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華絕代 半緣修道半緣君

作者 ︰

百年前。

大燚朝穆仁七年,武宗姜惟棠在位第十年,二月西南方有星墜,化為妖獸赤炎,禍亂邊境。

穆仁十二年,武宗率軍往西南剿殺赤炎,戰況慘烈。

「冰心劍再快些!」我內心焦急萬分,啞著嗓子催促腳下的冰心劍。冰心紫芒閃爍又快了一些。

已經能看見那熟悉身影矗立在峰頂——英氣逼人的男子額上束著金色鍛帶,一雙原本略泛青色的雙眼此刻像是燃著熊熊烈火,甚至整張臉都被火光映紅。

他,是大燚朝第十位君主姜惟棠,也是我朝思暮想的情郎。

阿棠的身後是一千死士中僅存的十二人,而在他的面前的,是禍亂大燚西南邊境長達五年的妖獸——赤炎杌。它雖狀如老虎,卻高三丈有余,毛發奇長,渾身上下燃著赤紅的妖火,其毛發不燃,卻可焚盡周圍的事物。它仰天長嘯,口中喘著粗氣,銅鈴大的獸目緊緊地盯著眼前的十三個人。

我瞧得見他赤袍金鎧,手執利劍,听得見他渾厚有力的宣言︰「今日朕就算粉身碎骨,也要與你這妖孽同歸于盡。」

「阿棠,我來助你!」我努力地克制著即將涌出眼眶的淚水,茜色的衣角迎風飛揚。我落在他身側,怒睜雙目,手中的冰心劍紫芒大盛,劍鋒直指妖獸。

「千嫣!」阿棠看著我的目光里滿是震驚,「你怎麼來了?」我嘴角一抿,縱然心里是擔心他的安慰,嘴上卻 道︰「你們把這赤炎杌逼到玉龍雪山附近,身為玉龍門弟子怎麼能袖手旁觀?」

「這里太危險!你快走吧!」他喊道。「大不了和你死在一起,也是值得的。」說完這話,我的眼楮已經蒙上一層霧氣。

「听著,阿棠,我御劍吸引它的注意力,你與其他將士趁機刺它心髒處。」「可這妖火?」他還要再問,我已祭起冰心劍,騰空而起,同時兩手食中指相合,念道︰「靈氣杳杳縛冰繭!」此咒一出,赤炎杌身上的妖火登時削弱。

「我修行尚淺,只能勉強維持一會,你們快點出手!」我圍繞赤炎杌的頭部開始打轉,它的視線從地上轉移到空中。「就是現在!」姜惟棠怒喝一聲,立刻提劍沖上前,十二將士立刻跟上。

盡管妖火減弱,但還是熾熱滾燙,可他不顧這些,縱身躍起,試圖一劍擊中。可是赤炎杌察覺這威脅,猛地向姜惟棠等人噴出一個巨大的火球。眾人迅速閃開,火球觸地,轟地一聲炸開,有人慘叫著被震出數丈之外,而沒來得及避開的人就瞬間被妖火吞噬,化為灰燼。我心中一緊,正要撲過去,卻見姜惟棠橫劍當胸擋住沖擊,倒退幾步,幸好還是撐住了。他站定之後,又再次沖向妖獸,孤注一擲。

我看他安然無恙,便繼續念著咒語,擊向赤炎杌。「冰凌箭——」一道道白光射向赤炎杌,無奈卻被它的妖火融為水珠。而此刻阿棠鑽入它月復下,瞅準其心脈所在之處,只待全力一躍,利劍插心,便可誅滅此妖!

可是赤炎杌的警覺性實在是高,它感到月復下生風,便縱身躍開,燃著妖火的尾巴掃向姜惟棠!變故太快,我來不及回護,阿棠雖然橫劍擋住,但是仍被這一擊掃翻在地,甩出數丈。

與此同時,赤炎杌妖火突盛,比冰繭縛住之前還要耀眼。此處離玉龍山實際還有不少距離,並未被冰雪覆蓋,仍生有不少樹木花草,而此時此刻,四周所有能燃著的東西都燃起來了,一片火海瞬間將倒地的姜惟棠圍在中心。

「阿棠!」我心急如焚,焦急喚著他的名字,御劍沖入火海。他已渾身是血,強撐著伸手推開我,火光照亮了他大睜的雙眼︰「它太厲害了,快走!!」「要走一起走!」我把他往冰心劍上拖,希望可以御劍將他馱走。「快走吧,想想我是如何辜負你的情意的,你應該恨我!而是不是留在這里陪葬!」我抱著阿棠,他的血沾在我的衣袍上,將繡著的白梅染成血紅︰「我不管,我不管!我就是要和你在一起!」我死命地拽他,言語間已是滿臉淚水。

「千嫣!」另一個熟悉的聲音從空中傳來喚著我的名字,我抬頭依稀看到一道白光閃過。「姐!我在這里!」

「寒泉冰瀑!」隨著一聲大喊,周圍火勢頓減,現出那立于火海之外的白色身影——我的姐姐雪千柔就像是冰雪女神般立在那里,表情凝重,冷若寒霜。「千嫣幫我布玄冰咒界!」「阿棠等我!」我強忍淚水,回望阿棠一眼,起身御劍飛上。

我和姐姐兩人分立在赤炎杌兩側,閉目念道︰「以吾與玉龍守護之約,召凝冰之神賜吾無上之力,結此無上之界,困此亂世之邪火——玄冰咒界!」一股強大的寒風驟然在我足下的冰心劍和姐姐足下的雪魄劍之間旋起,將赤炎杌困在當中。

我能夠感受到這個巨大的妖獸此刻的狂躁與不安。它身上的妖火漸漸暗下去,怒嘯聲變作低吼,直到玄冰咒界將其完全縛住,它呆在原地,動不得身。我暗松一口氣,向臥在灰燼中間的阿棠溫婉一笑。

突然,我注意到赤炎杌眼楮閃過一線明耀紅色,它集中全身靈力向著自己正前方下姜惟棠喝出一個無比碩大的火球,比之前任何一個都大。而這火球竟直直撞破咒界,沖向姜惟棠。

「不!」我撕心裂肺地喊道。一切就如電光火石之間發生了,在巨大的爆破聲之後,萬籟俱寂——我一輩子從沒有這麼快的御劍而飛,當我急速奔至阿棠身前的時候,已經來不及施咒了,我只能橫劍胸前,試圖以劍抵擋妖火的猛烈沖擊。

我目睹冰心劍的紫芒忽然熄滅,斷作兩截,那滾燙的邪火盡入我的身體。好燙,真的好燙。我只覺得左胸像有什麼爆開一般劇痛著,生命被這灼熱的邪火燃盡。這種心痛的感覺足以比得上我初見阿棠的發妻——皇後錢鈴兒的時候,這樣對我來說未嘗不是一個好結局,我嘴角泛起一抹欣然的笑意,我就像一片秋風中飄零的葉子,溫柔地落下,落進了我的愛人姜惟棠的懷中。

阿棠,從沒流過淚的你會為我的死悲傷嗎?有溫熱的液體落在我的臉上,可是我卻再也無力睜開眼,最後瞧瞧讓我沉淪的那如海般的青色雙眸——阿棠,如有來世,希望是我先遇到你。

百年後,雲南石林冰窟。

「哇!好漂亮!」朦朧中似乎听到了少女清凌凌的驚嘆聲。我緩緩睜開雙眼,依稀望見冰壁外面一抹晃動的紅色,這聲音這顏色——姐姐素來不喜紅色——我心中驚訝不已,竟然有其他人能進入姐姐布下的冰結界?

當年是阿棠自願折壽二十年,用自己的精血助姐姐煉成血珠為我續心脈,我才得以留得性命。而姐姐為壓制我體內的邪火,將我封入這千年冰壁之中已是百年的時光。雖然我多次想破冰而出,卻發現整個冰窟都被姐姐布下了她最擅長的冰結界,無人出不去也沒人進得來,只能在這寒冰中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回憶我短暫的十五年生命中的一點一滴,等待著姐姐有一天能夠解除結界,讓我去找我念了這麼久的人,做我想了這麼久的事——可我卻從沒料到會有旁人進的來這寒冰結界。

那抹紅色緩緩靠近我所在的冰壁,依稀可見縴縴玉指摁在了眼前。我屏氣凝聲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

「小姐——」另一個聲音喊著,「別凍壞了手。」紅衣人兒似乎不以為意,竟張開縴小的手掌拍了拍冰壁︰「落雁你別大驚小怪的。瞧,什麼事兒也沒有!」不僅能進入姐姐的結界,還不被千年寒冰凍傷,我的驚詫可想而知。而接下來的事情便更是匪夷所思了。

冰壁以極快的速度融化成潺潺流水,百年了,我終于嗅到了一絲自由的氣息。眼前的冰壁融化,讓我和那抹紅色的主人正面相對。

女孩十二三歲的模樣,未梳發髻,那不施脂粉的臉聖潔美麗,卻絲毫不顯稚女敕之態,一身紅色勁裝,身材頎秀豐整不輸任何妙齡少女,眉目間卻隱然有一股仗劍走天涯的豪氣。

不過這看似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女俠在看到從寒冰中顯露出來的我,也不由地驚叫著後退幾步︰「你是誰?」

我不知道該冰窟的頂部,那里雖然看似與外界相通,但此刻洞外的雨水卻流不盡洞穴,如何回答她,仰頭看著仿佛有一道看不見的屏障似的,可見姐姐的結界仍然存在。待要問她是如何進到這里,卻听見小姑娘忽然恭敬地問道︰「您莫非是神仙?」

「神仙?呵呵。」我听到她的話情不自禁笑起來了,「你見過這麼落魄的神仙嗎?」。冰窟百年孤獨,終于見到了除姐姐之外的人,我對這兩個姑娘頓生好感,更何況她們既然可以進這冰窟,說不定也可以帶自己離開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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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呃呃,大家不要恨我,小米也是為了讓故事更好才這麼糾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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