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東坡斷案傳奇 第二卷 明珠奇案 第六章 撲朔迷離(4)

作者 ︰ 明月明日明

二人回得湖州城,已是未申時分。此刻街坊市井,人來人往,甚為熱鬧。蘇公饒有興致,沿街觀望,回想那車夫之言,感慨萬千,治理朝政,惟有以民心可鑒。得民心者得天下,治理又何嘗不如此?無有民心,怎能治理州郡。張睢可謂得民心者也。

正感嘆間,蘇公身子猛覺一震,險些跌倒,卻是與一人相撞,蘇仁急忙扶住蘇公,待其定後,正待言語相責,那人卻低頭逃一般跑了。蘇仁抬腿欲追。蘇公搖手,道︰「市井之間,來去匆匆,踫撞亦是難免之事。不必計較。」蘇仁忿忿嘮叨幾句。

蘇公整理袍袖,忽覺懷中怪異,不覺一愣,伸手探去,卻是一箋。原來那踫撞之人非是無意,而是有意!蘇公驚嘆︰他竟在一撞之間將信箋揣至自己懷中,絲毫未有察覺,好快的身手。可惜不曾見著此人面目,不知是何許人?所為何事?蘇公急欲知曉內情,正待拆信來看,轉念一想,此人如此神秘,必非尋常之事,大街之上,怎可拆信?見蘇仁並未察覺,便收回手,依舊往前。

回到府衙,蘇公進得書房,急急模出信箋,拆開一看,卻見上書︰「殺人真凶,湖州四雄」。除此八字外,無有落款其它。蘇公細細看那信箋、字跡,似有所思。蘇仁不解,詢問信箋來歷。蘇公不答,卻將信箋遞與過來。蘇仁看過,道︰「莫非殺害殷小六、呂瑣之凶身即所謂湖州四雄者?這湖州四雄又是何許人物?」蘇公道︰「他道真凶乃湖州四雄,我怎肯輕易相信。誰又知曉此中有何蹊蹺?」蘇仁點頭,道︰「或許是借刀殺人之計。」蘇公道︰「此人來歷不明,難辯好歹,信不是,不信亦不是。」蘇仁道︰「不如讓蘇仁去查訪一番?」蘇公思索,道︰「如此也好,但須小心謹慎行事,不可令他人知曉。」蘇仁答應,隨後出府。

暮色時分,李龍、趙虎、吳江、鄭海相繼回府稟告,殷小六級無有下落,他渾家亦無音訊;呂瑣被殺一案,尚無頭緒,其家人親戚正熬油費火,忙碌喪事。其財物已清點,無有遺失。吳江、鄭海稟告道,湖州捕快已傾巢而出,大盜、小盜、無賴、潑皮共抓獲五六十余人,正細細盤問,失蹤的明珠尚無線索,其余與此無關的盜竊搶劫財物案子卻已破獲多樁。蘇公听罷,道諸位辛苦,且先行回去歇息。四人起身告辭。

用過晚膳,家人來報,公差雷千求見。蘇公到得客堂,雷千躬身見禮。蘇公準他坐下,細細說來。雷千道︰「卑職與賀萬二人奉大人之命跟蹤那何固,此人行為怪異,忽東忽西,不知是何意圖。卑職擔心被他現,故不敢過分打听。他在孔淶府前府後轉悠多時,晌午過後,便雇得一輛馬車,徑直出了東門。卑職與賀萬及兩名衙役喬裝跟上。何固沿龍溪堤岸前行,約莫三十余里,到得升山鎮,便住進了一家客棧。賀萬與另二人亦住了那家客棧,卑職便快馬趕回稟告。」

蘇公心中疑惑︰那何固對青蘿一往情深,自青蘿失蹤,焦慮不安,四方尋找青蘿。怎的竟悄然離了湖州城,去了升山鎮?問道︰「你等可曾見得他有異常行徑、言語或是神情?」雷千道︰「一路上,不曾見著他有何異常。只是進得客棧房間,便關門不出。」蘇公疑惑,道︰「其中必有意圖。明日大早,雷爺可去升山鎮,如有音訊,來報。」雷千答應,退身出去。

蘇公回得後院書房,心中思索,怎的不見倪忠、湯孝回來?莫非那孔徠又有何舉動不成?正思量間,家人來報,張睢張大人來訪。蘇公急忙出門迎接,二人見禮,進得書房,張睢落坐,道︰「張某閑而無趣,又多舌好事,晝間聞得呂瑣無端被害,不知可曾緝拿住凶犯?」蘇公搖頭道︰「尚無蹤跡。此中頗有蹊蹺,甚為復雜,一時難以理緒。」張睢道︰「明珠失盜一案可有進展?」蘇公道︰「不瞞張大人,蘇某竊以為︰那明珠失盜一事、龍溪無頭尸一案、呂瑣無端被殺一案,此三者似有關聯。」張睢微微驚訝,道︰「聞得龍溪岸旁無頭尸乃是潑皮殷小六,可是如此?」

蘇公點頭,道︰「確是。」張睢道︰「那殷小六與前番劫珠殺人凶犯沈成乃是結交,沈成一案,張某曾查過此人,只是案之時,他不在湖州,無有時機,故而未曾深究。」蘇公道︰「蘇某以為,那沈成劫珠殺人一案,殷小六亦有牽連,非是無有時機,而是另有他用。此番明珠被盜,蘇某思量事出蹊蹺,莫或與前案相關,故而又查閱前案卷宗,細細尋問知情者,查得一名殷小六者,與沈成甚為要好。正待蘇某欲去尋見這殷小六時,他卻無端被殺;又查得這殷小六近日與呂瑣來往甚密,或有勾當,正欲查訪呂瑣,他竟又被人謀害。凡此種種,我等舉措皆落于他人之後。豈非怪事?」張睢道︰「沈成一案,我等行徑甚為隱秘、快,卻仍落下風,致使沈成外逃,此案不了了之。我早已懷疑其中有告密之人,只是無從查出。目今情形,正是表明此點。」

蘇公嘆道︰「原來張大人早有心機。只是蘇某初來湖州,手下眾人,良莠難辯,人心叵測,難以委以機密之事。」張睢嘆道︰「學士大人所言極是。人道︰人心隔肚皮。面善內奸者,何其多也。張某湖州三年,身邊之人,多阿諛奉承、扒高踩低之輩,少披肝瀝膽之士。今見學士大人亦有此感,張某不妨坦言告之,那李龍、趙虎二人本是貧窮子弟,因生計幾近落草。張某遇之而起用,他二人為人忠厚正直,出生入死,我幾經險境,皆是他二人奮力相搏,方才有得今日。張某以為他二人乃是可信之人,可付之重任。此番離任前,張某已交代二人,應竭力佐助學士大人。」

蘇公道︰「如此煩勞張大人熬心費力。蘇某感激不盡。」張睢嘆道︰「我等皆是朝廷命官,上為我大宋社稷,下為我湖州百姓,何言感激二字?嘗聞聖人言︰道不同,不相與謀。我嘗非議你父子不是,只道你等因循守舊,鼠目寸光。今日看來,即便道不同,亦可與謀。」蘇公嘆道︰「新法變革,蘇某只道于朝廷于民大不利,今日湖州一見,或是曲解。」張睢嘆道︰「有學士此言,張某安心矣。」

二人秉燭夜談,約莫一個時辰。張睢起身告辭,蘇公相送。張睢轉身瞬間,蘇公瞥見,猛然一震,心頭疑雲頓起。張睢並未察覺,出得書房。蘇公跟隨出院,只是滿月復疑慮。回得居室,心中思索不止,迷糊中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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