個隨從跟在了他的身邊,倒塌的速度如此之快,令徐英無法接受,但這又是事實。

陳玉麟的淮安之行,算是賺了個圓滿,徐家被理所當然的要清理出漕運十八家的大聯盟里,雖然他們仍然有不少漕運業務,但是每況愈下已經是不可改變的趨勢。

就憑他們家對呂家長期的壓制,如今呂家沒有用雷霆手段去滅掉徐家,就已經是仁至義盡,該怎麼辦,徐家人心里應該很清楚。

徐英或許不服氣,但是徐林服氣了,當夜便變賣了全部的家當,用二十艘船把他龐大的家業轉移到了江南,月兌離了淮安城的是非之地。

當呂媚兒在城牆上看著徐家從朱雀門離去的時候,居然有一絲絲的失落,人生的拼圖少了一塊,總要有人補上才對。

「事情變得這麼突然,這麼順利,真讓我有點不敢相信,但是卻讓我覺得更加害怕了。」呂媚兒最終還是開了口。

城牆上的人給了楊超幾分面子,在呂媚兒的身邊沒有官兵,只有陳玉麟。

「大小姐,站的越高,看得越遠,如今你只不過完成了人生的一小步,至于這麼惶惶不安嗎?」陳玉麟問道。

「這是一小步嗎?淮安城的漕運生意從此由我一家把持,這是國之利器,這是小事嗎?」呂媚兒的意思很明白了,一家獨大,就要獨力去面對朝廷的打壓。

皇帝喜歡看見你們亂作一團,互相傾扎,他才好從中平衡,如果你們鐵板一塊了,他混什麼?

如今呂媚兒冒天下之大不韙,成為了漕運第一家,其他的各大家族,漕幫都成了醬油黨,如此一來,你不就是地方上的小皇帝?皇帝是不是要拿你開刀呢?

富商好做,沈萬三不好做啊!

「你還真是多想了,恰恰是因為你一家獨大,你才安全得很。你是眾矢之的,所有的漕幫,世家都和你為敵,有你壓得住這個場面,朝廷高興還來不及呢,哪里有閑工夫來整你?」

「再說了,朝廷最討厭的人結黨,你又沒有結黨,朝廷討厭的是漕運十八家這個大聯盟,對于你這個眾矢之的,朝廷喜歡還來不及呢,放心,你越是招人煩,朝廷就越喜歡你。」陳玉麟呵呵的笑道。

呂媚兒和陳玉麟不同,呂媚兒是大家族,隨時要擔心著幾千口人的生死,呂家的多年基業不能毀在她一個女人的手里。

陳玉麟雖然說起來是一個族長,但是他的家庭里就只有他一個人和嫂子了,是真正的光棍一條,死活還真是有點不在意了呢,他能這樣的灑月兌,呂媚兒卻不行。

「不管怎麼說,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了,陳幫主,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嗎?」呂媚兒試探性的問道。

陳玉麟也不羅嗦,聳了聳肩膀,「大小姐,我是個沒做過大事情的人,以後還指望著跟著大小姐多混幾口飯吃呢,大小姐有話就直說吧!」

呂媚兒也知道陳玉麟的本事在于打仗,在于練兵,可就是不在于做生意,所也她也就不為難陳玉麟了。

「如今漕運十八家里走了徐家,來了你們陳家,一切又回到了老樣子,不過,陳幫主幫了我們呂家這麼多,我們呂家當然要報恩,從今以後淮安城以北的生意,就由陳幫主負責了,如何?」

呂媚兒的大方讓陳玉麟有些詫異,沒想到吃人不吐骨頭的呂家,也有大方的時候,看來女人終歸是感性動物嗎?

「陳幫主,我知道你現在要建設陳家村,要用錢的地方多,以後你們陳家村的作坊多了,生意大了,還請不要忘記了我們呂家就好!一萬兩銀子已經送到了陳幫主的船上,一點小小心意,還請笑納!」呂媚兒微笑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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