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兒魅 六十一 血祭

作者 ︰ 倪安雅

鮮血頓時灑滿了一地,染紅了神月鐮的鐮身,也染紅了焱尊枷的右手。

疼痛侵蝕著胸口,那一抹白色的身影緩緩的朝著地面上倒去。

顧涼翊眼急手快及時將她擁進了懷里,心痛鋪天蓋地的席卷而來。

焱尊枷驚慌的丟掉了手中沾滿鮮血的神月鐮,怔怔的望著蹲在地上的顧涼翊懷里的人兒。

一直站在角落默不作聲的霜宦不由的屏住了呼吸,快步走向前將眼看著就要倒地的焱尊枷扶持住了。

「主上……」霜宦看著焱尊枷一直留著血的胸膛,皺緊了眉頭很是擔憂。

焱尊枷慘白的臉頰卻並沒有回頭看霜宦一眼,視線卻是一直都沒有離開過顧涼翊懷里的人兒。

那躺在顧涼翊懷里呼吸急促,鮮血流淌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他心心念念卻總是得不到的白雪鳶。

焱尊枷望著白雪鳶,突然有些歇斯底里的仰天長嘯起來,可是聲音在天際之中听起來確實那麼孤獨和淒涼,還有一抹無法言語的自嘲。

白雪鳶,為什麼你總是對我這般殘忍?

我說服著自己對你不再那麼上心,我甚至讓自己放下對你的那點兒痴念成了十惡不赦的壞人,可是為什麼?偏偏在最後卻還是我最痛?

焱尊枷來不及檢查自己的傷口,卻是在霜宦的牽扶之下都已經變得有些步伐艱難,可是他還是一步一步蹣跚的朝著白雪鳶的方向走去,臉上有著他從未放棄的邪魅微笑。

他盯著白雪鳶蒼白如紙的臉頰放聲失笑,嘶啞的嗓子開口便說嘟嘟逼人。

「白雪鳶,你就那麼愛這個男人麼?寧願自己送死也要保護好他麼?」

白雪鳶的手緊緊的揪住了顧涼翊胸前的衣衫,胸口那抹撕裂般的疼痛讓她不由的想起了現世里的那場車禍。回憶歷歷在目,當時的場景也猶如現在一樣。

顧雲緊緊的抱著滿身是血穿著婚紗的她。神情哀痛;譚枷一臉錯愕的蹲在自己的身邊難掩惋惜。

現世里,她是白水靈,她為了追逐將她棄之與婚禮上的譚枷而出了車禍。

現在,她是白雪鳶,她為了挽回顧涼翊的性命而被焱尊枷的神月鐮刺中心髒。

兩世的記憶相輔相成,白雪鳶盯著焱尊枷的眸子里除了恨意再無其他。

她當然恨,恨自己兩世為人卻都敗在同一個人的手上,恨不論是譚枷還是焱尊枷都是一樣的冷酷無情。

「焱尊枷,你說的沒有錯,我就算是死也要保護好我的涼翊。因為我愛他。因為他是這世間最好的男子,他不該死,更不應該死在你的刀下!」

白雪鳶忍受著疼痛,盯著焱尊枷句句蒼勁有力,也正刺中他的心口。

鮮血。鮮血,滿地全是鮮血,爝洛修和漣禹的血跡已經有些干涸,可是在地上仍舊那麼刺眼奪目,白雪鳶和焱尊枷的血很是新鮮,滴在地上更是惹眼。

空氣中久久的彌漫著讓人作嘔的血腥味,濃郁的就是霜宦的荼蘼花香也再也遮蓋不住。

這是一場鮮血的祭奠,更是一個讓人無法忘記的午後。

在這個午後,爝洛修死了。漣禹死了。

在這個午後,白雪鳶終于徹徹底底的恨死了焱尊枷,再也沒有半點兒猶豫的濃郁恨意,再也沒有半點躊躇的想要殺死他。

焱尊枷听著白雪鳶的話突然揚起頭笑了,這時候他才發現,原本的藍天白雲已經在他們的打斗中不知不覺的披上了晚裝。血紅的晚霞就像是地上那些令人作嘔的血跡一樣,斑斕紛飛的掛在天邊,讓人不寒而栗。

焱尊枷突然忍著疼痛再一次從地上撿起了神月鐮,舉起左手直直的將神月鐮抵住了顧涼翊的脖頸處,盯著白雪鳶的眸子里滿是威脅和嘲弄。

「那如果我現在就殺了他呢?」

白雪鳶緊緊的盯著就抵在顧涼翊喉結處的神月鐮,皺緊了眉頭,卻還是回過頭盯著焱尊枷笑了。

「你要殺便殺,他死我也不會獨活于世。」

果然,听了白雪鳶的話之後,焱尊枷便放開了抵在顧涼翊脖子上的神月鐮,看著白雪鳶的眸子里說不清是受傷還是什麼,不過讓人看著就覺得很是落寞。

顧涼翊擁著白雪鳶,用手運出了靈力,緊緊的蓋在她流血不止的胸口,那些斑斕的血跡早已經染紅了她身上那雪白的飛紗裙。

看著臉色越發蒼白的白雪鳶,顧涼翊恨不得給自己幾個耳光,他真的覺得自己很沒有用,明明是想要著與焱尊枷同歸于盡的,他以為那樣好歹能夠保住白雪鳶的命,可是他怎麼也想不到白雪鳶會在關鍵的時刻替他擋住焱尊枷的攻擊。

明明是要保護好她,可是偏偏在最後一刻卻是她保護了自己,顧涼翊久久的凝望著白雪鳶,眼淚瞬間滑落了下來。

白雪鳶伸出手撫著他的臉笑了,卻是那麼的蒼白無力,讓人看著無限心疼,就是霜宦也已經硬了喉嚨。

「你說過吧,我若一直在,你便一直愛!」

听著白雪鳶的話,顧涼翊拼命的點著頭,淚如雨下「當然,我愛你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一輩子也不會改變。」

听著顧涼翊的回答,白雪鳶虛弱的笑,可是卻又忽然眼神憂傷的開口繼續詢問「那如果我不在了呢?」

白雪鳶的話讓顧涼翊的腦子里咯 的響了一下,盯著白雪鳶的眸子里更是悲痛欲絕。

「不,你不可能不在的!你不是說過嗎?如果我死了,你也不會獨活的!我沒有死,所以你也不能夠死!」

顧涼翊抱緊了白雪鳶,豆大的眼淚怎麼也止不住,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這段時間里,顧涼翊也不知道他究竟有多少才忍不住自己的眼淚了,可是看著懷里的白雪鳶讓他如何能夠忍得住悲傷!

白雪鳶躺在顧涼翊的懷里,胸口的疼痛還是那麼撕心裂肺,可是她卻完全不在乎,現在她唯一在乎的就是想讓顧涼翊好好的活下去。

他是天界皇子,雖然為自己退去了仙班,可是她相信,只要顧涼翊肯回去向天帝道歉,畢竟血濃于水,天帝一定會原諒他的。

他不能夠就這樣平白無故的為了自己而葬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他流著天帝的血,是注定要回到天界繼承皇位的人。

「涼翊,回天界吧!」想了很久,白雪鳶還是對著顧涼翊開了口。

空氣里瞬間便沉默了,顧涼翊盯著白雪鳶半天說不出話來,心口有個地方被撕扯的生痛。

良久,注視著白雪鳶的眸子,他終于緩慢的開口。

「你讓我怎麼樣我都可以辦到,唯獨這一件事恕難從命!」

「為什麼?」

「我已經退了仙班,天界是回不去的!」

「不,只要你肯向天帝好好的道個歉,你們一定會和好如初的,沒有必要為了我而放棄一起,而且明明在你心底還是很在乎他們的,要不然也不會因為仙聶的話而那麼激動了。」

白雪鳶一直試圖著想要說服顧涼翊,因為她不想看著顧涼翊這般頹廢,更不想他為了自己而放棄他原本擁有的一切。

「雪鳶,當我退去仙班的那一刻,我就沒有想過要後悔了,我只想跟你一起歸隱,像你說的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天帝什麼的,與我早已經沒有半點兒關系了,你知不知道!」

顧涼翊捧著白雪鳶的臉,她胸口已經不再流血,可是臉色還是那麼蒼白,讓人看著就難受。

他顧涼翊這輩子別無所求,不為了權力和修為賣命,也不想讓全世界都喝彩自己,他唯一希望的便是和白雪鳶永久的在一起。

所有人都可以說他沒有出息,甚至說他胸無大志,當初他的父皇也是這樣說他的,可是他不介意,真的不介意,因為他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即使為此萬劫不復,愛情不就是這麼個東西麼!

白雪鳶望著顧涼翊,眼中再次聚滿了淚水,嘴巴里不停的罵他傻,可是心里卻是從未有過的暖。

伸出手緊緊的抱住了顧涼翊的脖子,眼淚再一次滴進了他的衣襟里。

「對不起,我沒有保住我清白的身子!」

顧涼翊伸出手指止住了她的嘴,嘴角上揚起來露出了好看的弧度。

「我愛你,愛著你所有的一切,無論你是風光還是潦倒,光彩還是不堪,只要那是你,我便同樣狠狠愛著!」

一句話,溫暖了白雪鳶的心,她突然很高興自己能夠來到這個世界,能夠遇到顧涼翊。

「走,我帶你回家!」

顧涼翊緩慢的將白雪鳶從地上攔腰抱起,白雪鳶緊緊的把手搭在他的脖子上,綻放出傾城的笑。

周圍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涌來了幾百個將士,緊緊的將顧涼翊他們包圍在中間不讓他們離去。

顧涼翊回過頭望著人群外的焱尊枷,他的胸口還在流著血,蒼白的臉頰上卻再也沒有那一抹玩味和戲謔,只見他也同樣的望著他,良久,終于對著那群將士緩慢的開口「放他們走!」

他一聲令下,將士們統統後退,在所有人的注視中,顧涼翊對著天空吹了一個口哨,一抹火紅的影子便由天而來,顧涼翊也適時的飛躍而上,抱著懷里的白雪鳶筆直的坐上了鳳翎的背脊之上。

焱尊枷站在原地,看著他們遠去身影,火紅的鳳凰與天邊的晚霞形成了一副美麗的畫,映照著神宮里那狼狽不堪的血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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