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傾天下之君王側 第二十四章︰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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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三十,夜微微寒清,幾點稀星,幾絲愁雲,月嫵從夜色微黯坐到子時三刻,一顆熾熱的充滿期待的心逐漸變得冷卻。一絲微風掠過,拂下幾點晶瑩的淚痕。

獨孤寬,他到底還是沒有赴約,一切的一切,都是月嫵自己一個人一廂情願,是的!他為什麼要來?他是晉王的好兄弟,他是隋朝得力的將軍,一定有很多名門閨秀排著隊想嫁他!他為什麼要為了自己這個只見了兩面的異國女子背叛自己的國家,背叛自己的兄弟,不值得!不值得!

原來一切都是自己一廂情願,一廂情願地思慕獨孤寬,一廂情願地約別人私奔,這從頭到尾就是一個笑話。月嫵越想越難受,失去半月堅守的希望,月嫵感到前所未有的竭力,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撲朔朔往下砸。原來她自己一點也不堅強!

哭夠了!月嫵抬手擦了擦自己的淚水,吸了吸鼻子!四周還是靜悄悄的一片,湖面沒有一絲波瀾,月嫵想起一年前的夏夜,也是這里她趴在獨孤寬溫暖堅實的背上,內心最初的那種悸動!那種場景仿佛就在昨天一般!

捶了捶有些麻木的腿,提起腳下的燈籠,她知道已經很晚了!因為燈籠里那支巨大的蠟燭都所剩無幾。月嫵瞟了一眼礁石上墊坐的絲帕,扶著牆穩了穩,方才苦笑著一瘸一拐地離開。

「你每天都在這里看她,為什麼不出去?」濃蔭深處是女子的聲音,辯不出情緒。

「我為什麼要出去?明日她就是我的妻子!你不認為這樣更有趣嗎?」。男子的聲音帶著放蕩的不羈。嘴角浮出一絲笑意。

「你愛她?你愛上她了?」女子的聲音顫抖而帶著祈求。

「你認為呢?我不愛她愛誰?」男子滿是嘲諷地反問,反倒是讓女子沉默。

「是啊!你最應該愛的就是她!」女子帶著絕望的哭腔,片刻後樹蔭當中一陣窸窣,應該是女子離開了。

男子走出,將那一方絲帕拾起,納入袖中,坐在月嫵坐過的礁石上靜靜地望著湖面出神。他這十五日來,每夜當月嫵離去之後他都會坐在這塊礁石上。也許!不能和自己愛的人攜手到老,能和愛自己的人也是不錯的,因為被別人愛,遠遠沒有愛別人那般痛苦,揪心,難受!

月嫵迷迷瞪瞪地腫著眼泡,像是失去了三魂六魄地回到玉瓊苑,獨孤皇後正在教訓一屋子的宮娥內侍。

「你們怎麼照顧王妃的?大半夜的人不見了!過幾個時辰天都要亮了。你叫我怎麼向天下交代?」獨孤皇後一臉愁緒地揉著額頭。

一屋子的人全都噤聲不語,額頭一片青紫,她們哪里知道晉王妃去了哪里?今日就是婚期,大家伙忙得不行,等到月賓想起給月嫵送晚膳的時候才發現新娘子不見了。這下可倒好!獨孤皇後連夜召集羽林衛,合宮上下地尋找,連半個人影子也沒看到。

一向與月嫵親厚的蘭陵韓清異口同聲地推月兌不知道。獨孤皇後一看蘭陵那丫頭的神情就知道不對勁,韓清不好處置。蘭陵已經在密室關了一個時辰,任獨孤皇後如何軟硬兼施也無法套出月嫵的去向。打又舍不得打,獨孤皇後頭疼的毛病都被氣出來了。

「要是王妃有個差池本宮叫你們都去陪葬……」獨孤皇後氣急敗壞地呵斥。一抬頭卻正瞧見月嫵失魂落魄地提著燈籠一臉憔悴地站在門口。

「月嫵!你去哪了?」獨孤皇後皺起眉頭,對眼前這個一向溫順的兒媳極為不滿。

「母後!」月嫵松掉手中早已熄滅的燈籠撲到獨孤皇後的懷中,哭得很悲戚。原來世界上還有人關心她,就算是為了獨孤皇後月嫵也應該嫁給晉王,因為獨孤皇後是如此疼愛月嫵,月嫵從未得到過這如同母親般的疼愛。

「你這是怎麼了?有人欺負你了嗎?擔心死母後了!」獨孤皇後的怒氣一瞬間被澆滅,愛憐地順了順月嫵的頭發。她越是詢問,月嫵哭的越凶。她早就覺察到事情不簡單,但是看月嫵這幅模樣也問不出究竟,罷了!人回來了就萬事大吉。獨孤皇後微微嘆了一口氣。

月嫵趴在獨孤皇後的膝蓋上哭了半晌,哭到精疲力竭方才沉沉睡去,獨孤皇後收起溫柔,沉著臉將月嫵交到蘇嬤嬤手上。

「你們听好了!今日就是大婚吉日,王妃萬萬不能出絲毫差池,否則!就不用本宮來提醒各位了!」獨孤皇後喝了一口茶,交代了低伏一地的內侍宮娥。在元寶的攙扶下離開,折騰了這麼一晚,她也要回去歇一歇,養足精神好主持主持盛典。

月嫵朦朦朧朧地睡了兩個時辰,被蘇嬤嬤溫柔地喚醒,她揉了揉干澀發疼的眼楮。蘇嬤嬤早已在屏風後準備好一只碩大的注滿熱水的檀木浴桶,浴桶內浮了一層厚厚的玫瑰花瓣。

月嫵怔愣了片刻,伸出手指試了試水溫,任由月賓蘿蘿解開自己的衣衫,整個人沒入熱水中,月賓在左,蘿蘿在右手中拿著絲帕,輕柔地擦拭月嫵的身體。小玉雙成則在一旁準備月嫵的嫁衣。首飾。

月嫵覺得這一切好陌生,猛地將頭沒入熱水當中,好教自己清醒清醒!月賓、蘿蘿被月嫵的反常嚇到了!被濺了一身水,挽著袖子拿著帕子僵在一旁!

「郡主!」蘿蘿搖了搖月嫵,她跟著月嫵兩年了,從未見過月嫵這副模樣,似乎心都死了!

「我沒事!」月嫵听到這個熟悉的稱呼,想起自己的身份,冒出水,看不清哪些是淚水。

月嫵穿上茜素紅的里衣,茜素紅的鳳頭金縷鞋,坐在華貴的紫檀妝台前任由獨孤皇後派來的梳頭宮娥為自己打理一頭烏絲。

宮娥的手非常巧,將月嫵的頭發繞在手指尖,或挽、或結、左旋右翻一縷一縷堆砌在頭頂,月嫵長及膝蓋的如雲發絲齊齊被挽起,成了一個華貴的蛾髻簪花發式。最後一縷頭發用一個鏤空金絲玳瑁草蟲頭固定在腦後。

月嫵從一開始就閉上眼楮,她覺得梳妝這個過程真是氣勢恢宏,慘不忍睹!梳個頭足足花了一個時辰,月嫵覺得脖子都快斷了!

淡掃蛾眉,輕勻脂粉,點上絳唇,好在面部化妝的過程倒不是很復雜!否則月嫵怕是等不到上花轎就被折騰得斷氣了!

宮娥拿過一頂華貴的的金鳳餃珠鳳冠,小心翼翼地戴到月嫵頭上,左右用兩只鳳頭流蘇金釵固定。發髻後是一朵巨大的紫紅色堆紗牡丹花,富貴逼真。

整頂鳳冠是一只展翅欲飛的彩鳳,鳳凰的眼楮是極為罕見的紫晶寶石,鳳凰口中餃著龍眼大小的夜明珠,剔透璀璨,被陽光一照,月嫵覺得自己的眼楮都花了

一襲華貴的禮服,拖地七尺,繡著彩色的金鳳,鳳凰脖頸溫柔地伏在月嫵的肩上扣住衣襟,寬大的袖擺上繡著祥雲圖案。

月嫵突然想起那塊血色的美玉,打開妝台上的盒子握在手中。這塊美玉就是澹台千辛萬苦找的血靈芝換來的,她的爹爹不接受這件生日禮物,這塊美玉包含了太多對家鄉的回憶,太多的思念!

月嫵在司儀的催促中小心地將美玉掛在腰間,蓋上蓋頭,就只能看見自己的腳尖!出門時留戀地看了一眼那株朝開夕謝的瓊花,曾幾何時,那個仙姿俊逸的玉人執著玉簫在樹下淺淺發笑!

在月賓蘿蘿的攙扶下上了十六人抬的鳳輦,小玉雙成放好月嫵的衣擺,提著宮燈跟在鳳輦旁。

月嫵捧著一個巨大的象征平平安安的隻果,她的世界只余下一片慘紅!

耳邊無比嘈雜,她不知道長安街上的景象是如何盛大,獨孤皇後為了彰顯對自己這個兒子的厚愛,長安大街上的樹木全部綁上紅綢,宮娥太監手中提著銅錢,糕點撒向圍觀的群眾,表示普天同慶的喜慶!長長的婚嫁隊伍後是後梁的嫁妝,紅妝十里不能言說其中的分毫!

婚嫁隊伍繞了長安的五大街一周,最終停在晉王府門前,蘇嬤嬤將大紅綢花的一端塞到月嫵手中,月嫵被新郎引進王府,腳踏在厚厚的地毯上她的內心很忐忑,因為她知道紅綢的一端就是她一生的夫君!

在司儀的高唱中像木偶一樣拜過天地,耳邊是絡繹不絕的是賓客的祝賀,還有就是恭維晉王才俊!夫妻對拜之後送入洞房,喜婆進來撒帳,口中唱著祝福的詞句,將紅棗桂圓花生銅錢撒向喜床上的新人,月嫵覺得手臂生疼,腦子一團漿糊,喜婆說的很多吉言她一句也沒听進去。

眾人離去,一切回歸于寂靜,沉默的得可怕!仿佛耳邊可以听見遠遠地傳來的祝賀聲。還有新郎的呼吸!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月嫵簡直要被這寂靜吞沒!要被這種煎熬逼瘋!

一雙手突兀地握住月嫵捧著隻果的手,涼涼的帶著寒意,月嫵覺得恐怖極了!但是一動不動,好像是毒蛇繞在身上一般!

她突然想起獨孤寬,那個像仙一般的公子!如果此刻握住自己的是他該有多好!一想起他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淌,一滴滴砸在血紅的隻果上!到後來越哭越凶,月嫵沒有絲毫顧忌地抽泣起來。

她耳邊傳來晉王的一聲嘆息!自己就越發地悲傷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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