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諜皇後,戾君的獨寵 V23 是非題

作者 ︰ M.達西

北啟皇帝大婚之後,一個月不到,廢後的詔令便傳至四國各處。

那原本還是每個少女都夢寐以求的灰姑娘的夢境,她們都還未來得及回味就這麼結束,而被生生打碎。

有人說,是因為到底是南滄國的人,前往北啟就是為了獲得北啟的情報;

有人說,是因為一同前去充為質子的第一公子,原本就是謫仙公子的愛人,後來和他一同回到南滄國了;

也有人說,是因為北啟皇帝陰晴不定,新娶之婦不及滿月,便下詔廢後。和他那位荒唐的父皇一個樣子,新納進後宮的美人,不及三日,便被下令逐出宮外;

還有人說,那位女子本和北啟皇帝相愛是真,可是到底被質子謫仙公子暮回雪的風采所折服,以至于答應和他私奔……

總之,街頭里巷,謠言四起。最多的便是說秦卿這個女人,就是喜歡質子這個身份,你看吧,君翊寒為質子時,她和他好起來,並且助他回宮稱帝;後來做了北啟皇後了吧,有和質子暮回雪勾搭上了,只是北啟皇帝愛戀她至深,舍不得殺她,只好廢後成全她與質子雪……

這樣的故事,仿佛更叫人接受一點。

不管外間謠言是怎麼樣,只是在南滄國都滄都里,是絕對不會听見關于她們二人的任何消息的。甚至更有甚者,滄都的大街小巷里,都貼滿了秦卿和暮回雪的肖像。暮瀾修已經吩咐下來,只要看見形似貌似神似這兩個人的,活捉或者當場斃命。只要提頭來見,便是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他根本不敢相信,君翊寒竟然敢走這一步棋,他是瘋了不成!

春滿樓的暗室里,秦卿正翻看著所有關于外面動靜的信箋。暮回雪左右環顧,在經過一番深思熟慮之後,才相信那一個事實。

原來權傾天下的通天閣主月邪,便是君翊寒。如此一來,好像有些事情也都能夠說通了。例如他一介質子竟可以忽然之間成為北啟皇帝;例如失蹤歸來的秦卿可以毫無理由的為他所用;例如身為質子之時,他又常常來到這煙花巷,一待便是半月之余。

「卿兒。」暮回雪總感覺到秦卿眼底的怨怒,她在做什麼,說實話他一點也不清楚。

秦卿抬起頭,看見他頗是憔悴的臉上,卻有種莫名的歡喜,不禁笑問道︰「怎麼了?」

「你……究竟要做什麼?」暮回雪問道。

從他被君翊寒抓起來之後,足足有一個月他什麼人都見不到。直到有一天,蒙雨前來,告訴他,可以與秦卿一同離開。

蒙雨神色不定,只是似乎一直都在告訴自己——千萬不要相信秦卿。

不要相信她,那他能夠相信誰呢。那個時候,他也只是淡然一笑,隨即便將蒙雨的話拋之腦後。若然她當真要利用他,來完成什麼秘密事情的話,那麼他也心甘情願為她所用,更有甚者,他甚至覺得自己能夠在某些方面幫助她,能有機會為她所用,反倒是件令他高興的事情。

秦卿低下眸子,放下手中信件,目光灼灼地看著他一個月里被折磨得異常消瘦的容顏,緩緩道︰「幫你。」

「幫我?」暮回雪一怔,不解問道。

秦卿點了點頭,起身上前,伸手撫上他憔悴的臉頰,觸手皆是冰涼。

「回雪,我幫你,奪回皇位,可好?」她語氣堅定,不容置疑,帶著少許莫名的激動,和報復的快感。

暮回雪心中波瀾不驚,只是那麼一瞬間的起伏也只是為了那撫上臉頰上微微冰涼的指尖,而她的話,他竟絲毫沒有感覺。

盡管如此,他還是微微一笑道︰「你想做什麼,便做吧。」

秦卿勾起唇忽而一笑,道︰「回雪,我做你的皇後,可好?」

即便以為自己依舊會心如止水,可是其實不然。還是那麼一下子,如同忽然而來的一股浪潮,擊打著他平靜而又淡然的心扉。潮起潮涌之間,他竟跟著忽上忽下,這一切來得太快,甚至有些不真實。

「我的皇後?」暮回雪呢喃著。當她即將嫁給暮瀾修之時,他才第一次想過這個問題,那個時候,他甚至極為認定,一定要讓秦卿成為自己的皇後,而這個前提是,他暮回雪必須是皇帝,南滄國的皇帝!

「恩!」秦卿點著頭,轉身拿過一封信箋,臉上滿是驕傲道,「我要做你的皇後,那你得先成為皇帝才是!」

這他自然知曉,他接過秦卿遞將過來的信件,上面寫的竟然是南滄國每一個大臣的每一天的行程,甚至包括皇宮里那位天子!

暮回雪神色不定,心中滿是震驚——通天閣,果真可以通天!

他看著手中的信箋,好看的眉頭忽地皺起,道︰「可,你知道嗎,這絕非易事!」

當初的當初,他也曾有過這個的想法,甚至已經開始付出實際。可是,不是一樣沒能成功,甚至面對暮瀾修的反擊時,一點還手的余地也沒有。

秦卿似乎明白這一點,故而笑道︰「當初的暮瀾修縱然不得聖意,卻也是名副其實的太子,況且你可知道,那個時候他和君翊寒的交易?利用通天閣的勢力,他暮瀾修才有機會在皇位上坐得穩穩的。盡得民心的你,才毫無還手之力。如今,這通天閣盡可以為我所用,我們何樂而不為呢?」

「可是,君翊寒知道嗎?」暮回雪疑惑地問道。難道這會是君翊寒的計劃,他能不僅不殺了自己,竟還能放了他,讓他回來奪位?

「不知道。」秦卿回答道,卻又低下眸子像了又想,繼而笑道︰「我倒是不知道他到底知不知道。只是他交托與我的任務,我卻有另外一種想法。」

暮回雪是何人,天下第一公子並不是明白無故就有的,他淒然一笑,問道︰「他原先的計劃,可是要借暮瀾修之手除掉我,這樣你就有理由一並結果了暮瀾修?」

秦卿一怔,忽而上前捧起他溫柔的笑顏,道︰「是。可是我並不打算這麼做。暮回雪,我欠你的實在太多,多我已經不能承受。從現在開始,讓我慢慢地還給你,請給我時間與信任,好嗎?」

暮回雪微微一笑,霎時溫柔的陽光般,頓時溫暖了秦卿晦暗的時光。他抬起手輕輕撫模著秦卿疲倦的容顏,笑道︰「你若覺得實在虧欠我,便同我一起離開這是非之地,不是更好?」

秦卿撇眉,笑道︰「才夸你聰明,怎麼現在又犯傻了?」秦卿回身,將放在桌上的通緝令鋪展在暮回雪的跟前,笑道,「如今這世上怕是都認識我們倆的這張臉了,你是要躲到哪里去?縱然沒有這一紙通緝令,你以為通天閣,君翊寒會放過我們?」

暮回雪看著那通緝令上的兩個肖像,一個絕美異常,一個風度出塵,不禁苦笑,「倒是我疏忽了。」

暮回雪緊緊凝視這那肖像之中的女子身影,繼而問道︰「那你有什麼好法子,能夠讓我們出去示人?」

秦卿挑眉,這倒不費事。且不說什麼易容術那麼高級的東西,但是化妝估計就足夠。

暮回雪想起什麼來,繼而笑道︰「此處是春滿樓,我倒是記得,我第一次進花樓喝花酒,便是你拉著來的……」

「恩,可還記得你那狼狽樣子?」秦卿笑道,的的確確是毫無防備的溫柔笑意。

暮回雪也跟著咧唇笑道,「是了……只是那一次你忽然之間失蹤,之後君翊寒大病,而你也招惹上了西玄的質子拓跋宏……」

秦卿捏著信箋的手一緊,那紅色的信箋頓時出現一道指印,深深淺淺,像是抹不去的傷疤。

秦卿怎麼可能不記得那夜里發生的事情!之後的時光里,她甚至一直都在懷想,是不是就是因為當初,君翊寒在這密室里,舍命為她驅走合歡的毒,卻留下永遠傷害著她的情毒。

只听暮回雪忽地又道︰「春滿樓,那這里應該離一個地方很近吧……卿兒,陪我一個地方吧。」

秦卿一怔,雖說他們如今是被全世界通緝的人,但是出現並非難事。只不過,她問道,「去哪里?」

「一個地方。」暮回雪眼底一絲傷痛流逝,唇瓣微動,道︰「故人之地。」

秦卿低下眸子,將信箋收拾妥當,將一張紅色的小信塞進衣服的隔袋里,才轉身道︰「現在外邊估計已是深夜了,出去也無妨!」

方出了春滿樓,秦卿就有些後悔起來。縱然是深夜,可身邊仍舊是人流如潮,誰叫這里是春滿樓呢,無論什麼時候,都是燈火如晝,車水馬龍。

秦卿無語一笑,見暮回雪一樣凜著臉色,不覺更是好笑。幸虧在這個時候還想著鑽溫柔鄉的男人們,都不怎麼是關注時事,要那幾個賞金之人。

雖是如此,秦卿還是踮起腳尖,將暮回雪身後披風的大圍帽子戴好,一下子便遮住了他半張俊臉。準備就緒,秦卿一甩暮回雪的玉骨扇,遮住自己的半張臉,只露出那一雙明眸,笑意深深。

雖是深夜,寒氣頗重。可到底是在那密室里待得太久,如今呼吸到這清新的空氣,頓時覺得神清氣爽。

秦卿邊走邊問道︰「回雪這是要帶我去哪里?」

「就在這附近。」暮回雪賣著關子,伸手便牽上秦卿的溫柔的手,輕輕捏在手心里。

春滿樓越往外圍走,人也就忽地稀少了許多。他領著她又轉過幾家已經打烊的酒樓,面前忽地開闊起來,只見一株相思樹,靜靜立在月老祠前,不悲不喜。

秋風將去,北風將至,那相思樹依舊枝繁葉茂,似乎並沒有要凋謝的意思。它靜靜守在月老祠前,枝椏上掛滿了求姻緣的紅繩,隨風擺動,如影如灼。

那被暮回雪輕輕握在手心的手微微一動,他心一緊,緊跟著手也緊了些,生怕她又會想當初那樣,在這相思樹前,掙月兌出自己的懷抱離去。

秦卿腦海里忽地想起一個人來,泠然孤寂的身影,執著一把劍,負手在此等候。

「帶我到這里來,做什麼?」秦卿語氣有些清寒,像是沾染了這夜里的露氣。

暮回雪抬首看著這顆美麗的相思樹,眸光往下,盯著那樹下松軟的泥土,道︰「這里是別人的月老祠,卻是我心里的劍冢。」

「劍冢?」秦卿皺眉,忽地想起什麼,卻又不敢確定,「是誰的冢?」

「劍無心。」暮回雪淡然道,「呵,我也是之後很久才知道他原來就是名噪一時的劍俠,劍無心。」

暮回雪說著,輕輕捏了捏她的手,才放開她上前蹲下,輕輕拂起一把泥土,緩緩道︰「我想君翊寒若是那月邪,你便是那月姬,可對?」

「是。」秦卿也跟著上前,面對著這株相思樹,席地而坐,緩緩道︰「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你是怎麼見到他的,又如何得知他被埋于此處?」

暮回雪淡然一笑,似乎想起那夜里與劍無心對飲暢談心中之事,只是那個時候唯有他不知道,他們二人所念所談之人,皆是一個女人而已。

「我並不是從他人處得知,只是他臨死的時候,曾經拜托過我,讓我將他的尸首火化,埋在這株相思樹下。照他的原話,也不枉在這里認識了的那個人了。」

秦卿一頭霧水,只听暮回雪也跟著坐下,緩緩道︰「當時,他也是坐在你現在坐的地方,而我也是坐在這里。我們各自說著心中所念之人,明明是兩個完全不一樣的女子,可到底竟然是同一個女子。便是你秦卿。」

秦卿似乎明白了,苦笑問道︰「什麼時候?」

「暮瀾修邀請父皇母後參加宴會,第一次見你的那夜。」暮回雪低眸道︰「也是我第一次失態的那夜,之後的很久,我一直都在想,原是我觸踫到了暮瀾修的底線,才叫他狠下殺機……那夜里如果不是劍無心,恐怕如今埋在這樹底的會是我暮回雪!」

「那夜也是劍無心留給我的最後一個期限。」秦卿呢喃著,似乎想起,那夜的風雨,和她始終無法安定的心。

「他說他要在這里等候一個人,等不到等得到,他都無怨無悔。」暮回雪緩緩道︰「只是,他終究還是沒有等到,倒是我,竟然等到暮瀾修派來鏟除我的殺手。」

「殺手?」秦卿警覺道,「那夜里,暮瀾修就按捺不住,要痛下殺手?」

「是。」暮回雪深深沉了一口,接著道︰「劍無心俠義心腸,硬是與那些人廝殺,我那時倒是奇怪著,不過是萍水相逢的陌路人,他竟這般拼死相救……後來我才明白,那個時候子時已過,他要等的人也沒有來,恐怕他是不願意再等下去了。」

「打更的聲音一響,他稍一分神,才會教那些人奪了先機,沾了鴆毒的劍也刺進他的心髒。」暮回雪如今說起,竟是平淡而安然的語氣,仿佛那夜里的廝殺,也是這般平靜的開始,結束一般。

「後來呢?」秦卿心中忐忑,她想起那夜里,君翊寒渾身濕漉漉站著血跡斑斑,來到自己的床前,將劍無心的那柄劍留在自己的桌子上……

暮回雪苦笑道︰「說來倒是奇怪,後來又來了一撥人馬,為首的那個帶了一副白玉面具。不費吹灰之力,便剿滅了那一群殺手,可是那個時候劍無心已經氣息奄奄,我也被傷得頗重。那帶著白玉面具的人下馬探視劍無心的鼻息,之後才轉而探視我。那個時候,我幾近昏厥,只是迷迷糊糊之間,瞧見他腰間的一抹白玉,卿兒,你可還記得,花燈節時,我送與你的薔薇玉……」

「恩,可惜在春滿樓時弄丟了。」秦卿頗是可惜道。

暮回雪忽而一笑,道︰「不,沒有丟,而是在他身上。」

「誰?」秦卿心中已然明晰,卻還是說道︰「那個戴著白玉面具的人?」

「恩。可不就是他君翊寒!」暮回雪苦笑道︰「只是當時我心力交瘁,哪里能想到那麼多。接著他將我們丟在辭園的門口,敲響里面的門,等到溫書領著太醫前來的時候,他們恐怕才離開……」

秦卿心潮涌動,他並沒有離開,而是帶著那把劍來找她。那個時候,他是想告訴自己劍無心的死訊吧,可偏偏她一直以為劍無心是他殺的。原來不是,誰會知道,劍無心原是自己求死,救了暮回雪而死……

可是,如今說這些又有什麼用。秦卿轉眸看著他,問道︰「你說這些,是想告訴我什麼嗎?」

暮回雪伸手緊緊握住她的手,笑道︰「不。只是在和你說一個故人的事情。我將他的骨灰撒在這相思樹下,從此他便能一直守在這里,等候他的那個人了。我不想他永無止境的等下去,所以將你帶來,算是對他的一個交代。」

秦卿聞言,微微一笑,伸手撫模那一方泥土。故人已經化作泥土,只是秦卿欠他的那麼多,終于還是得欠著了。如今,這呆子帶她來此,倒是解了她的一個心結,好像今後的負擔也沒那麼重了。

暮回雪又道︰「只是那柄劍,想來是他心愛之物,直到最後才拿出來御敵,可是,我是怎麼也找不到了。」

「既然找不到,便別再找了。日後定有有緣人,尋得那柄劍的。」秦卿暗暗想著,那劍該是與秦家一樣,被那夜的大火吞噬了吧。

暮回雪手心微暖,兩個人並肩坐了許久,他才終于道,「卿兒……你本可以不必如此,好好地做他的皇後,何必想那麼多事,倒叫自己徒增傷感。」

這該是他想說的話吧。秦卿驀然一笑,搖著頭道,「回雪啊,你這個傻小子,我和他之間,是永遠都算不清了。只是我累了,我不想再算下去,從今以後,我只願過我想過的生活。回雪,你可曾听過,不自由,毋寧死。」

「不自由,毋寧死?」暮回雪皺著眉頭,呢喃著。

秦卿點了點頭,道︰「像你這麼閑雲流水的人,若是被禁錮起來,那得多可惜。這道理早在很久以前,我就該明白,可是現在也不遲……我和他,是是非非,終究是說不清道不明了,可是于你,我是不能虧欠的。」

秦卿與他君翊寒,此生此世,只能虧欠給彼此。別人,他們是欠不起的。

「卿兒……」暮回雪再看她的神色,有些心疼。

秦卿微微一笑,坐在地上有些生冷,忙借著暮回雪站起身來,道︰「冬天將至,果真是冷了許多。回雪,我們回去吧。」

「恩……」暮回雪握著她的手,緩步往回走。只是他忽地想起,問道,「卿兒,單憑我們,即便有通天閣的相助,怎麼才能與暮瀾修對抗?」

秦卿邊走,邊從懷里掏出那一紙紅箋,遞給暮回雪,笑道︰「這就是我們的機會。」

暮回雪眉頭一皺,伸手接過,緩緩展開,只見那紅箋只寫了一行蠅頭小楷——冬至,修納東晉秦公主為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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