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清雲漠 第十三章 心亂(1)

作者 ︰

康熙終于走了,我起身看著前邊浩浩蕩蕩的一隊人馬,輕笑著搖搖頭。不知不覺一個下午就這麼過去,想起花瓶還未歸置好,轉身回屋。

太子爺和康熙一起走了,而四爺跟著五阿哥剛走不久,歌舒在收拾著杯子,看到我柔柔的聲音再次響起,「你還真神了妹妹,萬歲爺笑得那麼開心,方才太後也是直夸你懂事處事淡然!」

「剛才我也很緊張,但是皇上好像是個很親和的人,我也有些松懈。」我有些無力地扯開笑臉,歌舒放下手下的功夫上前模模我的臉,「是累了嗎?」。

「嗯,有點。我還得去歸置那些花瓶呢,唉!」我垂下眼瞼低頭幫著歌舒收拾,原本我是個坐不下站不住的人,可如今卻能夠安安靜靜地幫忙干活,安守本分地做好每一件事。這就是環境改變人的道理吧!

「不用去歸置了,那些花瓶太雜,青吟已經去收拾了。」歌舒笑著對我說,我一听,大大地舒了個懶腰,「那太後呢?」我問。

「太後呀?她睡下了,太後沒有午休,如今累得不行,不一會就睡著了。」歌舒溫溫地說著,我每次看歌舒說話的樣子都會想到還珠格格里的晴兒!唯一不同的就是晴兒不會像她這樣會打趣人!「行了,你去休息吧!大功臣!」收拾到一半便被歌舒奪過去,我嗯哼咳了一聲,「好好干!待會本姑娘來檢查!」

「去了你!給你個臉你還真不要臉了?」歌舒過來撓我癢癢,我笑著躲開,邊用食指抵在唇上示意太後在睡覺,她了然點點頭,我一笑走了出去。

寧壽宮後邊便是我和歌舒休息的地方,青吟是太後的貼身女官,因而守在太後身邊。我之前在前邊讓人種了一顆海棠樹,希望增添點詩情畫意的感覺,剛想去看看樹長得如何了,卻不料海棠樹前還站著一人,四阿哥。

「給四阿哥請安,四阿哥吉祥。」「起吧!」我起身而不去看他帶著探究的眼楮,徑直走到海棠樹前,桶里有些水,我伸手拿起水瓢剛想舀水,右手卻被一只有力的手用力擒住。

「四阿哥!」我驚呼出聲,下一刻卻被四阿哥死死摁進了懷里!我下意識用力推搡,可他一動不動也不想放手,我想也不想地低吼︰「你再不放開我可喊了!」

「呵呵,喊什麼?」四阿哥松開手笑著看我,我有些疑惑,卻對自己的臉絕不馬虎!輕輕地揉著自己被壓扁的臉,「喊非禮!」他的眼里的笑意又多了些許,眼楮笑成月牙狀,我僵硬地別過頭,剛想拿起掉在地上的水瓢起來舀水,他已先行一步撿起水瓢舀水,澆樹。

「你可知道你今日的所為會讓你陷入一個無法扭轉的局面。」他的語氣又淡然起來,我有些不解地問︰「能有什麼局面?」「十三弟說你很聰明,我要你自己猜。」四阿哥頭也不回地澆水,看樹。

我盯著他的背影,他讓康熙看不透,讓所有人看不透,更讓我看不透,忽冷忽熱令我無所適從。「你是想說,皇上可能會收我為妃是麼?」我問,「不全是,再想想。」我走到石桌旁坐下,「你是想說,或許皇上不會要我,而別人會認為皇上對我有意,這樣一傳十十傳百,宮里便會傳遍,到時候那些真正的妃子們,無論受不受寵都會讓我難堪?是麼?」

「皇阿瑪確實不要你,皇阿瑪年級大了,對女人需求也再沒那麼多,比起男女情愛皇阿瑪更注重母慈子孝。皇祖母若是好,皇阿瑪便會開心,而這個令皇祖母開心的皇阿瑪不會讓這個人離開皇祖母,只要是皇祖母要的,皇阿瑪就算天上的月亮都會為皇祖母摘下來!這是皇阿瑪的孝!而讓你收到**這也不是不可能,可是**的一切關乎前朝的驟變,你阿瑪馬爾漢是朝上有望的官員,若是你不受寵或者受**中的陷害,前朝都會因此受到牽連。與其動蕩朝廷,倒不如做件既不動蕩朝廷,又能盡孝的事。你是在皇太後身旁當差,你阿瑪也寬慰不少,至少有皇太後的庇護,你不會受到任何人的欺侮。」四阿哥背著手站在海棠樹苗前,仿佛這些話根本就不是他所說的。

我一听,心仿佛整個被打入萬丈深淵,我原以為不牽扯入**,安分守己服侍好太後就可以高枕無憂,我也以為康熙只是因為我受皇太後寵愛才不打我的主意,如今看來,不做妃子,不入**。在太後身邊受寵的結果也就只有一個——賜婚。賜得又名有份,賜得光耀門楣的賜婚。

「不打算請我喝杯茶麼?」四阿哥不知何時走到我跟前,我扭過頭,「四阿哥,你不是同五阿哥一起走了麼?怎麼會在奴才的院里。」

「我和五哥說我落下東西,讓他先走我來取回東西。」他自顧自解釋起來,我苦笑,這四阿哥是真不知道我說什麼還是故意裝作不知道?不知道我這是下逐客令麼!?

「無論如何我都會保你周全,不止為十三弟,也為你。」他又忽然補充了一句,才背著手離開。沒錯,這地方的人比起別的地方的人都要思慮更多的利與弊,也不再代表一個人,而是一個會牽扯到朝堂一切動蕩的一顆引子。

湖面波光粼粼,幾條小魚在爭著吃我撒下的魚食,一張一合的一張張小嘴迫不及待地等著我撒下魚食,我笑著眯眼道︰「你們等一下哈!小玉姐姐馬上回來!」再起身向站在跟前的十四阿哥行禮︰「給十四阿哥請安!」

「起來吧!許久未見你了!」看到明朗的十四阿哥,我的心情也不自覺地好起來,比起和四阿哥呆在一起壓得透不過氣,和十四阿哥一起說話倒比較放得開,也許是因為他是我來這個時代第一個見到的阿哥吧!

重新坐在石橋上的石欄上,「是啊,十四阿哥都未曾到太後那里請安,讓皇上知道了怕要不高興了!」我繼續撒著魚食,邊和十四打哈哈。

「哪里的事!我和十三哥沒去兵場上那會天天都去皇祖母那逗皇祖母開心!去了個把月,卻不想你成了女官,意料之外啊!」十四阿哥的聲音略微有些渾厚倒有些像他老爹康熙,應該是發育好了,他笑著露出潔白的牙齒,從我手里拿了些魚食。

「有什麼意料之外,我又不是什麼絕色美女,也不懂琴棋書畫,字也寫得一般,不過就是腦袋瓜子聰明了點!」我嘿嘿一笑,十四無奈地笑著搖搖頭,「你這種女人的確少見,怪不得十三哥說想趕緊回來看看你!」

我一听,放在大腿上的魚食盡數一翻全倒在了水面上,一顆顆浮在上頭,又被小魚快速地吃掉。十三阿哥回來了!「他在哪?」我問。

「什麼他在哪,我一回來就看額娘去了,十三哥也先回了自個兒宮里換身衣裳,說要去皇阿瑪那,再去皇祖母那,還說待會再去額娘那……你跑什麼?!小心!」

不顧十四阿哥在後邊的大力呼喊,我甚至有些瘋狂地往乾清宮方向跑去,入宮以來我的笑都開始變得不真實,我無時無刻不在過濾自己的舉止,無時無刻不在擔憂會不會得太後太多的盛寵以至于會被賜婚,也無時無刻不在害怕在自己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的情況下被人所陷害!听到十三阿哥的歸來,不知為何我就是很想找他,找他傾訴,找他給我一個肩膀!

「十三阿哥?他剛走呢。」御前奉茶的玉蓮姑姑也算是在這宮里我略微信得過的人,只為有一次我去內務府領東西回來時,竟然有人在我身邊一下子潑出滾燙的熱水,我的手被濺到起了水泡,是玉蓮姑姑剛好路過命人抓了那幾個宮女,宮女支支吾吾半天我才知道,又是她——納蘭雲鳶搞的鬼!

也是她給我上藥,模著我的頭發講著她曾經經歷過的事。我說了聲謝謝後急急忙忙往寧壽宮方向跑去,當我氣喘吁吁轉過一個轉角時,小福子正快跑過來,兩人沒看清楚一下子撞到了一塊兒,而我再次被擁入熟悉的懷抱……

抬起頭,青色的胡渣依稀可見,原本白皙文雅的臉龐變得有些黝黑俊逸,「你在找我!?」十三阿哥笑問,我想也不想一頭扎進他懷里,心里壓抑的委屈隨著傾瀉而出,「怎麼了?」他笑著捧起我的臉,我不語,看了一會後我說道︰「只是覺得委屈、壓抑,有點害怕而已。」

我還故作淡定地與他對視,可是強哭過後的嗝一下下地打了出來,「別哭了,我剛剛去找十四弟卻看到你跑得很快跑向乾清宮,當我追大那兒時你又跑了,問玉蓮她說你在找我,我還真怕您找我呢!跌跌撞撞,待會摔得連臉都摔破了我看你找誰哭去!」他略微消瘦的臉上帶著一絲絲的……寵溺,手撫著我的頭發,我還沒緩過勁,嘴上一熱,有些無措地看著十三阿哥的眼楮,他帶著笑意的眼楮一下子又遠離開,「不哭就好,宮里的衣服讓你穿著挺好看的!」他笑著打量著我,我有些錯愕,反應不過來了,變化得太快了些……

「起來吧,玉姑娘?請帶路?」只見他伸直手朝前指著,我一笑,「請隨我來~」他一听,也笑了。

當晚,月色正濃,歌舒在一旁沏茶,我和她坐在石椅上,我望著天上的月亮,不自覺地想起十三阿哥久違的笑容,忽然覺得平時感到冰冷無比的月亮也可以這麼朦朧這麼美,可怕的宮里也有一抹希望有一抹陽光。

再抬頭望去,仍是十三阿哥的臉,莫非我喜歡上他了?下意識覆上自己的唇,那溫熱的觸感還在……「玉兒,喝茶。」歌舒帶著瑩瑩的笑意,我接過茶,腦子里卻閃過另一個人的聲音︰「不打算請我喝杯茶麼?」甩甩腦袋!

我難道是一個朝三暮四的女人!?「怎麼了?」歌舒有些擔憂的臉映入眼簾,「沒什麼,有蚊子!」她一听,看了看周遭,「哪有蚊子?你是在想十三阿哥!」

「你怎麼轉移話題轉移得這麼快?!」我有些好笑又好氣地看著她,她羨慕地說道︰「滿皇宮都知道十三阿哥一回來,寧壽宮的女官遍滿世界地找,最後卻發現十三阿哥就跟著跑在後邊!這多浪漫啊!」

我嗔她一眼,「不要臉了還!」「咦!你竟然不反駁!是真的?是真的啊!」她忽然大叫起來,我急忙捂住她的嘴,「你冷靜!你說的是事實!行了吧!早點睡明日還得當值呢!我先睡了!」說完逃似地回房,管他的十三阿哥四阿哥了,睡好最要緊!

ps︰女主不是朝三暮四!不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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