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夜未央 十七章 初見諸君

作者 ︰

陰暗的房間里,難聞的藥味和腐敗的氣息彌漫在空氣里,靠窗的床被厚厚的簾子遮的嚴嚴實實,根本瞧不見里面的動靜。

「二公子,諸先生還躺在床上呢,你看怎麼治病?」嚴克銘手指向床的方向……

祁政故作神秘地點點頭,從袖子里抽出一根細細的金絲,遞給屋里的侍女道︰「綁在諸先生的脈搏上即可!」

侍女輕撥簾幕,按吩咐將金絲綁在里面的一個手腕上。隨後又拉緊了簾幕,站在外面的人根本看不見。

「可以進行了嗎,二公子?」仿佛在看一場鬧劇,嚴克銘顯得極有興致。

不料祁政朝向他,恭謹地揖了一禮︰「銘公子,實在抱歉,祁政把脈診病時,向來獨處靜思,可以請諸位先出去等候,好嗎?」。

嚴克銘強忍住笑,擺擺手︰「沒關系二公子。大家都隨我出來!」

門一關上,祁政不由重重吁出一口氣,可是隨即整個心又懸上來了,他一個箭步沖到床榻前,一時頓住,伸出的手猶豫著是否要掀開簾子,仔細琢磨了一會,「嘩」地一下,他拉開簾幕,登時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氣息奄奄、旦夕都可能性命不保的中年男子,他胡子拉擦,身上纏滿白帶,有些地方的皮肉都可能腐爛了,發出一陣惡臭。

不會吧,這真的會是諸君嗎,真的像是快要死了。天哪,要真是他,那自己不就白來一趟了。祁政腦子里一片混亂,呆呆地站在床前,不知所措,愉州該怎麼辦,哥哥該怎麼辦?

這時屋內的屏風後忽然走出一道白影,祁政一驚,屋里怎麼還有人。望向那道影子,祁政眼楮便再挪不開了。眉目若畫,清漣若湖畔芙蕖,一身白衣,皎潔若雲中之月,風姿綽約,氣質高遠,隱隱流露出一股風流韻味,令人只可遠觀不敢近而褻玩。

「你是誰?」

少年昂首,微微一笑︰「公子遠道而來,只為一見在下的面。怎麼今日在下站在公子面前了,公子反倒不認識在下了?」

祁政愕然︰「你是諸君?!」

「怎麼,不像麼?」少年調剔地笑著反問道。

「怎麼……你怎麼這麼年輕?」祁政一時反倒語無倫次,顯然難以相信自己見到的這一幕,這個諸君無論怎麼看都不過十八九歲,怎麼和自己印象里的那些七老八十的老謀臣不一樣。他風度翩翩,更像一個滿月復經綸的書生。

「年輕不好麼?公子不也很年輕,照樣少年有成!」他落落大方地坐下,自己動手倒了杯茶,遞與祁政,「公子請用!」

祁政接過,不知為何在這個少年面前竟顯得有些拘謹,顯然他還是很難消化諸君很年輕這個事實,于是便開始很郁悶地坐下抿茶。

「呵,看來公子並不記得諸君了!」他忽然冒出這麼一句,把正在郁悶中的祁政驚醒了,看向祁政的眼神撲朔迷離。

「先生此話何解?難道你我之前見過?」

幽然一笑,他移開目光︰「長安一別,公子貴人事忙,看來是已不記得諸君了。也罷也罷,喝茶喝茶!」

「長安?我們在長安見過嗎?我怎麼一點印象也沒有?」祁政苦惱地抓抓頭。

「對了,不知公子來幽州找諸君有何貴干?」

「啊呀,我差點忘了大事,」祁政一拍腦袋,趕緊坐好,「諸先生,愉幽兩州不久就要戰火連天,你可有什麼辦法阻止這場戰事?」

悠閑地把玩著手里的青瓷茶杯,諸君輕輕笑著︰「二公子,愉幽兩州戰火將燃,你我各侍其主,諸君恐怕不便……」他話說到這里不再繼續,似是要讓祁政自己細細咀嚼其中的意味。

「可是這關乎兩州的萬千百姓,諸先生就忍心看著無數的百姓無家可歸嗎?」。

「諸君只能抱歉,因為諸君實在……愛莫能助!」他起身,一眼飄到祁政手里緊攢的那根金絲,旋即淡淡然笑道,「這根金絲留給諸君,權作紀念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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