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子亂 第十一章 情思卷

作者 ︰

羋軫听屋里沒有回音,以為晚秋睡了,便抬步離去,誰知才向前幾步,忽然听到後面傳來‘砰’的脆響聲,細看不是房頂上的瓦片,倒好像是屋里桌子上的花瓶打碎聲,他狐疑萬分,一個箭步沖到朱門邊,狂敲著門喊著︰「晚秋?晚秋?你怎麼啦?是不是摔倒了?你開開門呀!」

屋里依舊沒有回音,一切還是剛才的樣子。他奇怪了,用腳一踹,門倏地開了,迎眼看見一個面容凶狠的黑衣人正扼著晚秋的脖子,牙冠緊咬,手越來越用力扼,而晚秋閉著眼楮,已經沒有了支持力,身子在慢慢的下滑。

「晚秋!!!」他震撼至極,快速撲過去救晚秋,哪知才邁出一只腳,扼著晚秋的黑衣人反應過來,立刻扔出一把飛鏢過來,羋軫反應極快轉身躲閃,頭發與上面的絲帶在空中揮起,動作迅如閃電,快如疾風。

其他的黑衣人見他身手了得,紛紛射出飛鏢幫忙,一時,飛鏢如雨點般發來,羋軫月兌掉長袍外罩甩起揮擋,結果飛鏢全都落在了地面上,黑衣人發現飛鏢根本傷不了他,彼此互看一眼,像是發出什麼訊息,然後紛紛撲上去打斗,羋軫丟掉擋衣迎戰而上,兩方攪在一起打斗起來。

一時場面一片混亂。

屋里的花瓶打碎了,桌子被打成了兩半,屋里不時地傳來吵雜聲,這嘈雜聲驚動了做事路過的酒花,她好奇偏頭看到這一幕,掩著嘴驚得說不出話來,潛意思後退兩步,見四下望沒人發現,慌慌張張忙著躲閃。

長廊這頭,巡邏的護衛正好看見酒花慌慌張張的樣子,忙叫住她問里面怎麼一回事,那酒花回答,「沒什麼!是公主今天心情不好,摔了幾個花瓶!」

那些護衛當了真,相互調笑著,「還摔花瓶?真夠難伺候的,又是個‘寶盈公主’,難怪古人有雲‘唯小人與女人難養也’,此話不無幾分道理!!!」

其他人都笑了起來,酒花在笑聲中早閃開了。笑著笑著,不料,一個黑衣人從屋里彈了出來,落在院子里摔了個狗吃屎。護衛們面面相覷,全都跑過去查看,這一看不得了了,屋里羋軫正與好幾個黑衣人拳腳相對,打得不分勝負。他們知道是黑衣人出現了,忙撲上喊著,「保護軫王子!」

羋軫正在收拾面前的黑衣人,顧不及暇說,「不要保護我,去救晚秋要緊!」

護衛撲上去直刺扼晚秋脖子的黑衣人,那黑衣人見晚秋已死,把她隨手一丟,自己閃開了。頓時一大群黑衣人聚在一起,互看一眼,扔出炸藥,逃逸了。

屋里煙霧繚繞,牆角處,羋軫蹲在地上,扶起晚秋拍她的臉喊,「晚秋!晚秋!晚秋!你醒一醒呀!」

晚秋兩片濃密的睫毛緊緊閉著,臉色蒼白,仿佛睡著了一樣。

羋軫的心狂跳了起來,他拍的更急,「你醒一醒呀,不要貪睡,睜開眼看看我!我是羋軫呀!」

對方依舊沒有任何反應,侍衛們彼此互看一眼,有人上前說,「軫王子!晚秋公主可能--」

「不!不!我不相信!」羋軫慌了,一把橫抱起晚秋,十萬火急喊︰「太醫!太醫!救晚秋!救晚秋!!!」

*******

時間似乎過了許久,因為羋軫在屋里踱了千千萬萬步,他很焦急,時不時的偏頭查看,終于一個背個藥箱老太醫遲遲的來了,羋軫立刻閃開讓太醫就診,那太醫從藥箱取出個綿墊,再輕輕地把晚秋的手腕放在棉墊上面,然後用食指兼大拇指壓住她的玉腕上號脈,號著號著,他的眉心漸漸的突起,越擰越緊,最後形成了個疙瘩,羋軫心驚肉跳,迫不及待撲上來頻頻問︰「怎麼樣!太醫!她有沒有事?」

那太醫嚇住了,立刻跪下︰「軫王子降罪吧!微臣實在無能!」

羋軫眼楮瞪得象銅鈴,銅鈴里滿是不解,「什麼叫做無能?你今兒把話說清楚!是不是她的情況不好?」

老太醫點點頭,語言沉重說,「是的,病者的脖子被 ,時間太久,就診也遲,!恐怕是魂歸天了!您還是準備後事吧!」

「不!!!」五雷轟頂,山河變色,羋軫只覺得整個世界都塌了,他瘋狂搖著頭,極不相信︰「不!不可能,晚秋福大命大,怎麼會脆弱得如此不堪一擊?你一定是診錯了!你再診診,再診診吧!」

「再診千千萬萬遍也是一樣!」太醫一臉無奈說,「不會錯的,病者脈搏已停,這是事實!若非死亡,絕不會出現這種事情的!微臣以前也接診過類似的病者,最後可是沒有一人存活!」

羋軫失魂落魄,希望由剛才的高漲到漸漸磨滅,取而代之的是混噩,他跌步上前,忽然抓住太醫的胸前的衣襟,用命令的口氣說︰「你一定要救晚秋!我現在命令你,你一定要救,听到沒有?不然,我讓父王砍了你的腦袋!」

太醫驚駭,搖著手,又是求饒,又是訴苦︰「軫王子!饒命呀!生老病死乃是人世間的自然規律,微臣一介凡人,實在是無能為力呀!」羋軫毫不放松︰「還嘴硬,你信不信我現在就砍了你腦袋?」

旁邊立著的護衛首領看不下去了,忙上前拉架︰「軫王子!你還是尊重現實吧,太醫也是凡人,您又何必為難人呢?晚秋公主的意外大家已經很傷心了,難道您還希望有人重蹈江湖嗎?和你承受同樣的折磨?」

羋軫並非不通情理之人,想想自己卻是過了,就收了收心,低沉對那太醫說︰「我不為難你,你下去吧!」

「謝謝軫王子不殺之恩!」太醫叩手叩手再叩手,激動之情難表,完畢之後,背起藥箱顫抖著出去,邊走邊擦著額頭上的冷汗。

太醫走後,羋軫凝視著晚秋,她的容顏那麼的清秀,那麼的安靜,安靜得好像是睡著了一樣,怎麼會是死了呢?他伸手撫上她冰涼的臉,很溫柔,很悲切,很心痛,仿佛天地萬物化作虛無,他眼神空洞說,「我們還有那麼多的路要走,你怎麼忍心離我而去呢!你說過你還要替你父母報仇!大仇未報,你怎可輕易離去?」

晚秋安詳的躺著,沒有知覺,其實死去的人都是沒有知覺的,當然更听不到他的話。

羋軫痛楚閉著眼楮,回想著往昔與她的一幕幕,心在不停的淪落•••淪落•••他痴痴說︰「為什麼!為什麼老天不容我喜歡你?既然相見,卻又無緣,讓你來人生一遭,又空空的去了!孤留我一人空勞牽掛!」

護衛首領想勸羋軫,但是這種事情不是人勸就能解決的,由不得不說話了。

那羋軫淒淒哀哀,又說了許許多多在世人看很痴傻的話,忽生天不容他之感,整個人呆呆的,像是丟失了靈魂般︰「既然天不容我,那我並沒有絕,我只有一條路可以走!她死了,我找個安靜的地方也陪她一起去了!」說著橫抱起床上晚秋,大步往門外走去。

「軫王子!」走到門口,門口的護衛看到這一幕,橫劍攔住羋軫的去路。

「讓開!本王子現在命令你讓來!」羋軫毫不客氣,同時對護衛的礙事之舉表現出深深厭惡。

「恕屬下不能從命!」護衛們誰也不肯讓開。

「你敢不服從命令?」

「要殺要刮隨便,只是屬下就是不能放你出去!」

羋軫見對方態度強硬,伸手就朝護衛的眼楮上打去,那護衛不慎防,捂著眼楮大叫,亂成一團。慌亂中羋軫施展輕功飛了出去。

護衛們看著羋軫離去,本想還要去追,這時他們的首領走出來說,「不要追了!他不想讓我們追到,我們是追不到的!」

「我們現在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趕快去告訴陛下吧!」

*******

楚王此時正在羋礽府里吃茶看戲,有護衛來報說羋軫攜晚秋打傷護衛要出宮的消息,楚王听到來報消息之後,來不及詢問細節,一下子拍案而起,怒目道︰「哼!軫兒真是太不像話了!簡直是丟我大楚的顏面!」

此時文漱剛好也在場,那文漱素日本就與晚秋有些過節,暗地恨她不死,此時听逢此事,當然要出口惡氣,于是,她不但不勸解,興風作浪補不上一筆說︰「我看這事也不能怪三弟,三弟之所以那麼反常,完全是因為那個晚秋,我早就說過,那個晚秋是個狐媚子,父王您還不信,現在您看看,什麼都原形畢露了!」

羋礽表情冷冷的,字字針對文漱,「在事情沒有查清楚之前,我希望你能積點口德!不要亂惹是非!」

文漱氣憤說,「什麼叫做‘我亂惹是非?’我說的是事實罷了,不像你,到現在還在護著那個晚秋,可惜呀可惜,可惜人家不理你的帳,偏偏跟別的男人跑了!」

「夠了!你們有完沒玩!!!」楚王一陣暴喝,這一喝果然有效,文漱看了楚王一眼,不敢吭聲,那楚王氣的渾身直打哆嗦,命令下面的人說︰「趕緊圍住宮里的所有出口,務必截住他們,不要讓他們跑了!」

「是!」

一時宮里的衛兵四處擴散,指揮的指揮,圍路的圍路,尋找的尋找,宏大的場面可想而知。

楚王思來想去難安,自己又親自往‘怡秋齋’去查看,誰知半路上竟撞見羋軫與一群圍兵較量,他的懷里抱著晚秋,那晚秋遍身白色單衣,雙眼緊閉,似乎睡了,楚王不禁惱羞成怒,所有的不快都席上心頭︰「都給我住手!羋軫!你這是在干什麼?簡直是胡鬧,快把你妹妹給放下來!」

羋軫固執不理,用無動于衷表示反抗。

「難道為父的話你也敢不听!」楚王厲顏暴喝,瞳孔里燃燒著熊熊的怒火。

「父王!」羋軫苦聲喊著,一張俊美的臉完全扭曲變了形,「您放我走吧!就算是孩兒求您了!」

「你自小生長在王宮,這會子你要去哪?」

「離開王宮,去一個安靜的地方!然後--」羋軫說道這里頓了一下,聲音很飄渺,好像來自遙遠山谷,「然後陪她去死!」

楚王猛烈震撼著,「你瘋了嗎?竟然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是!我瘋了!瘋得自己都不認識自己是誰了!」楚王他閉上眼楮,深深抽了口氣,聲音明顯低沉了些問︰「說!是什麼原因導致你忽然有這種想法?難道你在宮里生活的不好嗎?」。

「不!都不是,只因我愛上一個不該愛的人,從此我的世界就變了,我日日生活忍受著煎熬你,沒人理解我,沒人支持我,現在倒是好,她去了,我也有機會陪她了!」

「荒唐!真是太荒唐了!」楚王終于明白了事情的緣由,很是不可思議,「你與晚秋是拜了祖宗的,這就意味著你們是同宗,是兄妹,兄妹之間怎可有男女之情?」

「她走了,我現在對塵世間的一切都絕望了,還有什麼是禁止的?」羋軫悲哀說,「我生是為情之人,現在情枯了,我也該枯了!」

楚王猛烈憤怒著,「為情?好沒出息,這是你一個七尺男兒該說的話嗎?為父苦苦教育你這麼大了!你就是這樣報答了嗎?你真是太讓為父失望了!」

「對不起!父王!請您不要生氣,是孩兒不孝,您對孩兒的恩情,孩兒今生無能償還,只求來生再回報吧!」

「你最好現在就去死——」楚王氣得咒罵,卻是無心之舉。

「您以後保重吧!」羋軫視如歸,抬步就走,臉上根本沒有任何表情。「你今兒若要出去,先殺了為父再說!」楚王眼見收拾不了局面,擋上身軀相威脅,他要賭,他要用親情融化他平慰他,不管是贏是輸。沒有體會他一顆為人父的心。

「父王——」羋軫矛盾不已,心里不覺亂亂的,不知該走該留。他看了看父親,苦惱在月復中蔓延,攪得肝膽俱焚。

楚王冷戰,羋軫態度毅決,兩人對峙,眼中雙雙盛滿了火焰,場面一時之間僵持住了。

面對父親,羋軫到底是個心懷愧疚,他對峙的同時,也意識到父親的無奈,可是他更愛晚秋,他不能讓晚秋在黃泉路上孤苦無依,「父王!你讓開吧,我心意已決!你就不要再為難我了!」

「你只知道一心求死,隨你的晚秋而去,你以為你對她的愛偉大極了,超越了世間所有的一切,殊不知你是世界上最傻的人,你不要父王倒罷了,怎麼連生命也可以不要了呢?你的身體不是你一個人的,你還是為父與你母妃的兒子,當年你母妃至死都放心不下的兒子——」

羋軫痛楚看著父親,思緒不由得拉回十幾年以前,母親臨死時都抱著他的場面,那時他才六歲•••••

楚王見羋軫不語,又繼續說︰「你要是就這樣去了,你根本就對不起你母妃,對不起你母妃的天之靈!」楚王的話表面淡淡,其實是字字如針,扎得羋軫在退步,在自我否定。

「你現在還很年輕,許多事情都還不太懂,只是憑感覺用事,你不要忘了,你父王我也曾年輕過,也曾戀愛過,也曾瘋狂過,但是經過年紀的增長,才慢慢發覺這一切都是虛幻!是一場夢,等夢醒了,一切都變得現實起來!」楚王把自己的閱歷說給兒子听,希望兒子不要執迷不誤了。

羋軫不語,心里漸漸量起了一道橋,一頭站著是父親,另一頭站著晚秋,兩者如狂風與巨浪般斗爭,翻來覆去,讓他失去了判斷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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