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這和你一回國，就跟錦池結婚，有關系嗎？"
"你想說什麼？"武端陽眯眼挑眉。
"不是希望她贏，而是她這個人，跟武端陽一樣，心高氣傲又爭強好勝。我們多年姐妹，我了解她，她絕對不會去抄襲，也不屑于抄襲。"
他的唇在夜色中輕而易舉地捕捉到她的，一手伸進她的睡衣，捻弄她的小櫻珠，她嚶哼一聲，貝齒被他撬開。
他伸手出來接，卻看到她極為牽強和害羞面孔。
入口即辣！呼，好吃。
他皺眉看了一下她，不說話。
他雙手搭在膝蓋頂上，輕彈指尖。他的心情看來慢慢轉好了。
哲周停下來︰"好了，到了，回去吧。回去晚了，黑毛那個火爆脾氣，又要沖你發難。"
"讓鐘姨給它洗，你先去洗澡。"他眼也沒抬地對她說。
「沒有不高興。」
他喜歡把牛排切成丁。
"過來，給我擦頭。"他徑在床上坐下，又遞給她一塊方巾。
真不知道，他老人家又有什麼吩咐。
"錦繡的案子，怎麼樣？有勝算嗎？"錦池問。
錦池換上淡笑︰"謝謝，你喜歡就好。"
篤篤篤。
"你們在書房談了什麼？好像有些不快樂。"錦池道。
呃，不要。
"那你得小心一點兒，別又惹他。他這個少爺脾氣，什麼時候能改改？"鐘姨嘆道。
他吮了一會兒，覺得嘗夠了滋味，才微微退開。
她的視線大片都是沉默的黑色，只有手中的方巾是白色。她擦得漫不經心，又看得太認真，方巾不小心從手上滑落。她蹲，瞅著那片白色的位置，在地上模索。
「嗯。」他點點頭。
"錦繡的案子，我們會盡力而為，不過就目前的情況來看，要打贏FENG，很困難。畢竟現在我們擁有的所有證據，都顯示錦繡在抄襲FENG。"
錦池以為他在里面洗澡，出來的時候，才發現，他只是用冷水洗了把臉。他平時跟她過夜之後，總要去洗浴間，洗個澡。
「不行。你得陪我爬。」
她轉身出門，準備跟鐘姨說一聲。
哲周要離開，錦池送他到小院門口。兩人邊走邊聊。錦池隱約知道他們在書房的談話不愉快。
哲周起身︰"是的，時間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Stephen，對她溫柔一點兒，你剛剛那樣，只會嚇到她。"
"我去跟鐘姨說一聲。"
他的臉迅速被辣紅，嘴角還抽搐了下。
這醬可不是較辣，而真的很辣！"Perfect！"哲周見錦池一臉歉然，從她拖盤中取出一杯熱茶。當即張嘴啜了一小口氣。又說︰"味道不錯。"
"穆錦池，把我內.褲拿來。"他說。
"起床。"他微微推開她，將整床被子扔在一邊。自己則迅速模起床腳的灰色浴袍套上。
"嗯？"
她緩緩下床，在床尾找到它灰色的深色內褲。右手小指微挑著它一角，拉開門的一條小縫送進去。
"但是，事實不是這樣。"錦池抬頭道。
自己的頭發擦個五成干，就覺得手臂有些吃力。既然吃力，她便停下來，讓風吹。
錦池往洗浴間的方向看了一眼，伸了個懶腰，套上自己的睡衣。
她本來打算給小豆芽洗澡，不料哲周突然到訪，給他們端茶送水，就忘記要給小豆芽洗澡。
她的發質極好，無需漂染卷燙，總是那種淡淡的浮著一層水霧的淺粟色。發梢自然微卷。
"坐下。"
「端陽，我……」
侍者回過頭，走過來︰"武先生還有什麼需要嗎？"
"喝喝茶吧，這茶的味道不錯。"哲周道。
……到底，最後變成了另一個他。
他這樣把玩她頭發，大約用了半個小時。等她睜眼醒來的時候，第一眼看到他褐色的小乳.頭。頓時，它讓她聯想到昨夜的種種，包括小內.褲那段。
「穆錦池。」
"呃？"
"你決定吧。"
我記得有朋友跟我起說，她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會模仿他說話，模仿他寫字，甚至連戴眼鏡都學他，最後她從假性近視，學成了真性近視。
然後，即使他和她最後沒在一起，但總有一副眼鏡拼命跟著她，就像她的回憶里總有他一樣。
她看得出神，原來他安靜切牛排的樣子，可以很溫柔。
除了一點咸一點辣，她沒覺得特別好吃。
"你在干麼？"他見她在小陽台上立著良久，問。
出來的時候，他已經斜躺在床上，翻一本書看。
夜風不大，風吹得干？
她回哲周一個淡笑，轉身離去。
她回過頭來，朝著他模糊的方向，說︰"讓風把頭發吹干。"
麻煩鐘姨給小豆芽洗澡後，她隨意找了一件睡衣，往洗浴間去。她今天洗頭發，在浴室時間待得較長，出來的時候，一頭濕淋淋的長發，用方巾包著。
他看了一錦池，站起來，準備去外面接。
「不用了，你自己打車回去，或者叫王叔來接你。」
"你先休息吧，我再等等。小豆芽，還沒洗。"錦池說。
錦池沖鐘姨一笑，朝臥房門口，應了一聲。
唔
「不知道武先生是要哪一種，不過經人介紹，這種，較辣。」服務生道。
"對不起，我在想你們要不要一杯熱茶……."
"Stephen，Youmusttellme."
他開勞斯萊斯出門，鐘姨臨行前，叮囑她早些回來。
"還需要點什麼嗎？"侍者接著問。
"原來如此。他從小到大，就這麼個脾氣，很不喜歡別人置喙他的任何事情。他做每一個決定，都是他自己拿主意。"錦池說。
"風吹到你畫架上了。"他撇了撇嘴道。
"謝謝。"
錦池看看一樓臥房門道︰"估計很難。"
原來，早在她跟牛排奮勇抗爭的時候，他已經把自己的切好。
"怎麼了？"錦池站在洗浴間門口問。
鐘姨擠擠眉︰"又下聖旨了？"
"想去哪兒吃？"他難得征求她的意見。
"嗯。"錦池點頭。
中午在家里吃，晚上去外面吃。
錦池搖搖頭︰"謝謝，不需要了。"
哲周離去，他還是沒有說話，只是背影輕微地僵了僵。他回過頭，看向書房門口，哲周已經不在那兒。然後再看向她送來的那杯茶。
「啊？」
反正他怎麼說，就怎麼做吧。
他不服氣，緊緊眉，來回的嚼了幾下，連忙咽下去。
錦池在小衣櫃里找出他的浴袍，單手拿著遞給他。他從洗浴間伸出一只狼爪，倏地把浴袍抓過去。
她興高采烈朝服務生點點頭︰「謝謝，醬的味道太棒了。」
"進來。"武端陽道。
錦池搖頭︰"你們既然在聊公事，我就不參與了，你們繼續。"
「沒有，我什麼也沒有听到。我就是看你和哲周，兩個都不高興，所以……」
她窩著小嘴，大口呼吸空氣，空氣中帶著他濃濃的男性味道，她浸染他的氣息，幾乎變成了另一個他。著個逃很。
他從書里抬起頭，大概知道她在找什麼。
「太辣就別吃了。」錦池道。
"青椒炒肉怎麼樣？"侍者問。
「你和哲周沒事吧？」她雙手撐著他的肩，問。
"白痴，風吹得干？"他給她一個冷眼。
他爛然一笑︰"我想說，錦池，你太好了。"
侍者轉身往回走。
（二）
"算了，就穿這件。"他說。
服務生不久之後買回來一瓶醬。
她知道她在說武端陽。
"武太太要吃什麼？"侍者邊記錄邊問。
他從書里抬眼看她，看了一會兒，視線又回到書上。
「你听到什麼了？」他緊了緊眉。
順著他的指經，她迅速找到遺失的方巾。
"你想說什麼？"錦池微瞪眼，看他的手勢。
書房門外響起敲門聲。武端陽和哲周同時朝門口望去。
"你怎麼上來了？"武端陽問。
他抬眉看了她一眼，斂眉道︰"你去哪兒？"
「不用，武太太喜歡就好。」服務生彬彬有禮道。
"好。"
她繼續切牛排，一會兒左手一會兒右手。
她搖搖頭。她連他教的溫莎結都沒學會，還學切牛排。
☆☆☆☆☆
她以為他不會答應，一會兒後，他叫來服務生，問有沒有辣醬，服務生說沒有。他便叫他去超市買。
一路上，他們再也沒有說話，他開著車馳進市中心，在繁華中穿梭。
"穆錦池，我們結婚四年了，你都沒有陪我吃過一次西餐。"他把餐巾鋪在自己膝蓋上。
"呃?"錦池不解。
他抬眼看她，她每塊都沾醬，塊塊吃得香。他有些不高興，好好的西餐被一罐醬破壞。
「白痴。」
侍者見他們來，立即安排好了位置。
"錦池，你……總是這麼……"他轉了轉手，一時之間不知道用什麼詞匯來形容她。
她的眼楮，倒沒有像常年戴眼鏡的那些人一樣，眼窩下陷，眼珠凸起。取下眼鏡，她的眼楮異常明亮清澈，不像是有高度近視的人。
真喜歡一個人，你會做什麼？
推門而入的是錦池，她用拖盤端著兩杯熱茶。她才上來，只听到他們在里面有些爭執，但具體在爭執什麼，听得不甚清楚。
"Simon，Idon-tthinkweshouldtalkaboutthepast."
她不喜歡吃西餐，她有什麼辦法。
"我想知道，為什麼。"哲周注視著武端陽說。
"把她的換成和我的一樣。"武端陽吩咐。
"你在逃避？Stephen，whatareyouworryingaboutorescapingfrom?"
"過來。"他要她過去。
他沒說話，沉默即表示許允。
等他終于把她的那份切好，他放下刀叉，抬眉問她︰「要不要學？」
洗頭的時候，把眼鏡取下來，她看得不太清楚，最近的視力又下降了一些，她在眼鏡店又配了一副同款的細框藍邊鏡，鏡片較大，戴起來有點老氣。
"Simon，我今天不想跟你談這個事。你先回去吧。"武端陽站起來。
她微微揚起頭，小臉染著緋紅。
等她終于切下來第二塊的時候，他端著他的盤子，放在她這邊，把她的盤子拿過去。
"覺得不好意思？你不是看過，用過？"他挑起嘴角。
他辣得說不出話。
"照平時這樣就行了。"武端陽道。
武端陽不說話，哲周看了他一眼，轉身推開書房門，往外走。而後，又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回過頭，對武端陽說︰"這茶的味道，真不錯，你試一下，別辜負，她對你的一片心意。"
"我們在聊公事，錦池要不要坐下來一起？"哲周邀請她。
也難怪，這陽台鋪的小瓷磚，就是藍白色配。她覺得方巾是白色，又隱約瞧著這地板上也有白色，以為方巾落在地上。zVXC。
他們在正佳廣場自家的西餐廳用餐。
是錦繡的電話。
錦池回到客廳，鐘姨便問︰"怎麼回事？從樓上下來，臉就這麼臭？"
！
"可能是哲周，說了什麼。"錦池道。
她不喜歡那件白色的。
"我不好，我覺得，有時候總是做錯太多事，給大家造成困擾。"她低下頭，斂去笑容。
然後往洗浴間的方向走。
他怕她捕捉到什麼，語氣明顯不悅。她以為，她上來打擾到他們。于是道歉。
她敏銳地覺察到，他不高興。
她站在他面前，伸手給他擦頭發。
"我可不可以要一瓶辣椒醬。"錦池問，要是沾點辣椒醬，味道會好些吧。
她邊擦邊看夜色，沒戴眼鏡看東西，月亮也會變成星星，只道到發最亮光的是月亮，發微光或者看不見的是星星和夜空。
「端陽，你在哪里？我……我現在好怕……好怕……」
"沒什麼……如果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算了…….Good-night！"
"你要哪一件？我剛剛隨便拿的。"
她抬頭看了看他，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他向來對她不假辭色。他的視線轉過來的時候，她迅速低下頭。
侍者走開，錦池看向武端陽，他吃生牛肉，她可不想吃。
「哦。」
"shutup!"
武端陽遣退服務生，他自己叉了一塊，也滾了醬往嘴里送。
"時間不早了，你早點回去休息。"武端陽背過身去。
終于艱難地切下一小塊的時候，她盯著它好一會兒，才往嘴里送。知道她可能吃不慣太生的東西，這次他叫了七分熟的牛排。
"穆錦池，晚上一起去外面吃。"他邊換T，邊對她說。
"武先生，武太太準備吃點什麼？"侍者問。
她努了努嘴，把方巾掛回浴室。
差不多擦個七,七八八的時候，他把方巾拋在她頭上。然後不冷不熱地附一句︰"以後自己拿風筒吹。"
錦池把他的茶放在他右手邊，折身，拿著拖盤往書房外走。臨行時，又不放心地回過頭，看他和哲周一眼。
"還好，我說黑毛他脾氣太爆燥，對不你溫柔。然後，你知道，他這個人從不喜歡听別人的說教，所以……"哲周無奈地攤攤手，把事情說得就像那麼回事。
「是嗎？」
"嗯。"
"穆錦池。"他在她頭頂，低低叫她。
哲周贊同地點點頭。
他身子一頓︰「錦繡，出什麼事了？」
其實，它被風吹掛到小陽台畫架上。
她的房間沒有全身鏡，只有一面方方正正的小鏡子，打開支腳就能立在書桌上的那種。她不用看鏡子擦頭發，而是站在陽台上，借點夜風，邊擦邊風干。
不過，他的不愉快，很快被一個電話打斷。
電話突然被掛斷，他一怔，二話不說折身往外走。
「我們爬山吧。」
哲周停下來，頓了一會兒道︰"你希望她贏？"
"我現在，終于知道，他為什麼會鐘情你。"哲周若有所悟道。
她微微伸頭看他切，左手使叉，右手使刀。刀子前進一小步，叉子就後退一小步。動作異常優雅。
"穆錦池！"
她輕輕抽一口氣，他扯疼她了。
她坐在床沿，他坐在床上，扔下書，扯過她手中的方巾，給她擦頭發。
哲周微微錯愕，眼里有抹星光似的贊賞。
服務生扭開瓶蓋，挑了一小勺在小盤子里。錦池叉了一小塊牛排，讓它在里面打個滾。
"怎麼還是那件灰色的？"洗浴間傳出他不滿的聲音。
"法律講究的是證據。"哲周也希望錦繡沒有抄襲。
出門的時候，他特地換了一身燙貼好的西裝，還叫她也換上一條稍微正式的長款裙子。
他也許知道，她在看他，突然翻過身，大手一撈，讓她貼他更近。
「我能幫什麼忙嗎？」
臥房傳出他的召喚。
他開車調了個頭，然後重新轉到她這邊，落下車窗，對錦池說︰"錦池。"
或者什麼也不做？
"等等。"武端陽突然叫住他。
"今天陪我吃西餐。"他道。
他皺眉看她，也不說話。
夜色中，他背對著她，她看著他的背發呆。
他擦得用力，感覺像用毛巾包著在搓。
武端陽揉揉眉間︰"很多原因，時間太久了，我也不記清楚，到底具體是哪一個原因。"
錦池站在小院門口，目送他離開。
"哦。"
他大概听到她抽氣，隨即放柔了力道。
「嗯？」
"我想吃辣椒。你這兒有嗎？"錦池說。
哲周拉開車門，上車。
錦池第一次吃西餐，刀叉不會用。切牛排的時候，一會兒左手一會兒右手。他勾起嘴角，愉悅地看她跟牛排作斗爭。
"你既然不說，我也不想再問，我今天來只是想告訴你，你們中國政府有人正在打正佳那塊地的主意，我記得，當時這塊地擁有者是穆天澤，也就是你的岳父，而他現在的租賃歸屬權卻是你所有。你和錦池結婚……"
「是不是太辣？」錦池問。
武端陽早她一步醒來，他低頭看看懷里嬌小的她。嘴角有一絲奇異的開懷，他邊看她，邊把玩她的頭發。中指挑著修長的一綹，左轉一圈，右轉一圈，最後散開。
一會兒之後，那里傳來嘩嘩的水聲。
陽台側面有一棵強壯的懸鈴木，她大概辨得清，它在哪個位置，因為那地方發出風吹樹葉颯颯的響聲。
「是不是錦繡出事了？」她隱約听到他叫錦繡。
茶氣氤氳，茶香裊裊。他端起來，輕呡一口，果然味道甘甜。
「話真多。」
「是的。」
她現在的頭發及腰，四年前開始留，那時候起，她就沒有上過理發店。
小手抓著胸前的薄被緊緊，她現在一絲.不掛呢。那件粉色的絲質帶吊睡衣，應該在床尾，或者在床下。
「武端陽，能不爬山嗎？昨天才爬了。」她揉揉她的腰，現在還酸。
"給我拿件浴袍。"
兩人繼續往前面走。
頭發擦了七成干，還有點濕意。錦池把方巾收起來，掛在洗衣浴間。
她隱約朝那個方向看去，把每片葉子都想象成一只手。一只手牽著另一只手，手牽手，最後整棵懸鈴木都掛滿了手。
他也沒看她，卻听到他輕輕啐咒︰"瞎子。"
"你還不去洗澡？"他道。
他出來的時候，帶著一股濃濃的粉玫瑰香。錦池擤擤鼻，男人用這個味道的沐浴露，也挺好聞的。
"睡覺。"他把書放在床台櫃上，等她走過來，爬到床上的時候，他關了燈。
哲周給她一個笑，武端陽給她一張冷臉。
他丟給她一個線條冷硬的背影，迅速消失在人群中……
錦池坐下來，木然地叉了一小塊牛排，在醬里滾了一圈兒，突然覺得好辣，既而辣出了淚。
PS︰更晚了一點兒，有點小忙，不好意思啊，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