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天下 正文 第十卷 第十一章 天司之女

作者 ︰ 龍人

要找出一只風箏是由什麼人放飛的當然非常容易只要看系著風箏的線是由什麼方向延伸出來的就可以了。

所以昆吾、戰傳說很快就見到了他們要找的人——一個十一二歲的小男孩正扯著那只風箏在一片空地上順著風向不斷地來回走動著小男孩的膚色雖然有些黑卻挺可愛在他的身邊還有幾個比他更小的孩子正一臉羨慕地望著他小男孩走到哪兒他們就跟到哪兒看起來這些孩子倒像是被風箏的引線串著的一串魚而那個小男孩則是魚餌。

昆吾走到那小男孩身邊弓下腰搭訕道︰「你叫什麼名字啊?風箏飛得真高。」

「那當然。」那小男孩一臉自豪地道卻沒有說出自己的名字。

「他叫阿飛。」倒是旁邊一個**歲的小女孩替他回答了接著她又問︰「叔叔你是不是壞人?」

「叔叔不是。」昆吾忙道。

戰傳說在一旁像是不認識昆吾一般望著昆吾現在他覺得自己就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出昆吾接下來會做什麼了。

昆吾指了指天上飛著的那只風箏對那小男孩道︰「叔叔把你的風箏先收回來看一看後再把它飛起來好不好?」

「不——好!」小男孩回答得干脆而利落。

戰傳說忍不住用力擰了一下自己的腿——痛!看來不會是在夢中了但一向嚴謹的昆吾怎會忽然間有了這異乎尋常的舉止?

「叔叔是壞人!」那小女孩對著昆吾嚷嚷道。

「叔叔不是壞人。」昆吾趕忙解釋︰「叔叔把風箏收下來後會把它放飛得更高因為叔叔的本領很大。」

「有天那麼高嗎?」小女孩用手比劃了一個高度腳尖還踮了起來似乎天就是她比劃的那個高度。

「當然有。」昆吾扯起了彌天大謊。

「騙人!」小女孩再次下結論。

昆吾竟不肯放棄他對那小男孩道︰「我給你一兩銀子買下這風箏好不好?」

「不好因為銀子給了我也會被我娘收去的。」

很有道理的一句話就算給他十兩銀子卻要被他母親收去倒不如這只風箏給他帶來的樂趣。

「除非你能證明你真的很有本事。」那小男孩總算給昆吾留下了一線希望。

昆吾向戰傳說自我解嘲地笑了笑然後道︰「看好了。」

突然間他憑空掠起如一只飛鳥般掠至數丈高空倏而擰身一連在空中翻了好幾個空翻隨即疾落下眼看就撞向地面時方強擰身軀下落度突然減緩慢得就像一片落葉般穩穩著地。

對戰傳說來說昆吾顯露的這一手當然很正常但在這群孩子看來卻有驚為天人的感覺了。

大冥不愧是以武立國的這些孩子對昆吾頓時佩服之極那小男孩也慷慨地將手中的線遞給了昆吾。大概是因為他相信有這麼高的武功的人一定是個大英雄而大英雄當然是不會欺騙小孩的。

在戰傳說疑惑的目光中昆吾迫不及待地將那只風箏收回。

正如戰傳說先前看到的那樣風箏的確是一條附加上一對翅膀的造型。

昆吾仔細地端詳了風箏的每一個部分忽然間他目光一跳像是現了什麼將風箏湊近了細看。

少頃他向戰傳說道︰「我必須立即去見一個人。」

「難道你這風箏里看出了什麼?」戰傳說很是驚訝地道。

「不錯制作這風箏的人的目的就是欲找到我。我不能再作耽擱了必須立即去見他。」說著昆吾將風箏向戰傳說那兒一遞道︰「這件事就交給你了。」

戰傳說稀里糊涂地接過風箏沒等他再問什麼昆吾已匆匆離去邊走邊道︰「你先回天司祿府不必等我。」很快便消失在轉彎的地方了。

戰傳說若有所思地看著手中的風箏他終于在風箏的一只翅膀上看到了些奇特的符號與線條但卻無論如何也看不懂。

難道昆吾就是從這些符號線條中看出了什麼?

這時那小男孩大聲責問戰傳說︰「你的朋友為什麼不守信義?」

戰傳說趕忙解釋道︰「我朋友臨時有事不能多逗留你放心我一定會替他做到他答應下來的事。」

他也懶得奔跑就那麼信手將風箏往空中一拋同時悄然吐出一縷極為柔和的掌力將風箏送入一丈余高時收止掌力。

風箏失去掌力的依托開始下落。

而戰傳說已抓住了那條線疾吐內力一股氣勁已沿著那條長線傳出整條線立時繃得筆直並且向上不斷延伸而風箏則在長線的牽帶下越升越高與正常情況由風箏帶著線升空恰好相反。

小孩子們卻看得呆住了直到見那風箏果真升到了比原先更高的高空這才歡呼雀躍不已。

戰傳說見他們如此開心不由也笑了。

「戰公子的絕世武學原來是用來哄一些無知頑童的。」忽然有女子的聲音傳入戰傳說的耳中。

戰傳說循聲望去只見不遠處正站著三個年輕女子其中一人就是先前曾無緣無故地向他出手的那美艷女子不過此刻她所穿的已不是那身湖水綠武士服而是換了飄著兩條連理絲帶的衣袍外披一件鮮麗奪目、裁剪得體的廣袖裙衫嫵媚動人之極與白天所見的英姿颯爽相比別有一番風韻。

而追隨她身邊的人也由天司殺府的家將換成兩個年輕侍女。

戰傳說微微一笑將風箏的線軸交還給那個小男孩後道︰「有何不妥?」

「當然不妥男兒立世當叱 風雲建雄基大業方不失英雄本色否則豈非辜負了一身修為?」那美艷女子道。

戰傳說看了看那些在奔跑歡笑的孩子後道︰「很遺憾看來在下永遠也無法成為姑娘心目中所認為的那種英雄了因為在下覺得能讓這些孩子開心竟已經很滿足了。在姑娘看來這是否就是燕雀之志而非鴻鵠之志?」

美艷女子道︰「令尊當年在龍靈關力戰千異何等光榮難道戰公子就不希望成為令尊那樣的人物?」

「在下當然希望能如家父那般為樂土做點什麼事但姑娘方才所說的那番話證明姑娘其實並不懂家父——當然也就無法懂得在下了。」

美艷女子神色微變微嗔道︰「戰公子一向都是如此狂嗎?」

戰傳說哈哈一笑道︰「在下只是心中如何想便如何說罷了並非有意輕狂。所幸姑娘與在下並不熟悉就是看不慣也無大礙。」

「你……」美艷女子幾乎為之氣結!

她身邊的兩個侍女再也忍不住了不滿地道︰「戰公子可知你是在與天司殺大人最寵愛的惟一愛女月狸小姐說話?」

戰傳說雖然早已推測此女子在天司殺府中頗有地位但得以確知竟是天司殺的女兒時仍是不由有些意外。忽然間他想到天司殺一直稱自己為小兄弟那麼論輩分眼前的天司殺的女兒豈不是要稱自己為叔叔?

想到這一點戰傳說大覺有趣。

月狸見戰傳說隱有笑意以為他在嘲笑自己的侍女借父親天司殺之名威懾他人不由又氣又急又有些慍怒還從來沒有人敢這麼輕視被天司殺視如掌上明珠的她!

可戰傳說所說的又不無道理他與她本就是陌生人道不同不相為謀又何必將自己的心意強加于他人身上?

月狸一時芳心大亂不知當如何是好以至于將她自己的來意也忘了。原來她在此遇見戰傳說並非偶然而是一路尋來的她先是去天司祿府打听未見著戰傳說隨後才尋到這兒來。未見戰傳說之前她本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告訴戰傳說但此刻一急竟將之全然拋在了腦後。

雖然心頭極不好受但以她爭強好勝的性格自是將之壓在心底不肯表現出來。

她若無其事地笑了笑道︰「戰公子別與她們一般見識家父是什麼人並不重要我也只是兩次巧遇戰公子感到彼此還有點緣分所以不知天高地厚地說了幾句倒讓戰公子見笑了。」

其實她兩次與戰傳說相遇又何嘗有一次是「偶然」相遇的?

戰傳說見對方反而語氣和緩了便感到自己方才或許有些過分了何況天司殺對自己總算不錯自己又何必與他的女兒弄得很僵?

于是他道︰「在下也有失禮之處。」頓了頓又道︰「若無他事在下先告辭了。」心道︰「還是早些離去為妙免得與她相對彼此不尷不尬。」

月狸道︰「戰公子請便。」

待戰傳說走後月狸喝斥她的侍女道︰「誰要你們多嘴多舌把我的名字告訴他的?」

一侍女道︰「小姐不是找他要告訴他天司殺大人今夜有所行動而且還要告訴他小姐的身分嗎?」

月狸一時無言顯然這侍女所說的是事實才讓她語塞。她想告訴戰傳說的事就是天司殺今夜將對付千島盟之人。本來如此機密的事天司殺是絕不會輕易透露的月狸極受天司殺寵愛視其為掌上明珠所以有時難免將一些事情悄悄向女兒透露。而月狸也一直很識大體並未因此而給天司殺帶來麻煩故天司殺也不用擔心什麼。

至于這一次月狸為什麼想將父親天司殺準備對付千島盟的事告訴戰傳說則不得而知了。

可惜戰傳說卻在不知不覺中錯過了這個機會。

△△△△△△△△△

一家小客棧。

一間很不起眼的二樓最西邊的房內那青衫老者正坐在桌前專心致志地擺弄著那副智禪珠。

叩門聲起門外有伙計的聲音︰「老人家有一位公子想見你。」

青衫老者將手中抓著的一顆禪珠重新放回盒中站起身來將門打開。

門外站著兩個人一個是叩門的伙計一個是神情有些激動的昆吾。

「你終于來了。」青衫老者望著昆吾道。

隨後他對那伙計道︰「有勞了。」

那伙計便退了出去。

昆吾隨青衫老者一同進入房中後將門掩上了隨即面對青衫老者跪下叫了聲︰「師父!」便再也說不下去只有恭恭敬敬地磕頭行禮。

青衫老者也不攔阻待他禮畢方道︰「起來吧五年未見你已經長成一個真正的成*人了坐吧。」

他指了指一張椅子充滿慈愛地道。

昆吾坐下了道︰「師父為何不去坐忘城尋找弟子卻來了禪都?」

青衫老者一捋長須道︰「為師已去過坐忘城雖然他們未說你去了何方但為師相信你必定是在禪都。」

昆吾驚嘆道︰「啊呀從弟子離開坐忘城到現在也沒有多少時日師父去坐忘城時弟子既然已不在那時間就更短這麼短的時間趕到禪都一定辛苦了。」

青衫老者故意板起臉道︰「這還不是你的過錯?說石敢當已在坐忘城出現害得為師急匆匆直趕坐忘城結果非但沒有見到石敢當而且連你這小子也沒有見著。」

昆吾趕緊離座不安地道︰「是弟子讓師父受累了。」

青衫老者卻笑了嘆了口氣道︰「你這孩子凡事皆十分認真為師是與你說笑的。我雖然老了但這點累還是經受得起的何況你也不是有意如此的。」

昆吾這才稍安重新落座。

青衫老者道︰「如今是該把真相完全告訴你的時候了。你可知為師為什麼算是武道中人卻沒有絲毫內力修為?為師又為何讓你進入坐忘城設法打听石敢當的下落?」

頓了頓他自答道︰「這一切都與玄流三宗的分裂有關。

「你師祖天玄老人擁有不世之智在仙去之前就看出玄流將有分裂的危險並且知道三宗一旦分裂就極難重歸一處。你師祖絕不願在他仙去之後玄流走向分裂並永無再聚之日所以在他仙去之前五年他做了一件事為日後重振玄流埋下了伏筆那就是收了為師我成為他的惟一親傳弟子。你師祖曾說在為師的眾多師兄當中以雙隱、文宮的天賦最高但他們都心胸狹窄不宜接任門主之位相對而言堯師的品行更合你師祖之意但堯師的武學天賦與雙隱、文宮相比卻有所不及。權衡之後你師祖最終還是將門主之位傳給了你的堯師師伯。

「你師祖之所以選擇為師成為他的親傳弟子是因為為師天生殘疾七經八脈中缺少一經一脈。為師自幼也曾隨父習武但過一年卻未植下絲毫根基但為師對父親所傳的武學卻並非無法領悟。為師之父大為奇怪他與你師祖天玄老人有些交情而天玄老人乃武界不世高人于是他便向你師祖求教。

「也就是在那時候你師祖現了我的與眾不同知道我缺失了一經一脈永遠也無法擁有屬于自己的內力。這對一般人來說當然是一個致命的缺憾但正是這一點讓你師祖選擇了我作為親傳弟子並賜為師以‘天殘’之名。」

昆吾雖然沒有問但他內心的驚訝卻可想而知。誰不希望自己的弟子將本門武學揚大?若是自己的弟子永遠無法擁有內力那豈非絕無實現這一點的希望了?

藍傾城、嫵月、弘咒等人竭心積慮要找的「天殘」竟是一個永遠也無法擁有內力者!照此看來他們要找天殘就不應該是擔心天殘對他們有什麼威脅了。試問一個沒有內力修為的人能對他們構成什麼樣的威脅?

天殘接著道︰「如為師這樣的人當然無法為玄流力挽狂瀾但你師祖本就沒有期望為師能做到這一點他之所以將我收為親傳弟子其最終的目的只是為了能夠等到你的出現。」

昆吾惑然道︰「師祖他老人家真的能知道五十多年之後會有一個名為昆吾的人成為他的徒孫?」

天殘笑了笑道︰「當然未必知道他的徒孫就叫昆吾但他卻已料知在五十年後會有一人可以替玄流化解劫難重振玄流。為師的職責所在就是找到這一個人然後將玄門絕學傳于此人。」

「那……師祖他為什麼不選擇一個可以擁有內力修為的人來完成這件事?」

天殘搖了搖頭道︰「你師祖擔心的是如果選擇一個可以修練成玄門絕學的人作弟子此人或許又是第二個文宮第二個雙隱一旦玄流有難此人自恃擁有絕高修為所想到的就不是如何等待五十年後由何人化解玄流劫難而是如何凌壓同門培植自己的親信與他人爭權奪勢。一旦到了五十年後的劫難降臨玄流仍是一片混亂人人皆為權力燻心玄流必在劫難逃。

「而一個自身無法擁有內力的人卻是不同因為這一點此人必然不會有什麼野心他所能做的惟有一心一意地完成師門重任。為師雖然沒有任何內力修為但卻將玄門絕學領悟了大概所以才可以收你為徒。」

「五十年何其漫長師祖何以能預知五十年之後的事?」昆吾道。

「你所問的已牽涉到玄流的來歷。玄流的來歷源遠流長而且可以說玄流的存在關系著武道命運。因為玄流始祖乃武林神祗時代的第一智者——智佬!」

「啊?!」這一次昆吾是真的大吃一驚了他沒有料到玄流的源頭竟可以追溯到二千年前的神祗時代。

「師門先祖智佬擁有絕世無雙的智慧惟有智佬方能將禪術揮至最高境界可以洞悉天地萬物生滅更迭的真諦可以推究過去卜測將來甚至可以借禪術更易陰陽五行!非但如此武林神祗最輝煌時的局面憑借的一半是天照的力量一半是智佬的智慧而創造的。」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玄武天下最新章節 | 玄武天下全文閱讀 | 玄武天下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