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殘蝶 第二回

作者 ︰

斷劍宮

河塘邊的亭子里,坐著一位男子。

那男子穿著一身青衣,正在撫琴。

陽光半明半暗灑進亭中,他的青衣依然亮得耀眼,或許是周圍無人的緣故,他的眉眼間有股淡淡流轉的憂傷,低婉的琴聲將池塘中的水蕩漾得百轉千回。

這男子正是夕。

提到斷劍宮,第一個想到的便是夕。

但是,夕並不是這里的宮主,也不是這里的弟子。

夕的身世和身份,沒有一個人清楚。

呵呵,除了他自己。

夕的指尖一挑,彈出一個歡快活潑的音符。

他看到了不遠處走來一位少女。

那少女穿著一身白色衣裳,眉宇間散發著一股英氣。

這少女便是寧星的女兒。

寧星是斷劍宮第四代宮主,今年四十有三。

那少女叫爾嵐,今年十五歲,她還有一個姐姐,叫夏嵐,今年十八歲。

「嵐兒,來!」夕輕聲呼喚。

「夕。」

「听說今天星選下一代宮主,選的是夏嵐。」

「……」

「你傷心嗎?」。

爾嵐搖了搖頭。

「為什麼?你不是很想當宮主嗎?」。

「……」

「嗯?」夕道,「不是嗎?」。

爾嵐又搖了搖頭。

「傻丫頭,不會說話了?」夕一把將她攬入懷中。

「夕,我以前,很想、很想、很想當宮主。我覺得,當宮主很快樂,天天無憂無慮,有好多好多的人為你做,還很威風,只要你一出門,便會有人認出你來,對你是三分仰慕,七分欽佩……」爾嵐把頭埋在夕的腰月復里,「可是,我似乎弄錯了,當宮主,一點都不快樂,也不威風,我不想當宮主,我只想做一個平凡的女子,和心愛的人白頭到老……」

「嵐兒,你能這麼想,真的很好!」

夕站起身,拉著爾嵐。

順著離子的台階下去。

躺在河塘前那片草地上。

夕摟著爾嵐,爾嵐抱著夕。

爾嵐,我留在這里的時間不多了——

但在這段時間里我一定非常非常珍惜你——

讓你做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以後,不管我在那里,我都會記得你——

都會,愛你——

「小姐。」

爾嵐睜開眼間,看見面前站了一個穿黃色衣裳的丫鬟。

「小姐,宮主有請。」

爾嵐拍了拍身邊的夕,輕聲道︰「晚上我再來找你。」

爾嵐站起身來,整理一下衣裳,隨丫鬟去了。

「父親。」

「嵐兒,坐吧。」寧星溫柔地對她說。

爾嵐看了看夏嵐,露出一個微笑。

「嵐兒,夏嵐決定把下一代宮主的位子讓給你。」

爾嵐看了一眼夏嵐,夏嵐點了點頭。

「嵐兒,還不快謝謝你姐姐。」

「父親,孩兒不願意。」

夏嵐冷冷地掃了她一眼,嘴角有一絲嘲諷的笑。

寧爾嵐,你以為我願意把宮主的位子讓給你?你以為我不想當宮主?我是——為了——夕,和夕一起走。

「爾嵐。」寧星道,「你真的不願意?」

「孩兒不願意。」

「好,那你去吧!」

夏嵐用仇惡的眼神盯著她。

憑什麼,父親可以那麼喜愛她,她不願意干的事情,父親一定不會強迫她去做,而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情呢?

「夏嵐,爾嵐不願意,你就當吧!」

「是,孩兒也告退了。」

夏嵐走出了星的屋子。

寧爾嵐,我一定,把你殺了!一定!

玄武派。

「今天夜里,就殺進斷劍宮,奪了他們的鈺弦劍譜。」

「你,你,你還你,」夏嵐點了幾個她的侍從。「今夜三更,去殺了寧爾嵐。」

「殺小姐?」一個女侍從露出驚訝的表情。

「怎麼,你還敢違抗我的命令?」

「不敢……」

「小姐,夏嵐今夜要殺你。」軒兒說。軒兒,也就是剛才那個女侍從。

「都派了誰?」

「我,辰、蕭和滄。」

「好!那你先去吧。」爾嵐說,「哦,對了,把辰和蕭找來。」

「是。」

軒兒走了出去。

「夕。」爾嵐呼喚著那個坐在古琴面前的男子。

「嗯。」他輕輕應道。

「夕,夏嵐是為了你,才要殺我……」

「所以你恨我?」他的聲音輕如樹葉飄落的聲音。

「不!我不恨你!」

「那你恨夏嵐?」

「也不恨夏嵐。」

「……」

「沒關系,我會保護你。」

夕輕輕擁住爾嵐。

一男一女一前一後走進屋子。

男的是辰。

女的是蕭。

爾嵐看了看辰,又低下了頭,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微微抬起頭。

頭頂竟是一支簫。

順著拿蕭的手看去,拿那支簫的人,竟是——

玄武派的李沁雪。

爾嵐曾經見過沁雪,而且,見過不止一次。不是重大場合上,整個斷劍宮和玄武派的見面,而是那種,僅僅兩個人之間不經意的相逢。

爾嵐太懷疑這個李沁雪的身份了。

而且——每見她一次,對她身份的懷疑就加深一層。

她總是,出現在一些她不可能出現的地方。就像斷劍宮荷塘邊的亭子里,或是自己練武的院子里,還有自己的屋子里。

斷劍宮防守很嚴,怎麼可能隨便讓外人進來?就算是斷劍宮的侍衛都沒有爾嵐的武功高,那他們也應該通報一聲。

難道她有什麼特異的武功?

「李沁雪,我們又見面了!」爾嵐輕輕撥開頭頂的那只蕭。

「是啊,我們貌似很有緣呵。」

「怎麼,要打一架嗎?」。爾嵐知道簫是李沁雪使得最好的武器了。

沁雪點了一下頭,又搖了一下頭。看了看旁邊的夕,道︰「這男子便是夕吧!」

「你怎麼知道的?」

沁雪干笑了一聲,又看了看旁邊的辰和蕭,又道︰「這兩位便是夏嵐的侍從辰和蕭吧!」

「你又怎麼知道的?」

沁雪沒有作聲,只是給爾嵐一個大大的微笑。

沁雪已經不是那個前幾天比試時那個因為師父去世而傷心的少女了,她又變回那個真正的李沁雪,那個驕傲的少女了。

「辰、蕭。你們的主人夏嵐不是讓你們倆還有軒兒和滄殺了爾嵐,怎麼不動手呢?」

「你們都先下去。」爾嵐說。

「說吧!怎麼回事?」

「為什麼要告訴你呢?別忘了,你和我是敵人。」沁雪冷冷地說。

「就當是命令。」

「你命令不了我,我不是你的丫鬟,也不是你的侍從。」

「你是不是很想打架?」

「是。」沁雪點了點頭。

「你覺得你可以打敗我?」

「是!」

「不自量力的家伙。」爾嵐隨手從牆上取下一把劍,「接招吧!」

沁雪的嘴角掠過一絲笑意,緩緩的道︰「以你的武功,我根本不用考慮能不能把你打敗,而是怎樣讓我勝得好看!」

爾嵐冷笑道︰「哼!你憑你也想打敗我?我苦練了近十年的鈺弦劍法又不是白練的?我用鈺弦劍法的第一重就能打敗你!」

爾嵐真的用了鈺弦劍法的第一重。

旋身而起,劍尖帶著一絲微弱的紫紅色的光向沁雪刺去。

但是,沁雪一點都沒有動。

「為什麼不動?」爾嵐落在地上,收回劍。

「我不動就可以打敗你!」沁雪笑著說。

「你——」爾嵐欲刺向沁雪。

哼!

李沁雪!

不自量力的家伙!

又高高旋身而起。

這回爾嵐使得是鈺弦劍法的第十重。

只見風聲大起,屋外飛來一群葉子,那些葉子在爾嵐的指使下,竟排成「劍」形的隊列,和爾嵐的劍一起刺過來。

沁雪真的沒有動。

她緩緩拿起那只簫,放到嘴邊,輕輕吹了一曲。

在她吹曲的那一刻,天竟降下許多雪花,那些雪花圍在沁雪的周圍,形成一道保護膜。

沁雪把簫舉到自己面前,嘴里念著一些奇怪的文字。

「嗖!」一只雪花沖出保護膜,剛好打到爾嵐的胸口上。

爾嵐被那只雪花打得跌在地上,面色駭白,捂著胸口輕輕地咳著血。

「我打得不算重.」沁雪平淡地說。

走出了屋子。

夏嵐看了一眼坐在亭子里的爾嵐,走了過去。

「寧爾嵐,你命可真大!軒兒、辰、蕭、滄,還有玄武派的沁雪昨夜都去殺了你,你居然還能活著!佩服。」

爾嵐掃了她一眼,看到了夏嵐身後的軒兒、蕭和辰。

「姐姐,不是我命大,只怕是你的那些人,對你並不忠誠。」

夏嵐冰冷的眼光掃向軒兒、辰和蕭,道「你們昨天沒有去殺寧爾嵐嗎?」。

「沒……沒有。」軒兒道。

「看我多傻!居然派了幾個這樣的人去殺你。不過,沒關系,有得的對我忠誠的人,今夜,你命再大也逃不掉了!」夏嵐冷笑著,「至于你們幾個,留著也沒什麼用了!」

夏嵐拔出爾嵐身上的劍,欲刺向他們。

「寧夏嵐!你做什麼?」

背後傳來好听的男聲。

「要你管!」夏崗轉過頭,用冰冷刺骨的眼神掃向那人。

那男子嘴角微微挽起,深藍的眼眸望著夏嵐。夏嵐被那男子看得愣了一下,過了大約三秒鐘,她才意識到那男子是誰。

「寧夏嵐!把劍給爾嵐!」

還是同樣的語調,听不出他是高興還是生氣。

夏嵐的手仿佛不受身體控制了一般,把劍放回了劍鞘。

「爾嵐,」夕走了過去。

夏嵐死死咬住嘴唇,盯著夕的面部。

「夕。」爾嵐叫著他的名字。

剛才夕同她說話時,嘴角一直保持著微笑的弧度,可眼楮沒有溫度。現在夕同爾嵐說話時,嘴角並沒有保持著微笑的弧度,可是,眼楮卻在笑。

看著夕在爾嵐身邊坐,問她昨天的傷還痛嗎?問她想到哪里去玩。

一股怒火襲上夏嵐的胸腔,她又一次產生了強烈的殺人。

軒兒、辰、蕭就是身邊,只要自己一聲令下,他們會馬上殺了爾嵐。可是——夕在她的面前,她連向前邁出一步的勇氣都沒有了。

只能——緩緩——離開。

她不喜歡爾嵐,討厭爾嵐,恨爾嵐……可她不得不承認,爾嵐比她強很多。

爾嵐比她武功好。

爾嵐比她漂亮。

爾嵐比她人緣好。

爾嵐比她受寵。

……

爾嵐比自己強的,真的太多太多了。

所以,才要殺她。

夏嵐不禁冷笑一聲。

「夕,你是故意的,對嗎?」。

「是。」

「夕,你好壞。」

「你也一樣。」

「討厭啦!」

爾嵐用手去搗夕的胳肢窩。

夕並沒有躲開,也用手去搗胳肢窩。

「哈哈!最怕胳肢的人反倒來胳肢別人!」

「哈哈哈哈……」

爾嵐被夕胳肢得倒在他懷里,眼淚都要笑出來了。

夏嵐听見他們的笑聲,扭過頭去。

殺人的更強大了。

即使殺不了爾嵐,也要把她趕出斷劍宮。

她忽然又很想做宮主。

那一夜,夏嵐離開了斷劍宮,不知去向何處。

玄武派。

「師兄,听說斷劍宮宮主生的長女夏嵐昨夜離開了斷劍宮。」語蝶問。

「是呵。」

「真的?那我們少了一個對手啦!」

「你認為寧夏嵐離開斷劍宮是好事?」

「嗯。」

「語蝶,你太小了。」玄天望著天上的朝陽,「其實寧夏嵐離開斷劍宮並不好事,我倒更希望她留在斷劍宮內。」

「師兄,為什麼?」

「因為她的武功不是很好,對我們沒有太大的威脅,當然,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寧夏嵐和斷劍宮宮主星的小女兒寧爾嵐向來不和。前夜,寧夏嵐還派了殺手去殺寧爾嵐。如果寧夏嵐繼續留在斷劍宮里,她們一定會斗,說不定能兩敗俱傷,甚至把寧星和夕還有她們的侍從丫鬟也都牽掛進去。到那時,我們再去打斷劍宮,不就事半功倍嗎?」。

「哦,語蝶明白了。」

「對了,初瑤、玉楓他們回來了嗎?」。

「還沒,他們至少在斷劍宮呆上一個星期,這才僅僅三天。」

「呵呵。」語蝶撓了撓頭,「就三日不見,還怪想他們的呢!」

看著語蝶天真可愛的樣子,眼中的光黯了下來。

這樣的語蝶,怎麼可以到戰場上去呢?

師父說的對,語蝶的天份比沁雪好,將來的武功也會比沁雪好。但是,在戰場上,勝利的會是沁雪。因為語蝶太心軟,太善良了。而沁雪,她很狠毒。像沁雪這樣的人,才適合站在戰場上。

在斷劍宮荷塘邊的亭子里坐著三個人。

兩個少女,一個少年。

在亭子邊上的一根杏樹,那棵樹是斷劍宮的標志,至少有一百多年了,是斷劍宮第一代宮主親手栽下的。他說,這棵杏樹表示著斷劍宮。若是這棵杏樹長得很茂盛,就表示斷劍宮會日漸繁榮昌盛,稱武林;若是這棵杏樹枯萎了,就表示斷劍宮會日漸腐朽;若是這棵杏樹凋零了,就表示斷劍宮即將油盡燈枯。第一代和第二代宮主時,這棵杏樹就長得很茂盛。到了第三代宮主時,這棵杏樹就有一點枯萎了。

到了現在,這棵杏樹已經凋零了大半。

前向天,宮主寧星請了一個道士來作法,結果是︰這棵杏樹會在一年之內凋零。

所有人都不信,雖說斷劍宮這幾年是日趨腐朽。

很多人說斷劍宮說斷劍宮的日趨腐朽是因為寧夏嵐,他們說,寧夏嵐不允許他的父親,也就是斷劍宮主寧星收太多的男弟子。

現在,斷劍宮連一個男主力都沒有。

斷劍宮的男弟子全都是新進的小弟子。

斷劍宮那些男侍從的武功都比較高。

其實說侍從是好听的,他們都是殺手。

專門殺人的殺手。

寧星曾經想過選幾個男待從做斷劍宮的弟子,但是——

他們的出身太卑賤了。

其實也沒什麼,像辰這樣的男子也不錯。

星,打算把辰收為他的弟子。

「辰,寧星要收你為弟子了了,那我們以後,見面的次數就少了。」蕭說。

「沒想到,宮主竟不嫌棄我的出身。」辰說。

「你什麼出身啊?」

辰搖了搖頭,道︰「我的出身太卑賤了。」

「是什麼?」

「我爹是個之人,光娶三妻四妾不夠,總是逛青樓。不久,他便和一個青樓女子好上了,為了不讓他的三妻四妾知道,他便以公事為借口,一連住在青樓一個多月。那個青樓女子,懷上了爹的孩子。」辰說,「可爹不知道,因為他也不想再要孩子了,直到那青樓嫂子顯懷時,爹才知道。」

說到這,辰的眼淚涌出眼眶。

「那孩子就是我。我竟連我娘的一眼都沒有看到。」

「那你爹……」

「後來,他就把我接回了家,但是,他並不愛我。我生病受傷時他都不來問一聲,我孤單寂寞時他也不去安慰我,他只是天天供我吃飯而已民,像養豬一樣。」

「那你怎麼到斷劍宮的。」

「六歲那年,我離開了家,去一家寺廟里學了武功。便是,那家寺廟不久就被幾個強人給毀了。我就四處漂泊,那時,我八歲。後來,我在一座小城里,見到了寧夏嵐。」

「她收了我。」

就那麼一剎那,寧靜地仿佛空氣和時間都已凝固。

「辰」蕭的聲音打破了寧靜。

「你要,殺了寧夏嵐。」

「為什麼?」

「如果你不願意,那麼,就當做我命令你。」

「好。」辰道,「但你要告訴我,為何,要殺了寧夏嵐?」

「因為我恨她。」

「不可能,僅僅是恨嗎?你肯定不是這樣的人。告訴我,到底為什麼?」

「有些事,不知道要比知道強很多。」

「蕭。」

「辰,我求求你,一定要殺了寧夏嵐。」

辰一下了怔住。

「……」

「她……現在……在哪里……」

蕭笑了笑。

「辰,你以為寧夏嵐真的離開了斷劍宮嗎?」。

「不是嗎?」。

「辰,你怎麼會不知道呢,如果寧夏嵐真的離開了斷劍宮,那我們,還會活著嗎?」。

「嗯?」

「我們不是忠誠盡職的待從,寧夏嵐若是離開了斷劍宮,她必會殺了我們。」

「為什麼?」

「你說呢?」

「我不知道。」

「哦,那我就不多說了,寧夏嵐,現在就在斷劍宮中。」

夜晚,一位蒙著面,身穿夜行衣的少女走進了寧星的寢宮。

寧星素來簡樸,寢宮裝修也很簡樸;一張紅木雕花的床,幾張紫檀木的桌子、椅子,一張黃花梨木的桌台,一張黃花梨木的搖椅。

少女輕手輕腳地走到那張床前,她有點兒後悔自己的輕功不算太好,要不然會走得更輕一點,否則被發現了。

少女提著一把利劍,一步步逼進床上的寧星。

寧星怎麼會察覺不到呢?以他的功力,那少女剛進門的時候他就察覺到了。

他微微睜開眼楮。

那少女蒙著面,只有一雙充滿邪惡與仇恨的眼楮露在外面。

那雙眼楮本應該很極漂亮︰細細長長的睫毛遮住了紫羅蘭色的眼瞳。那眼瞳紫羅蘭色里微微透著點碧綠,顯得亦真亦幻。

可是,現在卻因為各種的爭斗、仇恨一點點變得丑惡。

那少女,便是——

自己的女兒寧夏嵐。

看著夏嵐一步步逼進,寧星懂了,今夜,不是自己死,就是自己的愛女死。

若是,今夜夏嵐把把一劍刺死,她就會順理成章的做上了宮主,什麼事情都不會發生。若是,自己這時候起來,那麼,按著斷劍宮宮規第一條︰

「刺殺宮主者,不論身份,處死。」

夏嵐就應該死。

星的眉心微皺,他不怕死,但他不想死在一個他愛的人的手中。他也不願意夏嵐去死。

那怕是爾嵐也無所謂。

只是,決不可是夏嵐。

夏嵐總說他偏愛爾嵐,不愛她。

她錯了。

星愛她,非常非常愛她。

因為,她是他的親生女兒,而——

爾嵐不是。

但是,爾嵐不知道。

夏嵐也不知道。

可不可以——兩個人——都不死——

這不是個問句,是個對上天的乞求,這時候,他寧願相信天。

他也知道,沒有用。

那麼,就讓自己死吧。

當夏崗的劍刺入寧星的胸膛時,他是沒有躲的。

夏嵐閉上眼楮,用盡全身的力氣,將劍狠狠的刺入寧星的胸膛。

一大口血像一朵花一樣從寧星的口中噴出。

「夏嵐……」

「父親?」

夏嵐呆掉了,手中的劍「呯」的一聲掉在地上。

寧星從懷里掏出一塊牌子。

「嵐兒,這是……斷劍宮……的……令牌,我……死後……斷……劍宮……就……交……給……你……了……」

「父親!」

寧夏嵐一下子跪在星的面前。

「真……高興……在……生命……最後……一刻……還能……見到……你」寧星模了模夏嵐的臉蛋兒,」不要……去……恨……父親,你……是……父親……最愛……的……人,不要……去……恨……爾嵐……她……沒有……你……幸福,她……不是……我的……親……」

寧星捂住胸口,倒在床上。

「父親!「

寧夏嵐大叫著。

「父親!我一定!當好宮主!你,放心吧!」

寧夏嵐趴在星的尸體上,喃喃地道︰「父親,我做錯了很多很多,便我一定把斷劍宮治理好,讓它稱霸武林,然後,把位子交給爾嵐,來九泉之下見你……」

她說著說著流出兩行淚來。

漸漸地,她趴在星的尸體上睡著了。

嵐兒,父親不要你死,你,只要不去恨父親,就足夠了……

只要,你能幸福地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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