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歌擺擺手，「熱心這個詞嚴重了，我可能只是因為從小就沒有家人，所以現在看見慈愛的老人難免會在意些。」
冰激凌上桌，如歌和老人說了聲謝謝，然後將一只塑料小勺插到程海生的碗里。
「哦，謝謝。」程海生拿起小勺吃下一口，清涼的感覺一下子流淌全身。抬眼看看一臉享受的如歌，「你……從小就沒有家人？」
如歌毫不在意地點點頭，「我應該沒和你說過吧，我是在福利院長大的，一直缺少父母和親人的陪伴，所以性格難免冷淡了些，有的時候可能會在無意之間傷害到別人吧。總監，如果我在這一年半的時間里做了傷害人的事情，或者忽略了身邊人的感受，還請你多多包涵嘍。」
「哦，這個好說，我當初把你從那麼多的應聘者中挑選出來，也是因為看中你冷靜沉著這一點。冷靜的人多半看起來會冷淡一些，我本身就是個典型，當然能理解你的心情。」
他又吃下一口女乃糕，竟覺得這女乃糕雖然不如其他店里的高檔，卻越吃越有味道。沒有女乃油和糖的過度的甜膩感，反而帶給人一種清爽的感覺。
「總監能夠理解就好了，在這方面我以後會注意的。」
「不過，你今天特意請我吃冰激凌並不是只為了說這個吧？」
如歌放下勺子，想說話卻不知該如何說起。
「還是我來猜一猜吧。」程海生竟破天荒地微微一笑，「我猜，你是想把某些事情說清楚。」她是想明明白白地拒絕他的心意，他其實早就看出來了。
「總監……」他這麼一說，她反而更加不好意思了。
「放心吧，如歌。我明白你想說什麼，如果你難以開口的話就不要勉強自己了。我也不會怪你，緣分這個東西不是強求就有的。」
「……」她有點內疚地笑笑。
「而且，我都認識你一年半多了，可在這兩個月，我才突然發現自己好像真的不了解你。你的童年你的學生生涯，你的朋友你對感情的態度，我從來沒有真正地去了解過，也就沒權利去談別的。」
「也許是你和我真的很像，你知道的，人活著總是在尋找和自己相似的人，我雖然比較理智，卻也逃不開俗套的圈子。就這麼輕易地說自己喜歡這個人，不是很草率嗎？可能，還有點小自戀？」
程海生說完，兩個人默契一笑。
如歌沒有想到自己想說的話就這麼被他說了出來，心里仿佛卸下了重重的擔子。她拿起冰激凌碗踫了下程海生的碗，頓時發出清脆的一聲。「那，程海生和夏如歌的友情就從這碗冰激凌開始？」
「好！」
「那看誰吃的快好了！」
「我不會輸。」
「那可不一定哦！」
……
安月城開著新買的銀色跑車停在公司門外等如歌出來，他看了看表，5點10分，如歌應該還沒有下班吧，听職員們說，程總監和夏如歌幾乎是整個公司最能加班的兩個人。
他已做好長等的準備。
權當做是給她驚喜的代價吧。
果然，職員們三三兩兩地走出公司。帥氣的跑車和英俊的男人引起了許多女職員們的注意，一些參與項目的員工認出他來，紛紛上前打招呼。
「安先生，您這是在等誰啊？」
安月城但笑不語。
旁邊的女人們嘰嘰喳喳著︰
「肯定是在等夏如歌，好痴情啊！」
「我覺得也是，夏如歌那丫頭真是幸福死了，能有這樣的男人喜歡她，還對她這麼好。」
「唉，好羨慕啊……」
這時，一個人力資源部的男職員走了過來，友好地對他點點頭，「安先生，您是找如歌吧，她今天下班比較早，剛剛5點的時候，我看見她和我們總監一同出去了，她沒告訴你去哪？」
「出去了？」安月城趕緊上車，給如歌打了個電話。
這時候已經是五點二十多了，如歌正在某小店里和程海生進行幼稚的吃冰激凌大賽。手機嗡嗡震動，她皺皺鼻子，只好停了下來接起電話。
「喂，誰啊？」明明看見來電顯示是安月城，但她對于他影響了自己的成績很是憤然。
「我說夏如歌女士，你這個態度是什麼情況啊？是不是在偷偷會情郎被我打擾了？」
如歌笑了，「嘿嘿，你怎麼知道。好了，你說正事吧，給我打電話是干什麼呀？」
「想和你一起吃晚餐，已經訂好了餐廳。你現在在哪呢，我去接你吧。」
「哦，這個，地方有些難找，等我到了路邊再給你打電話吧，你就先到公司附近等我就好。」
如歌放下電話看見程海生空空的碗，有點不甘心地說︰「這次是突發意外才會輸給你的，我們以後有機會再一決高下。」
程海生繃住表情，欲哭無淚地忍著頭痛，沉聲道︰「好，以後再決戰吧。你是不是還有事情，那我們還是快走吧。」
兩人走出小店，沿著小巷再原路返回，如歌給安月城打過電話，就站在路邊等著。
程海生︰「我也還有些事情要去辦，那就在這再見吧。」
「嗯，拜拜！」
他轉身離開，炙熱的日光下，他那身永遠的深色西服在人群中猶未眨眼。身後的如歌收回笑容，靜靜地看著，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那道背影雖然寬厚，卻透著一股荒涼的味道。
「都走遠了，還看得這麼入神，就不怕我吃醋？」
銀色轎車停在路邊，安月城從車上走下，故作矯情的樣子讓如歌想笑。他開開車門，並為如歌系好安全帶，又坐回駕駛位。
如歌嘆口氣，「我是突然為程海生感到不值，他也沒做錯什麼，怎麼就遇上我了呢？」
安月城撇撇嘴，「我看你是故意氣我的。不過你這句話應該反過來說，應該是他又沒做對什麼，憑什麼就能遇上你啊？」
「呿，就你會說話。」她噗嗤一聲笑出來。
「……額，那你們倆今天是去干什麼啊？」他忍了半天還是問了出來。
「是我找他出來的，就是聊聊唄，有些事情說清楚了也就沒事了。」
「哦——」安月城恍然大悟，一副欠打的樣子，「所以你是去整理感情關系？」
「嗨，你得意個什麼，我又不是為了你才整理的……」如歌越說聲越小，兩抹霞光毫無預兆地飛上臉頰。
安月城忍不住彎起嘴唇，笑得明朗又溫柔，語氣卻一如既往地霸道︰「狡辯無效，真相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