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燈火 第七章︰蘇旭(二)

作者 ︰

可是最終誰都沒有說出這個決定到底是什麼,明向伊千方百計也沒能套出一點線索。

田小樂跟明向伊在不同的班里,難得打個照面,其實算一算,還是有很多熟人的。白駒過隙,怎一個快字了得,一年一晃就過了,這期間蘇旭像隱居的得道高人,明向伊沒有得到瞻仰高人的「真面目」,這都快高考了,連個敘舊的機會都沒給她。

「你要是再這麼胡鬧就給我滾出這個家。」蘇旭剛進門就听見母親一聲吼叫,「你倒是說一說,它能跟你正正經經去高考一樣嗎?」。蘇旭也不做聲,只換了鞋子走進房間里,他了解自己的母親,氣頭過了就不會再有問題了。可是他哪里知道這一次她真的不想跟他服輸了。

蘇旭把書包扔在床上,然後躺在床上,母親特地制造出很大的聲響,以此來表明她的憤怒。蘇旭心里想著自己這樣做真的錯了嗎,可是他就是這麼沖動一回,真心也好,無意也罷,他就是不能自拔了,他笑了一笑,自言自語罵了一句傻子,這句話是對他自己說的。生米已經煮成熟飯,蘇旭知道知道這已經成了定局,母親再怎麼樣也不會讓他從這件已經無法改變的事情里退出,除非她覺得高考不重要。

這個熱血沸騰的時期出了一件大事情,明向伊簡直就覺得這是在拍電視劇,不過話一傳出就炸開了鍋,听說金少群對班上的女同學有性騷擾行為,這個不理智的男人不僅丟了自己的飯碗,還連累了無辜的金戈,她可沒少受到所謂同學們的指指點點。

金少群也藏得夠深的,搬上台面來說的也少不了不堪入耳的髒話,統統指向這只披著羊皮的狼。

蒼蠅不叮無縫的蛋,金戈這顆蛋已經被蒼蠅圍追堵截了,她卻像個沒事人一樣,家里的兩位吵得不可開交,道貌岸然的父親宣揚他的破理由,委屈的母親愛著他,始終不能說服自己跟他一刀兩斷。

金戈練就的是坐視不管的看家本領,可能在金少群做那些下流的事情時她就不在乎了,因為這樣的男人不配,金戈鐵了心,保留著自己最後的尊嚴從學校「滾」了出去,誰也不知道她會去哪里,金少群來學校鬧事,控訴學校沒有照顧好自己的寶貝女兒,可學校的一句「父之過」把他硬生生給堵了回去,說來說去,他這個父親當得不稱職又能怪誰呢。

消失了將近一年的蘇旭總算出現了,高考前三天的傍晚。

「蘇旭?表哥?你怎麼會在這里。」在明向伊趕著去吃飯的路上,一條羊腸小道,明向伊發明的捷徑,可是蘇旭他竟然也知道這個地方!

「明向伊,好久不見。」今天他穿著一件格子襯衣,蘇旭更加明艷動人了,這是明向伊的感覺,隱隱透露一股憂郁的非凡氣息,可是她不會被假象所迷惑,因為蘇旭就是假正經的惡魔。

回到幾年前,蘇旭把她帶到一個廢棄的舊屋里去玩,結果自己先走了,害得明向伊淋著雨回家,而且路上摔傷了腿,落得風濕的毛病,小小年紀就要忍受老年的提前折磨,她可是牢牢記著這筆賬。

「額,是好久不見……」兩個人都沉默了一下,明向伊琢磨著自己好像沒有惹什麼是非,蘇旭又想怎麼調侃她?接下來發生的事是明向伊死也沒能跨過去的坎,在蘇旭伸出手擁抱她的那一刻,她覺得天旋地轉,雖然小時候有過無數次的肢體接觸,但是小孩是純淨的天使,現在他們都長大了,接受愛情觀的洗禮,她不會傻到認為這是一場單純的告別儀式,最有可能的可能就是蘇旭對她懷著一份另類的情感,誰都要咬緊嘴唇,萬萬不可道破。

明向伊迷糊了,她的心在顫抖,不知道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激動,她的眼楮里流出一絲異樣的光,很久之後她才發現這中間相互的成分,可是已經來不及。

「明向伊,好好學習,我先走一步了。」說的跟生離死別一樣,無端挑起了明向伊的眼淚,她哭了,因為舍不得,他是她童年最好的玩伴,有著千絲萬縷的血脈相關,他是一個在冥冥之中原諒她所有犯錯的人,他話最少,可是卻跟她斗嘴很多,他穿著襯衣,只因為她老說遮著那個胎記的蘇旭很有魅力……她的玩笑話,他的奉若神祗。

明向伊的青春年華在這一個場景里徹底成為淪陷區,苦不堪言,卻又發覺其中不明其狀的激情澎湃,她的內心深處是一個敢于冒險的人,一旦突破自己,就不會在乎什麼倫理道德,盡管他們之間迄今為止不存在穿越火線的危險種子,雖然命運規範著循規蹈矩,但是事物的發展也有許多出乎意料,甚至有可能一招致命。

蘇旭走了,龍卷風來得快去得也快。

高考進行中,她的思緒第一次飛出了教室,教室外的高考考場,不落窠臼的高考宣言儼然是一道不可多得的文化盛宴,汗流浹背的親戚伙伴,貪圖熱鬧的太陽灑下點點火苗,星星之火,燎了黑壓壓的人群,只剩下一根根扎眼的白骨。狗也許才對那感興趣,可是明向伊不喜歡這種考生一樣被試卷牽著鼻子走的感覺,高考是一種病,我們都感染至深,卻不解其中滋味。

法國梧桐樹湊近夏天的面龐,呼吸著盛開,爆破,飛揚的苦痛與喜悅,當車身狠狠軋過它的果實,等來的不是哀嚎,而是生命碎裂的酥松,齊齊奔向自由。

一個暑期過去之後,蘇旭將徹底地走向與她不同的道路,可是明向伊不知道是她親手把這位喜歡當真的表哥推向了那條路,艱難,污穢,還有永遠都逃不掉的層層冒著霉氣的糜爛,滑膩的綠色菌衣。

明向伊結識了理科班上的高善同學,這還得歸功于她的路痴毛病,高善是理科班數一數二的學習尖子,可是她不像李亞根一樣死死抱著書本啃來啃去,吞下去又吐出來的咀嚼式學習,她即使不學也能在數學上拿滿分,看樣子兩年後的高考理科狀元非她莫屬了,當然,那是在李亞根不與她一般見識情況下的假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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