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芳華 第一章 游湖

作者 ︰

藍若琉璃的天空懸著幾絲流雲,遠處的山峰綿延起伏,一池清水就掩映在這片青翠間。細雨柔風輕卷著荷蓮,空氣分外的清新,微風襲來,送來縷縷芳香,夾雜著青草與泥土的氣味,讓人心曠神怡。

西子湖畔,垂柳扶堤,鳥語花香。放眼望去,波光粼粼,一片碧綠間,荷花開得正盛,紅色的、粉色的,還有含苞待放的,幾只紅蜻蜓似是禁不住誘惑,遠遠地飛來棲在荷藕上,金色的鯉魚在荷葉間穿梭游玩,平添了一抹色彩。

「嘻嘻,咯咯……碧螺,你看那邊,好美啊,快,快,船家到那邊去」,平靜的湖面想起一片銀鈴般的清脆的笑聲,一艘小船從一片碧綠的荷葉間駛出,船槳劃動處,暈開層層漣漪。

一身著鵝黃色緞子的短袖旗袍的小女孩手撐著油紙折傘站在船頭,容貌姣好,粉女敕的臉蛋,梨渦含笑,大大的眼楮,眸光澄澈,身後一身著淺藍色緞子的小女孩正緊緊地拉著她,似是怕她一不小心就掉下去,身著鵝黃色衣服的女孩子指著湖中央的小亭子嬌聲道「就去那里,到小亭子里去」。

流連著一池美景,那小女孩也顧不上淅瀝瀝的小雨,將油紙傘遞與身旁的人,彎下腰去掬起一捧清水,品嘗著那浸入心脾的甘甜。

這個小亭子正位于湖的正中,站在里面,整個西湖的美景一覽無余,那著鵝黃色衣服的小女孩捋了捋被雨水淋濕的烏黑秀鬢,負手而立眺望著蔚藍天際下低低飛翔的雨燕,嘴角微揚。

縴縴素手撫弄著碧綠的荷葉,唐洛 嬌聲道「去年來游湖時,母親帶我來過這里的,但卻不及今年的景色美,這一次,還真是溜出來的值呢」,那身著淺藍色衣服的小女孩摘下一朵荷花,嗅了嗅,遞給那著鵝黃色衫子的小女孩道「小姐,咱們這出來也有好一會了,再不回去,怕是要受責罰了,何況現在夫人又不在家……」,說道最後聲音越來越低,偷偷看了眼那穿鵝黃色衣服的小女孩。

身著鵝黃色衣服的小女孩眼波流轉,心想「受責罰自是不必怕的,母親在時,我也是經常受罰,不同的是,現在二姨娘當家,被她責罰,豈不正中她的心思,對,不能讓她有抓住把柄的機會」,主意打定,遂道︰「船家,我們回去」。

……

諾大的唐宅高牆聳立,紅色的鐵質宅門緊閉,兀立在門兩側的石獅子散發著獨有的威嚴,想要堂堂正正的從正門進去,似是不易,搞不好會被二太太逮個正著,想起院子後面似是雨後,有個小門,以前小丫頭們私會情郎都是從那里出入的,倒是可以從那進去。

心隨意動,兩個小女孩緊貼著牆根,任低矮屋檐晶瑩剔透的雨珠浸透繡花的衣衫,一路小跑,便進了院子。

入眼便是濃綠碩大的梧桐,碧綠的青苔在她腳下純淨的生長,不染縴塵般,任清風細膩的摩挲著臉頰,唐洛 輕輕挪動帶滿泥巴的繡花千層底小鞋,竟不忍心踐踏這片純淨。

正得意著還好沒被抓住,只覺背後的目光有些陰冷,回頭看時,只見三十一二歲的少婦正站在那里,身後還跟著一個小丫頭,這少婦身著一大紅色束身旗袍,胸前懸著一方紫色的錦帕,薄薄的嘴唇,尖尖的的下顎,皮膚不算白皙,狹長的眼楮,眸光銳利,神態頗是嚴厲,這便是唐家的二姨太。

那少婦打量了著渾身上下髒兮兮的唐洛 ,聲音冰冷「去哪里了」。唐洛 嘟著嘴扭著衣角也不回話,只是任她冷眼的打量著。

那少婦輕哼一聲「碧螺,讓你好好服侍小姐,你又帶小姐去哪了,堂堂的唐家四小姐,請來了教書的先生,不讀書,總往外面跑,還有沒有點大家閨秀的樣子」。

碧螺低眉順目任她數落,那少婦臉上閃過不耐煩擺著手道「碧螺罰你去祠堂面壁思過,晚上不許吃飯」,又看了看那身著鵝黃色衫子的女孩「你把先生今天教的功課抄十遍,抄不完明天別來見我,回去換件衣服,衣服髒成這樣,還哪有一點小姐的樣子」。

一番話說完,凌厲的瞪著兩個小女孩,見她二人不語,統治者的虛榮心得到了滿足,嘴角掛著抹得意之色轉身離開。

唐洛 回到自己的小院子里,把課本拿了來,想著不就是十遍嗎,對本小姐來說也不算難事,只是連累碧螺受罰,心中很是過意不去,蘭姨端了水進來緊張的道「我的小祖宗,可嚇壞我了,怎麼就這麼貪玩,瞧瞧,這衣服髒的,過來洗把臉,抄書也不急在這一時」。

說罷,一把拉過唐洛 ,洗干淨了臉,又換上了一身干淨的衣服,蘭姨指著她的額頭道「這才是我們家的小美人嗎,你呀,也別不服氣,今天二太太心情不好,你姐姐和你哥哥都被罰了,對你罰的算輕的了」。

「哦,但願如此吧」,唐洛 淡淡回著,別看她只是一九歲的小女孩,在唐家有沒有待太長時間,但大人之間的那些事情她卻心如明鏡般,二姨娘與母親的關系,表面上看是一片寧靜,暗地里卻早已勢同水火。

將拿回來荷花插在鬢上笑著著鏡中的自己,竟是人比花還俏,心里想著「趁著母親不在,她又怎麼會讓我們姐妹好過」。

蘭姨見她不在做聲道「好啦,小祖宗,玩了一天肯定累了,我去給你弄些好吃的」。

唐洛 抄了一個時辰的書,揉揉麻酥酥的有些發疼的小手,卻不停下來,蘭姨看著心疼的說「抄累了就歇一歇,只是明天一定要交給二太太」。她揉著酸酸手臂的手微停一下淡笑「蘭姨,碧螺還沒回來嗎」,蘭姨拿起繡筐里捺了大半圈的千層底,拿起線來繼續繡著,嘆了口氣道「還在祠堂呢,怕是都餓壞了」。

只見她把筆仍在桌上將書本一推,不一會剛剛寫好的紙頁變成了一架架紙飛機都被她扔出了窗外,蘭姨見狀,皺著眉頭蹟上鞋又忙著替她撿了回來。

唐洛 嘟起嘴略帶不滿看著她道「無聊的功課,我出去走走,一會就回,不必陪我了」。

夏日的夜晚,好不熱鬧,池塘里的蛙聲,草叢里的知了聲,樹上的鳥鳴聲,池塘兩旁,花香依舊,伴著潺潺的流水聲,依稀可辨,月光也格外柔美,如流水般的傾瀉而下,給院子里平添了些許明亮,祠堂離她住的院子有一段距離,雖然沒有燈,也不覺得黑,還未到祠堂,只見遠遠處兩個人朝這邊走來。

碧螺大聲道「小姐,您怎麼來了」,陪在碧螺身邊的是二姨太太身邊的貼身小丫鬟紅袖,紅袖俯身道「三小姐好」樣子極是謙恭。

這倒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要知道在唐家她並不是一個人見人愛的小姐,頑劣調皮,又不易讓人接近,甚至還有些惹人厭惡。

只是平日里冷嘲熱諷的話听得多了,她也習以為常,丫頭伙計們對她雖然疏遠些,而她呢倒也樂得清淨。閑來無事時,就待在自己的院中也懶得主動與他們交流。

只是今日之事,若是別人他或許還會吃驚的少一些,只是這紅袖卻是二姨太太的貼身侍婢,二姨太太對她那可是猶如對著洪水猛獸,見了面恨不得一把將她掐死,這可是整個唐家上下都是知道的。

所以對二姨太太身邊的人她從沒什麼好感,但見眼前人神態自若、恭敬謹慎的樣子,卻也俯著身柔聲道「不必多禮,有勞姐姐了」,那丫頭的身子明顯一怔,一向嬌蠻刁鑽從不會將別人放在眼里的四小姐待人竟會這般溫順,這會到輪到她滿臉的難以置信,唐洛 看那丫頭眼中閃過一抹嬌羞,瞬間的臉頰緋紅,嘴角蕩滿笑意兀也不理會她拉過碧螺轉身而去。

蘭姨見這二人並肩回來並無太大的吃驚,放下手里的活計看著唐洛 道「就知道你是去了祠堂」,又拉過碧螺看了又看「可憐的孩子讓你受苦了,蘭姨給你弄吃的去」,碧螺眼角有些濕潤看著唐洛 道「我沒什麼的,到是咱家小姐,還親自跑了過去,也不怕讓外人看著笑話」。

唐洛 慵懶的朝後倚著嬌聲道「笑話就笑話吧,就當給他們個無聊時的談資」,說罷半眯著眼看著外面柔美的月色。

偷偷的出去玩了一天,還真是覺得累,本想倒頭就睡,無奈蘭姨拉起起她道「小祖宗,洗了澡再睡」。

唐洛 嘟著個小嘴,長長的睫毛蒲扇般的動著「蘭姨,我不要去」,蘭姨看著她粉女敕如雕琢般的小臉,心中也有些不舍,也罷,「不去就不去」就寵著她吧。

要說起唐家,在當地這個鎮上可是家喻戶曉。在清朝廷還在的時候,唐家的老太爺是朝廷的御醫,深得皇上太後的喜愛,曾獲皇上親筆題詞「仁者之心,妙手回春」之譽。到了晚年,便上書請求歸隱,萬歲爺想了又想這才準了。特地的頒布了聖旨賞賜他良田千畝,黃金萬兩,又命上等的工匠在這里建了一座大宅,據說是佔了整整的一條大街,連當時的杭州府尹都特地前來監工,可謂是享盡了尊榮。

唐老太爺為感念聖恩,訂下了祖訓就是自此之後唐家世代從醫,只是到了她父親這一代,伯父入了仕途,他父親自然就子承父業,經過幾代的苦心鑽研,唐家的醫術也越發精湛,此時的唐家醫館更是家喻戶曉,近人皆知。至此,做官的官員亨通、行醫的又廣結善緣,唐家的家世又豈是他人能比。

大半邊的被子皆被她踢到了床下,依稀間感覺似是有人輕撫臉頰,驀地坐起身來,只見一端莊含蓄的少女,額臉蛋,彎月眉,一雙與自己頗是相像的水靈靈的大眼楮,身著淡綠色長衫,頭發梳理的中規中矩,正抿著嘴坐在床邊含笑看著自己而這人,正是唐洛 同父同母的親姐姐——唐洛昀。

唐洛昀見她醒來捏著她的鼻子柔聲道︰「快快起來,太陽都曬啦,二姨娘今日要去拜見祖母,要你同去,快點起來準備準備」。

蘭姨替她準備了一件女敕綠色印花緞子短袍,邊穿衣服邊耐心的說著「最擔心的就是你去見老夫人,記得千萬不要亂說話」,又轉身看著那唐洛昀「大小姐,四小姐這回來沒多久,唐家的規矩都還不懂,說話做事還要您多加提點呢」。

唐洛昀轉身含笑看著自己那妹妹「您這是哪的話,她是我妹妹,我不照顧她照顧誰去」,說著拉起她的手往外走去,臨出門了蘭姨還不忘囑咐著「記得千萬別亂說話」,唐洛 調皮一笑點了點頭心里卻想著「那可不好說」。

兀自的立在門邊望著唐洛 蹦蹦跳跳的嬌弱身軀,這等年紀,正是躲在自己的親人懷里撒嬌耍寶的時候,可是這卻……蘭姨想到這里也是連連嘆氣,「哎,水靈靈的小女孩,又是唐家血脈,老夫人怎麼就不喜愛呢」。

(不知大家發現了沒有,文文在人稱上略有改動啊,對于人稱的問題,好多人都在建議,小陸也有些猶疑,畢竟寫了這麼久第一人稱的,突然間改過來很難適應,不過呢,相比較之下覺得確實是第三人稱寫起來人物情節更加生動些,所以也就改了,希望大家讀著舒服吧!\(^o^)/y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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