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富安家 第一章 ‘夢靨’

作者 ︰ 雲听雨

因著昨夜下了整夜的雨,小小庭院鋪著厚厚的落葉,令原本蕭索的庭院更顯孤寂起來。此時已臨近隆冬,北風呼嘯,吹得庭院外兩株高大茂密的萬年青左右搖擺著,卻如往昔一般青翠蒼勁。

院門口早被四下的鄰里堵得水泄不通,對著庭院中的王大彪指指點點竊竊私語。藍玉書抱蹲在牆角一側,抱著頭盯著地面,好似無顏見人一般。而白香巧一面盯著王大彪一面死死護著懷中三個兒女。

「我……求您再給我寬限些時日,我白香巧定將銀子籌了還你。」白香巧哀求道,一面死死護著懷中的三個兒女,不不,她對不能讓他帶走自己任何一個孩子!

王大彪哈哈一笑,隨後諷刺道,「寬限些日子讓你籌錢還我?你說說看,你要如何去酬銀子?」抬手朝四周手指了下,「你家如今都一貧如洗了,你如何籌銀子還我?莫非你還想著藍玉書高中不成?」

說罷,王大彪與另外三個男子仰頭哈哈笑了一回,看向蹲在一旁默不作聲的藍玉書,面露鄙夷,而後模著下巴色迷迷地瞧著白香巧。白香巧二十二歲有余,雖生下三個孩子,卻仍是貌美如花令人垂涎,這會兒子落著淚更是我見猶憐。只可惜,這樣一個美人,竟嫁給了藍玉書這樣的窩囊廢,真真是老天不長哪!

若不是老板早有交代,他還真想將白香巧搶了回去給自己嘗嘗鮮。暗自嘆息了一下,王大彪子朝另外三人使了下眼色,隨後一把將白香巧懷中早已暈厥過去的藍墨雨扯了過來。

「墨雨!」

白香巧撕心裂肺地喊道。一面又將女兒搶了回來更用力地護在懷中,慕寒只覺著身子被人突然用力一拉一扯,而後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中,被柔弱而堅定的雙臂,死死圈著。

「白香巧,你想做什麼?」王大彪喝道,「你相公欠了我們賭坊的銀子,怎的,今**想賴賬不成?別忘了你相公的字據可還在我們手里頭攥著,當心我王大彪一怒之下將你告到衙門,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慕寒覺著圈著自己的手臂又突地緊了一下,令她快無法呼吸了。她本能地蹩了蹩眉,虛弱地睜開眼楮,瞧見抱著自己的是一個穿著有些褪色打著補的丁格子花粗布衣裳,頭發有些亂,淚流滿面的婦人,

待看清她的樣貌,慕寒明顯一怔,她竟與她夢里見過的婦人一模一樣。莫非又做那個匪夷所思的夢了?

「這是這麼回事?」穿著碎花羅裙身子有些發胖的王氏撥開人群,神色匆遽地從外面進來,待看清庭院中的人,幾步過去,「王大彪子,又是你們幾個,怎的,光天化日之下又來莊子里欺負人?平日里我們不與你計較,由著你作威作福,你還當真以為我們梨花莊個個好欺負?」

王大彪略微一愣,隨後模了模光溜溜的下巴,冷哼一聲,理直氣壯道,「藍玉書欠了我們賭坊的銀子,我們來要債天經地義,他沒銀子還,我拿他女兒抵債也是天經地義!」。

說罷,王大彪子朝兩外三人使了下眼色,嘴角長著黑痣的王富過來將藍墨雨搶過來,抱在懷中便走。

他們要作甚?要將她帶去哪兒?想著方才迷糊中听到的那些話,慕寒霎時蒼白了臉,不容多想,朝著王富粗手臂便狠狠地一口咬下去。王富吃痛,霎時松了手,瞧見手臂上赫然出現的牙印,一咬牙抬手便結結實實給了慕寒一耳光。

慕寒剛摔在地上,臉上便挨了一記耳光。瞧見身旁的石磨,靈光電閃,上大學那會軍訓,因為好奇那些軍人為什麼怎麼摔都沒事,于是纏著教練教了自己幾招,得知只要力道掌握的準,算好了撞一下不會撞死只會擦傷,私下試了幾次,果真如此。要不要賭一次?說不定能回到現代!于是心下一橫,眼楮一閉,順著王富的力道順勢往石磨上一撞,血腥頓時撲鼻而來,不用想也知道自己的腦門見血了。

「墨雨,墨雨,我可憐的墨雨,是娘對不起你。你若有個三長兩短,娘也跟著你一起去了。」白香巧連滾帶爬地去道慕寒跟前,將她抱在懷中哭道。

「娘親……姐姐……」藍墨雲與藍磨風兩聲也哭喊著過來,緊緊抱著母親與姐姐。

「鄉親們哪,你們快瞧瞧,弄出人命了,趕緊去請大夫和于大人來瞧瞧。」王氏拍著大腿喊道。而後指著王大彪和狠狠地說道,「欠債還錢是天經地義,可若你因此鬧出人命,老娘我第一個不放過你!」

「是啊是啊,王大彪子,平日里你便仗著自己的賭坊,在我們莊子里橫行霸道,故意誘騙我們莊子里的人去你賭坊賭錢,你這起黑了心的混賬東西,就不怕打雷被雷劈,死後無人送終了嗎?」。

「我看他王大彪子來要債是假,搶人家的女兒賣去青樓倒是真的。誰不知道墨雨丫頭是方圓幾十里長得最好看的姑娘。」

「……」

鄉親們七嘴八舌地說著,慕寒假裝昏迷,腦子卻越來越迷糊,哪位好心人,能不能快點幫她先把血止住啊,她不想這樣流血而亡……突听得一人有人高喊了一聲,賈大夫來了。頓時暗自松了口氣,大夫來了,她至少不會流血身亡了。

賈大夫仔細給慕寒探了脈,掰著她的頭左右瞧了瞧,接著又掰開她的眼楮瞧了瞧,隨後道,「得趕緊將她抱回屋子里躺著,我好給她止血才是。」

「等等,」手臂被忽然伸過來的手抓住,王大彪霸道的說,「她已經是我的人,即使是死,今日我也非將她帶走不可!」

「王大彪,你這是做什麼?」于慶和喊了一聲,聲音甚是威嚴。圍在門口的鄰里忙給他讓出道,心下紛紛松了口氣,于大人來了,看他王大彪子還敢繼續逞能?

慕寒也暗自長吁了口氣,隨即又擔心起來,自古官官相護,若著于大人被收買了,那她……偷偷將眼楮睜開一點,瞧著事情的發展。

「慶和……」王氏猛地轉過頭,欣喜地看著于大人和幾個衙役。這下好了,慶和在這里看他王大彪子還如何威風!

于慶和拱手朝王氏行了一禮,「母親,稍安勿躁,兒子自有定奪。」而後目光如炬地看向王大彪,「你這是在作甚?」

母親?這于大人是這位老婦人的兒子?慕寒這下徹底安心了,即使這位于大人無法救她,至少不用她擔心官官相護的問題了,而且從面相上看來,這于大人看起來像是一個剛正不阿的好官。

「于大人,」方才還趾高氣揚的王大彪,頓時像換了個人似的朝于慶和施了一禮,恭敬地回答道,「藍玉書早前在我們賭坊輸了銀子,說好了期限到了,他若無錢還債,便拿了他的女兒抵債。您瞧,他親手畫押的借據還在我手里呢。」

于慶和將字據拿過來瞧了一眼,上面果然按著一個紅手印。搖頭瞧了眼蹲在一旁的藍玉書,跟王大彪道,「你來要債本官管不了,可是倘若你因此鬧出了人命,那本官也只好請你隨我去衙門走一趟了。」

「這……」

王富飛快地瞧了下于慶和的臉色,忙上前拉住王大彪,附到他耳旁嘀嘀咕咕說了好一陣子。只見那王大彪頓時睜大眼楮,而後滿臉堆笑,抱拳朝于慶和深深行了一禮。

「既然是于大人親自出面給藍玉書說情,我王大彪豈能不給您面子。我就再寬限他三日,三日後若他還未籌集到銀子還債,不管她的女兒是死是活,我王大彪子都必定將人帶走。到那時,可就別怪我王大彪不給于大人您面子了。」說罷,拿過字據,冷眼瞧了藍玉書一眼,將黝黑的胖手一揮,帶著自己的人揚長而去。

「香巧,你還愣著作甚?還不趕緊將墨雨抱回屋里躺著,好讓賈大夫給瞧瞧。」見白香巧呆愣地抱著藍墨雨,王氏一步跨過去提醒道。

白香巧頓時止住了眼淚,看向賈大夫,「待會兒,還要勞煩賈大夫給我家墨雨仔細瞧瞧,銀子……我會想辦法給你。」只要墨雨無恙,哪怕賣了自個兒,她也將要銀子湊出來。

「銀子的事,且擱到一旁,日後再說。」賈大夫道,「先將這墨雨抱回屋里放著,我好給她止血。」

白香巧感激地點點頭,忙抱起懷中的女兒,失望地瞧了眼依舊抱著頭蹲在那里的藍玉書,急急地往屋子里去。

「賈大夫,我家墨雨情況如何了?」白香巧神色擔憂地問道。一面又落下幾滴清淚。

賈大夫一面把著脈一面捋著花白的胡須,隔了會兒子才慢悠悠地說道,「甚至倒是不礙事,只是這頭……方才我瞧了下,腦子里積了血塊,醒來後怕是會落下病根兒。若是仔細調養,也是可痊愈的……」

賈大夫後來還說了些什麼,慕寒是一個字沒听清楚,不知道是不是那一撞太過用力,腦子昏昏沉沉的,沒一會兒便睡了過去。

醒來時,外面的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屋子里點著燭火。慕寒茫然地盯著床頂發呆了好一會子,撐著手想要坐起身,哪知剛起來一點,腦子突然傳來一陣尖銳的疼,令她頓時捂住腦子倒抽了口涼氣,

待感覺好些,才又撐著手慢慢坐起來。轉頭便看到一男一女兩個小孩跪在床榻板上,直眉楞眼地瞧著自己。

「墨風,趕緊出去跟娘說大姐醒過來了。」藍墨雲回過神,轉頭拍了下仍舊盯著大姐的弟弟說道。回頭,見慕寒奇怪地瞧著自己,藍墨雲疑惑地眨了眨眼,「大姐,你可覺得身子好些了?」

大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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