苜蓿園 第一百十一章 幽燕幽情

作者 ︰ 洪波

省教委的新辦公大樓落成,消防工程設施也順利通過了審批。政府的工程項目不但利潤好,付款也及時。俞月和朱總商量,看采取什麼方式回報一下甲方。

「安排一次旅游吧。吃飯、送禮都太老套了。」

這就有了北戴河之行。

在南京飛秦皇島的途中,教委的一個大家都稱之為‘孟老’的老先生口中念念有詞,坐在旁邊的俞月應得很清楚,他是在默念**的一詩詞。

「大雨落幽燕,白浪滔天,秦皇島外打魚船。一片汪洋都不見,知向誰邊?

往事越千年,魏武揮鞭,東臨碣石有遺篇。蕭瑟秋風今又是,換了人間。」

「孟老,幽燕是一種燕子的名字嗎?」

「小俞呀,幽燕是古代地名,泛指幽州、燕國一帶,也就是今天的河北。」

俞月為自己的知識貧乏感到很不好意思。

北戴河是秦皇島市的一個區,面積不大,但北戴河的海濱卻是馳名中外的旅游避暑勝地。孟老原本就是教高中歷史的老師,一路上,他給俞月講了不少典故。

千古一帝秦始皇,雄才大略漢武帝,一代明主唐太宗,志在千里曹孟德,都曾到過北戴河。近代史上,眾多的風雲人物也到訪過。直到解放前,世界上幾十個國家的傳教士、外交官員、富商大賈紛紛在北戴河買地建房,小小的北戴河竟留下了七百多處各種建築風格的別墅。所以,北戴河的歷史差不多也是濃縮了的中華民族的興衰史。

青山積翠,綠水含青。站在北戴河的海濱,讓人不僅體會到環境的優美,風光的秀麗。更會有一種歷史的滄桑感,曾經的滄海,過眼的煙雲。即便是那些像**一樣的偉人,也不由得會出這樣的感慨︰「一片汪洋都不見,知向誰邊?」

大海使人心曠神怡,而孟老的話更是讓俞月心中豁然開朗。

小人物的命運和那沙灘上的殘貝有什麼不同?個人的情感比得了那奔騰不息海水的漲漲落落嗎?回想起走過的路,十幾年的感情、婚姻生活,俞月心中突然有種大徹大悟的感覺。

無憂無慮的日子是什麼時候從身邊悄悄溜走的呢?又是怎樣就溜走了呢?是歲月的流轉、環境的變遷造成的嗎?不是。至少可以說,不完全是。最根本的原因其實很簡單,就是一個字,情!海納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無欲則剛。可偏偏是因為有了‘情’,讓人‘容’不下、‘剛’不起來。無邊無際的煩惱也就隨之而來了。

想想不是嗎?

就拿自己和魏東的感情生活來說吧,從開始談戀愛到現在,經歷過那麼多的風風雨雨,承受了那麼多難以承受的痛苦壓力,始終還是提不起、放不下,柔腸寸斷,卻無法排解,依然有受傷害的感覺。不知別人的婚姻是什麼樣子的。如今,可以擺月兌,卻又不能真的去擺月兌,情絲中間還連著一個兒子。真的能什麼都不管不顧嗎?

反過來,站在魏東的立場上,他會怎樣去看待感情生活的現狀呢。是的,他是喜歡沾花惹草,很能吸引女人,也就常常輕易就被女人吸引。可那片刻的偷歡真的能帶來永久的快樂嗎?能掩蓋掉漫長歲月中的大大小小的煩惱嗎?俞月認為不能。她自己也是有過這種婚外尋歡的事,當時也是全身心投入,愛得昏天黑地,可過後呢,林東海在哪里,曾經的快感在哪里,如同大海里的一片浪花、一滴水珠,早就溶化了、飄遠了、消失得無影無蹤。消亡了,也不理睬你的憑吊。所以,魏東也是不幸的。糟糕的婚姻中,不可能還有一方是幸福的。再說,他對自己和林東海的事也是多少有些察覺的,盡管他不說。可他心里一定會想。同樣是出軌,男人往往會把自己戴綠帽子的事實看得更重。除非他不是真正的男人。

拂曉,俞月一行人在鴿子窩公園觀日出。那景色正如著名散文作家峻青曾描繪過的樣子︰「當紅彤彤的太陽升出海面時,就有另一輪紅彤彤的太陽緊粘在升起的太陽下面,仿佛要讓它**海面,那粘勁,似乎永遠不可能扯斷。但就在你注視的一瞬間,只見上面的太陽倏地向上一躍,粘在下面的太陽不知何時已潛入到海底,留在海面上的只是一片金光和人們的歡呼聲。」

太陽每天都會升起,不論你是否注意到它初升時的壯麗景色與否;生活伴隨著生命的始終,無論其間充斥著怎樣的內容。

「孟老,再講講歷史典故吧?」俞月真誠地說道。

「好呀,我給你講講曹操吧。曹操,字孟德,和我老孟沾邊呀。他生于公元155年,是個「外定武功,內興文學」的偉大歷史人物,建安文學的創始人,也是逐鹿中原削平群雄,統一中國北方的實際統治者。」

「曹操不是個大奸臣嗎?」

「歷史上怎麼評說的都有,但客觀的說法,曹操是個大人物,至少是個大英雄。而且還很有文才。三國時代,曹操在打敗袁紹之後,出奇兵北征烏桓,徹底消滅袁氏勢力,由遼東南返時,途經這里,寫下了一千古流傳的詩篇,抒出博大的胸懷和豪邁的進取精神。

「東臨碣石,以觀滄海。水何澹澹,山島辣峙。樹木叢生,百草豐茂。秋風蕭瑟,洪波涌起。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漢燦爛,若出其里。幸甚至哉,歌以?志。」

孟老抑揚頓挫的朗誦,不光是俞月听得如此如醉,就連在現場看日出的其他游人也激動得熱烈鼓掌。

北戴河,幽燕大地,真是不虛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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