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擺攤（下）
中年男人猶豫了一陣，最終還是放棄了。起身，將位置讓給旁邊的人。
對于中年男人的舉動，秦炎宗也沒覺得什麼奇怪的，就算在有人出錢的基礎上，換他上去也不一定能確認，這種活太刺激了。
第二個上場的是一老者，年近古稀，頭花白。拿著盤子看了一陣，思考片刻，放下盤子走人，連價格都沒問。
然後是第三個，第四個，最終盤子被第四個藏友買走了，價格二十八萬。買主放下一萬塊錢的押金，然後兩人去街上的自動提款機辦理了轉賬。
攤主賣完貨後就不再出攤，收拾好東西，打了一個包離開集市。隨即，幾個和買主熟識的藏友立刻湊了上去，向買主借來盤子品鑒。秦炎宗雖不認識買主，不過也跟著湊了上去，他也想看看那個盤子是不是真正的明永樂青花大盤。
買主還算很開通，找了個還算安靜的地方，將剛剛買下來的盤子遞給身邊一熟悉的藏友。
借著這個機會，秦炎宗才能近距離的觀察這個青花大盤。
此盤高約4厘米，寬約2o厘米左右，圖案是花卉，從正面迎光看圖案上的花卉呈現黑色，但是從側面迎光看，花卉顏色就變成了深藍色。
明永樂青花之所以這麼值錢，因為其中含有一種名為蘇泥勃青的青料，又名蘇泥。此青料是一種進口青料，據傳是鄭和下西洋的時候帶回來的，後來因為鄭和不下西洋了，所以此青料也就沒有了來源，這種瓷器也就逐漸消失。
蘇泥勃青是一種進口青料，含鈷和鐵的比例較高，而錳的含量較低。色濃重，易暈散，但散得自然。呈色的基調是青藍色，淺處為天藍色，深處是靛藍色，濃重處出現鐵鈷斑。出現鐵鈷斑是蘇泥勃青的特點。
另外蘇泥還有一個很重要地特點。就是從正面迎光看是黑色。側面迎光看就成了另外一種顏色。如深藍或天藍色。
如果無論從正面還是側面看都是黑色。那麼基本上也不用問了。這個明永樂地青花大盤九成是贗品。
從目前此盤顏色變化正常來看。永樂青花地第一條算是勉強符合了。不過真要確認還得等天亮了以後。現在這種路燈下地光線還不是最真實地。
由于和買主之間不認識地緣故。秦炎宗無法上手這個盤子。僅僅能從別人觀看鑒賞後地表情去判斷一些東西。如果讓他拿著這個盤子。他會在觀察顏色變換之後用手去模盤子地面。蘇泥還有一個很顯著地特征。因其含鈷和鐵地成分比較多。所以在經過燒制以及長時間地氧化後會在表面色澤濃郁地地方出現鐵鈷斑。用手去撫模。能清晰地感覺到凹凸不平。
這種凹凸不平是沒有規律地。一是因為工料地問題。二是修胎時沒有規律。到了清末同治年間地時候。比較大地那種器型。你模著它也不平。但是那個不平跟這個不平不一樣。這個不平沒有規律。同治年間地你模起來不平是有規律地。就好像波浪似地。行話里面叫作波浪釉兒。那個是釉子地問題。需要將其分開了。
說老實話。鐵鈷斑地出現是屬于原料和工藝不足方面地問題。按說這種問題會大大減低瓷器地真實價值。因為成了瑕疵。但就是這種不足。在鑒賞者眼里卻成了永樂青花大盤地真正價值所在。大家都一致認定那是一種特殊地工藝效果。就和宋代五大名窯中地哥窯一樣。
玩瓷的人都知道一個術語，就叫蹦瓷兒，簡單點說就是那種上面開了好多片兒，燒壞了的瓷器。但是宋代的一位工匠非常了得，將這個缺點變成了優點，最終出現了哥窯這種流傳千古的名瓷。
買主的幾個藏友分別鑒賞了那個青花大盤後，得出的結論都不一致，有說是難得的珍品，買主撿了大漏，也有說並不看好的，恐怕吃了藥。
秦炎宗剛剛才藏友們翻轉盤子看底的時候就用了很大的心去查看，經過胎質，釉面光色，胎底顏色等幾個方面去判斷，他也基本上不太看好這個花了二十八萬買來的明永樂青花大盤。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個買主應該是吃了一副藥。
這種事情幾乎每次早集上都會上演，吃藥的人多了去了，所以秦炎宗對那個買主也沒有什麼同情，敢去玩就要做好承擔最壞結果的準備。這才二十八萬，多少人一副藥就能讓他吃個傾家蕩產還欠下龐大的外債。
古玩這行之所以能吸引這麼多人，除開自身那濃郁的文化底蘊外，心跳這種感覺也是非常迷人的。就如賭博一樣，刺激啊。
又逛了幾圈，沒有再現別的亮點，秦炎宗也終于不再瞎逛了，回到了自己的攤位。
攤位前，秦曉月坐在小板凳上，手里拿著一把古色古香的扇子在扇風。穿兩件衣還要扇扇子，還是在凌晨五點，配上她那大大的墨鏡，這形象要多古怪有多古怪了。
「哎喲喂，你這丫頭真不懂得愛惜文物啊，我四千多買的象牙扇就給你拿來當扇子用了！」秦炎宗看見秦曉月手里的扇子，心疼得就像被揪了一樣，那把扇子可是他一星期前買來的最貴的東西，還指望著能賣個好價錢呢。
此宮扇造型精美，非常的漂亮，整體都為象牙，扇緣光滑如水，成枝節狀組成一個扇形。中間的扇骨也為象牙所制，雙面雕花，把手處縷空，為海星圖案。尾蕙部位是三個象牙小雕像，一縷空圓球，一觀音像，一四方形的尾墜。三件物品被串成一串，吊在把手的尾部。
扇面是無數個銅錢狀孔洞組成，一個連個一個，相疊而成，雕工極為精細，無破損之處。
圖案為雙面，童子拜觀音，色澤鮮艷，古樸，逼真。配有底座，可以將象牙扇插在底座上，擺桌面就是一個漂亮精美的藝術品。
嚴格點說，這把扇子不屬于古玩，而是近現代工藝品，材料真實。能四千多買到也算是讓秦炎宗撿了一個小漏，如今象牙被各個國家嚴格規定，就算是非洲那種國家都不允許象牙出境了，象牙制品身價水漲船高。如此工藝精美，材質真實的象牙宮扇，沒個一兩萬是甭想買到了。
「這扇子挺漂亮的，我很喜歡，你就別賣了，送給我吧，就算我幫你辛苦看攤位的辛苦費吧。」秦曉月搖了搖手中的扇子，嬉笑著直接佔為己有。
听了這話，秦炎宗的心在滴血啊，上個星期買了十八件古玩，這把宮扇得手後很是讓他欣喜了一小會。本打算今天帶市場來賣個一萬多，誰知道一眨眼就讓拖油瓶給順手牽走了。
這也只能怪秦炎宗，他拿啥不好，偏偏要把這把宮扇拿出來，還讓秦曉月這個女人給看見了。對于追求美麗的女性來說，一切漂亮精美的東西都是不會放過的。
「唉，算了，誰讓是你開口呢，可憐了我的錢。」秦炎宗長嘆一聲，遇上這種事只能自認倒霉，「只麻煩你先把這扇子收起來，別在我眼前晃來晃去，我心疼！」
「呀？你還真這麼大方啊？直接就給我了？」秦曉月收住扇子，驚訝的問著。她本來只不過是開個玩笑罷了，那扇子確實是漂亮，不過也還沒到能讓她愛不釋手的程度。
秦炎宗擺擺手，示意他不會收回自己的話了。秦曉月嘻嘻一笑，隨口問了句︰「這扇子做得挺漂亮的，模上去也很舒服，應該要幾百塊吧？」秦炎宗直接翻了翻白眼，心說︰「一萬塊我都不見得會賣，還幾百，你還真把象牙當塑料了啊。」
這個時候，古玩街上的人流開始逐漸增多了，秦炎宗所在的攤位前也走來一對年約三十多的男女，蹲在地上挑選著。
秦炎宗選購的那些古玩都是一些器形小巧，精美，做工優秀的小體型古玩，用來吸引初入行的藏友是再好不過了。男子隨意看了一下，抬頭問道︰「兄弟，你玩哪一行的啊，怎麼這里啥都賣呢。」
一般的攤主都精一門，或瓷器，或書畫，或別的，賣的東西也和自己精通的有關，頂多捎上一兩件其它種類的古玩，象秦炎宗這種東西不多卻什麼都有的攤位還真少。
「嘿，我哪一行都玩，也並不太懂，只知道三塊錢買來的東西五塊錢就可以賣了，兩塊錢我肯定不賣。」秦炎宗的回答就像個賣大白菜的二道販子。
這種比較有趣的回答讓攤前的男女都樂得一笑，詢問了兩件物品的價格，離開了。
隨後，6續有不同的藏友光顧了秦炎宗的攤位，不過都是問價的居多，真掏錢買的人少得可憐，等早集的黃金時間過去，秦炎宗才算勉強開了個張，將那個清代福祿壽的和田玉扣給賣了出去，進價塊，賣了塊，小賺一百五十塊。
原本還想繼續擺下去，可是考慮到秦曉月那見光死的身份，秦炎宗無奈之下只有收攤走人。第一次擺攤，收獲一百五十塊，扣除場地費，礦泉水，一些零食，純利潤一百一十四大洋。這還不算上呆會要請秦曉月吃早點花的錢，簡單點說，這個第一次算是白辛苦了。如果算上那把象牙宮扇……算了，不去算了，想想都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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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來一章，補上昨天欠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