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寵——至尊狂妃 092、可憐之愛

作者 ︰ 墨十泗

翌日,冷澈便投身于整頓廟堂的國事之中去了,溫柔倚在他懷里,第一次沉沉睡去,以致冷澈何時離開的她都未有察覺,待她醒來之時,她身旁的位置已是涼透得一點溫度也無。

尹兒捧了熱水進來伺候溫柔洗漱,看著溫柔開心地笑了起來,溫柔難得沒有反笑她,淨了面,而後為自己左肩上的傷換藥,尹兒在旁小心的伺候著。

接下來的一整天,溫柔發現尹兒竟都在寸步不離地跟著她,問了才知是冷澈讓她好生照顧著她,溫柔不由得好笑,打發了尹兒去找雲浪去了,反正目下也無她什麼事。

掌燈時分,小安子親到了白王府,告知溫柔,白王爺這些日子都在宮中理事,不便回來,溫柔與小安子說能否讓夙夜進宮去伺候王爺,小安子只道白王爺有吩咐,無須要人在旁伺候,小安子告訴溫柔,他會替她照顧好王爺的,並交給溫柔一件白王的隨身之物,便回宮去了。

溫柔心知冷澈不會是大意之人,且是小安子親來,想必是有諸多事情要處理,便也放了心,他若不回,屆時差夙夜將藥送與宮中給他便可。

漕城邊關捷報在整肅了青王及其一黨的變亂之後呈到了王上案頭,王上立刻從索雲大營調去一萬步兵五千騎兵去鎮守,太後一處暫時如沉入池水中的石頭般一時沒了動靜,況且以冷澈的智謀,即便太後有所動作,想必他也有所應對,她不必過多的擔憂他,只讓他安心地處置朝事便好。

倒是如今是年關將近,夙夜身上尚有傷,白王府亦有諸多事情要處理,溫柔囑咐了夙夜好生休養,自己暫且掌著白王府的種種瑣事。

目前,她必須張羅的事情就有兩件。

入夜,溫柔去了瑜夫人的院子,與她長談了一夜,直至雞鳴時分,溫柔才眉眼含著滿意地從瑜夫人住處出來,回了煙水閣小憩了一番,再醒來時已是正午,用了膳便又開始翻閱醫書,听著時辰沙漏細沙滑落的細微之聲,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走水了——!走水了——!瑜香閣走水了——!」又到了掌燈時分,白王府里爆發出了下人們驚惶的聲音,溫柔的嘴角卻是勾起滿意的笑,看來事情成了,吩咐尹兒拿來大氅披上,故作一副焦急的模樣也跟著奔走的下人們來到了瑜香閣前。

溫柔才堪堪來到瑜香閣前,緊接著便見到夙夜急奔而來,眼里盡是焦急與緊張,見了溫柔連平日里的禮數也忘了,連忙緊緊抓住一名瑜香閣婢子的肩,吼道︰「瑜夫人呢!?瑜夫人在哪兒!?」

夙夜臉上的神情讓本就被大火嚇著的婢子又驚又恐,加之他手上的力道幾乎能將她的肩膀掐碎,顫抖著聲音道︰「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瑜夫人還在屋里!因為今日瑜夫人說身子不舒服,只留了小鳳在旁伺候,都遣了我們去歇著……」一旁有婢子惶恐小聲地補充道。

還不等婢子的話說完,夙夜便扔開了手中的婢子,想也未想便往火海里沖,卻被溫柔的一聲喝,讓兩名家丁將正欲沖進火海的他拉住。

「大管事!火燒得這般旺,縱是你現在沖進去也無濟于事!」溫柔走到了夙夜面前,冷眼望著沖動的他,語氣冰冷,然而看到夙夜如此緊張的模樣,心底倒是滿意,畢竟這樣才真的證實了他的情,這樣千瑜做今日之事才會有意義。

「放開我!讓我進去!」然而此時的夙夜卻像一頭瘋了野獸,雙眼被眼前的大火染紅,嘶吼著用力將鉗制他的兩名家丁掙開,千瑜,千瑜還在里面啊!他怎能讓她有危險!就算死,他也要和她死在一起!

就在夙夜就要再次沖進火海的千鈞一發之際,只見他腳步突然一滯,繼而便軟倒在地,昏了過去,溫柔的手里不知何時多了兩枚銀針,見夙夜倒下,便將手放下,冷冷命令道︰「將大管事抬回去歇著,繼續滅火。」

榆木腦子,真是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下屬,缺根弦,少根筋。

溫柔望了一眼染紅了蒼穹的烈焰,滿意地轉身,離開,從此,這世上便再無瑜夫人。

只待夙夜醒來之際,明白這一切。

于是,在這將近年關之際,白王府里小小地張羅了兩則喜事,一則是王府大管事的喜事,一則是不久前來到王府的雲浪的喜事,兩則喜事于同一天辦,由王妃溫柔親自為這兩對新人做主婚人,下人們一片歡天喜地。

雲浪的新媳婦是尹兒,是王妃的貼身婢子,這是白王府下人們都識得的,只是夙夜大管事的新媳婦倒是神秘,因為他們從未見夙夜對哪個女人有興致,突然就娶了這麼個新媳婦直叫人驚訝,然而一群人卻是好好地鬧了夙夜一番,因為平日里夙夜待這些下人們極是不錯,他們自然高興夙夜抱得美人歸,雖不知這個美人是誰,只知道她臉曾受過傷,平日里皆蒙著面紗,但這似乎不影響夙夜大管事的愛,只見他第一次笑得開心,絲毫不介意這些下人們如何取鬧他。

溫柔亦是含著滿意的淺笑為兩對新人住持完了喜事,看著兩對新人紛紛被高興的下人們擁入洞房,溫柔這才圓了心底的這一樁事。

只不過這樣,會使得冷澈的名聲愈加的壞了,無德無能身居高位,月余之內克死三位夫人,這便是這幾日街頭巷尾紛紛傳揚的流言,溫柔只是一笑了之,悠悠眾口,她可沒本事去一一堵住,只等不久後的某一天,他們會看見他耀眼的光華,屆時無須誰人為他辯解,他也自當會被萬人傳頌。

隨著舊年的最後一場大雪落下,冷澈的案頭上不斷有埋藏在海國的探子發出的信件呈上,一一看罷,是一則驚人的消息,亦是大夷的一次大好時機,連忙將幾封信件的內容整合,遞交給王上。

海國帝王驟然薨,七王爺欲趁此機會奪嫡,太子一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七王爺生擒,海國廟堂大亂,三方邊軍快馬趕回帝都,將皇宮四面圍住,逼迫太子將七王爺放開,太子當知擒賊先擒王之理,挾持著七王爺登上了帝王,卻在還未將王座坐暖之時被邊軍射殺,將其與七王爺一齊釘死在王座之上,當此之時海國舉朝擁立先帝唯一的幼子為帝,三將分權,把持朝政。

「王上,海國此時廟堂大亂,正是主少國疑時,我大夷的機會來了。」冷澈在冷浩將折子看罷後,掩藏自己激動的心緒,讓自己的話顯得冷靜。

這個時機大夷等得太久了,先帝等了二十年未有等到,海國的霸主地位依舊,壓迫得大夷透不過氣,他亦是從懂事之日起便開始在等待,終于讓他等到了,他們這些年的隱忍與經營沒有白費,大夷崛起的機會來了!

冷浩卻不然,在看罷冷澈呈上的折子後,激動得立刻站了起來,面上亦是難以抑制的激動與欣喜之色,話語因激動而顫抖︰「大哥,大夷的機會真的來了!?」

「是的,來了!」冷澈望著一臉激動的冷浩,眼神堅定,語氣愈說愈顯高昂,「炎國自暇不急,漠國與我大夷間還隔著北里與山其等幾個小國,暫且無大夷無甚相干,唯有海國想將大夷淪為它的月復中餐,時時緊盯著大夷不放,可海國先帝一逝,海國便生出這樣較我大夷的兩次宮變還更甚之事,如今又是將新帝視為傀儡,三方把持朝政,必會有所齟齬,海國的霸主之位,由此觀之,怕是要一去不復返了,而海國廟堂齟齬之時,便是我大夷安心變更之時!」

「大哥!」冷浩突然緊緊抓住了冷澈的手臂,眼眶里閃出了激動難忍的淚光,從他登上這帝位開始,沒有哪一天不是在裝瘋賣傻,假裝什麼也不知,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太後將忠臣一個個從廟堂上拔出,大哥雖然在為廟堂努力,可終究是勢單力薄,能護住的實在比不了太後毀去的多!

「王上,記住,不論何時,你都不能掉一滴淚!」冷澈望著冷浩眼眶里閃出的淚光,眼神驟然冰冷,語氣冷肅得可怕,讓冷浩立刻用力點頭,昂頭讓沁出眼眶的點點淚水倒回去。

「謹記大哥教誨!」是,他是大夷的王,不論何時,他都不能掉一滴淚,「大哥,那太後要如何辦?」

說到太後,冷浩長袖下的雙手不禁緊握成拳,看得出,他心里隱忍著對她的恨意。

他恨她,恨這個所謂的太後,若不是她,先帝不會昏亂得斬殺了那麼多忠臣,拱手讓出那麼多大夷土地!若不是她每日給先帝呈上那所謂的龍涎丸,先帝就不會驟然死在他母妃的榻上,而她的母妃也不會因此而自殺!若不是她,先帝不會立他為太子,而是立比他更具治國才能的大哥為太子,而若是大哥為太子,夷國想必就不會是現下這般模樣!

而不幸中的萬幸是,先帝在偶有的清醒之時將大權交到了大哥手里,若非如此,只怕這風之大陸上便早已沒了夷國,他可以不在乎帝王之位,只求大夷能安好,他亦心生過禪讓于大哥的想法,卻被大哥毅然回絕。

可就算他們知道實情,知道她不過是海國某個位高權重之人安插在大夷宮室之中的細作,是要以美人之計禍亂夷國廟堂進而毀了大夷的人,他們卻沒有辦法將她朝夕之間除掉,因為她牽扯的勢力幾乎蔓延整個帝都,牽一發而動全身,他們不能輕舉妄動,只能暗中慢慢將其勢力拔除,否則,他們怎會讓她活到今日!

只是他沒有想到的是,這個自小生在大夷,活在大夷,生是大夷人,死是大夷鬼的女人,如何就會心甘情願且全心全意的為海國那人賣命!?不惜毀了整個大夷!

「太後?」冷澈低低冷笑一聲,「如今海國七王爺已死,她心中的支柱便轟然倒塌了,沒了七王爺,她只會有兩種選擇。」

「兩種選擇?」冷浩不解。

「她或許會選擇懷揣著自己所愛之人的那份理念活下去,又或許會選擇與王上,與我,或者說是與大夷玉石俱焚!」

太後姜芙蓉是個能為愛而生,為愛而瘋,為愛而死的人,所以她才會不惜出賣一切,出賣自己,出賣自己的爹娘,甚至出賣自己的國家,為的只是她心中所愛,而海國七王爺,正是她心中所愛,只怕她永遠也想不到,她所愛之人會如此狼狽地死在他夢寐以求的帝位之上,她全身心地為他愛他,以為他是能征服這個天下的人,卻不知以他的才具,簡直就是異想天開,不過是她自己情人眼里無瑕疵罷了!一個只知術治不而不知治國大道與邦交大道的人,終究也只能是朽木做著參天大樹之夢!

她的愛,真是愛得可憐,愛得可悲,為他付出這麼多,又可知他會感懷?愚蠢的女人呵!

「玉石俱焚?她能麼?或許她絲毫都還未有察覺到,她的勢力中人,早已被我等調了包,除了那些誓死效忠她的人,而那些個人,又能成什麼氣候?不過是飛蛾撲火。」冷浩有些嗤之以鼻,這樣女人,早就該死了,甚至讓她死千次萬次都不為過,可是他想不明白,為何大哥對她似乎有顧忌之心。

「絕望的女人,往往是最可怕的。」冷澈沒有回答冷浩的話,只是定定地望著他,「王上難道忘了青王是如何死的?」

女人的愛,能築起一座城,亦能毀掉一座城,如姜芙蓉一般的愛,絕不能小覷。

「我記住了,萬事定當深思熟慮,絕不可大意輕敵。」冷澈的話讓冷浩震驚,繼而覺得慚愧,他的心思,何時才能如大哥一般縝密?

「王上已是許久未能好好地合過眼,去歇著吧,余下的事我來處理便好。」冷澈滿意地微微頷首。

「大哥又何嘗不是,這大半個月盡是宿在宮中亦不能回府,大哥身子不及我,若說歇息,當是大哥先要歇息才是。」大哥呵大哥,總是喜歡將事情挑在肩上,「況且,明日便是除夕,大哥當回府與嫂嫂一齊守歲才是,現下的這些事也不急了,大哥便回府去吧。」

「守歲?」冷澈微微一怔,這個詞于他來說似乎是個極陌生的字眼,讓他一時未有反應過來,他甚至從未親自體會過守歲的滋味,「三十年皆這般過了,有何守歲之說。」

「大哥,」冷浩微微蹙眉,似乎為自己這個大哥感動無奈,第一次用命令的口吻道,「大哥,朕命令你即刻回府!」

難不成大哥還想在這宮里看折子跨年關!?大哥又不是他無妻無妃的,「大哥如今可是有家室之人,莫不成大哥讓嫂嫂自己一個人守歲?」

「明日吧,今日能批得多少事情便批多少事情,屆時好待王上一齊批允了。」冷澈淡淡說完,向冷浩一揖,轉身走了。

冷浩望著冷澈的背影,輕微地嘆了口氣。

鸞凰宮。

太後眼神略顯呆滯地坐在貴妃榻上,憔悴得仿佛生了一場大病一般,眼眶深深地往下凹陷,哪里還有一絲往日里豐腴貌美的模樣,腦子里反反復復總是一句話,他死了,他死了……他怎麼會死呢……

忽而從貴妃榻上站起身,走到了銅鏡前,緩緩解開了自己身上的衣衫,望著銅鏡里她右肩上的芍藥刺花,這是她與他緊緊相擁在一起時,乞求他為她刺上的,因為他說過,她在他心里,如同芍藥,讓他愛極想極,她讓他親自刺上,是想將他刻在她的身體里,仿佛他在擁著她一般。

可是,他怎麼會說走就走呢?一句話也沒有給她留下……他怎麼可以說走就走呢?不是還要登上海國帝位,繼而踏平夷國,一統風之大陸的嗎!?所以她才會心甘情願為他進入大夷後宮,為他鋪就他的大業之路,他怎麼能說走就走呢!?

既然他都不在了,她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太後驟然抬頭,眼里是猙獰的光,既然他不在了,就讓大夷為他陪葬!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溺寵——至尊狂妃最新章節 | 溺寵——至尊狂妃全文閱讀 | 溺寵——至尊狂妃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