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譽與守護 正文 第七十章 宴會與麻煩(中)

作者 ︰ 寧錄

緩步踱進屋中,達維立刻被歡樂的海洋包圍。老伯爵的詛咒被驅散,為此而興奮的可不止是達維和妮可,貝京、娜娜同樣為此歡欣不已。

「慶祝一下、慶祝一下,我們出去大吃一頓……」貝京眉開眼笑的怪叫著,提出一個又一個建議。看著他那副興高采烈的模樣,達維的心情也受到感染,緊繃的心弦慢慢松弛下來。

剛才在花園里,他無數次試圖與凱恩蒂馬尼交流。但凱恩蒂馬尼只是在最初的時候回應過達維一次,接下來便陷入了長久的沉寂之中,對于不肯合作的凱恩蒂馬尼,達維使用了所有的手段,辱罵、嘲諷、威脅、引誘……諸般潑婦招數連番上陣,但卻徒勞無功,身體里的那個靈魂如同變成一個啞巴,堅決不肯開口,讓急于弄清一切的達維氣悶不止。

最後,用盡所有辦法的他終于停止了努力,垂頭喪氣的回到屋中,卻看到客廳里的貝京和娜娜正鬧騰得如同兩只逃月兌牢籠的猴子。

「別鬧了;並不是只有我們幾個住在這房子里。康德大人和羅蘭叔叔也住在樓上,打攪到他們可不好。」

貝京和娜娜吐了吐舌頭,卻也根本沒把達維的話放在心上。隨後兩人抓起達維的袖子,將他拉出客廳,沿著走廊飛奔向廚房。這是閣樓里一個偏僻的角落,粗大的木柴在火爐里劈劈啪啪燒得歡暢,一個巨大的銅水壺座在火爐上,壺里的水早已沸騰,出一陣陣低沉的嗡鳴。四外雜物凌亂,光線昏暗,但卻並不讓人反感,反而多了一絲生活氣息。

幾名僕人正圍在火爐邊打盹,卻被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驚醒,睜開惺忪的睡眼後驚訝的現,一位高貴的聖殿騎士出現在廚房里……

達維苦笑著將幾個僕人從他們的安樂窩里趕走,貝京和娜娜立刻歡呼一聲,在廚房里跑上跑下,四只手揮舞得如同一陣旋風,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廚房中間的那條長桌上已經擺滿了食物,水果、香腸、醬肉堆成一座小山。達維砸開地窖,從下面弄到幾十瓶陳年老酒,于是,這場小型宴會的準備工作已經完成。

「為了伯爵的健康,干……」三個一起長大的朋友在廚房里高呼一聲,接著開始灌酒。娜娜淺淺的舌忝了一小口,貝京很豪爽的干了一杯,隨後目瞪口呆的看著達維咕咚咕咚的一口氣干了半瓶。今晚的事情讓達維心驚膽戰,他需要好好的放松一下。

有這麼一個豪爽的帶頭人,廚房里的熱烈氣氛繼續高漲,空酒瓶的數量在以一個飛快的度增加。

就在三人喝得興高采烈的時候,廚房的門再次打開,神采飛揚的妮可邁著輕快的步伐,幾乎稱得上是一步一跳的沖了進來。

看著她那明媚的笑容,達維瞬間呆住。接下來的,是一陣莫名的心酸。自他認識妮可到現在,妮可給他的感覺是端莊,是柔弱,還有隱藏在端莊和柔弱面具下的無盡憂愁!

妮可的命運很悲慘,貴族的出身不但沒有為她帶來任何幫助,反而成了一種負擔。自從幼年開始,她就要擔負起照顧父親、打理家業的重負。從小到大,貴族女子所憧憬的鮮花、王子以及一切花前月下的浪漫勾當都與她無緣,陪伴她的,是厚厚的賬本、散著刺激氣味的藥材,日益增厚的帳單,逐日敗壞的家業,以及不斷走向生命終點的父親……在她的生命中,悲傷多,歡樂少,現在她所表現出的這副歡快的小兒女情狀,卻是達維從來不曾見到過的。

望著猶蝴蝶一般輕盈的妮可,達維的心被觸動了一下,讓他不自覺的伸出手,想將她拉到自己的身邊,但隨即卻是一陣後悔。在他想來,妮可絕對不會給他任何面子,即使是在貝京和娜娜的面前,也不會。

但讓他驚訝的是,妮可在一陣明顯的遲疑過後,卻將手遞給了他,隨後有些猶豫的坐在他的身邊。這種明顯的合作益讓達維驚訝了,伴隨著驚訝的,是一陣心虛,他可不知當貝京和娜娜離開後,妮可是不是立刻就要和他翻臉。一想起新婚之夜自己遭遇的那頓毒打,他的心頭就一陣陣的寒。

值得慶幸的是,他注意到了妮可的眼楮。比起以往,現在那雙漂亮的眼楮里,少了分提防和敵意,卻多了一絲和善和感激,以及一分歉意。稍一思索,他已經明白了這個眼神所表達的含義,他和她這輩子或許不能成為兩情繾綣的愛侶,卻可能成為一對親密無間的密友……

想到這個結果,達維心中五味雜陳,也不知道是該沮喪,還是應該慶幸。但無論如何,這是一個良好的轉機,起碼兩人之間冷嘲熱諷的冷戰已經成為過去,今後的日子未必一片光明,但必定不會是一片黑暗。

尊重以及感激,是兩個人能夠和平相處在一起的第一基礎。

「嘔……我受不了你們兩個,大庭廣眾之下玩肉麻……」一旁的貝京苦著一張臉,毫不留情的打擊起達維來,這才讓他現,他和妮可已經對視了太久。于是,兩個人臉上都有些泛紅。

「恩,今天不要鬧得太晚,明天一早我還要去晉見皇帝,你們也要一起去……」達維紅著臉,岔開了話題。

「真的嗎?我們也和你一起去?天啊,不敢想像,我們也能見到皇帝。」得到達維肯定的答復後,尖叫聲立刻響徹在這間狹小的廚房里。所有人都沒有想到,他們居然也有了進入皇宮的機會。雖然他們這一路上見到無數的紅衣主教,見到了聖騎士,但見到帝國皇帝,依舊是他們不敢想像的事情。這種經歷,足可以夸耀一輩子。腦筋轉得最快的貝京已經開始琢磨回到家鄉後應該如何吹牛的問題了。

「不要開心得太早,明天早上我和康德大人、羅蘭騎士,還有紅衣主教們一起去覲見皇帝,不能帶你們一同前去,不過在下午卻有一個歡迎聖教使節的宴會,帝國的典禮官已經跟我提過,我的親人也可以參加,不過位置離皇帝會很遠。如果運氣好,能遠遠的見皇帝一面。」

不能近距離與皇帝見面,更不能眼淚汪汪的跪地親吻皇帝的手背,只能遠遠的站在外圍和其他人一起高呼「陛下萬歲」,這個有些寒磣的事實絲毫沒有打消三個人的熱情,能夠有資格參加皇室舉辦的宴會,在偏遠的南方,已經是可以大力吹噓的光輝資歷。

于是,尖叫聲再次響起,好在廚房位于一個偏僻的角落,不必擔心打攪聖騎士的睡眠,這個夜晚,由得幾個年輕人隨意歡鬧。

沒有一秒鐘的遲疑,妮可和娜娜立刻沖回房間,換上節日里才會穿戴的盛裝,隨後風風火火的跑回廚房,向達維和貝京展示著自己的美麗,不斷向達維詢問自己的衣著是否有不合適的地方。那份認真也讓達維嘀咕起來,暗自琢磨自己是不是要把隨身攜帶的米蘭達守護聖盔翻出來穿在身上。也只有那副盔甲,才配得上明天典禮的鄭重。

輕輕的搖了搖頭,達維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一次覲見,自己就要像一只求偶的公雞那樣梳妝打扮,這可不是一名擁有堅定信念、不為外物所動的騎士所應該做的。

想到這里,他才現,在這短短的一年里,他已經經歷了數次生死搏殺。無數死里逃生過後,世俗的權勢早已不能讓他產生畏懼……對于這個結果,唯有一聲長嘆。

兩名少女在隨行的行李里塞了大把的衣服,粗枝大葉的貝京可沒為自己準備如此齊全的行頭。他原本估計,在聖城找到達維,托他的關系弄到一分有油水的公職,就已經是此行的最大收獲,哪里能預想到,自己還有進入皇宮的機會?听聞此事,娜娜立刻一邊用拳頭狠狠的椎著貝京的腦袋,一邊拉著他沖了出去。時間有限,不管是買是做,今晚一定要給他弄出一身像樣的禮服來。

眨眼間,熱鬧的廚房里又只剩下達維和妮可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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