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這紙上一秀雅女子輕托下巴，倚窗顧盼，玉簪卷挽發髻，發絲傾灑于肩，眉黛青顰，蓮臉生春，盡顯媚態的坐姿在輕若薄紗的衣衫遮掩下更顯妖嬈，而一雙玉足半隱欲露更添佳色。這女子不是馨蘭還有誰。
這畫畫得如此逼真，比起真人竟不差分毫，而且相比真人更添幾分朦朧的神秘感，讓人一見之下再也不願移開眼眸。
馨蘭仔細端詳著這幅畫，看到畫中之人竟和自己如此相像，宛若真人。馨蘭忍不住抬起素手輕輕觸踫，又怕一個不小心就會損壞，只小心翼翼地輕踫了一下便不舍地把手移了開去。
馨蘭自認為對書畫也算小有精通，還從未見過世上還有這等畫法，今天還真是開了眼界，對小閔的印象也大為改觀。美女都是崇拜才子的，雖然小閔還算不上什麼才子，但今天這一手足以讓馨蘭刮目相看。
「請問朱公子，這等畫法是師從何處，為何我從來未曾見過？」馨蘭態度與先前大為改觀，柔聲說道。
小閔抿嘴一笑道︰「這種畫法稱之為素描，源于西洋，目前在我昱朝很難見到，所以姑娘不曉得也是情有可原。」
馨蘭輕抬眉眼，更來了興趣，道︰「哦？既然這稱之為素描的畫法源于西洋，朱公子又是如何學得呢？難不成朱公子去過西洋？」
小閔暗叫糟糕，怎麼忘了這茬，自己可沒去過歐洲，更沒學過素描，只是偶爾翻看了幾篇畫冊而已，小閔略微遲疑了一下道︰「實不相瞞，我沒有去過西洋，只是在我的家鄉，有一些來自西洋的商旅，他們其中有一些對繪畫也有很高的技藝，家父……，家父……跟這些西洋人有一些交際，而我經常伴隨家父左右，所以耳濡目染，也學了幾手，今天倒是讓姑娘見笑了。」當說到家父時，小閔內心隱隱有些刺痛。
馨蘭幽幽步出幾步道︰「朱公子說得哪里話，今天有幸目睹朱公子神筆，是小女子三生有幸，只是不知朱公子貴鄉何處，想來定是鳥語花香，人杰地靈之地。」
小閔慘笑一聲道︰「呵！人杰地靈，確是‘人杰地靈’。」小閔臉上劃過一絲落寞，繼而又生出一絲鄙夷，那個墮落的世界。
馨蘭見小閔語帶淒笑，臉上的表情也顯得傷感和憤恨，馨蘭心中略略猜出幾分，想必是在家鄉有過不愉快之處吧，馨蘭雖有些好奇，但也沒有相問。
「朱公子請坐，素素，上茶。」馨蘭伸出素手請道。
馨蘭的意思顯然是要與小閔多多攀談一番，看來馨蘭對小閔的印象明顯改觀不少。
「多謝姑娘，不過實在抱歉，我還有朋友在畫攤那邊，剛才來時沒有告訴他，想必他應該著急了，所以我現在要趕回去。」小閔說道。
馨蘭沒想到小閔竟婉拒了和自己攀談的機會，想那些達官貴冑、才子大儒，哪一個不是想見自己一面而不得，偏這個朱公子不識抬舉。
小閔倒不是有意拒絕馨蘭，他是覺得把何書第撂在那邊不太合適，並且自己也沒有告訴何書第去了哪里，現在指不定在那罵個不停、牢騷滿月復呢。
馨蘭微一蹙眉道︰「既然如此，馨蘭就不留朱公子了，倒是這幅畫，朱公子要價幾何？」
小閔略一沉吟便伸出三根手指。
「三兩？」馨蘭睜大眼楮有些不確定道。三兩的話，在馨蘭看來不算貴，並不至于付不起，按理說，這幅畫嚴格說來算是只此一家別無分店，況且這幅畫畫得確實讓人眼前一亮、耳目一新，當真是讓人喜歡，價格高一點也無不可。
小閔面露笑容道︰「三個人的飯錢即可。」
馨蘭有些詫異，道︰「公子說笑了，這幅畫怎會只值三個人的飯錢，這幅畫雖不算稀世珍品，但也是難得一見的畫作，三個人的飯錢未免……少了一些。」
小閔微微搖頭道︰「多謝姑娘高看，三個人的飯錢對我來說足以。」
馨蘭微微側首道︰「素素，去把錢拿來。」
素素轉身到了里間，不一會兒的功夫走了出來，手里拿著一個繡花荷包，遞給了馨蘭。
「朱公子，請笑納。」馨蘭把荷包遞給小閔道。
小閔接過荷包，發現這荷包繡工精美、手感細膩，還散發出絲絲粉香，這荷包里面想必就是錢了。
「多謝姑娘，時間不早，那我先告辭。」小閔也學著古人拱手道別。
「朱公子慢走，馨蘭不送。」馨蘭微微頷首道。
小閔便轉身離開房間，走下樓去。
馨蘭目送小閔離開後，眉頭微蹙了一下，轉過身來，正瞧見素素呆呆地望著朱公子消失的背影。馨蘭只覺又好氣又好笑，這丫頭，只見了一面就看在眼里拔不出來了，這還不知道人家人品家境怎麼樣呢。
「哎呀，朱公子怎麼就這麼走了呢？要是留下來，說不定有人願意以身相許呢！」馨蘭嘴角掛著一絲狡黠的微笑戲謔道。
素素听到馨蘭說話，回過神來，很疑惑的表情忙問道︰「小姐，是誰要以身相許呀？」
「這應該你最清楚呀。」馨蘭看著素素笑道。
「我清楚？」素素想了一下，似是恍然，驚訝道︰「小姐，難道你要以身相許朱公子？」
馨蘭沒好氣地白了素素一眼，道︰「你瞎說什麼呢，我怎會傾慕于這個只見了一面的朱公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所傾慕之人一要才學出眾，二要家世不凡，朱公子頂多算是有些才學，論家世定不會好到哪里去，不然怎會以賣畫為生。」
素素當然知道自己家的這位小姐，眼光高的很，雖說是樓閣出身，但一身冷傲，一般人並不放在眼里，這也更加令那些才子富商貴冑趨之若鶩。
素素還以為小姐見了朱公子後轉了性子，著實在心中興奮了一下，後發現竟然不是。素素歪著頭更加疑惑道︰「小姐，那你說的想要以身相許朱公子的人到底是誰呀？」
「哼，裝得跟沒有似的，剛才是哪個丫頭含情脈脈，一臉情愫，人家調戲你都不知道，還什麼‘朱公子，木炭’，哎呦，那個溫柔的勁兒，我的心都快要融化了。」馨蘭學著素素的樣子有些滑稽地道。
素素听到這里怎會听不出來，跺腳道︰「我哪有，我哪有，你瞎說，你再說，我……，我不理你了。」素素急得滿臉羞紅，可愛之極。
「好呀，你不理我，去理那朱公子去吧，我這就幫你喊他進來，朱公子，朱公子，我家素素傾慕于你，你快回來取了她吧，朱公子……。」馨蘭站在窗邊佯裝很大聲地喊道。
「不要，不要，……好啦，我理你啦，理你啦。「素素急忙拉回馨蘭，生怕被別人听到。
素素嘟著小嘴道︰「羞死個人了，小姐就會欺負我，外邊人听到了我還怎麼見人呀。」
馨蘭看著素素的窘狀輕掩小嘴，咯咯咯地笑個不休，眼角不經意間掃過那幅畫，腦海中一個影子一閃即過。
素素撇過頭，也正瞧見那幅與眾不同的畫像，想想被小姐調笑的那些個話兒，再回憶一下自己見朱公子時不知所措、嬌羞的樣子，臉上不自覺一陣火辣，想想都覺得害臊，但臉上閃過一絲令人向往的幸福。
小閔從「暖香閣」出來，從原路返回，走近畫攤處，見周圍圍了許多人，宣紙筆墨散滿一地。
只听一個熟悉的聲音帶著哭腔喊道︰「不要打我哥哥，不要打我哥哥，我跟你們走還不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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