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芳華 第六章 初露鋒芒

作者 ︰

大堂內,唐老夫人面南而坐,唐宗耀一身藏青色長衫,梳理的油光發亮的背頭,圓鼓鼓的臉盤上一雙睿智的小眼楮正半眯著,微微發福的中年體態慵懶半靠在椅子上,神態悠閑的坐在老夫人的右手旁,後面依次坐著大伯母等女眷。

不同于兄長的慵懶神態,唐宗信一深灰黑色長衫,因常年在外皮膚略顯黝黑,此時端坐著,儒雅中竟有英姿挺拔,坐在老夫人左手邊,然後依次是母親、二姨娘、姐姐,小丫頭們忙不迭的端茶倒水,很是忙碌。老夫人親昵的摟著洛朝滿眼的疼愛對唐宗信道「朝兒這些日子很是用功讀書,前幾日還背了《藥典》,我看啊這孩子會有大出息,你啊,這孩子可是我唐家唯一的香火,以後你要多費點心思了」,唐宗信正色的道「母親說的是」。

大伯母一身當下時髦的束身印紋水袖旗袍環顧四周道「怎麼不見洛 ,這孩子也是靈動月兌俗,依我看以後也錯不了」。

「呲嘍……」四姨太太搖滅了火柴,將煙袋遞給唐老夫人,她滿意的接過,放在嘴角輕品著,四姨太太優雅的轉身落座道「姐姐這話可說的太早了,這俗話說︰三歲看小,七歲看老,這小時候咱不得見,但就她回來的這一年,平日里不見去給老夫人請安,見了我們姐妹也不很親近,每日就悶在自己的院子里,今日連自己的父母回來都不見人影,要我看真是太沒禮教了」。

沈氏的表情一僵,略有不快,二姨太太不屑的眼神掠過,笑的更是得意,附和道「這都是哪里的話,不過洛 這丫頭也真是的,枉費了姐姐對她的一番疼愛」,祖母道「平安回來就好,還管這些小事作甚」。

語氣平淡卻透著不悅,洛昀急忙上前道「祖母,父親,母親,不是妹妹不肯前來,而是前日感了風寒,身子尚弱,只怕攪了這和樂融融的氣氛」。

不過是來晚了些,沒想到竟成為了眾矢之的,洛 搖搖頭,笑的坦蕩高傲盈盈而入,二姨太太眼中的驚詫一閃而過,洛 略帶歉意乖巧的道「多謝姐姐昨日的藥,妹妹今日已有好轉」,又朝著老夫人做了一揖,巧笑著道「洛兒來晚了還請父親母親恕罪」,沈氏起身拉起我略帶疼惜道「和自己的父母怎麼還如此客氣,你這身子真是越發清瘦了,怎麼不知道照顧自己呢」,洛 道「洛兒來的晚了,還請二老見諒」。

說著坐在沈氏身側,沖著碧螺使了個顏色,她手提著漆花的食盒,掀開盒子,拿下上面棉質的內蓋,青色印花的瓷碗內汩汩的楊梅果汁紫若琉璃,看上去極具誘惑力,碧螺上前道「夏天天熱,書上說這楊梅汁有避暑的功效,還請老夫人品嘗」,只見她略有遲疑,端起茶杯輕咂一小口道「酸酸甜甜的,入口又覺得涼爽自然,味道還不錯」。

碧螺在旁輕輕地道「這是小姐昨日夜里采摘的楊梅,今日又起了個大早親手做的」,祖母聞言臉上留露出一抹不可置信的神色,隨即道「都嘗嘗吧」。

碧螺將楊梅汁一一奉上,唐宗耀大喝了一口,重重的放下杯子道「洛 這丫頭還真是有點點子,吃了這麼久的楊梅,還不知道有這樣的做法」,大伯母手搖著雲帕在嘴角輕輕抿著道「還真是不錯,我就喜歡這樣靈秀又聰慧的女孩」。

語罷,斜眼看了看老夫人,覺得自己似是說錯了話,便低頭不在言語,唐宗信聞言抬眼看向洛 ,眼波平靜若有所思般卻卻讓人如沐春風,看的心里暖洋洋的,洛 心中一緊,還是略顯乖巧的微微笑著,末了只听他道「病了,就要多休息,別站著了,坐吧」。

「是,父親」洛 答道,轉身坐在姐姐右手邊,姐姐笑看著我道「還真不知道你還會這個」。老夫人問道「親家母的身體還很硬朗吧」,沈氏恭敬道「還很硬朗,母親也讓我帶她向您問好」,祖母朗聲道「都是老太太了,哪里還講這些禮數,豈不讓外人覺得生疏」。

聊到興起時,唐宗耀的一個隨從氣喘吁吁的跑來附在他耳邊低語,只見他臉色一沉,隨即拍了拍自己那小圓鼓似的肚皮,擺手示意那人下去。

老夫人見狀擺了擺手,也就遣散了眾人。

唐宗信說有事要處理,便去了醫館,洛 姐妹倆就攙扶沈氏回到房間,她換了一身素色淡雅的衣服,出來見見這姐妹倆還站在那里道「都坐吧,又不是外人」,洛 這才坐下,沈氏眼角的皺紋又多了些,洛 看著有些心疼,便起身輕柔她的肩膀,沈氏溫柔的看著洛 ,又看了看洛昀滿眼幸福的道「還是女兒貼心」。

外面輕盈的腳步聲響起,翹楚姐姐進門道「嬸娘,我可是要向你要禮物來了」,此時我和姐姐正伴在母親身側,翹楚姐姐推門而入,母親道「有的,你不來我也會讓洛 給你送過去呢」。

沈氏看著洛 日漸消瘦的樣子,知道她定是受了委屈道「瘦成這個樣子,你舅舅見了肯定要心疼的」,說著眼中竟有些黯淡,都說孩子的娘的心頭肉,從小被寄養在外,她不能親自照顧,回來後一身的調皮頑劣之氣又不得家人喜歡,這份歉意,是她做多少事情都是無法彌補的。

沈氏的心思洛 又怎會不知,略帶乖巧的道「其實也沒有啦」,又直了直身子與翹楚比了比,竟然一樣高。

「若是舅舅見到現在的我也會開心的」,翹楚刮了下她的鼻子道「就你會說話」,洛 見沈氏略顯疲憊,心想著還是讓她歇一歇,遂扯了扯姐姐的衣袖,姐姐會意,洛 道「母親一路勞累,先歇歇吧,我和姐姐晚些再來看您」。

都說知女莫若母,沈氏帶回來的那些洋東西,都是洛 喜愛的,除了這些外,沈氏也帶回了許多時下很流行的布料,此時洛 正拿著這些料子送給個房的太太們。

洛 一路思索著,還是先來了二姨太太的院子,雖然是一萬個不願意,但是有些事情就是由不得自己的想法,既然躲不掉,也只得坦然面對。

洛 將額角散下來的碎發掖到耳後,微微調整著自己的微笑,大步向前走去,「娘親,我還想喝楊梅汁」,「娘親,我也想喝」,遠遠的就听洛朝和洛昕喊叫著,只听二姨太太厲聲道「沒出息的兩個東西,都被人家欺負到家了,以後誰也不許再提楊梅汁,也不許去要,兩個不爭氣的東西」。

洛昕聞言道「娘親,洛 是個好妹妹,你為什麼總不讓我和她玩耍……」,「閉嘴!若不是她,我們母女又怎麼會淪落到這等地步,還不都是她害的」二姨太太聲嘶力竭。

洛昕說罷哭著跑出來,洛 來不及躲閃,與她撞個正著,看她兩眼紅紅的樣子洛 心中也不好過「姐姐既然喜歡,那洛兒明日便做了些送過來,姐姐不要哭了」。

洛朝听後欣喜的道「洛兒此言當真」,洛 重重的點了下頭,洛昕支吾著道「你不怪我娘親?」。

她害的蘭姨險些癱瘓,洛 怎麼會不恨她?洛昕見她不語轉身跑出了老遠。洛 回神,見二姨太太正站在身後,她不屑的說道「不知四小姐來,有什麼事情,莫不是又想送些茶花瓣之類的」。

洛 笑靨如花「山茶花瓣倒是沒有了,若姨娘想要只怕也得挨頓板子才可以」,洛 見她的笑容有些僵硬接著道「母親帶回來一些新料子,拿過來讓您看看有沒有看中的」,二姨太太斜眼打量著那些緞子淡淡應著「有勞姐姐還惦念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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