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小的听了如蒙大赦，應下一一離開。等小輩兒都出去了王如才回頭作勢罵了姚煌一句︰「你就不會好好說句話！」罵完不等他反駁就直接又對姚瑤說道︰「你今日的臉色怎地更加差了？怎麼回事？再去請個大夫來？」
姚瑤趕緊搖搖頭︰「沒事兒，昨晚睡晚了些精神不濟而已。」
「真的？可別死撐著受苦的還是自己。是不是昨兒的事鬧的？」蔣麗麗早瞧見小姑的臉色了，忙也見縫插上一句。
還沒等姚瑤回答，姚煌就急問了︰「昨兒咋回事？我咋听人說是咱家人訛詐王家人才打架了？」
「這都什麼破事兒，肯定是王八龜子亂傳的。事情原是如此」蔣麗麗一听這種傳言炸了肺，和大家如此這樣詳細道來昨天的事情經過。
「這王家婆娘真真可惡！讓我們答應不傳此事，自個兒倒是潑髒水到我們家身上來了？以為姚家沒人了？」姚煌听完還了得了，直接上口就罵開了。
還是姚輝有些理智，勸阻道︰「此事是否真是王家出爾反爾還未知，就怕是那些愛嚼口舌的小人在中傷兩家人，也許過不久又會傳來其他不利王家的言論也說不定。等王兄回來我再去找找他談談，他不是個糊涂人。」
「二弟說的對。這王家米鋪聲譽還算不錯，無真憑實據還真不好怎麼鬧。縱使他家是知道問題是出在他家身上，但要是到了撕破臉的時候也會死咬牙反撲你一口的可能。所以昨兒能這樣解決還保留了兩家情面是上上之策。」王如多年管家和鋪子田莊，看待事情還是有些見地的。
「人家潑你一身腥，總要回去踩他一身屎才解氣吧！先不管外頭的人怎麼理解這事兒，我可是當事人，里頭的褶子我可是清楚地很，總要向大家擺明自己的態度和立場，不是王家搞的鬼更好，總要臊得那些爛了腸舌的人沒臉再見人！」蔣麗麗向來是快意恩仇的人，你敬我一尺我就回你一丈。
「粗俗！講話就不能文明點！都多少年了還這副德行！我怎麼說你好！」姚煌跟這二弟妹就是炮仗見火，一點就著。不嗆上兩句不罷休。
「大哥，我」姚輝使勁扯扯瀕臨激動的妻子，拿話堵住她下面可能又是一管炮仗的話︰「我們這不是來看望三妹的嘛，別話題越扯越遠了，又讓三妹看笑話了。」
「哥哥嫂嫂對我和孩子的疼護之心，我都明白。這事兒就算了吧，也別去和人家較真了，要是和我們交好的總是知道我們家是什麼品行，那些沒往來的更不必為了爭那點好費心神。嫂子，我病中這些日子家里多虧了你們的照顧，不然我這倆孩子也不知我真不知還該說些什麼感謝話！」
「一家人說什麼兩家話！你跟我們客氣難道是不認我和你二嫂是親人了？你就安心休養著，天大的事總有你哥哥們頂著不是？！」王如往她床前坐下，柔柔勸道。
蔣麗麗此時倒不好再往前湊了，但她也不是計較那些芝麻事兒的人，想著也快午時了她也該去整整飯食，「姚輝和大哥大嫂在這陪著弟妹聊兒吧，快到飯點了我去整飯食去。」
「二弟媳等著我和你一起去。」王如不好坐等著讓弟媳去給自己弄食。
「行了大嫂，你坐著和小姑多聊會兒吧，我昨兒已來過不差這會兒話。況且春兒還在呢，飯菜都現成的，就讓她幫忙搭把手熱熱就行。」蔣麗麗才不會真讓大嫂來幫忙，她家里事多來這的機會不多。
「也罷，我再和小姑說會兒話，就勞你辛苦一趟了。你就站著吩咐春兒去弄吧，她小輩的多辛苦些無礙。」王如也確實有話要跟小姑說就順勢應下來。
「知道了，你們聊吧。我去了。」蔣麗麗也不拿這話當真，隨便應了就出去準備飯食。留下幾人在房中慢慢聊開，王如嫁進姚家時姚瑤還沒嫁，對于她的兒時趣事倒也插得上話，一時屋中和樂融融。
而當時四個孩子出了房間坐到院子石板凳上，一時無話。還是姚春先出聲兒︰「三妹妹，你上次拿的花樣子很新穎，我這想留下幾個繡如何？」
「二姐說的啥話，想要就自個留著唄，也不用繡了賣。我麻煩二姐的這麼多，能有你喜歡的我還巴不得呢！」姚晚珠趕緊道。
「怎麼，堂妹畫的好畫？」姚崇和堂妹本就相處不多，本就不知道說些什麼，見自己有懂的趕緊問道。
「哪有的事兒，就是一些女子胡描的一些花樣子罷了，稱不上畫的。堂哥別听二姐說笑呢。」其實听這互相之間的稱呼就知道來往親疏了。
听這樣講姚崇又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了。也怪這學上的，在城外一座莊子改建的書院，路途還是有點，午飯都是在那吃的，下晌回家也天兒晚了，和自家兄妹見面的機會都不多給鬧的這尷尬的疏遠。
「撲哧」姚春見了好笑，摟住姚信之「怎麼，自家兄妹說話都這麼滲人的。快收起你們那套面孔，我和四弟都起一身雞皮子咯。是吧，信之小dd？」
「二堂姐，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呀！」姚信之一臉無辜問道。
「哈哈」「呵呵」大家具都被這寶兒話給逗樂了，之前的疏遠也隨之淡去，話都能聊開了。
姚信之也不理他們笑，一副思索了很久很久而我很嚴肅很嚴肅要問問題的樣子︰「大堂哥，听說進學堂很辛苦的吧？還要挨這—麼—大的板子打手？」他夸張的張開兩手比劃道。
「你這調皮蛋問這做什麼?也想去上學堂？」姚春一副我不相信的樣子道。
姚信之急了，「上學堂要花錢，我才不去。我姐姐也會教我好多的。」頓了頓，「而且，板子那—麼—大，打壞了我我姐會心疼的。」
「哈哈，我就知道你玩心重，好意思扯你姐當擋箭牌。羞不羞。」姚春也難得調皮跟姚信之抬杠起來。
「別理你堂姐，她也是個混不吝的。學堂里有先生，有同窗。背不上書或是沒按時完成先生布置的學業自然要受罰的，打手板還是輕的呢。況且這進學本就是要下苦功夫學習的，辛苦也是值得的。」姚崇插話對姚信之解釋道。
「哦！原來先生這麼凶的呀！」姚信之恍然大悟，轉頭討好道︰「姐，你肯定比先生厲害。你看，你都不打我手板我就背出書來了。以後我還跟你學。」
「呸，你這小滑頭。想哄著你姐不送你去進學好偷懶呀。美的你，就算現在不去，這幾年肯定是要想辦法再送你去的！你多讀幾本書，娘親的病就會多好幾分，難道你不願意娘親痊愈？」姚晚珠其實想到弟弟的學業，心里卻難受。他小時候因為沒爹爹被人嘲笑而跟人打架，差點咋破人家頭，沒辦法就休了才上了幾天的蒙學回家，他也因此耍賴再不願去進學堂。逼他就 著哭問「叫爹爹送我去，叫爹爹送我去！」鬧的娘親暗中抹淚傷心不已，自己身體也差管不動，不得已就讓她這個姐姐在家先教著些。後來事兒多也沒顧上去了解他如今的想法是不是有些懂得人事了，願意上學了。
听姐姐說到娘親的病可以好，姚信之有些躊躇了。他經過昨晚的事兒，已經開始意識到娘親的病若是不好，也許就會像隔壁家的女乃女乃再也不見了的。他不敢去想這樣的結果，只能靠觀察姐姐的心情來判斷事情好壞。爹爹在他的意識中早就不重要了。兩邊食指互相快速繞圈著，他下定決心一本正經地對姚晚珠說道︰「那姐姐說的算話。我一定好好念書，每天多多寫大字，多多背書！」
「好樣兒的！我們信之最是孝順听話！」
「男子漢說了就要做到的。我可是見證人啊。」姚崇也湊趣道。
姚信之使勁點頭，看著姚晚珠眼里全是「你說了我就會做到，我做到了你說的也要算話的」光芒。
被弟弟的眼里的星光灼傷了心，姚晚珠不由自主跟著向他點頭保證。她模模弟弟的頭，心里默默鼓勵自己一切都會好起來。
姚信之看到姐姐點頭，臉上笑容都溢滿了，興奮地同大堂哥一起討論讀書寫字的事兒。
姚春拍拍姚晚珠的手，對她同樣是鼓勵的笑。那一刻，身邊弟弟的聲音充滿希望和激情，旁邊堂哥堂姐柔聲玩笑，姚晚珠真的覺得也許她的生活是真的又重新充滿希望了。
今日的姚家充滿了歡聲笑語。舅舅們離開後姚晚珠臉色的笑容還是濃濃掛在臉色不退。從此後弟弟開始用心讀書寫字，主動幫她干家務活，娘親的臉色似乎也在慢慢恢復點血色，連她去城北找漿洗的活兒也輕松拿到了。似乎這一切的幸福來得太容易太快，姚晚珠還會偶爾掐下自己，確認這事實仍然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