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譽與守護 正文 第三十章 惡夜

作者 ︰ 寧錄

夕陽慢慢地暗淡,夜色沾染了整個天地,晚霞散去,繁星開始點綴天空。

然而,咖啡屋內的兩個人完全沒有感覺到時間的流逝,達維忘情地訴說著,講述自己如何在那個雨天,第一次遇見困苦無助的妮可,如何在第一次見面時不可救藥地愛上那個溫柔卻堅強的女人,如何結識了布萊克等人,又如何沒有敵得過心中**的誘惑,最終鑄成大錯……

說著說著,達維的眼淚奪眶而出,這份心碎非是因為他自己,而是為了妮可。此刻的他心中痛苦,然而他卻知道,妮可心中的痛只會比他更強烈十倍百倍……而他,完全不知道今後要如何才能讓妮可擺月兌那無盡的苦痛。此刻的他,願意付出自己的一切,只希冀能夠把妮可的痛苦轉移到自己身上……

然而這種願望卻沒有辦法實現……所以達維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妮可無助地陷于深淵,一旁的他,也只能繼續用內疚來折磨自己的內心!

很多事情達維沒有對任何人講過,更有一些念頭是他自己也不敢獨自面對的,只能在深夜任憑悔恨的毒蛇咬噬自己的內心。但在這個夜晚,另一個女人卻同他一起承擔了這分傷痛!

望著面前的羅琳,達維心中無限的感激,雖然最終羅琳無法幫助自己什麼,可是卻可以在這一刻給他以安慰。

一個知心的朋友是人生最好的旅伴,快樂的時候,你可以與他一起分享,歡樂就會加倍;憂傷的時候,可以同他一起承擔,傷痛卻會減半……

達維長吸了一口氣,擠出了一個苦澀的笑容,緩緩對羅琳小姐說︰「感謝你,羅琳,能夠听我嘮叨了這麼半天,我現在感覺好多了,就好像突然卸去了肩頭的一副重擔,整個人似乎都變輕了!」

然而這分輕松或許只能持續一個晚上,就在明天日出之時,悔恨的種子又將重新芽,繼續在他的心靈四處蔓延!

羅琳是這個世界上最善良的那種人,她總是用最快的度忘記生在自己身上的悲劇,轉而將自己的愛心和憐憫施放在那些遭遇到相同命運的人的身上。

此刻的她已經忽視了自己和達維那份已經沒有可能的感情,只希望能夠化解達維心中的傷痛。然而在這個世間實在找不到任何一種方法和語言能夠扶平久經痛苦折磨的心靈,她只能緊緊握住達維的手,就好像這樣就能把自己的力量和祝福傳遞給達維,除掉他心中所有的煩惱憂愁……

達維輕輕拍了拍羅琳的手,拉著羅琳站起身,輕聲說︰「已經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否則公爵夫人回著急的!」

羅琳卻哀求著他︰「不要緊的,我們再出去走一會兒吧,就一會兒就好,我不想看你獨自一個人傷心!」

看著她那雙清澈的眼楮,達維實在忍不下心來拒絕,只能緩緩地點頭答應。

兩個人走出了咖啡屋,漫無目的地沿著聖城的街道行走。

夜已深,輕柔地風從兩人的身邊拂過,帶來陣陣涼意。達維月兌上的外套,披在羅琳的身上。接著望見街角處的一間小教堂,于是拉著羅琳,進入了那座小教堂。在這個有些寒冷的夜晚,與其四處亂逛,還不如找個溫暖而又安靜的地方安享寧靜,那麼聖潔的教堂無疑是個最好的選擇。

步入這個有些破敗了的小教堂,達維的脖頸上的寒毛在瞬間根根豎立起來,他有一種極其古怪的預感,似乎正有什麼可怕的東西正潛伏在這所教堂內部。

是錯覺嗎?達維觀察了一下羅琳,並沒有現這位小姐表現出任何異樣。她走向前排的坐椅,坐下來低聲的祈禱。然而達維卻完全沒有辦法表現出同樣的平靜,此刻他的心底里似乎正有一個聲音在呼喚︰立刻逃出這個地方。

他強行抑制住內心的焦躁,右手慢慢地搭上了劍柄,現在,任何一個稍有警惕性的士兵都能夠感覺到四周的異常了,教堂里,簡直安靜得可怕,似乎已經成為一個獨立的天地,教堂外面的風聲,一絲一毫也無法傳入教堂內部。

教堂內,似乎燭火也被某種力量壓制,只余下如豆的焰心,還在掙扎著燃燒,而燭光,更是呈現出詭異的青綠色;搖動的燭光下,整座教堂的陰影也隨之緩緩晃動,連神龕上光神那悲天憫人的面孔,在陰影中也突然出現了一絲獰厲……

就連羅琳都現了四周氣氛那種異樣的陰森,她囁嚅著說︰「達維,這里好冷,我們還是離開這里吧,我有些害怕……」

達維努力擠出一個微笑,挽過羅琳的手臂,把她拉到自己的身旁,若是有意外生,保護羅琳的安全是第一要務。

然而注定他們無法安然離開這座教堂。正疑惑于達維為何突然做出如此親密舉動的羅琳猛地抽出手臂,驚駭欲絕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順著她的目光,達維向神龕望去,光神神像的面孔上,赫然流下了一道鮮血……

達維強笑道︰「沒什麼的,或許是那些粗心的工人撒下的油漆,很晚了,我們回去吧!」

這個拙劣的謊言騙不了任何人,羅琳已經聞到空氣中傳來的濃濃的血腥氣味。達維卻不理會這些,也不和羅琳答話,直接把她擁進懷里,幾乎是硬抱著她將她拖向門口,教堂里必定存在某些古怪,他已經決定了,送羅琳小姐回去後,立刻召集人馬徹底搜索這座教堂。

背後一聲鈍響,似乎是某個重物自空中落地。他僵硬地轉過頭,身後的地面上,一名神甫的尸體正躺在那里,尸體月復部被撕開,內髒早已不知去向,渾身上下,更是布滿了傷口。羅琳什麼時候看到過如此恐怖的景象,立刻出一聲尖銳的驚叫。

達維卻已經沒有時間關心羅琳的感受,他飛地抽出長劍,目光已經瞄向了天花板,看樣子,剛才尸體就是從那個地方摔落。

人影閃動,一個人從房梁上跳下,咧著嘴沖達維一笑。他的嘴邊布滿血跡,很讓人懷疑剛才那名倒霉的神甫的內髒到底去了哪里。

達維小心地護著羅琳退後幾步,保持一個安全的距離,接著開始打量來人。

身材高大、眼神犀利,皮膚上密布傷疤,一頭亂蓬蓬的灰色長,臉龐上滿是骯髒的濃密胡須,身上穿著一套極不合身的破舊衣裳……達維心頭一震,就在昨天晚上,去參加寇達克家的酒會的路上,自己曾經遇到過這個古怪的人,並對他有種本能的敵意。沒想到,只隔了一天,兩個人就再次相遇,只不過此時這名骯髒的男子的樣子淒慘了一些,衣服被利器劃得支離破碎,渾身上下的十余道傷口,還在向外流淌著血液……

達維不想現在就與他動手,有羅琳在這里,自己戰斗時還要保護她,勢必要束手束腳,萬一不小心羅琳受到什麼傷害,是他所不願意看到的。

想到這里,達維努力擠出一個微笑,輕聲說︰「無論你做了什麼,都不關我的事。瞧,我只是個過路人,沒興趣打一場有風險沒好處的戰斗,現在,不奉陪了。」

說完這幾句話,達維立刻拉著羅琳撤向門口。然而那個人卻完全不想放過他們,衣衫飄動中,那人已經一陣風般掠過兩人,堵在了教堂的門口。

達維沉下了臉,將長劍橫在胸前,已經做好了動武的準備。

對面的人一陣低沉的獰笑,用嘶啞的嗓音吼道︰「騎士,你、還有你的女人,就乖乖的留在這里吧,我會好好照顧你們的,尤其是這個小美人,嘎嘎嘎嘎……」

達維大怒,上前一步,擋在已經嚇得抖的羅琳身前,隔開對方射向羅琳的那不善的目光,沉聲說︰「不要不識抬舉,你的傷很重,真的動手,我可以在一分鐘內解決你,現在,給我滾。」

那人又是一陣低沉的獰笑,接著低聲說︰「一分鐘?你可真看不起我啊,我的騎士,不過,今天晚上你可沒有那麼多的幫手,單對單,你真的有必勝的把握?」

達維心一沉,對方認識自己,又與自己交過手,最近可只有一個家伙有這樣的經歷……

似乎是為了驗證達維的猜測一般,對面那人仰頭一陣低沉的咆哮,接著渾身骨骼一陣暴響,整個人居然在瞬間又暴漲了三尺!這還不算完,他身上的肌肉開始一條條一塊塊的隆起,皮膚上開始長出青黑色的長毛,巨嘴裂開,根根尖牙利齒破唇而出,一對瞳孔,也變成了瑩瑩的綠色……這是那頭狼人。

達維心里一陣哀嘆,自己怎麼會在這個時候、這個地點遇到這個難纏的老對手。現在,站在身後的可不是那位能夠極大增強自己戰斗力的強大主教羅素,而是一個弱不禁風、已經嚇得搖搖欲墜的女子羅琳。

達維上前兩步,橫在狼人和羅琳之間,背在背後的左手作出幾個手勢,示意羅琳躲向牆角,他可不想一會戰斗爆時,波及到手無縛雞之力的羅琳。

羅琳領會了他的意思,卻又上前一步,小聲說︰「達維,你盡管戰斗,我馬上出去找人幫忙,很快回來……」

達維微微點頭,寇達克家族真的生出了一個好女兒,居然在這種情況下還能保持冷靜並找出最佳解決方案,實在了不起。

然而,這細微的聲音卻逃不過狼人那以敏銳著稱的耳朵,眼中厲芒一閃,它已經全撲向達維……

教堂外,黑色的夜空下,聖城的燈光一盞盞地熄滅,似乎整個城市都開始進入沉睡,然而,沒有人會現這片寧靜中暗藏的激流,也沒有人會現,這片黑暗中隱藏的殺機……

一只碩大的蝙蝠輕盈無聲地在夜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曲線,停在教堂不遠處一座小樓的樓頂,從這里,恰好可以透過窗子,看清教堂內生的一切。一陣黑煙浮動,蝙蝠化作一名身穿華貴大紅天鵝絨長袍的中年貴族。

這名中年貴族,完美的詮釋了一名貴族該有的高貴。然而高貴,換另外兩個字來說,就是虛偽。

他不笑的時候,一張慘白的臉上布滿了威嚴高尚,然而當他裂嘴微笑時,就再也無法掩飾猩紅嘴唇里那對細長尖銳的虎牙,看到的人馬上會推翻他的第一印象,這完全是個陰毒狠厲的人……

他身穿的長袍,撒滿了南方梵特王國出產的紫羅蘭香水,那是一種以濃烈花香而聞名大6的頂級珍品,但即使是這麼濃烈的香氣,也無法掩蓋住中年人身上隱隱散出來的腥氣血液的腥氣!

但他的外表無懈可擊,他的風度無可比擬,他的優雅無與倫比,他出現在任何一個宴會上,都會是萬人矚目的焦點,無數的女子會為他傾倒,無數青年會沉迷于他的風範……

然而只有最敏感和最洞悉世事的智者,才可能覺那完美無缺的表象下隱藏起來的虛偽、恐怖和凶惡;如果有一名經驗老練的惡魔獵人或頂極牧師身在此處,恐怕他們會立刻驚叫︰這是頭吸血鬼……

沒錯,這就是傳說中優雅神秘的血族,無數閨中少女沉迷于他們那充滿危險的魅力,幻想著能與一名英俊的血族邂逅,來開展一段淒美的感情……做這種夢的女人應該去看看血族的廚房,那個充滿血腥、**和骯髒的地方……如果她不幸真的結識一頭吸血鬼,那麼或許她就會在那個決不會喜歡的廚房里結束她的生命!

此刻,這頭吸血鬼站在那里,微笑著眺望不遠處教堂里對峙著的達維和狼人,嘴里低聲的嘲弄︰「愚蠢的狼人,在這個時候還要生事,真是缺乏腦筋。就讓他被殺死好了,我才不喜歡和這些長滿長毛的畜生共事……」

接著,是一陣喃喃的咒語,無數血紅的光點飛地射向街道,這是血族慣用的恐懼術,讓任何進入法術領域的生靈感到無比的恐懼……

「好了,現在沒有哪個倒霉的家伙有膽量闖入這條街道,你們安心地決斗吧。真不知道誰會是最後的勝利者!」吸血鬼喃喃的自語。

另一個方向上,一個淡綠色的幽影慢慢浮現在半空,近乎透明的身體沒有半分重量地虛浮在虛空中,點點磷火在他的身體四周飄動。他是孩子們惡夢中最可怕的主角、無數凶宅與恐怖傳說的締造者、墓地和廢棄古堡中的獨舞者、幻術和心靈魔法的使用者一只有著強大魔力的幽魂!

幽魂冷冷地看著下方的教堂,緩緩地吹出一口暗淡的綠色霧氣,霧氣飛快地接近下方的教堂,隨即四處散開,之後教堂外空氣一陣波紋般的抖動,展現在外人眼中的已經是一副完全不同的景象燈火全滅,大門緊鎖,看到這個景象的任何人都會打消進入這所無人教堂的念頭。

幽魂下方不遠處,一個骯髒衰老的身影搖搖晃晃地出現在一個陰暗的角落。破舊的衣服,鬼祟的表情,不斷流下的口水,赫然是今天早晨出現在城門口的老人!

此刻的他,一臉的壞笑,干瘦如同骷髏般的身體一陣晃動,無數黑色的粉末揮灑向四外,接著開始向四方擴散。

「祝聖城的居民有個好夢。哈哈哈哈,毒術師翰森向你們問好。我全力施展地**黑霧可以讓一千米內所有的生物不知不覺間陷入昏睡,你們想不做個好夢也是不行的。能夠享受到毒術師的關照,真是你們的榮幸!」

隨後,毒術師望向了教堂,袍袖輕揮,又是一抹淡淡的黑霧涌向了教堂。

「當然,不能讓你們睡倒,你們睡了,就沒有好戲看了!」毒術師低聲的嘀咕,接著,臉上的笑容猛地消失無蹤,代之的是一種無法訴說的陰狠惡毒,整個人也似乎突然從一只鼻涕蟲變身為劇毒的蝮蛇。「該死的聖殿騎士,居然敢在城門口找我的麻煩,今天一定要你好看!」

接著,他向另外兩個方向看去……三名黑暗中生物幾乎同時現了對方,然而他們都沒有向對方打個招呼的興致。他們都是光明的敵人,但他們卻並非是天然的同盟者,恰恰相反,黑暗中的生靈之間也存在血腥的搏殺,為了掠奪,為了仇恨,或者僅僅是為了單純地體驗殺戮的快感……

教堂內的兩名武者都完全沒有感覺到附近還有這麼多窺伺者,他們全部的心神都已經放在對方身上。望著飛撲過來的狼人,達維咬牙沖上,一劍疾斬。

必須擋住狼人,否則身後的羅琳會有危險。若不是羅琳在場,達維會選擇斯馬拉古的教導與狼人游斗,消耗狼人的體力和耐性,當暴躁的對方露出破綻時一劍解決戰斗。可現在的局面讓達維無法選擇這個最正確的戰術,羅琳小姐,絕對不容任何閃失。

狼人的打法卻一如以往的勇猛無前,拼著被達維的長劍貫穿左胸,用蠻力撞開對手,之後飛上前,在達維驚駭絕望的目光中揮爪擊向了羅琳……

一聲慘叫,羅琳的胸前多了三道深深的傷口,鮮血瞬間染紅了衣襟,整個人被擊飛,栽倒在遠處的一個角落。

「羅琳!」達維大吼一聲,以最快的度沖向了重傷落地的羅琳。

事實證明,這是個愚蠢的舉動,沒有太多戰斗經驗的他在焦急中犯下了致命的錯誤。狼人看到了機會,合身撲上,利爪猛劃,前進中的達維立即中招,整個人足足被打得飛出五米,重重地栽在神龕下。

狼人舌忝了舌忝手指上的鮮血,獰笑道︰「你放心,我沒殺那個小妞,根據我的估算,她還能挺半個小時,如果你在這段時間內幫她找到牧師,她還有活命的機會。當然,前提是打倒我,否則,你就只能眼睜睜地看你的小情人完蛋嘍!」

他一臉惡毒地看著暈頭脹腦從地上爬起來的達維,冷哼道︰「別抱任何希望了,我們狼人一族雖然不精通魔法,但小小的法術還是施展得出來的,我已經在教堂里布下了靜音結界,沒有人能听到這里的打斗,我們大可以玩個痛快!」

達維握緊長劍,稍微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今天出門他並沒有穿戴盔甲,結果狼人的一擊狠狠地落在他毫無防護的的肩頭上,幾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正噴泉般地向外噴灑著血液,讓他的大腦一陣陣的眩暈。

「不要得意,我誓,呆會我就會把你切成一塊塊,放在太陽底下曬干。然後拿去喂你的同類,聖城的野狗會喜歡你的血肉!」達維紅著眼楮,惡狠狠的宣布自己的誓言。

「呦!這個死法我喜歡,可惜今天死的不會是我。知道我會怎麼處理你們的尸體嗎?我會把你們吃下肚去,這樣你們就會在我的胃里相聚一處永不分離了,怎麼樣,夠浪漫吧?」狼人同樣惡毒地回敬達維。

「進入你胃腸的,只會是我手中的劍,受死吧!」沒有時間廢話了,達維猛地前沖,長劍掛著凌厲的風聲,朝狼人的前胸刺去。

惡戰,終于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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