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芳華 第二章 拜見祖母

作者 ︰

唐洛 的祖父有兩房太太,大太太是她父親的生母,去世已有多年,她現在的祖母是大伯的生母,唐家世代男丁稀薄,到了她這一代,唐家只有她二姨娘所出的一個男孩罷了,所以深受唐老太太的疼愛。

走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穿過了幾道漆黑圓木的回廊,眼前豁然開朗,磚紅色的甬道兩側,月季開得正濃,多年生的低矮灌木錯落有致,院子的東南角一株銀杏樹蔥郁茂盛,樹蔭下鋪滿了女敕綠的青苔。

紅色的檀木門大敞著,門梁上常青藤恣意的爬著,谷黃色的的牆壁上襯著青底緋紅色的牌匾,「寧靜致遠」四個剛勁有力的大字躍入眼簾,古銅色的桌椅分列兩旁,碩大的花瓶內碧翠如洗間零星散落著雲白的蘭花蓓蕾,屋內擺設古樸陳舊卻也不失雅致。

唐老夫人端坐著,額角深陷的皺紋,清楚的見證了歲月的風霜無情,神態舉止間氣定神閑,富貴大氣之態盡顯,雖近垂暮之年,足見年輕時的風采。旁邊小丫頭輕搖著蒲扇,二姨太太見躬身上前接過那小丫頭手里的蒲扇,滿臉的笑意「幾日不見,母親的氣色越發的好了」,唐老夫人微微抬了抬眼「就是天氣熱得難受,桌上的是丫頭們一早起來泡好的綠茶,你也趕快喝些,免得中了暑氣」,姨娘恭順的說道「是,母親,這是我今早做的您最愛吃的糕點,用的是我們家祖傳的秘方,特地送來讓您嘗嘗」。

祖母微揚下頭連聲道「好好……」。洛昀品性乖巧溫順,盈盈上前,請安的話說的溫婉動听,唐老夫人听罷睜眼打量了她眼角滿是贊許之色。又看了看兀自立在那邊的洛 ,她忙學著姐姐的樣子上前問安,唐老夫人神色淡淡揚了揚手道「恩,這回看著也不錯」。

洛昀拉著她坐了下來,小丫頭忙斟了茶,洛昀微微翹著蘭花指,捏起茶杯輕品著,舉止間盡是淑女風範。她卻是打量著屋子里的人,因為唐老夫人心情甚好,所以大家的言語神態中倒也無太多拘謹。

「祖母……」,伴著清亮的喊聲一個男孩跑了進來,也不顧自己髒兮兮的小手直直撲到唐老夫人懷里,。

唐老夫人見他跑來,立刻的迎過來抱起他來心疼的道「我的小心肝,大熱天的怎麼還亂跑」,邊說著還邊替洛朝擦著汗。而這人正是唐家的大少爺唐洛朝(chao),是洛 這一輩里唯一的男孩,可以說是集萬千寵愛于一身

唐老夫人看著自己這個白白胖胖的孫子滿眼的慈愛,對二姨太太道「朝兒好像又瘦了些」。二姨太太用帕子輕輕搖著驅散了身邊的熱流道「您啊,就是太謹慎他了,我看著她還是胖了些呢」,唐老太太模著唐洛朝那胖嘟嘟的臉看了又看「好像是胖了些,哈哈,這可是你娘親的功勞啊,而且,這段日子,宗信他們不在也辛苦你了」。

二姨太太忙道「母親,您說的這是哪里的話,這還不是我這個當娘親該做的嗎?何況這話又說回來了,唐家早晚也得學著管理唐家,我做個當娘的也該學習一下,才能幫到他」,唐老太太細心地拿著帕子在洛朝臉上擦了又擦道「也罷,你是該歷練一下」。

二姨太太滿面春風,看著洛 笑的越發恣意,洛 心念微動不滿的嘟著嘴,同是唐家骨血,這怎麼就這麼明顯呢?洛 的母親先進唐家,但因為這些年來卻只有兩個女兒,在唐家的地位岌岌可危,二姨太太仗著自己有個兒子更是不把她放在眼里,。

這些明眼人早就看的出來,若不是洛 的父母還算,就算不用別人慫恿,這唐家內院的事也早就交由二姨太太打理了。她們二人這一唱一和,話竟是對著旁邊這對姐妹說的。

反正壞名聲也早就落下了,洛 秀眉微挑將茶杯放下驀地開口「姨娘大可不必如此勞心,即便未來哥哥繼承了家業,父親也會親自教,祖母不是常說︰一個女子又能成什麼事」,說罷睥睨著二姨太太,她的神色隱晦,看不出真實的心緒。

唐老太太將茶杯重重的放下,聲色俱厲道「怎麼就這般缺乏教養」,洛昀看著自己這伶牙俐齒的小妹妹,心下憐惜忙拽了拽她的衣袖,上前賠禮「祖母,洛兒口無遮攔,您千萬別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二姨太太笑的有些得意,並不說話,過了半響才慢吞吞的道「還是洛昀聰慧懂事,哎,洛兒這孩子自小不在唐家,回來後自是被姐姐寵著,都是一家人,也沒什麼要緊的」一番話說得竟是通情達理,仿佛洛 真的是個蠻不講理的小姑娘。

唐老太太只是看著懷里的洛朝,對洛昀剛剛的一番話仿若未聞,此時洛昀也是尷尬的站在那里,洛 看著站在那里的姐姐,只覺得怒氣沖上了腦門,連小臉也有些泛紅,一把拉過姐姐的手「我們走,既然祖母不喜歡,我們又何必待在這里礙眼」。

洛昀看著她氣鼓鼓的小模樣,淡笑著道,「妹妹,以後切不可如此莽撞,姨娘也沒說錯什麼」,洛 嘟著小嘴不滿的道「可為什麼祖母她只疼愛洛朝,我們也是她的孩子,難道是女孩就該被忽視,我們又做錯了什麼」。

姐姐無奈道「洛兒,你在大一點就會懂得的,男人才是一個家族的頂梁柱,特別是像我們唐家這樣的大家族,若無男丁,這家業可怎麼辦」,她爭辯著「姐姐,並不是所有人都這樣認為」,姐姐道「我知道,看來舅舅他們真是給你洗了腦」,說罷輕戳她的額頭。

蘭姨見這姐妹倆並肩而來,慌忙迎來緊張的問道「沒惹老夫人不開心吧」,洛昀看著她道「蘭姨,好好照顧三小姐,別那麼多話」,蘭姨訕訕忙去倒茶,洛昀搖著帕子說要洛 明天和她一起去學功課,無視她立刻嘟起的小嘴,接著道,也順便了解一下唐家的家規,說罷盈盈起身離開,洛 直直的看著姐姐款步而去的身影險些將手里的茶灑在衣服上。

蘭姨見她那失神的樣子便知此去定是又惹了老夫人不開心,遂柔聲道「你也不必掛心,你自小就不在唐家長大,與老夫人的感情自然淡些,可畢竟是祖孫倆,慢慢來感情總會好的」。

好與不好,又不是憑著誰的意願而來,換句話說,祖母到底對洛 好不好她倒也不是非常在意,唯一有些的也就是不甘心罷了,遂宛然一笑道「蘭姨,我不擔心這個,有吃的沒,肚子好餓」,「有剛做好的蓮花糕,我這就給你拿去」。

白天的余熱漸漸退去,夕陽落去,天邊獨留一抹紅霞,燕子斜飛掠過通紅的天邊,不著一絲痕跡,碧螺鋪了兩塊錦帕在草地上,洛 用手半遮著刺眼的光芒,與碧螺背靠著背坐在地上,看著這美麗的景致不禁有些懷念兒時的歲月。

她手撐著下巴,留戀的看著這天邊的景致幽幽道「碧螺,為什麼我在舅舅家的時候可以無拘無束,可以做任何我想做的事,自從回到唐家凡事都要小心翼翼,覺得好不自在,難道你在家也是這樣嗎」,碧螺道「唐家是大戶人家,而我只是一個孤兒,若不是咱家夫人好心收留,只怕就沒有在小姐身邊伺候的機會了」。

碧螺邊說邊把花環戴在洛 的頭上,接著道「小姐,夫人心地好,又有你和大小姐兩個乖巧貼心的女兒,老天自是不會虧待夫人的」,洛 把玩著花環幽幽道「希望如此」,那天洛朝推掉母親手的一幕瞬間閃現,洛 目光定定的看著天邊的那抹紅霞喃喃道「不論如何,我是不會在讓母親多受半點委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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