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清雲漠 第六十四章 兵營,遠離

作者 ︰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

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小姐,你在寫什麼呢?賬目這麼快對好了麼?」嫡福晉不是好當的,一府的開支收入一切雜事全得嫡福晉包辦。

紜寧納悶了,她家小姐平時忙的都沒時間理她姑爺呢,現在怎麼有時間寫詩……呀!紜寧下意識捂住嘴,這幾天她家小姐一提到姑爺、爺、十三阿哥、十三爺等敏感字眼時都會特別的激動,她可不想遭殃!

「紜寧日後得多多看書,長進些知識,我寫得是詩經里的一首愛情詩。」溫玉手握狼毫不易察覺地微微一顫,頭也不抬一下地說道。

「可這詩句寫得怎麼就那麼……」紜寧剛要開口,溫玉一個悠悠的斜眼過來。「好!寫得好!」她想說的是,這詩怎麼就那麼貼切她家小姐此時的心境呢?

「一日不見,如三月兮……呀!」紜寧只覺著眼前一暗,感到覆在她眼楮上的是個溫暖而濕潤的物體……扒開一看……

「姑娘?還記得吧?」小福子收回自己的手,模了模鼻子。

「小福子?姑爺呢?」又沒過來!她姑爺再不過來她小姐八成就得瘋了!姑爺每次都派小福子悄悄過來,自己為什麼不過來?還不讓她說。

「姑……」小福子話沒說完,一個侍女跌跌撞撞過來了,對著紜寧道︰「姐姐,出事了!福晉!側福晉……襄夫人!」紜寧一听也顧不得多問,慌忙著拉著她邊跑去了。

「哎呀!這事得趕緊和爺說!可是爺……」

芙棠殿上坐著冷著臉並面無表情的溫玉,「紜寧,來啦。」

紜寧听罷有些畏懼著應答著,她家小姐向來溫順,要不是襄夫人太得寸進尺,恐怕小姐她也不會……

紜寧在路上听侍女小菊說,方才溫玉整理完一些數目,剛想去側福晉那兒坐坐,可卻看到襄柔揚著手掌要打哭的梨花帶雨的依瀾和她懷里的弘昌。

原來,起先是依瀾正帶著弘昌在小花園溫習先生剛教的只是,襄柔便刻意過去找茬,偏偏這個雖小但卻已經曉事的弘昌在兩人的槍林彈雨間說了襄柔一句,「狐狸。」並且是指著她的鼻子說的,襄柔這便怒了。

襄柔看依瀾恐怕不受寵,雖然有個兒子,但仍沒起到什麼作用,襄柔便想借著弘昌的這句童言無忌的話語,教訓依瀾和弘昌,以此在府里樹立威嚴。

那時溫玉看到那個仗勢先是一愣,而後快步上前抓住她的手,反作用力往後將襄柔的手扯在腦後,襄柔看到她,非但不見得收斂,並且目中無人一般大罵︰「賤人!放手!」

溫玉這幾天也清楚這個襄柔是如何在府里鬧事的,起先嫌屋子小,再嫌食物咸淡不夠,又嫌灰塵太大……各種各樣地找茬,並且打罵下人,她立起的威嚴比溫玉來的還大!

還真是一舉兩得了,溫玉冷笑著暗想,手上的力氣又大了些,「你最好收斂些,不是爺寵你就可以胡來!國有國法家有家規!還輪不到你這小小的賤妾胡來!來人!杖打二十……」

「你敢!」襄柔猙獰著整個臉,那些被她欺壓過的人正摩拳擦掌,被她這麼一吼又望而卻步起來。

溫玉和襄柔同為女人,而且都是深居閨中的女人,力氣自然沒有大小可言,襄柔掙扎了會兒便掙扎開來,張牙舞爪往溫玉的臉上抓去,索性下人們回過神及時將她擁住。

「這個府里誰是你們爺心尖尖上的人,你們想清楚,你們有幾個腦袋可以掉?」一直靜觀其變的宛闕忽然上前對他們說了一句。

襄柔如小雞啄米般點頭,「對!誰才是爺最愛的人!你們看著辦!你們干什麼?!」

襄柔話還沒說完,幾個下人就已經將她架往後院,宛闕含著一絲淺笑走來,「兩位姐姐,咱們還是到福晉的屋里先坐著吧,別見紅了!」

溫玉冷冷瞥她一眼,走向方才哭得不成樣,滿臉通紅的依瀾身邊,懷里的弘昌仍舊堅強地抬著頭,「嫡額娘!弘昌幫額娘打跑了‘大鷹’!」

溫玉頓時感到一陣無力,懷著糯米團的時候,她就經常和依瀾在一塊兒給弘昌講故事,她就給弘昌講古希臘的神話、安徒生童話、格林童話……

大鷹說的是‘天鵝湖’的故事!原來是自己間接直接地給這個不經事的孩子印上了英雄的烙印了,弘昌不知道,這些宮闈間的女子比大鷹還要可怕幾萬分!

溫玉油生一股歉意,柔下聲對弘昌細聲道︰「弘昌,你還小,額娘哭了你就不算保護了,你要讓你額娘笑,知道嗎?先到嫡額娘屋里去吧!」

弘昌乖巧地抬頭對他額娘女乃聲女乃氣地勸慰︰「額娘,別哭了,到嫡額娘屋里,讓紜寧姐姐給做‘布丁’吃!」

依瀾抬頭看溫玉,溫玉走過去拉住蠢蠢欲動的弘昌,再對依瀾說道︰「嚇著了嗎?先去我屋里去吧,陪陪弘昌,別讓今天的事嚇著他。」

「我知道,」依瀾拉出淡淡的一笑,仿佛又恢復了平時如煙一般的樣子,「辛苦你了,妹妹。」抱過溫玉手里的弘昌,往芙棠殿去。

宛闕看著溫玉緩緩轉過身,徑直向她走去,剛要開口卻沒想到等來的是一巴掌!在宛闕完全訝然的那一刻,溫玉毫不留情地扯了扯嘴角,從齒縫里擠出幾個字。

「別以為本福晉瞎了!」

宛闕回過神,腦筋迅速轉動,她不忘跪下拉住溫玉桃紅的裙擺啜泣︰「姐姐,妹妹做錯了什麼!都是襄柔那個賤人害姐姐一並誤會了我!若是怪我方才沒幫……」

「啪!」又是一記耳光,宛闕不再多說一句,嘴角甚至留下鮮紅的液體。

「我說過,別以為我瞎了!什麼人讓你來干什麼事!本福晉清楚不過,你恨我也罷!暗算我也罷!但如果你敢對我身邊的人下手,我不會放過你!」

溫玉忍下激動得想要再抽宛闕幾巴掌的沖動,胸脯大大地上下起伏,接著緩了口氣,緩緩說道。

「你不適合做棉里針,襄柔更不適合做炮灰,你都算計錯了!九爺也會看錯人?讓你這麼蠢的人到我們府里,好好反省反省吧,等反省夠了再和我斗。」

溫玉不是瞎子,襄柔再囂張拔固平常也只對那些奴才下手,她再不識時務也知道越了自己的本分會有什麼無法估量的後果,平時對不受寵的依瀾她也會忍下不屑,去請安去叫姐姐。

今天的異常,絕對和眼前這個蓄勢待發、妄想坐擁漁翁之利的女人月兌不了干系。姐姐?听著真寒心,也真寒磣。

襄柔並沒有真的打了二十大板,而只打了十大板,因為在打到十板的時候她就暈了過去,溫玉見狀也沒再責怪,命人著太醫來看,賞了藥,而後回到芙棠殿,幾個人靜靜地呆著。

「小姐,這事還是別鬧大了……」紜寧試著想要勸勸她家小姐,手伸到一半還未觸及溫玉的衣衫,溫玉已經開口。

「紜寧,今非昔比。今日的事不只是一個家里平常的爭風吃醋,也關系到小小的填房越位到小阿哥,側福晉之上。若是不做出答復,傳到宮里又是免不了的一場軒然大波,到時候對誰都沒好處。」

「姐姐,其實襄夫人也得到了懲罰,這事便算了吧,自家姐妹……」依瀾手里拉著弘昌忍不住開口勸慰,雖然受害者是她,可實際上她並沒有受到任何傷害啊。

溫玉低下頭,「姐姐,她們沒把你看出自家姐妹。」

依瀾住了口,而宛闕由始至終不再說話,溫玉也靜靜地坐在榻上,似乎在等著什麼人,不出多久……至少茶只換了兩盅,都是從熱到冷再從熱到冷。

「襄夫人到!」襄柔醒了,溫玉坐直身子,看著襄柔讓她的貼身侍女攙扶進屋,襄柔臉色蒼白,嘴唇發紫,看來都是剛才咬的,她對溫玉和依瀾行禮後,惡狠狠地瞪向宛闕。

溫玉不由得松了口氣,幸好。要是真的是襄柔囂張到自己去欺負依瀾,那她剛才咬著牙惡狠狠的失態樣就真的是很很很很丟人了!

「襄柔,今日的事我不希望再發生,你雖然沒有傷到側福晉,但是傳到外面去,傳到宮里去,對爺、對咱們、對府、以及對把你們送來的九哥來說,都是沒有任何好處的!」

襄柔的身子在溫玉說出九哥兩個字的時候不經意地顫了一下,溫玉放柔臉色道︰「所謂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今日小懲大誡,襄柔你,該不會怨怪姐姐我吧?」

「襄柔……襄柔不敢!襄柔只是反省過來覺得對不起側福晉罷了……」襄柔原以為溫玉會惡狠狠痛罵她幾分,再把她趕出府,她還想好了怎樣哀求溫玉了,沒想到溫玉竟然放柔臉這麼對她說,倒是讓她有些出乎意料。

「襄柔你這樣想便是極好的,只是不懲罰你,恐怕上下都會不服,姐姐還是要給你道歉。」不等襄柔再用五顏六色的臉客套,溫玉已經命人把襄柔抬回去。

「一府,就像一個宮,一個城,如果沒有法沒有度什麼人都可以越級,以後如此小戒不會再有,好了,都回去歇歇吧!我也累了,今日大家好好歇息。」

待到所有人都吃驚地退出屋子,溫玉的身子垮散了一般往後倒去,「你說什麼?」

小圖子一愣,什麼?哦!是剛才他稟報的?他清了清嗓子,再道︰「回福晉,爺到兵營去了,差不多年後邊才會回來,衣物已經讓小福子帶走了,福晉方才正忙著,小福子就沒來稟……」

溫玉愣了,她不知道,她不知道他竟然會到如此地步,兵營?年後?胤祥啊胤祥,這究竟都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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