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深露濃。
月眉被關在一間狹小的柴屋內,昏暗的燭光映照她憂傷的容顏。
他要怎樣對付她?
他要給她什麼樣的懲罰?
在梁府度日如年的這兩年中,她是依靠對他的思念才挺過來的,她曾幻想過跟他重逢,雖然是奢望,但是她一直抱有這樣大膽而又不安分的一個想法。後來,他出現了,但是,她怎麼也沒料到一切會是現在這樣的情形。
門「吱呀」一聲開了,羅副官出現在她的面前「少女乃女乃!」
他對她依然彬彬有禮。
「他想怎樣對我?羅副官但說無妨!」她淒然苦笑。
羅副官道︰「團座讓屬下帶少女乃女乃去見一個人!」
「見誰?」
她訝異地抬起一雙水眸,羅副官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蛛絲馬跡。
後院,周浩遠坐在一張紫檀木太師椅上,悠然品味著一盞香茗。
「團座,人帶到了!」羅副官報道。
他微微頷首,上下打量著她,似乎對于她的處變不驚頗為贊許。
兩個士兵拖著一個著長衫的人走了進來,那人已無力行走,像一灘爛泥。
士兵手一松,這人便倒在地上。他頭發蓬亂,長衫上滲出一道道血印。
「少女乃女乃,看在過去的情分上,我也不能讓你白走一遭,你朝思暮想的人,我給你帶來啦!」周浩遠柔聲說。
在看到這件長衫的時候,月眉就已經知道他的身份。但是,她不願相信,她不願相信這個被折磨的不成人樣的人就是高高在上的梁若涵。
她走上前去,緩緩拂開他的發絲。
月光下,現出梁若涵那英俊的相貌。
但是,這曾經高傲的臉上此時布滿了泥土和血跡。
他是受了嚴刑拷打,此時早已昏迷不醒了。
月眉傷痛不已,是她害了他,都是她連累了他,淚水像斷線的珍珠一滴滴落在他的臉頰上。
他濃黑的眉峰微微的抖動了一下,悠悠醒轉,
「這是在哪里啊?」
他氣若游絲,勉力睜開眼楮,月眉淒楚的眼神映入眼簾。
「月眉,……怎麼是你?我是不是死了,這是不是幻覺?」
她慢慢地搖著頭,緊抿著顫抖的下唇,說不出一句話。
「給他清醒一下!」周浩遠淡然道。
一桶涼水倒在梁若涵臉上,他立刻打了一個寒戰,清醒了過來。
「你……」月眉憤怒的看著周浩遠,他已經傷成這樣,他怎麼能這樣對他呢?
周浩遠卻並不覺得殘酷,月眉的眼神反倒讓他有一種快意,混合一種說不出的復雜情緒。
梁若涵已完全清醒。
「月眉,你怎麼在這里?」
「我……」她抽咽著。
他看到周浩遠,心下立刻了然,不由恨聲道︰「姓周的,如果你還是男人,就放了她,男人的事咱們男人自己解決!」
周浩遠輕笑道︰「梁大少爺,你以為你的少女乃女乃是我抓來的麼?周某雖不才,但也不會干掠人妻女的勾當!」笑了笑,又緩緩道︰「她,可是自己送上門來的,你說,這麼一個美人,周某怎能不好好笑納呢?」
「卑鄙!」
他憤然罵道,又對月眉道「你來干什麼,誰讓你來的?」
月眉垂下眼瞼,不知說什麼。
周浩遠挑起一雙長眉︰「梁大少爺,你怎麼這麼不解溫柔,少女乃女乃可是對你一往情深啊,她,拿自己來換你!」他緊盯著梁若涵,笑意漸冷。
梁若涵內心如重錘一擊,眼前發暗。
他緊盯著月眉︰「你來換我?」
他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暖流,但立刻又被危險所籠罩。
這是什麼地方,她知道嗎,她太天真了,她怎麼這麼傻呢?
「月眉!」他痛苦地閉上眼楮,「士可殺不可辱,你拿自己來換我,我梁若涵還有什麼面目活在這個世上!」
「你不能死!」月眉抽咽著,「你是梁家獨子,我不能讓你死!」
「這樣的活還有尊嚴麼?」他苦笑,「我不需要你救!」
他轉向周浩遠,「你殺了我,毒品是我買的,我招供了,把她放了!」
他勉力撐起虛弱的身子:「我要招供!」
「老實一些!」一個士兵見狀,上前用槍托往他頭上重重一擊,他立刻昏死過去。
「大少爺,!」月眉的心揪緊了,「你怎麼啦?」
周浩遠輕掃了她一眼,淡然道︰「死不了的!」向羅副官打了個眼色,羅副官帶兩個士兵把梁若涵押了下去。
月眉淚眼迷蒙,她覺得心已碎成一地玻璃。
他緩緩走到她身旁,寬闊的手掌拂上她的臉頰,「心疼了?」
月眉看著他,這俊朗的容顏此時卻讓她這樣陌生,「想不到當年別人害你的法子,你現在卻用來對付別人!你這樣子,又跟你以前痛恨的人有什麼差別呢?」
他的長眉緊擰了起來,往事漸漸浮上眼前,「這個世界本就是弱肉強食,誰有槍,誰有兵,誰就擁有一切,包括——女人!」他目中殺氣迸現,「你信不信,我一聲令下,他就立刻死無葬身之地!」
「我信!」她緩緩站起來,「但我求你不要!放了他,你恨的人不過是我!」
「讓我放了他?」他悠然道︰「不是不可以!」
他緩緩托起她的下額︰「但是你得答應我的條件!」
月眉鄭重地看著他︰「好,只要你放了他,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柳月眉!」他心中突然一陣惱火,還有一絲酸澀。「你可別答應的太過痛快,你要想清楚,一旦答應下來,就再也不能反悔!」
「我不反悔!」她堅毅的說,「如果我反悔,你不是還可以隨時取他性命!」
他得意地點了點頭,「跟我回臥室!」
她大驚,他一把將她橫抱起來,薄薄的唇角現出一道詭異的笑意,「第一個條件就是做我的侍妾!」
她的心驟然揪緊了,「不!」
「怎麼,反悔了?」
「我已經是有夫之婦,你不能再……」
他目中彌漫了一重殺氣。
她只好妥協了下來,任他抱著來到他的臥室。
他扯下襯衫,見她垂著頭不知所措的躲在一邊,」怎麼,還需要我自己動手麼?「
她緊揪著袖管,幾乎要將袖管揪爛了。
他輕蔑地笑道︰「少女乃女乃已經是過來人了,還裝什麼羞澀!」
說著,一把將她擁入懷中。
她芳心大亂,重重推開他。
他一步步走上來。
她一步步後退,竟退到了牆角。
她想逃開。
周浩遠雙臂往牆上一堵,封住了她的去路。
她整個人被他鎖在了這狹小的角落里,無路可退。
他濃重的呼吸就在她臉旁,燃燒著火苗的眼楮似能看進她的心里。
突然,他火熱的嘴唇貼在了她的唇上,封住了她的呼吸。
一切太過突然,她只覺一陣激蕩,竟忘記了掙扎。
他肆意的在她唇上廝磨著,發泄似的掠奪。
不,她已經成親,她是梁家的媳婦,她不能跟他……
終于,她想起了掙扎,重重的推擋他。
周浩遠喘息著放開了她,深邃的眼楮閃著明亮的烈焰,如暗夜中的火把。
他冷笑,邪惡的話語吹拂著她的耳畔,「不論我怎麼吻,你都不肯把嘴張開!」
說著,按住她柔弱的雙肩,惡狠狠地看著她,「你!是為梁若涵守著是不是!」
「不……不是……」
「別忘了,他的命還握在我手里!」他森然威脅著。
「你……別傷害他,」她驚恐的乞求著他,「我……我按你說的做……」
她說著,緩緩摟住他的脖子,湊近了,試圖去主動親吻他。
但是,羞辱的淚水卻怎麼也忍不住,不斷地滑落。
周浩遠的長眉緊蹙了起來,難道伺候他,就讓她這麼羞辱麼?
他重重地扳起她下巴。
月眉痛苦的閉上了眼楮。
他湊近了她,「柳月眉,你以為你是誰。受你戲弄,我還會傻到再對你動情麼?」
他森然道,「你……不過已經是殘花敗柳,你還當自己有多麼尊貴?」
「就你這樣的女人,別說是做我的侍妾,就是給我做奴婢都沒有資格!」
他說著,重重地推開了她。
月眉頹然倒在地上,這些話如同利劍,直直刺穿了她的心。
殘花敗柳?他竟然這樣侮辱她。他知不知道,為了他,她一直為他守身如玉!
「來人!」他說道。
羅副官走進來。
「這個女人沒有資格呆在我的臥室,把她押回柴屋!」
月眉掙月兌開羅副官,緩緩站起身,「我是殘花敗柳,自然不配伺候團座,但是,團座說過的話,不能不算!」
周浩遠只是默不作聲。
她被帶了下去。
周浩遠緊攥著拳頭,心中波濤翻涌。
他本來想蹂躪她,折磨她,然後好好的譏諷她,嘲弄她。
但是,在看到她那明澈的眼神時,他心底突然涌起一種深深地觸動,讓他無論如何做不到。
柳月眉,柳月眉,這麼多年,他以為他已經能跨越,但是,為什麼,他再一次下不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