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小皇“叔” 098 你可害怕?

作者 ︰ 亂鴉

既是錯了,便是錯了……

今日秦川這東宮的熱鬧程度,大概連他自己都有些預料不及,建帝擺架東宮,整個東宮點著燈,被照得晃如白晝,里里外外,宮人侍衛幾乎是將東宮圍得水泄不通,氣氛又幾乎到達了劍拔弩張的程度,一個個都小心翼翼地,面色謹慎,不敢輕易抬頭,甚至連呼吸都變得極其小心了起來,好像隨時會被牽連的是自己一般。舒駑襻

這樣大的陣勢,這皇宮里怎會安寧,不多時,皇後等人便也來了,就連秦滄秦容,听聞建帝突然擺架東宮,也是大驚失色,不管不顧地趕了來,聞訊趕來的太子妃軒轅雲染,亦是蒼白了臉,今夜這東宮里的人,無論是太子還是無邪,即便是三哥秦燕歸,她都不希望他們中的任何人出事。

待眾人趕來東宮之時,見到的便是這樣一幕,秦燕歸的面上,沒有絲毫表情,整個人清冷漠然得,讓人覺得心寒,听聞宣王的那句「錯了,便是錯了」,莫說是無邪了,就是他們這些旁人,都要莫名揪心,秦燕歸的鐵石心腸是無人不知的,可真要親眼見了,卻還是讓人感到不可思議,一個他一手教養著長大的孩子,他卻能冷漠到這份上,縱然在名分上,那孩子還是他的小皇叔,可事實上,與自己看著長大的子嗣有什麼區別?

就連從來就與無邪不對盤的秦容,見了眼前這情況,也不禁皺了眉,覺得他這三哥未免也太冷硬狠心了些,雖然他一向不怎麼喜歡那個陰險無恥的小混蛋,甚至還算得上厭惡至極,恨之入骨,但見秦燕歸眼也不眨地說出那樣的話來,他倒覺得秦無邪此人,活得也挺可悲的,攤上了宣王這樣冷漠無情的人,若是太子哥,或許情況又有些不一樣了,這幾年,他沒真正找秦無邪的麻煩,若不是太子哥管著他,她還真以為他怕她不成?!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秦容雖然是有那麼一些同情無邪,但想了想,還是什麼也沒動,什麼也沒說,他有意識地朝秦川那看了眼,見秦川朝他搖了搖頭,秦容便更是不聞不問,只冷眼旁觀著,往後退了一步,並不插手今天的事。

倒是皇後見了,面上當即露出了不忍的慈色,趕忙上前,輕輕地拉了拉挺直了腰板若無其事地站在那的無邪,輕嘆了口氣,听說宣王要罰無邪,所有人都變了臉色,唯有無邪這孩子,分明是當事人,卻好像這事與她無關一般,那麼淡定地站在那,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皇後搖了搖頭,打圓場道︰「皇上,邪兒還小,不懂事,臣妾與皇上是從小看著邪兒長大了,這孩子什麼性子,您還不知道麼?邪兒行事雖然乖張任性了些,可心眼是好的,哪里有什麼壞心眼,依臣妾看,小懲大戒便是了。」

皇後開口了,建帝的臉色自然緩和了一些,這小懲大戒更是契合了他的心意,可未及他開口,秦燕歸便已淡淡開口,看也未看皇後一眼︰「皇後仁慈,然則這是燕歸與小皇叔之間的事,縱使父皇不罰,燕歸卻不可不罰。」

秦燕歸的聲音是那樣平靜,平靜得不帶一星半點的波瀾,就好似在說一件再無關緊要的事情一般,可他淡漠的口吻,說出那「仁慈」二字時,卻好似滿是諷意一般,分明令皇後都呼吸一滯,竟是打心眼里,有些畏他這不近人情的高雅與輕蔑的。

建帝皺了皺眉,將無邪交予宣王教導,既是他金口玉言,如今宣王要教導懲戒她,他自是沒有插手的道理,便也只好沉下臉來,擺了擺手︰「皇後不必多言,宣王想來是自有分寸。」

秦燕歸淡淡地挑起唇來,今夜他的面色有些蒼白,若是靠得他近了一些,便會察覺,他一整個人,都好似沒有絲毫溫度一般,就連周身的空氣都是冰冷的,他的神情淡漠,那眉宇,驚為天人,卻也掩不住深邃寒星的眸光中,令人遙不可及的清高傲岸,他略有些單薄的唇在今夜看起來,也比常日少了些血色,可輕輕向上勾起的弧度,卻一瞬間攝人心魄,嘲諷,揶揄,蔑視,又威嚴,令天光失色,日月無顏︰「欺師滅祖,妄擾帝王英靈,當千刀萬剮……」

千刀萬剮……

軒轅雲染听了這四個字,當即驚叫了一聲,面色霎時蒼白,嘴唇也瞬間變得毫無血色,即便是她這素來豪爽大膽,見過大世面的北齊的女兒,也禁不住那「千刀萬剮」四字從秦燕歸口中說出來的滋味,見所有人都朝她看了過來,軒轅雲染不禁連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好在離她最近的一名宮人扶住了她,才沒令她倉皇跌倒。

她雖出身北齊,北齊人的刑罰很多,就是勇士們切磋,也經常有弱者斷送性命的,可他們北齊人對生命的敬重是卞國人無法理解的,就算是要人性命,也通常一刀就結果了對方,不會教人痛苦,雲染雖不知道他們卞國人的千刀萬剮是怎麼回事,可這四字,卻已莫名地令軒轅雲染不寒而栗,無邪從小養尊處優,哪里能受得了那苦?!千刀萬剮,還不要人性命?要人性命還是小的,這刑罰,分明是要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住軒轅雲染的宮人打扮的婢女,正是容兮,因軒轅雲染的動靜,無邪也朝這看了過來,見容兮在軒轅雲染身邊,無邪便似有若無地朝她看了眼,容兮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她自然知道無邪是憂心雲染的雙身子,見容兮點頭,無邪便也輕輕地勾起了唇角,收回了目光,只當作什麼也沒听到一般。

雖知道無邪落在宣王手里,比落在任何人手里都要更安全,但饒是太子秦川,驀然听聞秦燕歸口中說出那「千刀萬剮」四字,還是皺起了眉,嘴角的弧度也漸漸淡了一些,只覺得秦燕歸未免也太狠了些。

就是建帝,也有些詫異,秦燕歸竟然當真要將無邪千刀萬剮不成?可看秦燕歸那模樣,又不像是在開玩笑,一時之間,建帝也模不準秦燕歸到底是什麼意思,他好似,從來就沒有看清過自己這個兒子,老三的城府太深了,他太危險了,就是他這個做父皇的,也時常感到忌憚。

那一刻,眾人可謂是神色各異,什麼樣的反應都有,秦川雖是沉得住氣的人,但一向最把無邪當回事的秦滄可就沒那麼鎮定了,听聞他三哥真的要對無邪動真格,秦滄當即變了臉色︰「三哥!」

听到秦滄的那一聲「三哥」,秦燕歸終于微微有了些反應,他的身子微微動了動,稍稍側了側頭,他近乎是對所有人的目光都熟視無睹的,然而此刻那淡淡朝秦滄掃來的目光,卻冷冽與平靜得過分,清冷威嚴得,無端端令人打了一個冷顫,只覺得有一口氣悶在了胸口,吐不出來,就連秦滄都渾身一怔,忘了說話。

直到秦燕歸的目光已經從他身上掃開,秦滄才覺得,渾身驟然一輕,那股壓迫感,也隨之消失了。

「來人,請刑罰。」秦燕歸再也不看任何人,他靜靜地垂下眼簾那,那幽黑的瞳孔也瞬間彷如一個漩渦般深不見底,再無半分情緒波動,他薄唇的唇畔,也終于緩緩勾起了一絲清冷至極的嘲諷,開口的話,威嚴駭然,不容置疑。

秦燕歸下了令,很快便有人在這東宮里擺上了刑具,建帝沒有開口,就連這東宮的主人都沒有說一句話,眾人對于宣王的命令,自然是悉數服從的,這刑具很簡單,一根木樁,令受刑之人被縛之于上,一個刑鞭,鞭上全是凜冽的細密刀刃,刃上全是森寒的金勾倒刺,細細密密,是皇家之中,專為犯下大罪的皇族中人所備的刑罰之一,此種刑罰,稱之為「千刀萬剮」,亦當之無愧,鞭笞于人的身上,並不當即要人性命,每一下,卻都要硬生生剮下一片血肉來不可,可那遍布的刀刃之上,那倒刺又尖銳鋒利且淺細得根本穿不透人的五髒六腑,千刀萬剮之後,都未必會令人五髒受損,只唯獨每一次,都要令人血肉硬生生地分離,直到體無完膚,層層剝落,令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即變是疼暈過去了,下一次鞭笞剮肉的痛楚,也能讓你再一次清醒過來,眼睜睜看著自己如何變得再無一處完整的血肉,直到活生生地清醒地等到這刑罰結束。

見了這刑具被請上來,秦滄的臉色便更加難看了,就連一向手段毒辣陰狠的秦容,都有些面容失色,自愧不如。

秦滄是有些惱的,他三哥沒反應便也罷了,怎麼連小無邪自己都不說一句話!難道真的等著那一鞭一鞭,一刃一刺,真的全都落在她自己身上不可嗎?!

有人要將無邪縛上去,卻被秦滄攔了下來,無邪微微有些詫異,抬起眼皮來看他,竟然還能輕輕地揚著嘴角,面不改色地︰「秦滄,你為何攔我?」

為何攔她?她還笑得出來?!

秦滄氣急敗壞,那英氣俊朗的面容上,都要青筋暴跳了︰「小無邪,別胡鬧了,那不是鬧著玩的,你向三哥求情,說你怕疼啊!就算……就算給你幾板子也好過吃這頓鞭笞啊!」

秦燕歸雖待無邪嚴厲,可這些年,從未真的像這樣動真格罰過無邪,那一頓刑罰下來,可不是開玩笑的,難道小無邪真的不想活了不成?!只要她向三哥求饒,告訴三哥,她怕疼,她怕死的,三哥難不成還真的會鐵石心腸不管不問真的將她千刀萬剮嗎?!

小無邪真的……真的要將他氣死了!就算別人不知道,難道她自己也看不出來嗎,三哥他……其實是真的很疼惜她的,只要她說她怕疼,三哥無論如何也下不了手的!

無邪自然是知道秦滄的好意,卻仍固執地搖了搖頭︰「秦滄,我不怕疼的。」

她怕過什麼呢?唯一害怕的,大概也只是,被人舍棄吧……

秦滄氣結,無邪于此時,卻已經從他身邊繞了過去,站到了性架前,任人將她縛了上去,手腳都捆得緊緊地,沒有留下一絲半毫掙扎的空間,所有人都沉默了,就連空氣,似乎也隨之沉默了,停止了流動,他們的目光紛繁復雜,有惱怒,又同情,又不忍,有恐懼,就連那不屑的目光,此刻也因為無邪面上那太過無畏平靜的神情,而變得古怪復雜了起來……

無邪被縛在上面,無視所有人的目光,只定定地凝視著秦燕歸,那個孑然而立,一身白衣磊落,神情淡薄的男子,看著看著,她終于淺淺地勾起了嘴角,那如冰雕玉琢的小臉上,一瞬間變得澄澈無邪了起來。

秦燕歸沒有令人當即動手,他淡淡地看了無邪一眼,眼神諱莫如深,略微蒼白的薄唇,冷峻清抿著,就在無邪以為他並不會與自己說些什麼的時候,秦燕歸忽然朝她走了過來,無邪一愣,便見到他已經靜靜地站在了自己的面前,衣袂輕垂,衣冠勝雪,那如綢如緞的黑發,似潑了墨,猶如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不染人間惻隱的仙人。

「你可害怕?」

無邪頓了頓,先是搖頭,然後點頭,緊接著又搖頭,自己都被自己逗笑了︰「本來不害怕的。」

倒是他這麼一問,把她給問怕了,真真是……受寵若驚的感覺,莫非秦燕歸都轉性了?以他的性子,殺人之前,哪里會先問人怕不怕死的?

秦燕歸皺眉,無邪便靜靜地眯起了眼︰「現在倒也還好……其實我還是挺怕疼的,能不能打輕一些?」

她這說話的口吻,似在撒嬌一般,令秦燕歸听了,都不由得一愣,他隨即別開了臉,深邃眼仁里的幽黑圈成一個無奈的漩,他的聲音很啞,緩緩道︰「好。」

秦燕歸接過了下人手中的刑鞭,這一舉動,再一次令眾人一愣,莫不是宣王殿下要親自施刑?

只見秦燕歸執鞭在手,卻在眾目睽睽之下,將那鞭子的另一頭纏繞在了自己手中,霎時間,那倒刺與利刃,漸漸地被一股鮮艷的血紅給染了色彩,秦燕歸的神色平靜,就好似流血的不是他一般,始終連眉頭都沒皺一下,淡淡對建帝道︰「管教不利,兒臣當負半數之責,兒臣願與小皇叔同罰。」

就在所有人都處于怔神之間,秦燕歸說罷,便揮起了一鞭,清冽的聲音響起,那被縛在刑架上之人,面色霎時間一白,低低地悶哼了一聲,卻始終咬著牙,額頭上也瞬間遍布了冷汗,細細密密,仍舊一聲也不曾喊叫出聲來,第二鞭,第三鞭……听那聲響,鞭鞭是皮開肉綻,無邪的眼神也有些迷茫,並不如先前那般清醒,渾身早已被冷汗浸透了,但宣王卻是好手段,即便如此,只聞皮肉綻開的聲音與那彌漫出的血腥味,卻不見穿在無邪身上的衣衫,受到了絲毫損破……

包括秦滄在內,無不變了臉色,縱使那刀鋒利刃的一端被宣王纏繞在手里,可那頓鞭笞下來,還是要拿人半條命不可,施刑之人雖是宣王,可見他面色越發蒼白,每一鞭下去,都好似更蒼白了一些,旁人不知,秦滄豈能不知,這每一鞭下來,三哥以內勁控鞭,鞭鞭反噬,自傷五髒六腑,況且那千刀萬剮即便不全落在無邪身上,無邪那身衣衫之下的身子,恐怕也好不到哪去,皮開肉綻是逃不掉的,他三哥的那只手,怕也是血肉模糊,正在不斷地往下滴血……

整個東宮,寂靜得只剩下那一鞭一鞭落在人的血肉之軀身上的聲音,清冽,又清晰,抽打的好像不是在秦無邪的身子上,而是每一鞭都落在了眾人心頭一樣,每听到一聲,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也虧得那位被縛在刑架上的小人兒,竟能緊緊咬著牙,甚至把那悶哼的聲音都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她面上凌亂的頭發早已經被汗濕了,粘乎乎地沾在臉上,眾人就像看到鬼了一般驚愕又驚恐地看著這一幕,只因那清瘦的少年,霎那之間,好似變了一個人一般,那一鞭鞭下來,她好似都有些麻木了,嘴角竟還能綻出那樣詭異的似有若無地弧度來,令人驚恐萬分……

一旁的雲染,本還能勉強站著,可見了眼前這一幕,便再也支撐不下去了,面色蒼白,只差嗚咽出聲,最後竟然生生被嚇暈了過去。

她和曾見識過這樣的場面啊,軒轅雲染自小被眾星捧月,即便是幼年之時在卞國為質,亦是百般寵愛在一身,後來嫁給了太子秦川,秦川更是待她如待姊妹一般疼愛,她本就因為無邪之「死」而傷心得要死,如今好不容易見無邪好端端地歸來了,又見她受罰,卻始終不提她是為了救她才去那鬼地方的事,雲染心中是又愧又疼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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