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芳華 第七章 竊喜

作者 ︰

這幾日,天氣氤氳,總是水霧蒙蒙的,夜間小雨淅瀝瀝的下著不停,白天到還好,有些小涼爽,清早,洛 吩咐蘭姨摘了一竹籃的新鮮楊梅,又拿出了沈氏帶回的蜂蜜,起了個大早,研磨了些楊梅汁。

「味道還不錯,嘗一口酸酸甜甜的」,看著自己的勞動果實,洛 自言自語的說著,隨即露出一個滿意的微笑,自沈氏回來後洛 每日早晨都會到她那坐一會,隔上一兩天,會到唐老夫人那里坐一會,唐老夫人雖不喜愛她,但也由著她在那里獨坐,而洛 呢,也就樂的自然。

清晨,林間的小路很是幽靜,「小姐,還要去啊,我看到老夫人的那張臉就怕」。碧螺跟在洛 身後輕聲嘟囔著,東方漸漸升起的那輪紅日,就仿若洛 此時的心情,充滿了希望,只听得她淡淡的回應「既然磨了楊梅汁哪有不給祖母送去的道理」。

粉色的繡著鴛鴦戲水的小鞋早已被露水打濕,等了許久,唐老夫人才起來。春桃端了水進來,洛 笑著上前接過她手里的水,示意她不要做聲,輕踏著步子,唐老夫人抬眼,有點訝異,「一個小姐做這些干嘛,讓丫頭來做就是了」,洛 笑靨如花「伺候祖母,那是應該的」。

唐老夫人干笑了兩聲,也不再說話,只是看著這嬌弱的身子在眼前晃來晃去。

真是不養兒不知父母恩,不拿鋤頭不知干活累,平日里自己的日常起居都是蘭姨伺候的,伺候別人的活洛 哪里做過。

翹起腳尖勉強著替祖母穿好了衣服,順手拿過早起漱口的水,唐老夫人略有遲疑,接過看了看小口喝了下去,春桃在那邊竊竊的笑著「四小姐,這些活還是交給我們這些丫頭做吧」。

說罷捏起一小撮鹽巴放在水里,伺候唐老夫人漱過口,又將剛剛洛 好不容易系好的扣子一一解開,復又系好,難怪剛剛的衣服看上去有些褶皺,原來是系錯了口子,洛 撓了撓頭,粉女敕的臉頰羞得通紅,低著頭撩著眼皮靜靜的看著。

好心辦了壞事,這也不是洛 的期望,見唐老夫人的臉色並無異樣,乖巧的道「我磨了些楊梅汁,想著夏天也快過去了,只怕今年是在喝不到了,就拿來給您嘗嘗」。

唐老夫人隨意的靠在榻上,直直的看著眼前這一身粉女敕嬌滴滴的小姑娘,強掩著眼底那絲笑意,看著窗外那淡淡的道「花開花落,循環交替,花樣的年華轉眼便是白發蒼蒼,到是你們都長大了,也懂事了」。

唐老夫人似是有些感傷,洛 點頭稱是,唐老夫人若有所思的看著窗外,嘴角微動「行了,回去忙吧,別在我這老太婆這里呆著,我也出去散散步」。

洛 起身做了一揖,轉身出門,行至門口,老夫人仿若剛想起來忙道「洛兒,這酸梅汁等會你也給洛朝送些過去,自上次喝完,他就嚷著要」。

洛 回頭,面帶微笑,略帶乖巧的道「已經送過了,哥哥很喜歡呢,等一下我在送過去些」,唐老夫人看了半響,末了略帶滿意的微笑「回去吧」。

對于二姨太太,她只要不去招惹洛 ,洛 還是非常樂意與她和平相處的。

因為離二娘那里較近,又答應了洛昕,所以剛剛磨完便給她們送去了,二姨太太見是洛 ,神色淡淡,洛 又怎會在意她的態度。

洛朝到是很高興,「好妹妹、好妹妹」的叫個不停,在洛 的心里,對洛朝兄妹並無什麼芥蒂,若不是因為二姨太太,縱然不能交心,也是非常願意以誠相待的。

自那日洛 送過楊梅湯,洛昕便每天都來她的院子小坐一會,她對那些西洋東西饒有興趣,因為本也未打算深交,洛 的態度自然是淡淡的。

討好、撒嬌的招數使勁,洛 才說服了沈氏同意碧螺跟著她們去旁听,洛 將這消息告訴碧螺時,碧螺興奮地又蹦又跳,先生教書時,听得也格外仔細。

先生教的那些書,洛 早已不屑于再去听,實在無聊就溜了出來。洛 一把讀過書來,道「又是外文經典的愛情詩詞啊」,翹楚伸手欲奪回書來,洛 一個轉身將書塞在背後賴皮的道「不給」。

翹楚無奈的道「整個唐家也就你敢奪我的書,又偷跑出來,小心二姨太太又要為難你」。

洛 大方的坐下倒了杯茶,道「她們不敢,那是因為她們不知道一向冷冰冰難以接觸的翹楚姐姐其實也是有著一顆內心火熱有些落寞的少女」,說著也不顧翹楚一臉的面無表情,調皮的吐著舌頭。

翹楚轉身坐下「不過好在嬸娘現在回來了,這唐家畢竟還是嬸娘做主的」,洛 搖頭「我才不怕呢,就算她當家,最壞的辦法還有魚死網破,只要有我在,她就別想討得意思便宜去」。

翹楚將搖晃著的木窗栓緊,淡淡道「我就知道,你不會一直縱容著她的無理取鬧,看來蘭姨的事,不過是催化劑罷了」。

只從血緣上論,洛 對蘭姨的感情似乎要比對沈氏還要親一些,厚厚的板子,重重的落下,怎麼會不疼?蘭姨緊咬著牙,嘴角早已浸出了鮮血,豆大的冷汗順著青筋繃起的額頭低落在泥土里,一片血肉模糊間,竟不知是淚是汗,洛 輕輕地搖著頭,「血債血償,蘭姨手的苦,我一定會讓你們加倍償還」,小拳頭重重的放在桌上,只听得桌上青色的杯蓋刻刀瓷杯上的聲音。

蘭姨進來將一件湛藍的衣衫替她披上,疼愛的道「天涼了,小心著了涼」。

院子里芳盡落,散落了一地的花瓣,一輪圓月升起,想起夏季已過,日子也一天比一天冷,貪戀著夏季的美景,洛 想著花也沒有全部凋謝,遂系好扣子,穿上粉色的繡花小鞋,朝南苑的拜月亭走去,這拜月亭的地勢偏高,站在亭內院里的景致一覽無余。

屈原有詞雲︰悲哉秋之為氣也!蕭瑟兮草木搖落而變衰,憭栗兮若在遠行,登山臨水兮送將歸。可是于洛 ,這個花開就去賞花、落雨便去听雨、平淡時,笑看雲卷雲舒,面臨挑戰時,又無畏無懼的人,卻沒有那麼多的傷秋之感,颯颯秋風,夜幕蒼穹,遙望一輪明月,只覺瀟灑暢快,自由自在。

洛 不情願的揉了揉頭怎麼有些發漲,沈氏見狀,「這大早晨的,怎麼還迷迷糊糊的」,洛 只是吃著粥,也不回話。只是蘭姨倒是很不留情,將她昨夜先是對窗發呆,末了又跑到拜月亭賞月的是通通告訴了沈氏。

沈氏聞言轉身對自己的男人說「不知道這丫頭都在想些什麼,瘋瘋癲癲的」,唐宗信抬起頭看著眼前這個有些陌生的鬼靈精怪的女兒道「等一會我叫管家送些藥回來,蘭媽媽,你伺候小姐把藥服了」。

被蘭姨剛剛渲染著一說,洛 也真覺得自己昨日的舉動有些瘋癲,在听唐宗信的話,不禁有些難為情,只是低著頭扭著衣角,默不作聲。沈氏替自己的丈夫系好扣子,道「下月,便到了母親的壽誕,我想找人算個好日子,帶著家人到寺廟里去給母親祈福」。

唐宗信微笑著看著沈氏道「還是你想的周到,這些事你就自己決定吧,只是秋天涼,你自己也仔細著身體」。

沈氏眼里盛滿柔情,目送他走遠,洛 聞言腦子轉的飛快,扯著沈氏衣角,乖巧的道「過幾日去給祖母祈福,洛兒也要去」,沈氏寵溺的點點她的頭,「這是你第一次給祖母過壽辰,難得你有這樣的心思,那就和姐姐同去,但是,不可以惹禍」。

總算是可以出去透口氣了,又哪管得上沈氏提出的什麼要求,洛 的心里早就樂開了花,遂拍著胸脯一本正經的打著保票「您放心吧,我就緊跟著姐姐,保證不會惹麻煩」,洛昕會意的看向母親,二人皆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洛 也無暇顧及她倆,心里的小算盤卻早已算的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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