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向東逝風向西——雍正年 第十一章 荷包

作者 ︰

玉盈回到年府,心里如倒五味瓶,既有得知王爺對她青眼有嘉的喜悅,也有對冰凝的深深愧疚。但是,喜悅還是不知不覺中佔據了上風。只是,那個荷包,唉,明天就要,只有一天的時間,不,只有一個晚上的時間了,真的是很緊張。自己的女紅實在是乏善可陳,冰凝卻是個中高手,還是從她那里討些主意吧。

到了冰凝的房間,可巧,她正在做荷包呢。因為冰凝想著,過不了一個月,自己就要出嫁了,再給哥哥們做荷包也不如現在這麼輕巧了,特別是二哥哥,嫂子去世了,侍妾又是養身子又是帶孩子,這些女紅,真是勉為其難。而且,冰凝自從選秀回來,也不用學規矩了,自然有了很多的時間。琴是再也沒心思去彈,那就抓緊時間給哥哥們做荷包吧。她真恨不能自己有4雙手,8雙手,恨不能把這一生一世的荷包都給哥哥們做出來。

待玉盈看到滿桌子的荷包時,也為冰凝的心思感動得不知道說什麼可好,更是平添了對冰凝的愧疚。但是,一想到王爺那飽含深情的眼楮,那溫暖的懷抱,愧疚之情又倏地減輕了許多。玉盈一會兒愧疚,一會兒自我安慰,好不容易才算是稍事平靜了下來,隨口問冰凝︰「你這漂亮的荷包是怎麼就做出來的?真是手巧!」

冰凝一听玉盈問荷包,忍不住微微笑了起來。是啊,姐姐不擅女紅,這破天荒地問荷包如何做得漂亮,就憑冰凝是七竅玲瓏心,也知道她定是要做給心儀的男子,只是不知道哪個男子會有這福份,能得到姐姐的芳心暗許呢。于是冰凝不急不徐地打趣道︰「你什麼時候要呢?時間長就做得精細些,時間短就想些小心思做得出彩一些。」

當听玉盈說明天就要時,冰凝實在是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姐姐,你這時間也太緊急了,著什麼急啊,怕過了明天就送不出去了嗎?」。

一下子被冰凝說中了心事,玉盈很是尷尬。是啊,過了明天就送不出去了嗎?玉盈也在心里這麼暗暗的問自己。王爺說的是明天,自有他的理由和道理,自己也不可能去問什麼,只是看著冰凝這天真無邪的笑容,玉盈一霎那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是真的走得太遠了,做得太錯了?

見玉盈愣神兒,冰凝以為自己的這個玩笑開得有些過份了,看來,姐姐真的是芳心暗許呢,不知道這廂花開,是否能有那廂的結果。想到這里,冰凝趕快說︰「好姐姐,凝兒錯了,這樣吧,將功補過。一個晚上做一個漂亮的荷包出來,時間確實太急了,你肯定做不出來的。我這里有好些已經初步做好一半的,就差繡工和小小的修飾了。你就放一萬個心,這件事情包在我的身上了,你快去照應府里的事情吧,這大半天不在府里,都快亂了套了。」

玉盈一听,也是,自己的女紅比起冰凝來差了不知道多少倍,畢竟是送給王爺的,王爺的眼光多高啊,自己做的,肯定是入不了王爺的眼。另外,確實是時間太緊,從頭開始做一個新荷包,真不是一夜時間就能完成的,還真得靠冰凝先救急再說吧。只是在心里又對冰凝無數遍地道了「對不起」。

從冰凝房里出來,玉盈先去二哥哥那里,把今天去王府的情況說了一聲,畢竟,二哥一天都在擔心王爺是否通過福晉安排有什麼情況呢。不過在說的時候,玉盈只字未提王爺,只是說四福晉找她閑聊了一會兒天,也沒有什麼正經事情。年二爺听了,一直也沒有想明白這四福晉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

再說這冰凝,自從送走玉盈,簡直就是立即投入到了緊張的荷包制作中。因為知道是送給姐姐的心上人,自然是要打起十二萬分的精心,絲毫馬虎不得,先是選色。想想能得到玉盈姐姐芳心的男子,絕對是世上的好男兒,姐姐雖然是年家的養女,可在年家這麼多年,什麼世面沒有見過,眼光有多高,冰凝自是知道的。為此,冰凝特意挑了一個香色的荷包,周邊滾著深咖色的布邊,綴繩上穗子被冰凝一雙巧手批成了千根細絲,光是這個批絲,就足足耗了冰凝一個時辰。

然後就是確定繡樣兒和選絲線。既然選了香色的荷包,那就還用香色的線繡,這樣,繡出來的花樣就好似織在布上的暗紋一樣。這是冰凝繡荷包的招牌,不事張揚,盡顯雅致。

花樣,花樣,最頭痛的問題。花樣可是荷包的點楮之筆,但是繡什麼才合適呢?既然是芳心暗許,當然不能太明顯了,鴛鴦?並蒂蓮?這些都不是上乘之選,雖然寓意是那麼的美好,可是,太直白了。

可是,她哪里知道玉盈的心上人喜歡什麼呀。本想去問了玉盈,但又覺得不妥,怕唐突了姐姐,既然不方便問,那就按自己的心意來吧。自己最喜歡的就是梅花,喜歡梅花傲雪凌霜的高潔,喜歡梅花屹立苦寒的氣節。「牆腳數枝梅,凌寒獨自開。遙知不是雪,唯有暗香來。」這詩中的字字句句,說出的,簡直就是冰凝的心里話呢。

熬了一夜,終于,天光微微亮的時候,荷包也完美在做好了。

當玉盈再次站在王府的大書房,面含嬌羞地遞上荷包的時候,王爺的心就像是泡在蜜水中。那天在年府,本是隨口轉移話題的咸淡話,卻讓他發現,亮工的荷包還真是別有特色。人人都是在荷包上繡些個漂亮的花樣,亮工這個卻是用的同色繡線繡的,不仔細根本看不出來是繡了花樣的,只有仔細地看,特別是在不同的光線下,繡花泛起光澤,就如同深谷幽蘭般地吐露著芬芳,高雅、別致、清新。

如今,同樣的一個荷包放在自己的手上,花樣竟然是梅花。他驚嘆之余,更是喜不自禁︰要知道,從來沒有告訴過玉盈,自己是多麼地喜歡梅花,只為那「凌寒獨自開」的寂寞孤獨,只為那「為有暗香來」的幽幽情懷。這世界上,只有玉盈,最懂我心!

王爺越想越甜蜜,越想越美好,仔細收了荷包,從桌邊的小盒中,拿出一支翠綠玉簪交給玉盈。那玉簪的顏色和水頭兒,簡直就跟冰凝送給玉盈的那只翠玉鐲一模一樣,不仔細看,任誰都要以為是一塊玉打出來的兩件首飾呢。

玉簪、荷包,這兩樣物件的寓意,玉盈自是心知肚明。可是,一想到馬上就要大婚的,是冰凝,而不是她玉盈,眼淚止不住地流個不停。雍親王見狀,自知惹惱了玉盈,卻是除了痛心與無奈,什麼也說不出來,惟有抱緊玉盈,將玉簪小心地別上她的青絲,一字一句鄭重地說道︰「相信我,一定會想出萬全之策,等我,盈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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