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譽與守護 正文 第六十一章 代價(下)

作者 ︰ 寧錄

「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在訓練場上跑了幾個月,就變成了力大無窮的怪物,你認為這可能嗎?」

「一個沒有任何武技根底的人,砍了幾個月的木樁之後,就成為一個以度見長的戰士,你認為這合情合理嗎?」

「無數勤奮的武者辛苦磨練一生,也沒有領悟到斗氣的皮毛,可你在一年之內,卻練就一身不弱的斗氣,你難道就不為此而奇怪嗎?」

……

巨人的提問一個緊跟一個,提出的問題越來越尖銳,語氣中的嘲諷意味也越來越濃。達維靜靜听著這些問題,內心又羞又慚。此刻若是他的身體依舊存在的話,恐怕冷汗已經涔涔而下了。

「你為什麼要幫我?」過了好半天,達維才從那無邊的挫折感中掙月兌出來,問出了一個他最想知道、同時也是對他今後的一切影響最大的問題。

凱恩蒂馬尼的笑容慢慢消失,臉色也變得嚴肅起來。

「我在那座殿堂里被禁錮了上千年,你無法想像在這段漫長的時間里,我是多麼的寂寞……」巨人的語氣很沉重,听得出,那段漫長的監牢生活是個悲慘的折磨。

「你不會知道,在那個不見天日的地方一動也不能動,只能靠不斷的回憶往事來提醒自己的存在,保持自己心靈的理智、避免在那沒有終點的禁錮中不至于瘋狂是一件多麼痛苦的事情……到最後,我已經絕望了,甚至我都放棄了再次見到陽光的幻想!可是這個時候,你來了,帶給我沖出牢籠的機會……」

凱恩蒂馬尼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話語開始輕松起來。

「所以,我隱藏到你的身體里,逃出了那個我已經膩歪透了的地方!所以,我應該感謝你。為了報答你,我改造了你的身體,讓本來並不適合修煉武技的你有了一個可以成為頂級戰士的可能。而你的努力則成全了你,讓你在力量上突飛猛進。當然,其中也少不了我的幫助……」

達維一陣失神,然後是一聲充滿了悲愴和憤懣的慘笑。

在他之前短短的人生歷程里,最值得驕傲的事情就是在斯馬拉古的訓練場上,憑借著百折不屈的意志鍛煉出一身強橫的武力,那是他完完全全依靠自己的汗水和堅韌所得到的獎勵……

加入強者如林的騎士團後,他一度很自卑,認為力量低微的自己根本沒有加入到這個充滿了光明和榮譽的組織的資格。但依靠斯馬拉古的教導,他獲得了成功,擁有了不俗的武力。這個結局抹平了他的自卑,讓他認為,他戰勝了自己,改變了自己,而力量,則是這場勝利的戰利品,哪知道,最後卻現這一切,都是虛妄……

當事實的真相開始揭露時,一切都變得無比的殘酷。他的努力毫無用處,能夠獲得那一切的原因只不過是一個上古強者的隨意施舍!他之前為之驕傲的一切,在這個可怕的事實面前,被砸得粉碎!

更讓他內心之中沉重無比的是,凱恩蒂馬尼成全了他的夢想,因擺月兌禁錮而滿腔興奮的他給了達維力量,就像一個善良的主婦把骨頭扔給一只快要餓死的野狗。那麼,當這個巨人的心情變得糟糕的時候,他是否會毫不留情的收回曾經賦予達維的一切?

達維的內心一片冰寒,他不敢想像要如何向騎士團解釋失去力量的原因,更不知道失去力量的他要如何繼續在騎士團里打拼下去!

或者,他可以重新回到那個狹小的辦公室,每天帶著一群殘疾手下到大街上清理垃圾,無聊時喝喝紅酒,看看雜志……想到這里,他的身體,無論是靈魂空間中的還是現實世界中的,都劇烈地顫抖了一下,他根本無法忍受那種一日復一日,沒有冒險、沒有**,也沒有榮譽的生活!

一個已經知道鮑魚滋味的乞丐,又怎麼會返回過去,安心地用那些殘羹冷炙填飽肚子?

或許,他應該伸出手去,主動去爭取自己的未來!

他的內心開始活動起來。

凱恩蒂馬尼立刻感受到了達維內心的變化,兩個靈魂共同處于一個身體之中,一個靈魂的波動很容易感染到另外一個。感受到達維內心的動搖,巨人的內心立刻充滿了狂喜。

但他並沒有把這種喜悅表現出來!

「你獲得了武力,卻也因此要面對無數的危險。你有沒有數過,在這短短的幾個月里,你一共經歷了多少次血戰?而又有多少次,你能夠完全依靠現有的力量把握住局勢?」

凱恩蒂馬尼的嘴角又掛起了冷笑,話語中的嘲諷意味前所未有的濃郁。

「讓我告訴你吧,一次,也沒有!如果不是因為我的幫助,你早已經被埋進了墓地……」

脆弱的自尊被狠狠地打破,露出隱藏在厚重盔甲下那顆敏感的內心,達維瞬間暴怒,卻又瞬間變得心灰意冷起來。

達維知道,凱恩蒂馬尼的話語不盡不實。從開始到現在,巨人從來沒有交代他為何會被禁錮在聖殿山下的殿堂內,也沒有說明他幫助達維的真實目的。達維可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會有完全不計回報的給予,起碼,眼前這個有著黑暗背景的泰坦遺族不可能有!

雖然對巨人的來歷所知不多,但這並不妨礙達維判斷出巨人的話語里,有太多的夸張,和太多的虛假和太多的陷阱。

但他的話語依舊沉重地擊傷了達維!

而凱恩蒂馬尼則很為達維目前的心里狀態感到滿意,對方現在的狀態,注定要在談判中失利。他放緩了語,讓自己的聲音充滿了誘惑。

「在今後,你還要面對更多的戰斗,如果沒有我的幫助,你很難在這些戰斗中獲勝。而且,在一些強者的面前,即使有我的全力幫助,你也很難全身而退。」

空間中光影閃動,掠過六翼妖龍和努哈拉的影像。

「這是這段時間以來你所遭遇的敵人中最強大的兩個,如果你再次遇到他們,即使有的我全力幫助,也未必能夠從他們的攻擊中逃月兌……」

達維漠然以對。

「但還有一個方法,可以讓你在短時間里掌握更強大的力量,雖然你依舊不可能是他們的對手,卻可以讓你保全性命的幾率大大增加。你要考慮下嗎?

對于凱恩蒂馬尼的提議,達維思索了一下,緩緩開口︰「我需要知道更詳細的內容。」

一個光球從巨人的身體里分離出來,投射到達維的面前。

「我們公用一個身體,但力量從我這里傳遞到你那卻依舊需要時間。面對剛才那兩位強者,這段時間已經足夠他們把你殺死千百次!為了避免這種不幸生,我們可以簽訂一個靈魂契約,之後你可以隨意使用我的力量!」

凱恩蒂馬尼頓了一頓,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

「我的力量雖然在上古時代排不上數,但在如今的世界里,卻也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強者。你所見到的六翼妖龍是來自深淵地獄的生物,我猜測,這個大6上目前還沒有誰能與它匹敵。如果我的力量處于千年前的巔峰時刻,或許能夠戰勝它,但經過那一段漫長的禁錮,我的力量喪失了很多……」

巨人的話語有些低沉,但瞬間又變得高昂起來,就像一個拙劣的推銷員,開始大力向達維證明自己力量的強大。

「但即便以我現在的狀態,也完全可以與六翼妖龍一戰。雖然失敗的可能性較大,卻也可以保證你不被徹底毀滅。而六翼妖龍這種強大的深淵魔物,我相信這個世界上絕對不會有第二只。也就是說,如果簽訂這個靈魂契約,那麼在這個世界上,你絕對找不到幾個堪稱對手的存在,你,會成為這個世界的戰神……「

面對凱恩蒂馬尼充滿了誘惑的話語,達維的內心在拼命地掙扎。毫無疑問,巨人的條件極其優厚,達維甚至能夠想像得到簽訂契約後,他一人一劍,掃平整個絕境沙漠的快意情景。

但理智告訴他,這個時候,更需要關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代價呢?」達維咬著牙,問出了他所最為關心的問題。

他出生在一個商人家庭,即便他自己經歷的商業活動不多,卻也見到听到很多失敗的案例。一些短視的商人被美滿的前景所誘惑蒙蔽,不顧自己的力量,妄想吞沒掉他無法承受的美餐,最終卻不但竹籃打水一場空,還白白搭上自己的一切……

事情生在別人身上時,旁觀者們會不屑地譏嘲那些被**遮蔽了眼楮的當事者的愚蠢,可只有當自己處于相同的位置時,才知道要從那看似燦爛萬分的誘惑中擺月兌出來,是多麼的艱難……

「代價?」凱恩蒂馬尼都有些驚奇了,達維居然在這個時刻還能保持思維的清醒,而且,這是達維第四次提出的又一個相同的問題。從弱小的人類平民一躍成為大6頂級強者,面對這種誘惑,一個人可能掙月兌出來,這雖然可貴,但不難辦到,但一連四次,就有些讓人驚奇了!

「代價嗎!我將力量隨你取用。但期限是八十年,這段時間恰巧是你的一生,如果你能活那麼久的話。在你死後,你的身體將屬于我。而你的靈魂也將服從于我!在此之前,你不能向任何人透露我的存在,而且,你需要無條件為我作幾件事情……」

「什麼事情?」達維一面追問,一面緊張地思索著自己可能的得失。從小飽經商業燻陶的經歷,讓他覺得應該把合同簽訂得更仔細一些。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不過我可以保證,不會對你的家人和朋友造成危害……」凱恩蒂馬尼諱莫如深,他很想在這個方面采用欺騙的手段,但之前三次的失敗經驗讓他明白,在精明而又保守的達維面前使用這些伎倆,絕對會弄巧成拙!

達維的內心在拼命的掙扎,他很想伸出手去,為自己的將來主動爭取到一些優勢,但他的內心卻也在恐懼,生怕伸出手去,最後捉到的,卻是通紅的火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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