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履山河悵 青萍吟 第四章托體同山阿

作者 ︰ 趙敏

她一進哥哥的房門就愣住了,只見仰面躺著臉色蒼白得嚇人,三個丈夫正在搶救。穆耀庭夫婦在一旁也是急得沒法。

「哥哥。」穆剪燭驚叫一聲撲上去。

「小姐你不能叫,會嚇著病人的。」玉蝶急急地拉著穆剪燭。

就在這時奇跡出現了,一直動也不動的躺著的穆天行突然動了一下,然後慢慢的睜開眼楮,看了一眼眾人。

「大家辛苦了,我沒事。」三個大夫也松了口氣,便開了幾個藥方,也就離去了。穆天行經常出現這樣的情形,特別是入秋以後犯病的次數更多。

「看來哥借了你的名字也沒用,真是生死有命,天命確不可違。」穆天行淡淡的一笑,臉上滲著晶瑩的汗珠。他每說一句話就顯得異常艱難。

「天行,你先別說話,好好休息,以後有的是時間說。」穆耀庭打斷他。

「不,我怕沒時間了,讓我說完。」

「珠兒,朝廷很快就穩定下來,將由成宗的長子東洛王岳和即位。這也算得眾望所歸。天佑我大岳,岳和定可以成為一代明君,而你定能力挽狂瀾恢復中原河山。」哥哥明顯的興奮起來,蒼白的臉上現出淡淡的紅潤。穆剪燭心道哥哥怎麼知道即位的是東洛王?可是現在的她沒那種心情追問。只是緊緊的纂著哥哥的手強忍著淚水。

「只是到了北定中原的那天,你要把我的骨灰葬在我們的故園穆陵。」他的臉色平靜,仿佛在交待別人的後事,穆剪珠的心一陣刺痛,難道他已經听到了大夫們在門外的話?

「不,哥哥,大夫說你很快就好了。」穆剪珠強作笑臉安慰道。

「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明白,死去並不意味消失,我只是重歸于大地罷了。下一世輪回中我們還當兄妹。」

「叔叔,嬸嬸,天行謝謝你們的養育之恩,你們要保重身體,還有要多多包容妹妹,不要在乎那些世俗之人的議論。」穆天行說完這段話似乎用盡了所有的力氣,躺在床上只顧喘氣。

穆耀庭一揮而就寫了一封信讓家丁穆安送去。

「天行你叔叔去為你請一位神醫,你不久就會好起來的。」穆夫人也上來安慰道。

直到深夜,穆剪燭才離去。

「明天神醫一來就好了。」

「嗯,你回去了,我累了想睡一會兒。」穆天行耷拉著眼皮,神情疲憊。

「哥,你快睡吧,我明天再來看你。」穆剪燭走到門前又轉回來擁抱了哥哥一會兒才依依不舍的離去。

就在那一晚,哥哥神秘的消失。只在他的桌上留下一張紙條︰「死去何所道,托體同山阿。」第一次穆剪珠在眾人面前放聲大哭。

「策勛萬里,笑書生、骨相有誰相許。壯志平生還自負,差比紛紛兒女。酒雄談,劍增奇氣,詩吐驚人語。風雲無便,未容黃鵠輕舉。……負卻故園雞黍。笛里關山,樽前日月,回空凝佇。」穆剪燭一句句讀著哥哥生前的詩篇,上天何其厚愛他,將天縱才華與他,卻又何其薄幸,讓他英年早逝。

「從今以後,珠、燭歸于你一人,你不再是你,你還代表著你哥哥的抱負和遺願。」父親用那他深沉的目光看著穆剪燭。如果哥哥真的有靈魂,他一定不喜歡自己為他哭泣。穆剪珠擦干眼淚,她會讓他的生命讓他的名字延續下去。穆剪珠的身體中仿佛無形中植入了一股堅定的力量。

建陽的十一月份下了第一場雪,穆剪燭踏著潔白的初雪和一群學子去參加科考。因為新皇登基,除例行的大赫天下之外還加了恩科。恩科僅限于忠臣良將之後。穆剪燭的伯父生前是征西大將軍,所以哥哥才有了這個來之不易的機會。

恩科設在明經堂。放眼望去,冠蓋滿明堂而她獨寒磣。除穆剪燭之外,他們個個高冠博帶,貴氣逼人。而她只穿了哥哥生前的舊衣服,一副典型的寒門士子的形象。

那些不屑的目光自始至終沒離開過她。穆剪燭沒有窘迫也沒有慌亂,何必在意你根本看不起的人的看法呢?他們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大聲談笑,無非談些詩詞歌賦、勾欄風月而已。而且大多數人傾向于後者。這些人中,究竟有幾人心系國家社稷呢?穆剪燭不禁有些失望。這次恩科無非是再為朝廷多選些飯桶罷了。

「這位兄台何不一起熱鬧一下。」穆剪燭抬眼一看,一個衣著和自己同樣寒酸的男子站面她面前。

「眾樂樂何如獨樂樂?」大概是同病相憐,穆剪燭對他一笑指指對面的位置請他坐下。穆剪燭這才現,桌上的飯菜早已被自己一掃而光了。原來她剛才在動腦子罵人的同時嘴也沒閑著。

「抱歉」穆剪燭輕輕一笑招手讓人再上一桌飯菜。那些侍女太監全都在圍著那些王公貴族們轉,哪里顧得上他們!

「衣服決定待遇啊」穆剪燭自嘲地笑笑。

「我們可以用笑話下酒。」那人也溫和的一笑。

「兩位公子的雅興真好,原來還真有人能‘然物外’啊,哈哈。」一個肥頭大耳的男子不懷好意的笑起來。穆剪燭正待反唇相譏,卻見人群猛的靜下來一起望著明經堂的門口。只見一行人簇擁著三個人往這邊走來,中間那個身著明黃色龍袍的正是新即位的明宗岳和。他左邊那位滿臉橫肉滿眼冒著精光的男子應該是臨江王岳安。穆剪燭偷偷打量著明宗,奇怪怎麼會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穆剪燭急急地記憶的倉庫中翻找著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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