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清雲漠 第五十一章 大婚別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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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看著那紅彤彤的花轎穩穩的落地,胤祥迫不及待地要上前掀開簾子,守在轎子旁邊的嬤嬤連忙上前抓住胤祥的手,一臉的驚慌,胤祥反應過來難為情又興奮地朝著紅色的帳子狠狠給了個「下馬威」後,嬤嬤才將溫玉扶了出來。

小心翼翼地跨過火盆,後邊的宮女幫忙抓起鳳冠霞帔拖下的長長的後擺。拉滿弓對準溫玉手中的花瓶,一箭射穿!

將紅綢的另一頭交到胤祥手里,兩人中間拉起大大的花團,直接送入洞房。

紅蓋頭下不知是怎樣的風華絕代啊?九阿哥嘴角輕蔑一勾,仰頭喝下一杯酒,這時,一個太監打扮的男人靠往他的耳邊說了些什麼又轉眼退下了。

「嘖嘖!溫玉這丫頭這身行頭不簡單啊!」十阿哥在旁邊嘖嘖夸贊著。

「十弟,今日是個好日子,你拉著十七弟去鬧鬧添添喜氣!」八阿哥難得一次讓十阿哥做鬧洞房這樣的事兒,十阿哥立馬拉起旁邊的十七阿哥往胤祥屋里的方向掠去。

九阿哥仰頭又喝了一杯酒,看著對面的太子冷笑一聲。「九弟,收斂些好,你這樣遲早還敗露。」

八阿哥知曉九阿哥最近干的是什麼事,小盈小惠沒關系,可要是不知道收斂那遲早會讓這攤火燒到自己家里。

「哼,八哥你怕什麼?是九弟我干這事又不是你干這事。況且對面那位不也干著呢嗎?你九弟我就算是死也會幫八哥你拉一個頭大的下水!」

剛要放到嘴邊的酒杯被八阿哥抓住,八阿哥眉頭微蹙著道︰「我不需要你這般,況且皇阿瑪已經讓四哥徹查此事,太子那邊也已經有所收斂!你不能再……」

「好了八哥!我要干什麼事我最清楚!怕什麼,他不還有把柄在我們手上麼呢!」九阿哥想起前兩日他因晚出宮而看到了在假山隱蔽處私會的兩人,不屑地別過頭。

「九弟……」八阿哥來不及多加勸阻,九阿哥便甩開他的手走向後院。八阿哥蹙眉,難道九弟真以為我頭大的是太子麼?下意識看向太子說話的對象,四阿哥。

四阿哥似乎感受到一種別樣的目光,抬頭看去卻是八阿哥帶著探究的眼神,他破天荒地勾起一笑朝著八阿哥舉起酒杯,兩人一同仰頭喝下。

皇阿瑪讓他徹查近來各官員無法正常將銀兩交歸國庫一事,卻不料讓他查出一個大漏洞,一個足以讓兩個人同時都毀滅的漏洞。一個,是太子。另一個,是九阿哥。

這兩人平時花錢如此揮霍,太子方面的說法是作為太子,皇阿瑪的賞賜自然是多于其他人,所以敢出手如此揮霍。而九阿哥則是在民間經營各種各樣的行業以此靠自己掙錢。

不過事實看來卻並不都是如此呢。四阿哥冷笑間,太子爺忽然轉過身說一塊兒去鬧鬧洞房,四阿哥的身子不經意地一震,微微點頭

越走越近,里邊的歡笑聲越來越刺耳,連太子爺和十阿哥他們說了什麼自己也都沒听清楚,眼里只剩下床上那個一身嫁衣又一臉明艷動人的溫玉。

雙眼帶著微微的柔媚,平時略顯蒼白素面朝天的一張干淨的小臉此時猶如九天仙女一般美艷而不食人間煙火。只不過這個仙女穿的卻是嫁衣,嫁的人是他的十三弟。

「十三弟,四哥來給你賀喜了!」天知道他說這句話時心有多痛,猶如被魔鬼用鋒利的雙手狠狠將自己的心硬生生撕裂開來,痛的無法呼吸!她也許已經放下了!

轉念間雙手握拳,也許她從未拿起過……又談何的放下?

胤祥帶著取走蓋頭的溫玉走到了廳上。眾人紛紛上前敬酒。

南柯一夢,這是自己對自己所下的催眠,眼前的女人是十三弟而不是自己的。可是她帶笑的雙眸又怎麼能讓自己輕易忘懷?似乎是一頭的珠花寶石鳳冠太過沉重,她一直不敢做多大的動作。

余光一掃,四目相對。似乎廳上所有的人都成為了擺設,都頓時定點在那,整個世界只剩下他和她兩個人,而她嘴角含笑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還能是什麼,嫁給十三弟不就是她夢寐以求的?

腳不听使喚地走上前,舉起酒。「十三弟妹可願陪四哥喝一杯?」她怎麼想就依她的,她想的四阿哥是淡忘了那他便淡忘著試試看,只是既然要淡忘又為何要日夜拿著她繡著海棠的帕子睹物思人?

「定當奉陪!」她眼楮猛地一亮,轉為勾起一笑,剎那傾城卻又痛徹心扉。又怪得了誰?

他一開始接近她的確是不想她和十三弟真的發生感情,卻不料他的阻隔卻讓他們兩人之間的感情更加穩固,而自己也不知不覺對她動心!這是自己始料未及的!或許是在太後那里,她臉紅羞赧的模樣讓他霎時動了心,又或者是秀女入宮那時她打開房門,淡雅的妝容卻是掩飾不住的出塵,又也許,在她入宮前,自己心里就有她,自己就已經動心。

她似乎什麼都知道,她的眼楮可以穿透任何人,她很多時候都試著要看透他的想法,可是兩個人彼此都看不透,因為他自己都看不透自己,談何讓別人看透他?

不知什麼時候她只剩下一個背影留給他而已,院前滿目的桃花深深刺傷了原本已經千瘡百孔的心房!人家的洞房花燭他還有什麼留下來繼續的道理。

「這又是怎麼回事!老百姓的錢難不成都憑空消失了不成!你們這些人一個個都藏心眼想坑老百姓的錢!你們是不是當朕死了!!!」康熙看著一本本的奏折,手捏得死緊,厲聲狠狠地叱喝著下方早已伏在地上瑟瑟發抖的眾臣。

「皇上息怒!再重要的事都沒有皇上的龍體重要!皇上切勿怒氣傷身!大清還靠皇上您!皇上息怒!」

「皇上息怒!」

「要朕息怒?那你們解釋解釋這是怎麼回事!朕!最恨的就是貪官污吏!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在朕的兒子里朕的臣子里!竟然還有貪污的事情發生!孰可忍孰不可忍!」雙眼因氣憤而布滿血絲。

「皇上息怒!」眾人除了皇上息怒真不知還要說什麼話,其他話都心照不宣罷了,幾個人的眼楮飄向九阿哥那邊……又被煞白著臉的九阿哥給瞪回來。

「退朝!!」康熙無力地揮了揮手,李德全一掃手中佛塵,扯高嗓子宣告退朝。

九阿哥身後跟著一群官員飛快地走出了殿上,眼楮惡狠狠地瞪向四阿哥,四阿哥恍若不知地與旁邊的胤祥商量著什麼。

「四哥,你和皇阿瑪說了?」胤祥看著飛揚而去的九阿哥不禁蹙眉問道。

「十三弟,皇阿瑪之所以能舉國安定讓老百姓安居樂業自然是有皇阿瑪自己的智慧,皇阿瑪在朝堂上是看著所有人過來的,不用我說他會不清楚嗎?其實我們每個人皇阿瑪都很清楚。」四阿哥雙眼放在前方,看著正在前方等待著自己的八阿哥,雙手背後走了過去。

「四哥……」「免禮!」胤祥在身後朝著八阿哥拱了拱手。

八阿哥跟在四阿哥旁邊,走了一段路後緩緩開口︰「九弟性子雖然急躁,但本性還算純良,只不過是一時想錯了思路用錯了方法走錯了路,四哥,高抬貴手……」

不等四阿哥開口,胤祥在旁邊開口道︰「九哥的為人八哥是最清楚的,四哥並沒有和皇阿瑪提起此事,因為這件事四哥還讓人在料理,皇阿瑪,自己心里已經有了底。」……

從德妃那里用完午膳回到宮里。

「這件事情其實不用任何人說結果也已經明了了。」溫玉坐在院子里裹著厚厚的披風,身前放置著繡花的架子,上面繡著栩栩如生的紅梅。

朝堂上發生了什麼,在她嫁給胤祥後她才逐漸模清了路,只不過是她不想插手,身邊站著拂衣,剛好拂衣問起此事她的想法,她卻說出了這句話。

「明了?福晉你知道皇上會怎麼做了?」拂衣難以置信地低頭看著正在專心刺繡的溫玉。

「太子的行跡其實皇上他是最為清楚的,唯一一個親手帶大的孩子,他怎能不上心讓人去看著他。太子的所作所為恐怕皇上比太子妃都要清楚。為了保護太子,皇上雖然表面上十分氣憤,可最後還是會為了太子而選擇從輕發落,大不了讓那些官員將私自貪污的銀子全數返還。不過這樣一來雖然保護了自己最親的孩子可是卻失卻了百姓的愛戴,百姓會不公,所以我既明白皇上會怎麼做,卻也不明白皇上最終會怎麼做。」

溫玉漫不經心地說著,她對這些事最多也只是發表一下自己的意見而已,要她插手她是死也不想插手的,還是好好地繡她的花好,坐在家里她整天要干的事就是練習繡花,繡花能使人靜心。

「這……」這是什麼話?不等拂衣明白,一個身影上前摟住了下方嬌小的身軀。

「怎麼穿如此少?」胤祥忍不住怨怪著她,天寒地凍還到外邊繡紅梅,有這個閑情逸致的人恐怕舉國上下只剩她一人罷了。

「好看嗎?」。溫玉向後撤開點讓胤祥看清楚她所繡的紅梅,看著胤祥笑著點了點頭說比上次進步了,她笑得整個臉跟偷腥的小貓似地。

「不冷,今天的太陽很大,而這雪也快融沒了,此刻不看更待何時呀?」她是個懂得享受生活的女人,她才不要大門不出地關在屋里呢,無聊得都快要長霉了。

「玉兒,你剛才說的是你的想法嗎?」。拂衣搬來椅子,胤祥穩穩地坐上邊問著又繼續埋頭繡著的溫玉。

「難道你不明白嗎?」。胤祥難道不清楚他皇阿瑪想的?

「我也想過會是這樣,可是皇阿瑪這樣做會不但會失了民心還會讓那些人更加猖狂,我個人是認為皇阿瑪應該小懲大誡。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殺雞儆猴,讓百姓和那些妄圖繼續貪百姓錢財的官員看看,就算是太子,貪污百姓的錢財照樣受罰。」

「的確是,可是你皇阿瑪怎麼舍得呢。」誰讓太子的生母是已經去世的孝誠仁皇後呢?听聞康熙一生中就愛過這麼一個女人,所以因為這個女人康熙在一廢太子時才會有眾多的游移。

「的確啊,太子爺是皇阿瑪親自教的書親自教的騎馬射箭,子不孝父之過,如果皇阿瑪知道太子的秉性恐怕也會難以接受吧!」胤祥抬眼看向天空,聲音略微有些無奈。

「只是你皇阿瑪只懲罰太子一人未免不公,由後又會牽扯出更多人,以致朝廷動亂,朝廷若是動亂就不免要換新任的官員,那時又有許多不明的隱患啊……」溫玉頭也不抬眼也不眨一下地說道,旁邊卻頓時沒了聲。

溫玉一頓,她一個女人干嘛說這麼多?不去看旁邊胤祥的表情,她輕輕咳了聲問道︰「怎麼不說了。」

「玉兒,你想的很全面。如此說來我倒還真沒想過若是懲戒太子一人後會牽引出什麼事呢。」溫玉抬起頭看著旁邊同樣看著她的胤祥,嘆了口氣伸出手攬住他的腰,將臉埋在他懷里。

「你四哥肯定很為難。這件事讓我來辦恐怕我就得辭官回老家了!」溫玉笑著開著玩笑,胤祥的手刮過她的鼻梁。

的確,四哥這次不知道會是如何應對,這本來就是件連皇阿瑪都很是為難的事,四哥到底會怎麼應對呢。

四阿哥還未到自己府里就有太監快馬加鞭說康熙又宣他來見,他只是微微蹙眉,而後吩咐人往宮里回去。

「你來啦。」四阿哥剛踏進乾清宮康熙就沉聲說道。

「皇阿瑪,兒子無能還未想出此事該如何應對。」四阿哥也不含糊直接開天窗說亮話,他明白該是怎麼做,可是兩種說法都有隱患,還不如落個無能的名號。

「朕知道你在為難什麼,朕也很為難。罷了!讓那些官員有貪多少務必在三日內全數交齊,那些魚,就放過它們一次。唉……」四阿哥听到康熙第一次在他面前嘆氣,不由得抬起頭。

眼前的皇阿瑪和朝堂上那個老當益壯的皇阿瑪相比似乎蒼老了許多,皇阿瑪已經不再年輕了,這是件連他都差點忘卻的事。一頭烏黑的辮子兩鬢卻也開始斑白,這次皇阿瑪還是不得已站在了感情那邊。

「皇阿瑪……」四阿哥欲言又止,想說什麼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和眼前這個人似乎從沒有以父子的形式對話過,所以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罷了,你回去吧!朕去皇太後那兒坐坐……」說完朝著門口走來,四阿哥退到一邊,抬頭看見的,是康熙蒼老的背影。雙手微微收緊,抬腿,往寧壽宮方向去。只不過他要去的,不是皇太後那里。

ps︰今日到此,明天12點準時發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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