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回︰金國末日（二）
哀宗看到大宋出兵後非常高興，在他看來已經把大宋拖進了戰爭，這將使金國得以喘息，但過了一段時間他慢慢現有些不對，大宋軍隊只是有秩序地進駐金國的戰略要地和主要城市，除了第八軍一部攻擊並佔領了和金國毫不沾邊的西寧州，算是和蒙古人打了一仗，進入金國的其余二十萬大宋軍隊離金蒙交戰區域遠遠地，一點都沒幫忙的意思。特別是離完顏彝和窩闊台的交戰區很近的劉廣螽第五軍，在進駐平陽後就停了下來，現在都快兩個月了，還是按兵不動，一點派軍隊去支援完顏彝的意思都沒有，而駐守平陽的振武都尉嚴青吉卻在通往汴京方向的各個路口設置了幾道路卡，切斷了平陽府和金國朝廷的聯系，真不知道嚴青吉這個混蛋是干什麼吃的，現在哀宗已經無法了解到平陽以西的任何消息。
哀宗並不知道，現在嚴青吉已經是大宋平陽府治安軍的師長，還兼著平陽府知府，手下一干親信全部被大宋留用，擔任了各級官吏，他現在既要主持日常政務，親自審理案件，維持地方治安，還要征集民工協助第八軍建設軍事設施，清理府庫，積極推行各種大宋新政，忙得不可開交，嚴青吉是武將出身，毫無政務經驗的他面對成堆的文書早已經焦頭爛額了，哪還有功夫去理會完顏彝的死活。更何況，哀宗是誰恐怕嚴青吉早就忘得一干二淨了，前兩天他剛在第五軍軍部用電話和大宋皇帝通了話，把他激動得差點暈過去，當听到電話里大宋皇帝對他的嘉獎和勉勵，他兩腿一軟當場就跪了下來，後面的話他就是那麼跪著听完的。
嚴青吉迎接第五軍進城後就把平陽府的所有官員都召集到一起，宣布向大宋投誠，大部分官員驚詫之余紛紛反對，就連一些嚴青吉的部下也在其中，但這些人全都被突然荷槍實彈沖進會場的第五軍士兵射殺。面對大宋犀利的武器，特別是那些反對者的尸體，嚴青吉當時就帶頭宣誓效忠大宋，他其實本來就是漢人，向大宋投降並沒多少心理負擔。後來五軍在城頭架起大炮，在校訂射擊諸元時試射了幾炮，他見識到大炮的威力後對自己的選擇更為堅定，而大宋皇帝從千里之外傳來的聲音讓他覺得比炮聲更震聾聵，如此神奇的東西豈是凡人所能為之，看來傳言不虛，大宋真的有上天的幫忙和眷顧，嚴青吉更死心塌地了。而平陽城本以漢人居多，對百姓來說，只要能過上平靜的日子，管他是哪個皇帝當家，如今大宋早已今非昔比，不但富足而且強盛，早有人心生歸附之心，嚴青吉貼出安民告示說平陽府歸宋後，大家圍著告示榜議論一番就個忙個的去了，有些膽大的還去府衙詢問城外草場何時歸田。
雖然得到徒單百家的支援，完顏彝的日子並沒好過多少，兩家合兵後盡管在兵力上佔據了優勢，但接下來幾仗，面對窩闊台迅捷如風的騎兵，金兵不但沒有佔到便宜，反而處處挨打。窩闊台把部隊分成好幾批，每天圍繞金兵大營不斷襲擾，一下子左營被偷襲，一下子右營被放火；一會前面有大隊騎兵來進攻，一會兒後面出現蒙軍游騎；到吃飯的時候，金兵剛要坐下休息，蒙古人卻在營前叫陣，等金兵抄家伙來到大營外，蒙古人卻拍馬馬揚長而去；入夜後，忙活了一天的金兵剛睡下，突然一支支火箭從天而降，把帳篷點燃了，大家亂哄哄起身去尋找敵軍，卻傳來蒙軍收兵的號角和漸漸遠去的馬蹄聲。整整一個月，完顏彝他們幾乎沒有好好地睡過一個囫圇覺，有心找蒙軍決戰，卻始終找不到窩闊台的主力在哪里，完顏彝派出了數百偵騎，企圖找到蒙軍營地打上門去，可是能活著回來的卻沒多少，而且回來的那些人，身上不是少了點什麼，就是多了點什麼，少的是耳朵鼻子，那是被活捉了割掉耳鼻後放回來的，而身上多出的是前胸後背插著好幾支羽箭，即使不死也去了半條命。
更讓完顏彝和徒單百家兩人害怕的是補給，離開平陽時拍著胸脯保證，會按時給他送給養的嚴青吉如今音訊全無，而傳說中已經向平陽開進，來支援他的宋軍現在連根毛都沒見到，難道平陽出了什麼事嗎？完顏彝不禁感到後背涼，他準備向平陽撤退。可部隊剛剛拔營，窩闊台的大軍仿佛是從地底下冒出來一樣，突然出現在金兵大隊的後方，他們不但遠遠地用弓箭射殺金兵，還時不時對那些失去掩護的步兵起沖擊，等完顏彝擺開陣勢準備迎擊，蒙古騎兵卻突然飛快地撤出戰斗。完顏彝斷斷續續走了幾十里卻幾經折騰，白白損失數千人馬，無奈之下，他在一個叫青峰山的山腳下背靠大山扎下大營，防止背後被襲，並向兩翼派出騎兵在巡邏，防止蒙軍再次偷襲，還分別向平陽和汴京派出信使，要求立即調撥糧草支援。
按照第五軍的指示，嚴青吉以剛剛開春，平陽府庫空虛的理由，只給完顏彝送去兩萬斛糧食，這對近二十萬大軍來說，僅夠塞牙縫的。哀宗一面大罵嚴青吉，一面無奈地命完顏珠顆從各地征糧數十萬斛，然後交由武勝軍節度使徒單兀典給完顏彝送去，由于潞州已失，為安全起見，這些糧食必須從平陽府轉運，既然要經嚴青吉的手，其結果可想而知。前方激戰正酣卻面臨斷糧，徒單兀典心急如焚，一路不斷催逼，徒單兀典手下有一支千余人的「熊虎軍」，由一群亡命之徒組成，平日里就驕橫異常，這下可苦了運糧大軍。這時正值春末，大地開始解凍，加上陰雨不斷，道路變得泥濘不堪，運糧大軍一路餐風露宿，深一腳淺一腳地艱難行進，可「熊虎軍」一路上稍不滿意就用鞭子、木棒毆打民夫，民夫無不惱恨至極。
這些情況都被暗中跟隨的五軍偵察兵看得一清二楚，運糧隊伍剛進入平陽地界，立即就被第五軍包圍，徒單兀典試圖反抗，五軍士兵朝著「熊虎軍」兵士就是一通亂槍，一下子撂倒一大片，平時驕橫跋扈慣了的那些「熊虎軍」兵士早沒了當初的狠勁，頓時被嚇傻了，乖乖地被五花大綁起來，已被他們折磨得精疲力盡的民夫卻暗暗稱快，他們冷冷地看著呆若木雞的徒單兀典被幾個健壯的大宋軍士拽下馬來捆上，乖乖地跟隨宋軍進入平陽。民夫們被安置在幾處大院中。這天，他們吃了這些天來最香最飽的一頓飯，又睡了最甜最美的一覺，別看他們是運糧大軍，可是這些天他們別說睡，就是吃都沒吃飽過，第二天被告知現在平陽已經屬于大宋管轄時，他們選擇平靜地接受，很多人不但不難受，甚至還有種被解放的感覺。
此事完顏彝和金哀宗當然被蒙在鼓里，他們勒緊褲腰帶苦苦等待補給盡快運到，而拖雷和窩闊台也知道了大宋出兵的消息，窩闊台急命圍困住完顏彝大軍，纏住金兵不要讓他們跑回平陽，然後趕往真定府去和已經到那里的拖雷見面，商討對策。但見面後兩人意見卻產生了很大的分歧，雖然他們倆都覺得有必要派使者去談判，這樣可以盡快解決戰事，減少戰爭損失，但拖雷的意見是以河南歸宋作為交換條件，希望大宋不要插手戰事，他對蒙古大軍還是很有自信的，覺得仗打到這個份上，只要大宋不參戰，蒙古有能力自己解決金國。窩闊台和大宋多次交手，多少知道點現在大宋的心思，他覺得還是要聯合大宋一起滅金，之後大家平分金國，而且他還隱約感覺到，即便這樣大宋可能也未必會答應。兩人隨後幾天一直為此爭論，不過很快，拖雷同意了窩闊台的意見，因為各種消息已經證實，大宋軍隊不但已經進入金國，甚至已經向蒙古起攻擊。
先就是西寧州被宋軍佔領的消息，消息先到了大都，當時拖雷已經前往真定，因此剛剛才收到。戰報上說，那天深夜西寧州南門、東門突然想起槍聲，緊接著兵營、府衙也連續生爆炸並燃起大火，很多士兵是在睡夢中被炸死或燒死，當幸存的士兵被驚醒試圖反擊的時候，卻被各個方向射來的子彈擊斃，宋軍數千騎兵從被打開的南門和東門蜂擁入城，還沒到天亮宋軍就佔領了全城，西寧守軍副將卓布罕在一個廢棄的地窖里躲了整整三天，最後化妝成乞丐偷偷混出城，等逃到永昌時已經奄奄一息了。隨戰報一起來的還有夏州的密報，綏德出現一支著裝奇怪的人馬。
接著，正和完顏彝酣戰的窩闊台部將領也來報證實，平陽已經在宋軍的控制中，前往平陽騷擾完顏彝糧道的三千騎兵遭到伏擊，當場打死打傷數百人，騎兵現對方人數不多，試圖起沖鋒進行反擊，結果紛紛踩響地雷，被炸得人仰馬翻，對方乘亂撤離，伏擊的軍隊著裝奇特，但用的肯定都是大宋的火器。隨後蒙軍派出偵騎現，通往平陽的大道都埋有地雷，有幾個蒙古兵在當地人帶領下繞開大路，翻山越嶺模到平陽城下現，平陽城城頭上飄著大宋的五爪金龍旗和象征大宋6軍的飛虎旗，很多民夫正在城外修高塔（炮樓）蓋房屋（碉堡）挖地窖（暗堡）樹旗桿（電線桿）。在曹州、衛輝也現有宋軍旗號出現，甚至在山東德州等地也現有奇怪裝束的隊伍出現，北清河上宋軍甚至開始搭建浮橋，北岸的橋頭也已修起幾座高塔。
拖雷和窩闊台看完所有報告，半天說不出話來，看來大宋野心不小，不但已經在甘陝動手，還把軍隊開進了河南，將金國的都團團圍住，甚至眼楮還盯著河北。他們實在不明白，數十年來一直被金國欺負得抬不起頭的宋朝，如今怎麼會生這麼大的變化，而一直以宋朝的主子自居的金國，現在怎麼會如此听話，反過來把整個金國拱手相送呢？他們決定馬上派人去大宋一探虛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