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愛戀人間 72 洞悉

作者 ︰

趙潔不記得那一年自己是如何走出家門的,也不記得月復中的脹痛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她只記得那一年的雪下的好大,大大的雪花把家門口的樹給壓斷了,她只記得那一天她正在做夢,夢見牛郎織女鵲橋相會,然後一聲狼嚎將正在熟睡的她驚醒,大雪封山,餓狼找不到吃的,它們就經常闖進村子覓食,當人被逼急什麼事情都能干的出來,狼也一樣,狼餓瘋了,也一樣敢撲向全副武裝的獵人。

趙潔步履蹣跚的走出屋子,丈夫千叮嚀萬囑咐叫她好好呆著,他不久便回,一個人在家,孤獨,恐懼,當然還有那深入骨髓的思念,讓這個身懷六甲的孕婦做出了一個決定︰她要去找她的丈夫,一個叫嚷著要為自己炖雞湯的愛人。

秦風將手伸向腰間,那里有一把彎刀,不知道這把刀到底能起多大的作用,但自己總不能坐以待斃。

嗆!銀刀出鞘,一道白光映照在秦風那張蒼白的臉上,坐在地上的那頭狼霍然一驚,原來眼前這個人是個繡花枕頭,徒有其表,秦風咬咬牙,他看見那頭狼蜷著身子,後腿緊緊地蹬著地面,好像一把拉滿的弓,他知道,決戰的這一刻到來了。

「嗚,嗚!」悲嗆之聲從不遠處傳來,那頭惡狼哆嗦了一下,百米開外有一個人正拿著木棍沖它揮舞,狂風將她的一頭秀發吹開,咋一看好像一尊猙獰的天神。

好漢也怕群毆,一拳難敵四手。狼膽怯了,終于哀嚎一聲,回頭向原路跑去,雪花將它身子罩上了一層白霜。

秦風再也支持不住,「 」的一下坐在了地上,伸手一模臉,全是冷汗。

「風哥,你怎麼樣?」趙潔快走了兩步,一陣劇痛從傳來,痛的她幾欲昏厥。

「你站在那別動!」秦風看出了妻子的異樣,他顧不得責備她,顫抖著站起身走到趙潔跟前,「趴到我背上來!」

「風哥,我好像要生了!」趙潔伏在秦風的身上,雙手幾乎要將秦風的脖子扭斷。

這是一九八幾年的一個冬天,北大荒上空雪花飛舞,秦子陽在父母猝不及防的情況下橫空出世。

當然,秦子陽不是英雄,不應該用「橫空」來形容他,但在秦父秦母看來,兒子出生的不平凡,他的出生日期整整比預產期提前了一個月,剛出生的秦子陽才兩斤重,小臉憋得發紫,拍了後背老半天才「哇」的一下哭出聲來。

女乃粉,母乳,秦子陽吃什麼吐什麼,本來就瘦小的身子經過幾天折騰更是骨瘦如柴,眼見了不能活了,秦風夫婦趕緊趕車跑到鄉鎮衛生所,怪了,一進衛生所,秦子陽竟主動鑽到趙潔的懷里找女乃吃,吃完以後還打了一個飽嗝,然後痛痛快快的睡到了第二天早晨。

這段經歷趙潔從未跟兒子講過,她怕兒子多心,自己的當年一個沖動險些要了孩子的小命,但若是自己當年無動于衷的話自己的丈夫會怎麼樣?她不敢想象,總之,他們兩個都是趙潔心目中最重要的人,缺一不可。

她更沒有對兒子提起,當年的她是怎樣的義無反顧踏上了尋夫的旅程,兩個人又是怎樣相互擁抱,用對方的身體取暖才支撐著回到了家,還有以前,她當姑娘的時候,兩個人不顧家庭的阻擾走到了一起,新婚時兩個人抱著一條棉被說話說到大天亮……

這些怎麼能和兒子說呢?兒子會怎麼看他們?上一輩的人,感情是含蓄的,委婉的,愛要怎麼說出口?愛,就是兩個人的彼此間一個眼神,彼此間的心跳,但,卻只能深埋于心,就像是一滴水落在了泥土當中,看不見,卻感受的到。

秦子陽伸了一個懶腰,原來父母間的羅曼史竟然是這樣的中規中矩,平淡無奇,看來自己和肖晴……

肖晴,又是肖晴!如膠似漆的兩個人突然間就沒有了消息,這說明了什麼?

「女人,永遠都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她坑都不吭一聲轉身就走,說明她心里根本就沒有你,你還敢說你們之間的愛情堅不可摧嗎?」。趙東旭的話一針見血,把秦子陽心中的幻想無情的打破。

肖晴消失不見的第一天,秦子陽想她一定是太累了,這些日子她身心疲憊,以至于忘了給自己打電話。

肖晴消失不見的第二天,秦子陽想她一定在開會,在聯系客戶,在應酬。

肖晴消失不見的第三天,秦子陽她一定是手機被偷了,或者……手機欠了費。

第四天.

第五天……

整整一個月,肖晴音訊全無,秦子陽的心慢慢的恢復了平靜,也許自己對于肖晴來說真的無關緊要,既然這樣,又何必苦苦的守候?等待,無言的等待,這一季多少櫻花盛開?多少落紅成陣化作了春泥?沒有人知曉,一揮手隱約看見五彩斑斕的往事,繁華如夢,遺落下的都是寂寞。

秦子陽的臉上漸漸的有了笑模樣,但人卻瘦了一大圈。

梁錦華將一杯水放到肖晴的手中,「在想什麼呢?」

肖晴的嘴角微翹,「沒想什麼呀!」

「你瞞得過別人瞞不了我,這些日子你一直悶悶不樂的,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呀?」

肖晴望著燈火闌珊的街市,目光復雜,「錦華,都說現在是80後的天下,那你能說說這些毛孩子都在想些什麼嗎?」。

「想些什麼?吃喝玩樂唄!」

「難道他們心中就沒有理想抱負嗎?」。肖晴對于梁錦華的話很是驚訝。

「理想抱負?」梁錦華大笑,「你以為他們像我們一樣?我外甥就是一個80後,現在正在一所重點高中上學,他的生活很滋潤,看看閑書,玩玩游戲,在學校中交一個又一個的女朋友,他說這叫時髦,我們那時候兩耳不聞窗外事一生只讀聖賢書的人,在他們眼里成了名副其實的書呆子!」

「上學時就這樣不思進取,那以後怎麼辦呀?萬一考不上一所理想的大學豈不是完了嗎?」。肖晴很是擔心。

「我外甥說等畢業以後就去我舅舅的單位上班,這還算是好的,據他講,他的一個同學準備畢業就在家里呆著,整天什麼也不做,就靠父母的退休金生活,這就是所謂的啃老族……」

「是不是所有的80後都是這個狀態,他們沒有所謂的理想,沒有所謂的誓言,沒有一句想和別的女孩一生相守的承諾?」肖晴的話語有些偏離主題,但梁錦華卻沒有听出弦外之意。

「我也曾問過我外甥,你換了一個又一個的女朋友,感覺不累嗎?你猜他怎麼說,他說這樣才叫生活,誰願意一生只綁在一個女人身上?趁著年輕應該多玩玩,反正世上的女人有的是……」

肖晴的手一抖,杯子「嘩」的一下落到了地上,摔了個粉碎。

「你怎麼樣?沒燙著吧?」梁錦華連忙拉住肖晴的手仔細的查看。

肖晴這時候已經神游天外,梁錦華剛才的話在她的心中掀起了巨大的波瀾,她本來就是一個敏感的人,上一次婚姻的傷害帶來的痛沉悶與胸,揮之不去,這次和秦子陽的感情糾葛更是讓她疲憊不堪。

昔日的綿綿情話仍在耳邊,只是,這其中有多大的水分?有幾分真幾分假?就像她的前夫嚴冬,指天發誓說要一輩子對她好,誓言說了一遍又一遍,將她騙的欣喜若狂淚流滿面,結果怎麼樣?

肖晴暗暗罵自己蠢,怎麼會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兩次呢!一個80後的小男孩,連自己在做什麼、應該做什麼都不知道,還怎麼能奢望他能給自己一個完整的未來呢!

梁錦華一臉的關切之情,肖晴將手慢慢的抽回,「錦華,謝謝你,都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你的一番話讓我有一種撥開烏雲見青天的感覺,這些日子以來我一直有件事想不明白,我不知道應該怎麼做,不知道怎樣做是對,怎樣做是錯,你點撥的我,我想,我知道應該怎樣面對自己了!」

「這些天看你愁眉苦臉的,我就知道你一定有解不開的心結,你能想開就好!」梁錦華望了望肖晴。

「錦華,謝謝你這些天你一直陪著我,其實你大可不必這樣……」

「我願意這樣!」梁錦華將肖晴的手重新握住,「肖晴,我……」

「我累了,想休息一會,行嗎?」。肖晴已經猜到梁錦華想說的話了,但自己心中現在像一團亂麻一樣,她怎麼能在這時候往舊傷口上再續一縷新愁呢!

「不,我要說,我偏要說!」梁錦華的話里透著一股舍我其誰的氣息。

肖晴暗嘆一聲,看來自己真是愛一個惹事的精靈,怎麼走到哪里都是麻煩一大堆呢?

窗外,夜色如水。

「其實,你和秦子陽兩個人根本就不合適!」

「啊!」肖晴一聲驚呼,「你,你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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