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向東逝風向西——雍正年 第十二章 花燭

作者 ︰

五月初十就這麼迅速地來臨。年夫人早在四月底就到了京城,年總督因公務在身,即使是最心愛的女兒,也難以月兌身。其實不能來更好,省得眼睜睜地看著冰凝離自己越來越來,更是傷心落淚。

年夫人準備的嫁妝,真是一抬、一抬又一抬。但是,側福晉的嫁妝也是有規制的,一共64抬,不能再多了,但這年夫人,真恨不能送上164抬、264抬。可是,就是再有多少嫁妝又有什麼用!根本彌補不了女兒去給別人當側室的難過。她也知道,天家的事情,由不得自己,由不得任何人,但是,看著心愛的女兒,連大聲說一句都舍不得的女兒,有朝一日要去看夫家大老婆的臉色過日子,年夫人難過得恨不能拿自己的命去換女兒的幸福平安。

按照規制,只有嫡福晉大婚可以用正紅色,側福晉的婚服顏色是桃紅色。也好,不至于紅得這麼刺目。早早起來,冰凝就像個木頭人一樣,任由宮里的嬤嬤們里里外外地給她穿上一層又一層的新嫁衣。嫁衣是宮里按照冰凝的身材,早早就訂做好送來的。嬤嬤為冰凝開了臉,梳上小兩把頭,從今天開始,冰凝就算是嫁作他人婦。

那高高的發髻上,插滿了金步搖、碧玉簪,翠珠花,可是,再多的榮華富貴,抵得上兩心相悅、比翼雙飛嗎?第一次梳旗頭,本就不適應,又因為發絲連根狠狠地被揪起,又插了滿頭的金銀首飾,連日做荷包也沒有休息好,此時此刻,冰凝的頭,簡直是疼痛不已,炸炸的、突突的。

頭痛,還是抵不上心痛。是啊!身為女兒,這一輩子就是要嫁人的,這世上又有幾個人能嫁得如意,過得幸福?既然嫁給誰都一樣,那現在還有什麼可想的呢。明知道都是些個有的沒的,似有似無,虛無縹緲的東西,根本就是胡思亂想,可她就是止不住這些念頭拼命地佔據了心間。

另一邊,還有一個心痛的人兒,玉盈!看著冰凝那副還似小女兒般的美嬌娘模樣,真是又心痛,又嫉妒,又自責。自從上次和王爺互送了荷包和玉簪,兩人就再也沒有見過面。今天,眼看著妹妹就要和自己的心上人結為夫妻,那真是眼在流淚,心在滴血。

玉盈已經根本無法堅持下去,逃一般地離開了冰凝的房間。雖然知道這樣很失禮,但她實在是渾身軟得沒有力氣站在這里。年夫人本就忙得團團轉,又不見了玉盈這個得力幫手,更是手忙腳亂起來。

還有一個更心痛的,那就是在王府中等待成親的王爺。

冰凝心痛,是對當側福晉的失落與不甘,是對似有影似無蹤的琴瑟合鳴、神仙眷屬的無限向往。那根本就是還沒有開始,就無疾而終的一段虛幻的感覺,連人影都沒有見過呢!因此,即使是痛,也僅僅是隱隱而痛。

玉盈心痛,是對那可望而遙不可及的愛之無奈的痛。但相對而言,畢竟是一段才剛剛萌芽的戀情,初嘗愛情甜蜜滋味,涉愛不深,遠沒有達到刻骨銘心的程度,所以即使是痛,也僅僅是只望花開,不見果實的淡然惆悵之痛。

但是,王爺就不一樣了。這份感情從一開始就深深是種植在心中,逐漸地生根、發芽、開花。更是親自請求了皇阿瑪御賜的姻緣,經歷了初得聖上允諾的狂喜,又經歷了物是人非的巨大落差,這種痛,簡直就是痛徹心扉、痛不欲生、悲痛欲絕。

看著床邊坐著,等待掀開喜帕的新娘,如果不是竭盡全力隱忍,他簡直恨不能立即逃離這個令他痛苦不堪的新房!這種親自品嘗自釀苦酒的滋味,他發誓,此生再也不要有第二回!

不得不承認,這喜帕下的那副尊榮,確實美若天仙,是他愛新覺羅•胤禛此生見過的最美的女人。但是,如果不是他心中所愛,再美的容貌又有什麼用?如果沒有此前種種,慢慢地,他也許會如從前娶妻那樣,努力地培養雙方的感情,畢竟是自己的女人,又有著如此的美貌,培養感情,應該不是一件難事。

但是此刻,他的腦海中不斷浮現的,卻全都是玉盈的臉龐,雖然比不及冰凝的一半,但在他的眼中,卻是一種真實、自然之美。往事一幕幕,歷歷在現眼前,襯得玉盈整個人都散發出迷人的光芒。

但是現在,他卻要被迫面對冰凝這張臉!他平生最討厭被逼迫。即使是在大喜的日子,這種被強迫的感覺,還是讓他的怒氣禁不住不停地向心頭涌來。

冰凝本來就是帶著一絲絲怨氣,無可奈何地嫁進王府中來,又累了一天,卻平白無故地遭受這番冷落,那外柔內剛的性子讓冰凝下意識地挺直了脊梁。見冰凝這般強硬的樣子,好似向他示威似的,本來就不停往上涌來的怒氣,此刻更是積攢一處而爆發出來,他隨手就將喜帕用力擲向了一邊。

嬤嬤、太監們一見這陣勢,全都知趣地躲到了一邊,嚇得大氣不敢出一口。

含煙是冰凝的貼身丫鬟,自小一起長大,本來是應該陪嫁入府的。但是含煙已經快20歲了,再留在身邊,平白地誤了終身大事。所以冰凝在出嫁前,堅決為她尋了一戶好人家。含煙自是知道,小姐初嫁夫家沒有自己這麼一個貼心的丫鬟該有多麼的艱難,因此誓死不從。

冰凝狠下心來,根本不理會含煙的抵死抗命,因為她不想讓自己耽誤了含煙的終生大事。畢竟,自己才剛剛嫁入王府,陪嫁丫頭能否以及何時可以婚配,全不能完全由自己做主,還是要听命夫家。所以,冰凝要在自己還是一個說話能算數的年家小姐的時候,完成她最大的心願,畢竟,在她的心中,含煙和玉盈姐姐佔的份量一樣重。

本來年夫人根本不同意冰凝換掉貼身丫頭的決定,但冰凝對年夫人也來了一個抵死相協,年夫人本來就知道女兒的難過,也知道含煙在冰凝心中的地位和份量,只好無奈同意。但特意從自己的房中,撥了兩個得力的大丫頭。其實,這也是個難事兒,年齡不能太大,否則陪不了冰凝幾年,年齡又不能太小,否則還沒有教好。想了很久,年夫人確定下來︰吟雪、月影。

兩個丫頭在王府初來乍道,又不是跟冰凝自小長大的,雖然也要忠心護主,耐何終究是比不上含煙。現在,除這兩個陪嫁丫頭外,婚房中的僕從,全是王府的丫環、嬤嬤和太監,王爺的脾氣,誰都知道,誰也犯不上替這個新來的側福晉說好話,于是就任憑兩個人這麼僵持著。

眼看紅燭就要燃盡了,兩人仍是各坐一邊,各懷心月復事,相看兩相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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