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天下 正文 第十九章 魔刃空城

作者 ︰ 龍人

戰傳說義正嚴辭慷慨激昂渾然沒有身陷重圍的緊張不安反而顯現出了一往無回、決不妥協的膽識與勇氣爻意看在眼中心中不由為戰傳說的無畏氣概而蕩起陣陣漣漪。

她心中喟嘆道︰「這個人真是奇怪有時顯得過于單純乃至靦腆與威郎的強者霸氣截然不同有時卻自有一股讓人心折的氣勢比之威郎也不遑多讓……究竟哪一個他才是真正的他……?」

而這時「牛二」暫時拋開了與花犯的爭執不清側轉過身來。

果然是小夭——爻意一眼就認出來了。

無怪乎這個「車夫」會讓戰傳說代其駕車而且始終不肯摘下斗笠她是城主的女兒雖然也算習過武的人但何嘗吃過連續駕車一二個時辰的苦頭?更重要的是她不是真正的牛二自然也不會覺得讓戰傳說駕車有何不妥。

小夭與爻意對視片刻她只是有些俏皮又有些歉意地笑了笑便把注意力轉向戰傳說了。

與爻意一樣小夭也為戰傳說的氣勢所心折。

而與爻意不同的是她沒有將戰傳說與任何人比較也不會覺得他平時的行事風格有何不妥。恰恰相反在她看來戰傳說的一舉一動都是完美無缺的。

花犯听了戰傳說這番話吃驚非小愕然低聲驚呼︰「劫域?!戰傳說?!」

這兩件事中的任何一件都非比尋常沒想到此刻卻同時讓他遭遇了。

小夭對「戰傳說」這一稱謂也是大惑不解在她心目中戰傳說不是「陳大哥」反而「戰傳說」正是被「陳大哥」所殺的。

但當花犯失聲驚呼時小夭卻不滿地瞪了他一眼道︰「莫以為只有金童女圭女圭才名聲顯赫我陳……戰大哥的名字可比你響亮得多!」

若說知名度恐怕花犯還真的不能與「戰傳說」這一名諱相提並論。

花犯吃驚地道︰「他怎會是戰傳說?戰傳說豈非已死了?」他似乎已忘了小夭扇了他一記耳光的事。

小夭心道︰「你奇怪我比你更奇怪!你最多只是道听途說而我可是親眼目睹戰傳說——不假冒戰大哥的人被戰大哥所殺的情景。」

心中這麼想著卻只是不屑地冷哼一聲像是嘲笑花犯孤陋寡聞見識淺薄。

那手持奇形兵器的人望著戰傳說手中的苦悲劍眼中暴現懾人心魄的寒光!

他寒聲道︰「小子你果然是膽大包天殺了哀將還敢承認!」

戰傳說早已抱定決一死戰之心哪會在意對方這種帶有威脅性的話?

他冷笑一聲道︰「哀將非樂土之人卻擅闖隱鳳谷濫殺無辜視人命如草芥除去此等惡人有何不敢承認?」

「殺得好!匡邪扶正本當如此!」有人大聲叫好正是花犯。

這次小夭倒沒有「哼」他只是淡淡地道︰「對方是劫域的人你還是早早退走為妙。」

花犯尚未開口那手持奇形兵器者冷酷的目光已掃向他這邊以其冷而硬的聲音道︰「匡邪扶正?」

花犯正氣凜然道︰「不錯!」心中卻暗自忖道︰「這人的目光好不森寒!」

「好那我就一並將你也殺了。」那人說完這句話就不再看花犯而是將目光重新轉向了戰傳說仿若只要他說完這句話花犯就已是必死無疑猶如刀下魚肉。

花犯反而失聲笑了。

「有什麼可笑的?」小夭沒好氣地道。

花犯道︰「我道為何由‘混沌妙鑒’顯出苦木集邪氣極盛原來除了有一柄邪兵之外還有一群邪兵邪將看來我是不虛此行得其所哉!」

小夭「撲哧」一聲笑了這是她第一次以笑臉對花犯。

花犯出自九靈皇真門四大聖地門規嚴謹就是年輕弟子也一律是克己復禮老成恃重心境清明花犯也不例外。但在小夭面前他的性情卻有莫名的改變本來這等揶揄的話是不會自花犯口中道出的否則何來「金童」這一名號?但這一次卻那麼順理成章地月兌口而出了以至于說出口後他自己也吃驚非小。

在小夭看來這自是不值一提的。

被稱為「邪」手持奇形兵器的人並不在意他的目光依舊是落在戰傳說身上道︰「你會為殺了哀將而後悔的!劫域向來無所畏懼並非本將不想早早手刃你而是因為你一直龜縮于坐忘城中現在總算借殞驚天將你引出坐忘城了。你非但救不了殞驚天而且連你自己的性命也將斷送于此!」

說到這兒他一把扯去面罩道︰「如此遮遮掩掩本非我劫域勇者的習慣我就讓你在死亡之前看清是亡于什麼人的手下吧!」

摘去面罩顯出黝黑的肌膚線條剛硬的唇線。

他正是在劫域大劫主面前全力主張要為哀將討還血債的恨將!

花犯目睹了恨將的真面目暗忖道︰「果真是劫域的人先前我只知隱鳳谷在一場血戰之後不復存在成為一空谷但對那一戰所牽涉的各方力量卻不知情世人所知也與我相去無幾沒想到連劫域也牽涉其中!」

隱鳳谷一役中各方力量間隱鳳谷自身已僅存尹歡、歌舒長空以及下落不明的尹恬兒此三人自是未向世人透露真相;驚怖流與千島盟這一方力量更不會主動透露在隱鳳谷的形跡而只會試圖盡可能地掩藏自己的行徑。

至于劫域雖然與冥皇似乎有千絲萬縷神秘的聯系但顯然對樂土武道仍有忌憚。

如此一來世人對隱鳳谷一役的內幕就知之甚少了。

但今日自負的恨將卻因為無法忍受戰傳說稱其藏頭縮尾而自暴身分他對掩藏自己真實身分的做法早已難以忍受只是為了使坐忘城陷于撲朔迷離的境地無法分辨真相從而成功地將戰傳說引出他才勉強忍受了。此刻既已與戰傳說直面相對原先的顧忌便不再重要。

恨將與戰傳說對峙長街的情形自然無所遺漏地落入了左知己的眼中。

他一直是靜靜地臨窗而立看上去像是對長街上的風雲變幻漠不關心。事實上當他得知一連殺死重山河、落木四兩人的神秘人物竟是來自劫域時心頭之驚愕非同小可腦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戰傳說在卜城大營與落木四、單問及他自己三人交談時所說的十有**是真的。

在此之前左知己的確對戰傳說所說的那番話感到難以置信在他看來冥皇怎麼可能依從劫域的意願行事?他與恨將聯手設計殺害落木四時並不知恨將的真正身分而且也是接到冥皇的秘密旨意才與恨將聯手。自他進入卜城的那一天起冥皇就一直未中斷與他的秘密聯系。

對身受冥皇的器重這一點左知己甚是自得他相信自己遲早會取代落木四的位置不過他寧可這一過程是在冥皇的授意下進行所以盡管在卜城的幾年時間內他與落木四之間多有隔閡但他並未有陰謀毒害落木四的舉措而且對拒守千島盟的事他也是盡心盡職。

三天前他得到冥皇密旨要他配合他人殺害落木四時他以為是冥皇在他與落木四之間終于作出了有利于他的抉擇這是他企盼已久並且也認定必會實現的事所以他毫不猶豫地依令而行。

現在他才突然明白如果沒有劫域的緣故冥皇也許根本不會讓他對落木四下手。

察知這一點所有的興奮與自得的心情頓時大打折扣!

而且對冥皇與劫域之間有著不明不白的牽連左知己亦很不以為然奴以主為貴他自視是冥皇的親信若是冥皇因某種原因而屈從了劫域的意志那豈非使他在劫域人面前更低一等?

「大冥王朝擁有廣闊樂土物產豐饒勢力鼎盛何必要看置身一片不毛之地的劫域的臉色行事?」左知己既失落又不忿想到劫域人對自己近乎不屑一顧的漠然態度他的五官略顯縱欲過度的臉上隱隱浮現出一絲寒意。

戰傳說對恨將毫不掩飾身分的做法既意外又憤怒。

他想到對方既然如此肆無忌憚就必有所恃而劫域的人在樂土飛揚跋扈所恃的不是冥皇又是什麼?

戰傳說道︰「若我所猜沒錯的話重山河、落城主都是為你所殺害的吧?」

恨將並不加否認︰「本恨將所作所為從不怕被他人知曉縱使知道以本恨將手中的‘空城’殺人留下的傷口與眾不同本恨將也並不在意因為我自信我的‘空城’足以擋下任何人的復仇!落木四、重山河的確是本將所殺不過本將之所以殺他們可全都是為了你的緣故!若他們不死我就難以一步步地把你逼出坐忘城!」

戰傳說見對方毫無顧忌地承認殺了重山河、落木四一事心頭殺機頓起。

他有意將自身內力透入手中的苦悲劍內使劍身出嗚咽般的顫鳴聲沉聲道︰「哀將已為我所殺今日再多殺一名恨將也無妨!最好是劫域的苦將、悲將全一古腦兒來我劍下送死省得麻煩!」

花犯提醒道︰「劫域只有哀將、恨將、樂將。」

戰傳說對劫域知之甚少但卻對其恨之入骨听花犯這麼說便道︰「是麼那也無妨沒有四人那將就著殺三人……」

「狂妄小子受死吧!」恨將豈能忍受戰傳說的冷嘲熱諷?一聲暴喝整個身子如同在水面上滑行般狂飆突進其快得驚人。

戰傳說自知來者不善這一點由哀將的修為可以推知。隱鳳谷一役連功力暴進後的歌舒長空也無法勝過哀將當時若非機緣巧合正好是涅槃神珠靈力爆時而戰傳說又擁有了涅槃神珠的力量恐怕那一役的結局就要完全改變!恨將與哀將在劫域地位相當其修為也應相差不遠。

故戰傳說雖然口中視恨將為無物但心中卻絲毫不敢大意低聲道了句「爻意多加小心」的同時身形已如怒矢般掠身而起向恨將當頭迎上。

「無咎劍道」之「剛柔相摩少過道」全力擊出及時封擋恨將。

不求有功但求無過——這正是「剛柔相摩少過道」的精蘊其實也是處于防守一方所應遵循的最有效的準則。

「少過道」的嚴密防守使奇形兵器「空城」不可避免地與苦悲劍正面撞擊。

苦悲劍幻現漫天黑氣嘯聲更是如鬼哭神號剎那間長街更為空寂黯淡。

惟有恨將手中的「空城」那如弦月般的刃芒光華未減並更顯奪目以無可逆轉之勢長驅直入破入重重黑氣之中。

苦悲劍與「空城」悍然接實!

沉悶卻驚心動魄的撞擊聲中雙方齊齊倒飛而出落地之時雙方皆未受傷顯然兩人都未出全力剛才只為試探。戰傳說對恨將自然不敢掉以輕心但恨將因為戰傳說曾在一招之間斃殺哀將之後又曾阻退千島盟大盟司故其言語雖然狂傲自負其實絕不敢輕視戰傳說。

戰傳說以邪兵苦悲劍對敵本有些擔心難以駕馭此劍一招拼殺之後見並無異狀這才放下心來。

冷眼一掃驀然現眾劫域劫士已在自己與恨將交鋒的同時由東西兩側向小夭、爻意包抄過來其目的顯而易見是要借此讓戰傳說分心從而使之與恨將一戰處于不利境地。

戰傳說暗自叫苦之際卻見花犯振聲道︰「九靈皇真門弟子花犯在此邪魔之道休想得逞!二位姑娘無須驚慌!」

小夭立即接口道︰「爻意姐姐神功蓋世我們何必驚慌?我看你才是虛張聲勢……不好小心!」

她本待再挖苦花犯兩句但眾黑盔劫士來勢迅猛頃刻間已攻至花犯有心守護小夭、爻意二人當其沖成了他們的攻擊目標。小夭陡見兩件似鉤似刀的奇特兵器自兩個不同方位向花犯迅猛勁劈而至再也無心挖苦花犯趕緊出言提醒。

「多謝提醒!」花犯稱謝的同時反手拔劍身形未變振臂斜向揮出裹于劍身上的素色綢布倏然月兌離劍身如同一團烏雲般罩向距他最近的一名黑盔劫士。

一聲暴吼那黑盔劫士一刀縱向劈出「滋啦……」一聲素色綢布應聲裂開。

但綢布甫一裂開一道黑影已以肉眼難辨的度由裂開處電射而出根本不予那黑盔劫士以任何思索反應的余地。

是一道劍影!

劍影直奔那黑盔劫士的胸膛!

一切都已無可挽回死亡即將降臨那黑盔劫士的瞳孔倏然擴散眼中是極度的絕望。

劍影毫無懸念地正中他的胸口!

「 嚓……」一聲胸前肋骨已被撞斷——但卻非利劍穿心的感覺。

「哇……」那黑盔劫士狂噴一口熱血飛身倒跌只覺胸口劇痛無比。

但這種痛感讓他反而有意外之喜因為能感受到疼痛至少證明他還活著。

連他自己都對自己能夠幸免于難感到不可思議!

而身軀跌飛的同時他看到與他一起對花犯出手的同伴竟比他更早地僕倒于地痛苦地蜷曲著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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