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漢頌 第六十回 萬世流芳

作者 ︰ 舞凰

第六十回萬世流芳

「臣聞天下之大義,當混為一。匈奴呼韓邪單于已稱北藩,唯郅支單于叛逆,未伏其辜,大夏之西,以為強漢不能臣也。郅支單于慘毒行于民,大惡逼于天。臣延壽、臣湯將義兵,行天誅,賴陛下神靈,陰陽並應,陷陣克敵,斬郅支及名王以下。宜懸頭槁于蠻夷邸間,以示萬里,明犯強漢者,雖遠必誅!」這一段來自西域的邊關要文字字鏗鏘有力,句句震人心魄,段末的那一句更是流芳百世,振奮人心的警示恆言。

未央宮內的前殿,漢元帝劉驁氣沖沖的摔著手中的奏章,奏章的內容正是西域都護府副校尉陳湯所著,「傳示諸臣」元帝面色陰鷲的說道。

這篇八百里加急的奏章很快在前殿內傳了個遍,竊竊私語者有之,幸災樂禍者有之,眉頭緊皺、怒而向前者,亦有之,一時間,這前殿之中猶如菜市場一般,哄哄鬧鬧。

這幫人吵鬧了半天,也沒爭出個所以然,這時候,他們才覺,朝中三方勢力的代表人物史丹、王鳳、石顯,都做低頭沉思狀,默不作聲。

元帝可容不得手下穩坐釣魚台,在這件事情上,他不想再優柔寡斷,初元二年生的那件事情,讓他對陳湯的印象極為不好。

當時,元帝下詔,要求王公貴族向朝廷舉薦人才,富平侯張勃認為陳湯有膽有識,是個難得的棟梁,便向元帝推薦了陳湯,陳湯覺得這是他出人頭地的好機會,也就耐心的等待著。不幸的是,就在陳湯等候元帝召見的那幾天,陳湯的老父親駕鶴西去,陳湯認為王命難測,孝道難盡,一直擰著眉毛在長安等候元帝接見,可他忽略了一個事實漢朝自建朝一來,一直都是孝道為先,天大地大,孝道最大,而非王命。、

幾日之後,陳湯終于等來了元帝的召見,哪知道話都沒說幾句,就因為品行不佳,被拘捕下獄。

幾經挫折之後,陳湯雖然做上了西域都護府副校尉,可元帝對他的印象卻極為不好,此刻元帝怒哼一聲,高聲說道︰「諸臣工有何高見?」

眼楮巡視一周,剛才高談闊論的滿殿大臣在元帝滿懷希翼的目光下,啞口無言,低頭不語,元帝明白,他的這些大臣都不願做這出頭鳥,都想明哲保身,憤怒的拍了拍龍椅,元帝咆哮道︰「如此,匡衡擬旨︰陳湯目無尊上,假傳聖旨,膽大妄為,論罪當誅,念其斬殺郅支之功,西域塞外之苦,特準其將功贖罪。」

元帝的這番論調,自然定下了朝堂風議的走向,更有甚者提出陳湯行為不檢,應該派遣司隸校尉前去檢查,看其是否私自藏匿財物,這個建議被元帝笑眯眯的應準了。

三派人物的代表,王鳳三緘其口,默不作聲;石顯一雙吊俏眉陰險的眯縫到了一起;史丹右跨一步,走出了行列,施禮說道︰「稟陛下,臣以為郅支乃塞外蠻酋,斬其頭顱,傳長安,足以震宵小。」

元帝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史丹頓了頓,長長的胡須隨風抖動︰「陳湯之罪,在于先斬後奏,目無尊上,陛下準其將功贖罪,這已經是皇恩浩蕩。可陳湯畢竟是有功之臣,將受命于君,軍有所不擊,城有所不攻,地有所不爭,君命有所不受,此其為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也。老臣還望陛下能夠準許陳湯自辯!讓其心服口服。」

說罷,史丹重重的叩了幾個頭。

這時,京房也走出了行列,出言道︰「微臣附議。」

漸漸的,史丹這一系的朝臣個個走出了行列。

元帝眉頭一皺,有心喝斥,可也知道史丹說的十分在理,畢竟陳湯是事出有因,而且大勝而歸,壯了大漢的聲威,若是不分好歹,直接功過相抵,恐怕立刻會有人說他是個「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那他豈不成了越王勾踐?不成!元帝下意識的搖了搖頭,無奈的說道︰「也罷,就依都尉所言,準其自辯。」

史丹口呼︰「陛下英明。」緩緩的退進了行列。

-----塞外----------

陳湯擊匈奴的事情,起因還要從兩年前說起。

郅支單于要求漢庭送回他在長安的長子欒提拘于利受,元帝在商議一番之後,決定滿足他的要求,漢使谷吉耗費半年多的時間,終于把欒提拘于利受平安送到了匈奴王庭,哪知道郅支竟然做起了天下第一大國的美夢,把漢使谷吉殘忍的殺害了。

兩國相爭尚且不斬來使,一個外表歸順有加,口口聲聲準備依附漢朝的匈奴單于,竟然不顧漢庭的誠意,冒天下之大不韙,殺了護送質子回匈奴的漢使,這是典型的妄自尊大,也可以這麼說︰這是典型的外交挑釁,已經對等于直接對漢庭宣戰了,人殺了之後,郅支在手下那幫腦袋還沒有熱的左右賢王提醒下,意識到了一個嚴重的問題︰他的南面是歸附漢朝的南匈奴,西面是深受漢庭控制的西域,若是北匈奴還安穩的待在北匈奴王庭堅昆,那麼他就有收到兩面夾擊的危險,正惶恐迷糊間,康居王的邀請函送到了郅支手中。

郅支大喜,商議一番之後,決定帶著部落之中的青壯年和能生養的婦女,丟棄老幼殘弱,舉族遷往康居。

年輕時見識過漢軍厲害的郅支越想越怕,之前的威武雄風早被滿腦子的懊悔取代,為防止可能出現的漢軍,郅支命令手下加再加,就這麼一路奔逃,到了康居的時候,幾萬人的人口已經只剩下幾千人了(匈奴南北分裂,早已經不是漢初控弦之士幾十萬的場景了),能夠在惡劣的環境中一路奔逃,健康的活到康居,這幾千人自然是其中的佼佼者。

到了康居,沒了漢庭的威脅,郅支的腦門又熱了,他帶人四處征戰,搶奪烏孫等國的人口、財物,惹的天怒人怨,一年間的時間竟然讓他縱橫西域。

漢庭的西域都護府得到消息,知道谷吉已經遭遇不測,幾次派人前去討要谷吉的尸,哪知道郅支竟然狂妄的說︰「居困厄,願歸計強漢,遣子入侍」。

這句話的意思就是,這康居的地方土地貧瘠,吃不好、住不好,我正打算到長安投奔你們漢庭呢,到時候再次把我的兒子派過去做質子!

這番話說起來,頗有些挑釁的意思,能夠出使塞外的漢人,又怎會是易于之輩?當場抑而不,回到西域都護府,自然如實向西域校尉稟報。

備注︰堅昆

秦漢時,匈奴冒頓單于征服了周圍許多民族,堅昆亦在被征服之列。堅昆同丁零、烏桓、烏孫等一起曾積極進行反抗匈奴貴族統治的斗爭。漢將李陵降匈奴後,匈奴單于任其為右校王(或右賢王),管轄堅昆等地區。公元前49年,匈奴郅支單于西征,敗烏孫,兼並烏揭、堅昆、丁零三國,留都于堅昆,于是堅昆陷入匈奴單于的直接統治之下。繼匈奴而起的鮮卑在極盛時亦統治到了堅昆等地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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