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天下 正文 第十八章 聖地門徒

作者 ︰ 龍人

苦木集中的確隱伏了不少卜城人馬數目約有一百之多在卜城大軍返回卜城時這一百余人卻留了下來分散于苦木集各個角落。

但這一百余人的戰斗力並不強大其中大部分是武備營畢大曉的人這既是因為左知己對畢大曉十分信任也因為讓武備營的人留下不會引人注目——武備營的行蹤一向是月兌離主力的無論是進攻還是退卻皆是如此。

另一小部分人則是左知己的親信侍衛。

左知己將這戰斗力並不如人意的一百多號人留下其主要作用並非在于截殺而是監視坐忘城的反應。

這一百多號人的戰斗力固然不夠強大但對左知己卻是絕對忠誠。對左知己來說在還未能在卜城確立絕對穩固的權力時這一點相當重要。

單問所領的二千人馬昨夜連夜出到達苦木集後立即分作兩撥一撥由單問領四百人「押送」殞驚天入禪都另一撥一千余人則繼續向卜城前進靈柩也由這一撥人護送。

這一方案本就是經得左知己同意確定的。

而單問對隨後到達苦木集的左知己的舉動卻是一無所知他只顧盡心盡職地「押送」殞驚天赴禪都。

戰傳說、爻意的馬車自進入苦木集的那一刻起其一舉一動都已落在左知己的監視中。當戰傳說、爻意重新回到大街上向馬車走去時左知己正在長街東端一座酒樓的二樓密切注視著他們。

自現坐忘城派出來沿這條路徑追蹤的人是戰傳說時左知己便知道苦木集即將上演一場驚世之戰。不過出手的不是他自己。

左知己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勝不了戰傳說而且他與戰傳說之間並無直接的怨仇。

左知己知道在苦木集中此時同樣密切關注著戰傳說的還有一個可怕的人那便是先殺重山河再殺落木四的人!他之所以留在苦木集就是為了配合此人。

當戰傳說、爻意在苦木集出現時左知己就已讓心月復依事先約好的方式將這個情況告之那神秘人。

左知己深知一點︰若沒有那個來歷神秘的高手相助自己絕無機會坐上城主的位置。他很難猜透神秘人的來歷原本以為此人應是冥皇身邊的重臣但他自身就受冥皇寵信對冥皇身邊的人了解甚多但對神秘人卻毫無印象更重要的是神秘人目空一切明知左知己是冥皇所賞識器重的卻對他仍是不屑一顧。

難道真如戰傳說所言冥皇之所以興師動眾對付坐忘城是因為劫域的緣故?而這心狠手辣連殺重山河、落木四兩人的神秘人物是來自劫域?

左知己仔細地回憶著與神秘人相處時的每一個細節越來越覺得自己的推測不無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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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傳說、爻意循原路回到馬車停駐的地方時見牛二正在打著盹看來他的確是累壞了。車前堆了一堆草料可見這牛二雖然性情古怪倒也手勤腳快。

但殞驚天早已離開苦木集他們三人也就必須立即上路。戰傳說硬起心腸將牛二推醒道︰「牛兄弟上路吧。」

牛二打了個長長的哈欠沒說什麼自顧整理著韁繩馬鞭。

戰傳說、爻意上了車後馬車剛剛跑出幾步便听得有人高聲道︰「駕車的朋友請暫且留步!」

聲音顯得很年輕。

能對一個車夫以「朋友」相稱也算是有禮了但牛二似乎對此毫不領情不耐煩地罵道︰「閃開老子要趕路!」

馬車果然沒有減。

戰傳說眉頭微皺。

那年輕的聲音又道︰「在下乃九靈皇真門弟子花犯請朋友暫且止步。」

話說得仍是客客氣氣但在客氣之後已隱然透露出一股自信。

如果換了別人對「九靈皇真門」對「花犯」這樣的稱謂都不會陌生。九靈皇真門乃樂土武道四大聖地之一與「大羅飛焚門」、「元始宗壇」、「一心一葉齋」相提並論至于花犯則是這一兩年來名聲鵲起的年輕一輩頂尖好手與「一心一葉齋」的風淺舞被世人並稱為「金童玉女」。

花犯報出師門來歷自是為了讓牛二能依言停下馬車而且在通常情況下憑「九靈皇真門」的來頭就足以讓人刮目相看。九靈皇真門傳人乙弗弘禮號令樂土武道共剿九極神教的事與今日相距的時間並不算太久因為乙弗弘禮的緣故九靈皇真門深受樂土武道尊崇。更何況就是花犯本人如今在樂土武道中也被視作後起之秀名聲日盛。

可惜這一次花犯所面對的卻是戰傳說、爻意這樣兩個對樂土武道之事都不是甚了解的人戰傳說好歹知道四大聖地之一的九靈皇真門只是未听說過「花犯」之名而已而爻意則是連四大聖地都不知更勿論其它了。

不過既然攔道之人是九靈皇真門的人戰傳說提起的心即刻放下。

「莽撞小子若再不讓開老子就讓你喪命蹄下!」牛二在對方自報師門後竟仍不買賬!

他既然追隨殞驚天多年豈會不知九靈皇真門在樂土武道舉足輕重的影響?可他為何仍毫不理會?

長街上的路人已忍不住驚呼出聲他們眼睜睜地看著這輛豪華的馬車徑直向佇立街心的一年輕人撞去。

年輕人背負一劍劍身以素布包裹顯得樸實無華同時身後還有一只包裹不知其中所裝何物。此年輕人刀眉星目神采凡雙目炯炯有神黝黑健康的膚色配以樸素而合體的衣衫在威武中又顯出一份樸實。

面對正面馳來的馬車他只是皺了皺眉卻未避讓仿若他寧可讓馬車自他的身上輾過也不會退讓。

無論是牛二還是花犯兩人竟都固執如斯!

而且他們似乎並無如此固執的理由。

戰傳說由外面傳來的驚呼聲意識到自己若再不有所舉措恐怕這倔強的牛二真的會驅馬撞向自稱「花犯」的年輕人。

戰傳說知道花犯既來自于九靈皇真門當然不會是平庸之輩未必會被馬車撞傷但花犯是好言懇請若由此生沖突理虧的不會是花犯。

就在戰傳說心頭閃念之際車身猛然一震健馬長嘶車身出刺耳的「咯吱……」聲戰傳說、爻意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前一傾復又止住。

兩人頓知牛二在最後時刻總算改變了主意皆暗自松了一口氣。

只听得牛二怒氣沖沖地尖聲叫道︰「莫以為是九靈皇真門的人就可以目空一切花犯……哼你就是那個什麼金童女圭女圭?若非看在九靈皇真門畢竟做了幾件有益于樂土的事的份上老子今日倒要看看是你這金童女圭女圭的骨頭硬還是馬蹄硬!」

戰傳說心道這牛二未免太橫蠻了正待喝斥卻听花犯道︰「朋友息怒花犯之所以冒昧攔阻只是因為感到朋友的車內必隱有很不尋常之物。」

這句話讓戰傳說一下子將到了嘴邊的話咽了下去心頭飛閃念︰「難道這自稱花犯的人是沖著我與爻意姑娘而來的?他說的也不無道理我與爻意身負不同尋常的使命……」

牛二大概也為花犯的話所驚立即道︰「車內何嘗有什麼不尋常之物?是了車內有珍玩寶器錢財上可通天下可達地無所不能自是非比尋常之物。只是我听說九靈皇真門算是名門正派想必你身為九靈皇真門的傳人不至于打這些珍玩寶器的主意吧?」

听得出牛二也不願讓戰傳說、爻意行跡暴露對方若是尋常人倒也罷了既然是武道中人就不能不小心提防。

只是牛二要用這種手段讓花犯知難而退並不高明。

花犯正色道︰「珍玩寶器皆乃身外之物在花犯眼中與一石一木並無甚不同豈可算非比尋常之物?」他一臉正氣加上衣著樸實無華成了這番言語的最好辯證絲毫不會讓人覺得他言辭浮華虛偽。

牛二冷笑一聲道︰「我倒想听你這金童女圭女圭看出車內有什麼異常之物!」

他口中聲稱對方為「金童女圭女圭」分明有戲嘲之意。

而花犯的涵養也著實讓人佩服他不慍不怒地道︰「花犯借‘混沌妙鑒’察知你的車內有極強的邪兵之氣!花犯奉師門教誨匡邪扶正誓要以滅盡天下邪道為己任故請朋友能將車內邪兵交與花犯。」

戰傳說、爻意皆大吃一驚。本書異俠天下(.)轉載請注明

只因他們知道車內的確藏有一柄邪兵即劫域哀將所用的兵器——苦悲劍。「苦悲劍」與「十方聖令」是僅有的兩件有可能證實冥皇對付坐忘城的真正動機的物件所以戰傳說將苦悲劍藏在車中帶往禪都而「十方聖令」則由昆吾帶往禪都兩物分開可以減少風險免得一下子全落入他人手中。

顯然苦悲劍不宜在此時出現。

但若是花犯一味堅持又該如何?難道要以武力強行攔阻?

這自是戰傳說所不願的為了順利救出殞驚天他必須盡可能地掩藏自己的行蹤。

牛二只是一介車夫當然不會知道這樣的秘密。也不知是倚仗身後有戰傳說這樣的絕頂高手還是什麼原因面對當今樂土武道名聲最隆的年輕高手花犯竟也毫不示弱冷笑道︰「一派胡言!車內絕無所謂的邪兵——我看你倒是一臉邪氣!」

花犯並未就此罷休他毫不氣餒地道︰「滅邪扶正關系重大若朋友不肯交出那花犯只好自己動手了。」

看他一臉的嚴肅神情顯然是會說到做到。

戰傳說暗暗叫苦心道︰「你匡正滅邪固然不錯但選擇的時機與對象未免有些不妥。都說四大聖地的人雖然正直卻多少又有些迂腐果然不假……」

心頭轉念間倏然心生警兆突然感到有無比強大的殺機正如一張無比巨大的羅網般迅當天罩下。

戰傳說大駭心念電閃︰難道花犯竟突然出手?

來不及對爻意說任何話戰傳說一把攔腰抱住爻意右掌一借力已在第一時間橫向掠出!同時苦悲劍也被他以肉眼難辨的度抓在手中在極為狹小的空間及間不容的時間內戰傳說已借力旋過身子保證是自己的身軀先撞向車廂一側的擋板。

「 嚓……」暴響聲中擋板立時破出一個大大的窟窿戰傳說、爻意兩人如炮彈般飛出!

身在空中戰傳說赫然現街旁一處高樓上正有一道人影高撲向馬車後車廂一道如弦月般的弧形刃芒掠過長空徑直襲向戰傳說、爻意兩人剛才置身之處。

凜然萬物的氣勢在這一擊之中已顯露無遺。

幾乎就在戰傳說雙足踏于實地的同一瞬間那道如弦月般的光弧已及于車身。

「轟……」爆響聲如迅雷滾過長街一擊之下那輛豪華的馬車車廂頓時碎成無數碎片向四面八方疾射而出。

其強橫氣勁的破壞並不止于此而是迅擴散開去長街街面所鋪的青石出現了橫貫長街的驚人裂痕街道兩旁的幾盞燈籠如被狂風度卷立時滅了長街更是顯得幽暗陰森。

戰傳說眼見此景月兌口驚呼︰「牛二……!」

一個身影如彈丸般拋起在空中劃出一道低平的弧線後又向下急墜。

正是牛二!

在這極具破壞力的一擊之下牛二難免被殃及。本書異俠天下(.)轉載請注明

眼見牛二就要身不由己地撞向街旁的一堵青石牆非死即傷之際一道人影自斜刺里如怒矢般射出及時趕上牛二一把將牛二緊緊抱住並順勢飄然掠出二三丈之距穩穩落地。

及時救下牛二的赫然是花犯!其救人之舉從容不迫一氣呵成足見他這兩年來在樂土聲名鵲起絕非浪得虛名。

戰傳說這才松了一口氣暗忖道︰「不愧是九靈皇真門的傳人縱是與牛二似若水火不融但在牛二性命攸關之時卻仍能毫不猶豫地出手救人……」

此念未了倏見牛二掙月兌了花犯的懷抱後冷不防地揚手扇了花犯一巴掌。

「啪……」聲音脆而響同時伴隨著又氣又急的斥聲︰「你敢非禮我?!」

非禮?!

縱是在這樣奇變突生、悍敵當前時戰傳說也幾乎忍不住笑出聲來看那花犯豐采不凡怎會對一個男車夫有非禮之舉?

但他的笑容卻迅即僵住了因為他突然意識到方才的那一聲喝斥赫然是一個女子的聲音——而且是一個他很熟悉的女子的聲音。

戰傳說像是明白了什麼但這種感覺卻仍有些飄渺捉模不定他有些怔了。

同樣怔的還有花犯。

他怔怔地捂著自己有些痛的火辣辣的臉頰茫然地望著眼前的牛二過度的意外使他在被人恩將仇報之後卻忘記了憤怒。

這樣的怔神只持續了極短的時間。

「牛二」頭上的斗笠在飛跌而出時就已不知跌往何方了「他」的真面目終于顯山露水不過因是背向戰傳說這邊的所以一時還只有花犯目睹其容貌。

雖然此時長街上的光線黯淡雖然「牛二」的臉上有兩道污痕——也不知是否是一路策馬疾行後帶來的汗漬——但花犯在片刻的怔神後已明白眼前的車夫「牛二」其實是一個女子。

非但是女子而且是一個年輕的女子。

甚至應說是一個年輕而美麗的女子臉上的兩道污痕並不能掩蓋她的美貌而她那嬌嗔的模樣更是頗為動人。

只是那一身車夫的裝扮使她顯得有些可笑同時也增添了一份俏皮。

花犯吃驚地指著「牛二」有些結結巴巴地道︰「你……你……我……我……」

「牛二」解開箍任憑如瀑布般的青絲瀉于肩上她哼了一聲道︰「本車夫就是一位姑娘如何?誰定下的規矩女子不可以駕車?」

爻意低聲對戰傳說道︰「是小夭!」

戰傳說以同樣低的聲音道︰「果真是她!」方才他也听出來是小夭的聲音了。

雖然對牛二突然搖身變成了小夭萬分驚訝但此時顯然不是追問此事的時候。

戰傳說的注意力轉移到如一尊魔神般傲然立于破碎不堪的馬車旁的襲擊者身上。

此人一襲褚紅衣袍頭戴掩口面罩五官只有雙眼露在面罩之外。他的雙眼似乎竟是微微閉起卻充滿了冷酷的氣息。

他的手中持有一件奇形兵器這件兵器猶如隨時會振翼而飛的鷹隼其鋒刃的最中央部位如一柄線條極為流暢的劍的前半截並完美地向兩側展開其曲線本身就是對力道最好的詮釋與演繹。

戰傳說只覺得腦中「嗡……」地一聲熱血頓時沸騰。

他由對方所持的兵器立即推測此人十有**就是殺了落木四、重山河的神秘人!

惟有這樣的奇兵才會造成那樣獨特的傷口!

這時長街兩端又各有十人自街旁屋頂隱藏處落下封住了長街兩端。這二十人皆身材高大雄壯著黑色緊身勁袍頭罩皮盔手持的兵器是將刀與鉤的優勢完美結合在一起的獨門兵刃。

這種兵刃戰傳說曾經見過那是在隱鳳谷與劫域哀將一戰時隨哀將一同進入隱鳳谷的三十名劫士所用的就是這種兵器。

這一現讓戰傳說對來者的身分已心知肚明︰對方必然是與哀將一樣來自劫域!

而為的正是殺害落木四與重山河的人落木四是卜城城主重山河則是坐忘城的尉將兩個有著對立的身分的人卻被同一個人所殺眾人早已猜測凶手的目的是為了讓卜城與坐忘城的敵對情緒越結越深。換而言之此人一定不會是卜城或坐忘城雙方任何一方的人而只會對樂土安危根本不在意的人。

這一點對來自劫域的人來說自然是符合的。

思及此處戰傳說心知一場血戰已在所難免。對方自是沖著他而來的而他自身又何嘗不時刻想著要向劫域的人討還血債?殞孤天被殺地司殺與坐忘城反目成仇重山河被殺落木四之死乃至坐忘城、卜城折損的數百計戰士……這一切追根溯源何嘗不是皆因劫域而起?

若說先前戰傳說對劫域與冥皇之間有難見天日的聯系這件事感到困惑的話那麼此刻在苦木集遇到劫域的人的伏擊則進一步證明了他先前的推斷的正確性。

想到僅僅為了哀將一人就連累了那麼多無辜的性命而哀將本身也是罪有應得戰傳說只覺一股悲憤之情升騰而起。有那麼一刻他甚至慶幸被劫域的人在此伏擊這樣他才有機會除去這些十惡不赦的惡魔!

戰傳說由哀將手中奪得苦悲劍時只得劍身未得劍鞘為了掩藏這把劍殞驚天讓人另行煆造了劍鞘。

但戰傳說深知對方既然是劫域的人那麼對苦悲劍自是再熟悉不過縱是隱于劍鞘中對方也能察辨更何況方才花犯與「牛二」的對話早已透露了不少秘密。

戰傳說拔出苦悲劍高擎手中以悲憤而富有挑釁性的語氣大聲道︰「為何你們劫域的人總是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藏頭縮尾猶如鼠輩?我手中的苦悲劍你們應當識得它的主人哀將已被我所殺你們若要為他報仇為何不敢光明正大地找我戰傳說卻要借助卑鄙手段加害無辜者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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