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 拿過碧螺一早拿過來的報紙，隨手翻閱著。
「馮家三少與上海第一交際花深夜相約！」。
「上海第一交際花與秦少將的風流情事」……
馮家三少、蘇聆菲、秦少將軍，這一年八卦界最惹火的頭條新聞是不是也太過單調了些。
洛 搖著頭將那報紙扔在一旁，拿起實事日報的報紙，看著看著，不禁一愣，凜冽寒風中，一黑一白兩個身影衣袂翩躚，並肩遙望著前方，而後是一片混亂的場面，標題是「少將軍舍身救美，能否又是一段佳話」。
洛 淡笑「竟上了頭條」，昨天下午的照片今天早晨就上了報，這媒體的速度果然不容小覷，只是卻少了那關于殺手的消息。
只是這照片上的倆人卻越看越順眼，「原來我們竟這般相配」洛 喃喃低語不自覺的用手捂著自己微微發燙的臉頰。
昨日的一片混亂中，秦慕天推開了唐宗信，又被拉開了洛 ，在拉洛 的過程中手臂被槍子劃過，如今還歇在唐公館，而洛 也未幸免，不過只傷了手臂已是不幸中的萬幸。
洛 抬眼看了看門外那著筆挺軍裝的陌生人，那是秦慕天派遣來的，可是那種被窺視的感覺仍在，洛 如今的只覺越發敏銳，這四周除了藤田中君的人，定還有別人安插的眼線。
父親不過剛剛回來，做官也沒多久，應該不會結下私仇，唐家不過是個醫藥世家，怎就會備受「矚目」，雖未見到殺手的真正面目，但昨日那人的槍法該是極準的，那麼他的目的應該只是警告吧，如果只是警告，那麼接下來應該就會有行動了吧。
「在想什麼，該換藥了」見洛昀推門而入，洛 手忙腳亂的將報紙壓在書下。
洛昀饒有興致的看著她，一把將報紙奪了去，洛 被她看的不自在只得無辜的聳了聳肩膀。
她倒是不依不饒，拉過洛 將我按在沙發上，一副讓她自己老實交代的樣子。
「上藥」洛 不做聲故意別過頭去，洛昀邊涂藥邊看著報紙調侃道「郎才女貌，真的很般配！」。
洛 剛要說話，她又似自言自語道「那碧螺整日念叨的那個陳先生可怎麼辦？」。
洛 不滿意的道「姐姐，你還當真變壞了，竟和碧螺那丫頭聯合起來欺負我」，嘴里說著手下卻不留情，瘋到開心時，只听得小岩在那邊拍著手高聲喊道「兩個姐姐打起來了」。
姐妹二人看向門口，小岩穿著父親給他買回來的被他自認為是小王子服的新衣服，呲牙咧嘴沖著洛 調皮一笑，扮了個大鬼臉，故意學著家里的老媽子平時說話的語氣道「當姐的沒個姐姐樣，就知道瘋」。
洛昀臉色有些訕訕，畢竟被比自己小上十幾歲的弟弟抓住把柄不是件光彩事，洛 得意的看她，心想著看你還敢欺負我，起身快步朝門口走去。
洛 來勢洶洶，小岩驚叫一聲，將手中的裝甲坦克模型一扔，「咯咯」大笑著朝樓下跑去，只是人小跑的自然就慢，洛 雖然有傷緊跑幾步卻一把將她抓過，一只手將他打橫倒著抱起，扔在沙發上，朝他的小屁屁打了兩下道「你這個小不點，看你還敢嘲笑你姐姐」。
小岩雖被她弄得直癢癢，卻堅決不肯求饒，到最後鼻涕混著眼淚竟不知他是哭是笑，洛 見狀，忙將他放開，本以為一只受傷的小狐狸不會有什麼攻擊性，誰料他卻是早有準備，洛 只覺得小月復一陣酸痛，竟被他偷襲了，他看著我呲牙咧嘴的樣子，連聲笑著跑下樓。
洛昀早笑的前仰後翻，有一個古靈精怪的弟弟果然不是件好事，洛 捂著自己的小肚子，卻是思緒百轉，這個家本就該是想和安定的，誰也別想破壞。
祭拜過外沈老夫人，洛 一行人從祠堂出來，凜冽的北風被吹越猛，洛 拉著姐姐快走幾步進了客廳，坐到離火爐子近些的凳子上。
自那日火災之後，一直未見沈浪，四下打量了許久，洛 問舅母道「怎麼不見沈浪？」，舅母道「也不知他在忙些什麼，這段日子總是早出晚歸的」。
只是沈浪倒是經不住念叨，說話間已經進的屋來，「喲，今天人真齊」他說著坐下大喝口茶「哈，真暖和」，舅舅聞言輕咳一聲抬起眼皮送給他一個白眼。
沈浪看著父親悠然的道「原來是姑父來了，難怪我老爸親自作陪」，舅母瞪了他一眼不滿的道「這孩子，沒大沒小」。
洛 坐到沈浪身側，發動著身上的每一根嗅覺神經，為沈浪的行蹤尋找蛛絲馬跡，他見洛 的樣子，伸開胳膊，一副任她屠宰的樣子眼中滿是坦然。
若說風流，沈浪與他並不沾邊，若說多情，平日里他也沒對哪家女子真動過心思，若說頑劣，試問哪一個富家子弟身上沒有。
憑著對他多年的了解，洛 很確定那些風月場所他是斷然不會去的，看他的滿身狼狽樣，倒像是去做苦力啦，只是那些辛苦活他做得來嗎？
他不滿的揮著手掌「聞到什麼了？」，洛 冷哼著嘟起嘴「什麼也沒有，盡是汗臭味」。
他嘲笑道「這就對了，治病救人你是行家，這探案抓人我才是行家」，洛 應道「班門弄斧，探案舅舅才是行家，你呀，小婁婁一個」。
洛 說罷，屋內的人皆是大笑，沈浪欲言又止，端起茶兀自喝著。
舅舅與父親的關系一直很好，也正是因為舅舅父親才與母親相識相戀。只是父親在與母親相識前已有了指月復為婚的對象，外祖父得知後，雖然一向賞識父親的品性，卻堅決不同意母親嫁入唐家。
大雨滂沱的夜里，是舅舅陪著母親在雨中跪了一夜，才得了外祖父的應允，也正是因為這個母親對舅舅總是非常的尊敬。
得到外祖父的同意，祖母那邊卻也傳來了好消息了，說是與父親指月復為婚的那家自願加入唐家為妾侍，就這樣陰差陽錯間，母親終究是以妻子的名義嫁給了父親。
對于這件往事，沈氏甚少提起，對洛 也只是提到過一次。
「對于愛情，不該只是奢求般的索取，而該要用真心去維系」那日，她低吟了許久。
以至于今天，洛 還清晰的記得她說起這段往事時眼底滿滿的幸福和淺淺的憂傷。
舅母看著洛 那綁著繃帶的手臂，眼中不無擔憂，剛剛問完。
「你一個女人家總打听這些事情做什麼」舅舅只丟下這句話便拉著父親去了書房。
在舅舅家吃過晚飯回到唐公館時已是傍晚，唐家的大門大敞著，以至于司機能夠將車直接開到車庫。
下的車來，洛 搖搖晃晃耍賴皮般的靠著姐姐進了屋內。
秦慕天坐在松軟的沙發上，雖是受了傷，身子卻是筆挺的，一看就受過嚴格訓練的將士，就是與眾不同，連一向活潑好動的小岩也放佛受了委屈般，手里捧著大卡車撅著嘴蜷在紅袖的身上。
洛 竟了然般，也罷，只要有他存在的地方，氣氛一定是冷冷的。
洛 心隨念動霎時驚醒，身上的睡意漸去，他早晨不是已經走了？徐媽上前來報「少將軍已經來了許久了」。
洛 腳步明顯的快了些，姐姐緊跟在我後面，對著我別有深意的笑笑，洛 竟有些羞澀。
注意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父親的身上，洛 的心一空竟然莫名的落寞，坐下客氣的打過招呼，剛想尋個借口上了樓去，「小姐，今日下午陳先生來了」碧螺似突然想起來的樣子低聲道。
「他可說了什麼？」，碧落搖頭「沒有，只是臉色不大好，問了您去了哪里，又問了您幾點回來，復又說他會在望鄉樓那邊等你」。
「下午，這麼久了，他還在等嗎？」。洛 低喃著看了眼牆上古銅色的法式掛鐘，上樓換上了米白色貂皮大衣小跑著出門。
「伯父，那刺客的是我會仔細查探，您老盡管放心」洛 只听了這麼一句。
橙月如盤，色濃而飽滿，低垂在墨色的天際，寬闊的馬路上隱隱可見樹的剪影，走過了比較安靜的街心路，入眼便是車水馬龍，流光溢彩的繁華景象。
走過有些泛黃的古橋，前方便是遠近馳名的望鄉樓。望鄉樓是古香古色的小酒館，地方不大，老板娘是個皮膚很白，滿頭波浪大卷微微有些胖的英國女人，說起話來語氣有些怪怪，但並不影響這紅火的生意。
洛 挨個吧台張望，也沒有見到綺皓，那胖老板娘將手中咬過一大口的干面包扔在身旁那棕發碧眼的侍者的托盤上，將手搭在洛 的肩上，摟過她來，露出白淨整齊的牙齒，用不標準的漢語道「你找人？」。
洛 點頭，她聳著肩膀豎起食指指了指樓上，洛 了然，謝過她轉身上去。
二樓雖是單間雅座，但透過虛掩著的門，那些喝著酒高談闊論的人的聲音听得依舊清晰，一路走來，並沒見到綺皓。
「這是最後一間，若還不見他，我就打道回府」洛 心下琢磨著，將門輕輕推開，桌上地上盡是酒瓶，被杯子里還有半杯未飲盡的紅酒。
綺皓整個人仰在沙發上，洛 悄手躡腳的進去，拿起已經掉在地上大半的黑色呢子大衣，輕輕地蓋在他的身上。
抬眼正看見被他仍在桌腳下的報紙，撿起來在昏暗的燈下細看，一白一黑兩個身影翩然而立，色彩上那麼不搭，神態上又是那麼契合，洛 心微沉「他是因為這個才來買醉嗎」。
睡夢中的綺皓眉頭微皺，眼瞼不時的抖動，嘴唇緊緊抿著。
一個有信仰、有追求、渴望平等、渴求真實的人注定與這世界格格不入，他的心中到底有多少憤怒、多少的不滿，筆鋒尖銳、言辭犀利只怕這些都不足以宣泄他那悲憤的心情。
「我是不是又在他的心上平添了一道傷痕？」洛 將酒斟滿，一飲而入，卻被嗆得咳了起來，舉杯再飲，卻被一雙冰冷的手握住。
「別再喝了」綺皓已然轉醒看著我道，奪過洛 的酒杯，握在手里。
洛 笑的灑月兌「看你醉的還蠻舒服，就想試試看喝多了的滋味到底如何？」洛 話說的輕松，心下卻有些沉重。
他盯著我手中的報紙，看了許久，道「那現在感覺如何？」。
洛 搖了搖頭「除了辣味外加些酒香，沒別的感覺」，他拿過過洛 杯中剩下的酒，一飲而盡。
洛 盯著桌上的酒道「得意時，它是瓊脂玉釀，讓人享盡人間的快活，失意時，卻是穿腸毒藥，借酒消愁只會徒增煩惱，如此算來，不喝也罷」。
「洛兒，你不能和秦慕天在一起，他……他並不適合你」這是哪和哪，洛 有些不解。
他的笑容有些苦澀，卻沒有再說下去的意思，半響道「我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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