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水湖戀 第一章 淡淡的回憶

作者 ︰

午後,陽光暖暖的撒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平靜的湖中央幾艘小船載著游客慢慢的飄著,幾條魚兒歡快的跳過水面,仿佛是在迫不及待的釋放著冬日的孤寂,幾只飛鳥疾駛而過,似乎是歡呼著已經到來的溫暖的春天。湖邊一排排垂柳隨風輕輕的舞動著歡快的枝頭,遠遠望去就像是一群調皮的孩子在向您揮手,湖東面不遠處的淺水灣邊或坐或站著許多興趣盎然的垂釣者,有三三兩兩輕語者,也有默默盯緊魚漂者。

望月礁,一個延伸向湖里的棧橋,一個新興的城市旅游鏈的壓軸環,一個讓人樂不思蜀留戀忘返的景點,是由靜水實業和市旅游局共同投資興建的現代化旅游景點。心型的巨型廣場,被數十根混凝土制成的柱子所捧起,數百盞各式各樣的裝飾燈將廣場點綴的五顏六色。一條銀白色的亭閣長廊由上向下鋪面迎來,兩邊整齊簡潔的欄桿一直延伸到廣場的最末端。廣場盡頭的數十米的高空中,赫然矗立著一個仿古建築的小樓閣,旁邊若無其事的雕塑著一對戀人遠望湖中相依相偎的身影。

每逢周末或者是節假日,這里總是擠滿了游客,有來漫步散心的情侶,有來跑步健身的運動愛好者,有來寫生作畫的求思學者,也有嬉戲玩耍的孩童。更多的戀人把婚禮選在了這里,因為它環山抱水,因為它沏人心肺,因為它讓人不思蜀歸,因為它更讓人不甘碌碌無為。

思遠又如往日一樣站在這里,望著湖面久久的發呆。淺灰色的夾克,深黑色的休閑褲。依然如十年前那般,樸素,平凡,低調。微風拂來,細沙眯眼,朦朧中仿佛回到了10年前……

大學,對于很多人是一種向往,也是奮斗了許久的夢想。開學的日子里,校門口顯得格外的熱鬧,各個學院的歡迎條幅,各個社團的招新納賢,以及學校兩邊的門頭商店各式各樣的促銷活動和學生自發組織的迎新節目。這一切,讓原本門庭若市的校門口,顯得更加的熱鬧。

沖過度日如年的高三生活,整個人頓然輕松了很多,想到要在這個陌生的城市開始四年的大學生活,一種莫名的興奮涌上心頭,一種若隱若現的激動浮現在臉旁。

吃過晚飯,我獨自漫步在校門口,看著一對對情侶從身邊走過,看著一群群男孩子邊走邊討論著剛才的游戲,我情不自禁的伸開雙臂,深深的呼吸著興奮的氣息。一陣刺耳的汽車緊急剎車聲將我驚醒,我本能的停下腳步,懵懂中一個堅強有力的胳膊將我拽到一旁。待汽車重新發動後,才發現自己剛才站在了車輛嘈雜的馬路中間。一種後怕的感覺襲上心頭,一種劫後余生的感慨觸動心扉。

「喂,同學你沒事吧?」一雙長滿老繭的手,輕輕的拍打著我的肩膀,一個渾厚陌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啊?啊,沒事,沒事……」沉浸在心驚肉跳中的我,驚魂未定的懦懦回答著。「以後走路要小心點,盡量靠邊走,這條路上車這麼多,而且交通也很混亂,很容易出事的。」一個消瘦的身影矗立在我的眼前,輕輕的幫我揀起掉落在地上的包,面色淡然說道。

「謝謝你,我是大一剛來的新生,吃完飯沒事出來逛逛,沒想到……你也是這個學校的嗎?」。帶著點內疚,帶著點羞澀,我悄悄的抬起頭,悄聲問道。「我是大三的,明年就要畢業了。剛來就好好學習,我還有事情先走了,晚上記得早點回去。」那抹消瘦的臉頰和略顯滄桑的微笑,隨著他的轉身離開,慢慢的消失在眼前。

看著夕陽下他漸漸遠去的背影,一絲感激泛上心頭,一絲好奇縈繞心間。一個在危機關頭拉你一把,卻只留下片言碎語就急匆匆離開的人,一絲不苟言笑的神情,一抹淡淡的憂傷,一個略顯偉岸的背影,就這樣慢慢的消失在人群的末端……

「小美,天色不早了,咱們回去吧?」不知何時思遠站在了我的眼前,輕輕的拍了下我的肩膀。「哦,好的,師哥。」匆忙慌亂中,我隨口附和著。漸漸朦朧的天色,讓我趕緊收起思緒,隨手攏了攏蓋過眼角的頭發,整理下並不凌亂的衣角,偷偷的抬起頭。如今的思遠,雙臏已經泛出絲絲白發,眼角顯露出歲月的痕跡也越發明顯,眼神里透漏出的憂傷,更是讓人難以琢磨,相比十年前更加滄桑,更加讓人愛憐,更加讓人著迷。

坐在車里听著華健的《忘憂草》,靜靜的看著窗外飛速閃過的路燈,我輕輕的嘆息著。在這個離海邊不遠的小城市,在這個小城市蜿蜒的環湖公路上,在這樣一個溫馨的氣氛里。靜靜的坐在他身邊,靜靜的看著他認真的開著車,靜靜的想著自己這麼多年的執著,這麼多年苦苦的等待,靜靜的想著那個刮著冷風大雨瓢潑的夜晚……

入夜,圖書館的燈漸漸熄滅。猛然抬頭,才發現原本滿座的閱覽室里只剩下零星幾個人,我趕緊收拾起東西往宿舍的方向走去。一絲寒風吹過,滴滴水珠劃落,才發現外面已經下起了大雨。掠過地上泛起的水花,我縮了縮身子,緊緊衣領,準備沖進雨霧里。

「小美,等等我。」一個清脆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身影向我跑來。「師哥是你啊?你也來看書了?」轉身之際,才看清思遠抱著一大摞書,一手撐著一個略顯陳舊的油布傘向我跑來。雨水濺在他的身上,打濕了他的褲腳,打濕了他的衣服,還有抱在懷里的書。

大雨依然飄泊,冷風時不時的吹過,我輕輕的捋了捋散落在肩際的頭發,偷偷的看著思遠。略顯消瘦的身軀里,卻蘊藏著無窮的力量,泛黃的臉頰上,透露著些許樸實,略顯褶皺的額頭上,透露著一絲迷茫也或是憂傷,給人一種難以琢磨的神秘,給人一種不可抗拒的向往。靜靜的走在雨中,一絲難以平息的安全感襲繞在我的身旁,一絲淡淡的幸福灑落心田。

在校刊上看到他發表的文章之後,才知道思遠喜歡文學,喜歡寫作,經常在校刊或者其他雜志上發表文章,也算是學校里的小名人了。只是他過于低調,過于冷漠,過于憂郁的性格,讓很多人對他知之甚少,也談不上更加深入的了解了。自從看過他的文章之後,我慢慢的沉浸在他憂傷的文筆下,也慢慢的喜歡上他。那種憂郁的風格,那一段段傷感的文字,讓人很是欣賞,更讓人心生愛憐。

走在回宿舍的小路上,路燈下,冷風中,看著思遠盡力的為我撐著傘,看著雨水從他那張樸實的臉龐上劃落,看著大雨中他那副坦然的樣子。或許此時此刻,或許在那個時候,我悄悄的愛上了他。只是思想守舊的我,從小書香門第的我,從小家教甚嚴的我,有一絲羞澀,有一絲不敢直白。

雨,依然不停的下著,遠遠望去整棟宿舍樓上已經漆黑一片,相信此刻宿舍里的那幫小懶蟲,早已經去和周公約會了。目送著思遠漸漸遠去的身影,孤單的映襯在路燈下。突然生出一種難以言語的感覺,一種可以埋藏在內心深處的感情,一種可以在離別時表達的情愫,一種可以為此執著十年的信念。

昏暗的走廊里,我模著黑慢慢的往樓上爬去。輕輕的推開宿舍門,整個宿舍只有大姐還在微弱的台燈下為他遠方的男朋友織著圍巾,听到開門聲猛然抬起頭。「小美,你回來了?剛才宿管的過來查房了,我幫你擋過去了,下次別回來的太晚了啊。外面下這麼大的雨,真不知道你這丫頭去哪兒浪漫了。」大姐放下圍巾,輕輕的活動了下肩膀,沖著我幽幽的說道。

看著她幸災樂禍的表情,知道自己肯定是被誤解了,以為我是出去約會了。其實這也不怪她,在這枯燥乏味的大學里,宿舍的姐妹們基本上都已經陣亡了,一到周末晚歸的,甚至不歸的已經越來越多。校園里成雙入對的已經不在少數,操場上,公園里,人工湖邊,甚至是辦公樓頂樓上,相擁相抱的已經很平常。到了晚上宿舍樓下更是熱鬧,成群結隊的情侶有手挽手一起散步的,有相依相偎卿卿我我的,有纏綿過後依依惜別的,甚至不遠處陰暗的角落里,還會有限制級的聲音傳出。

「大姐,你怎麼還沒有睡覺呢?我剛才去圖書管看書了,不是你想的那樣啊。」怕大姐誤會,我趕緊匆忙的解釋著。看著我慌亂稚氣的樣子,大姐憐愛的笑了,慢慢的坐起身來,拍了拍身旁的床鋪,沖我點了點頭。「其實這樣的天氣出去約會也不錯啊,既可以聆風听雨,又可以安享浪漫。哎,只是我沒有這樣的機會啊!現在咱們系咱們班的女生幾乎都已經陣亡了,你條件也不錯,有合適的就別太勉強自己了,只要是覺得他真心對你就好。」

大姐比我大四歲,也是我們班年齡最大的,更是我們眾多姐妹的主心骨。大姐家境不好,她高考後打了兩年工才來上學的。幾年的社會經歷,讓她變的更加成熟更加理性,很多小姐妹有心事的時候都喜歡去找大姐去幫忙。「大姐,我真沒有去約會,我可以發誓……」盈弱的燈光下,我猛然站起身來,做勢要舉起手。「噓,小聲點,她們都睡著了。」大姐噓聲指了指宿舍里其他早已經沉睡的懶蟲們,接著酸溜溜的說道。「哎,真可憐啊,下這麼大的雨,你身上一點都沒有濕,不知道咱家小美的那位白馬王子得濕成什麼樣子了!」「大姐,你怎麼知道的?他幾乎全身都濕透了……」剛想說話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失言,我趕忙捂住嘴。

「大姐,你困嗎?來陽台上咱們聊一會好嗎?」。良久,我輕輕的打破了死寂般的沉默,撒嬌的搖著大姐的胳膊。大姐輕輕的微笑著收起圍巾,慢慢的穿上拖鞋,隨手披了件外套,拉著我悄悄的走到陽台上。

窗外,大雨依然瓢潑,陰郁中略發暗淡的夜色籠罩著整個世界。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悄悄的張了張嘴,一時間不知道應該怎麼說才好,更不知道應該從何說起。大姐看著我欲言又止的樣子,輕輕的拉著我的小手,溫柔的說︰「小美怎麼了啊?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和我說說,大姐幫你參考下。」大姐慈愛的眼神和暖人心肺的話語,讓我終于鼓起了勇氣,把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把以前所發生的事情婉婉道來。

「傻丫頭,不是吧?思遠只是拉了你一把,你就喜歡上他了?你也太容易被感動了啊!」大姐輕輕的拍著我的肩膀,失聲笑了出來。望著安靜的宿舍,我趕緊關上陽台上的門,噓聲的說道︰「不是你想的那樣,你不知道當時的情況有多麼危險,那麼多人經過都沒有去伸手的,那種情況下可不是誰都有的勇氣!」我象個被冤枉的孩子一樣搖著大姐的胳膊,努力辯解著。

看著我微微泛紅的臉頰,大姐止住了笑聲,輕輕的撫摩著我的頭發,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深有感慨的說道︰「傻丫頭,你了解他嗎?我听校刊的老鄉說,他家境不好,好象還有什麼心傷,從他的文筆下就能夠看的出來,只是長久以來誰都不知道他到底經歷過什麼。不過他人還是不錯的,雖然不是很帥,但是為人樸實,正直,還是比較讓人放心的。听說有很多女孩子給他寫過情書,或者是表白過愛意的,只是還從來沒有見過他對誰這麼熱心過呢!」大姐一邊幫我攏著頭發,一邊壞壞的笑著。

「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喜歡我,只是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感覺特別安全,特別幸福。總想為他做好多好多事情,總覺得應該為他做些事情,總覺得他身邊少個人,總想著和他在一起。」我害羞的低下頭,悄悄的擺弄著衣角,低聲說道。「這或許就是愛情最初的感覺吧,我也是從那一步走來的,對于你現在的感覺,還是深有體會。我覺得你還是對他了解再深一點,然後再做決定好嗎?盡量對人家好點吧,你後面還有不少競爭者呢!」大姐輕輕的刮了下我的鼻子,滿臉正色的說道。

「可是我不知道應該怎樣去追求他啊,而且他好象不怎麼喜歡說話,整天都是很忙的樣子,整天都看不到他的影子,大姐你幫我想想辦法吧?」輕輕的搖著大姐的胳膊,我小聲的哀求道。「小美,別灰心,有機會多去讀讀他的文章,多去接觸他,慢慢的去了解他,慢慢的讓他看到你的優點,我相信他一定會喜歡上你的。咱們丫頭,這麼優秀,這麼漂亮,他要是看不上你,是他小子沒有眼光。」大姐悄悄的抬起小拳頭,輕輕的敲打著我的肩膀,面帶微笑的安慰道。「好了,小美,不早了咱們先回去睡覺吧。過幾天就要季考了,到時候考個好成績,爭取到期末拿個院級獎學金,給他一個驚喜!」緊跟著她的身影,我輕輕的帶過陽台上的門,躡手躡腳的走向自己的床鋪。

漆黑的夜色里,窗外的雨,停了,風,息了,夜,靜了。我輕輕的蓋上被子甜甜的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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