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東坡斷案傳奇 第一卷 小鎮疑案 第五章 正人君子(3)

作者 ︰ 明月明日明

那沈成與**早已有所交往,倉皇逃出湖州,便趕至錢家莊,來尋**,只道被人誣陷,暫且避難。**將之藏匿莊中另一舊宅,喬裝了模樣,極少露面,有好事者問及,只道是遠親。一日夜間,沈成獨在房中,忍不住取出明珠**,那珠兒果是寶貝,竟出藍光來。不料正被前來的**隔窗見到,驚訝萬分,半晌未曾言語,頓時起心。回至五味店中,與相好女人周玉兒商討,如何奪取寶珠。二人商量再三,欲先用酒肉招待沈成,後用周玉兒誘惑他。

這日,**引著周玉兒來到舊宅。那沈成躲避多日,不曾近得,一見得周玉兒之媚態,眼便直了,身子軟了半截。飲酒間,**只道這周玉兒是一暗娼,須兩錢銀子方可近得。沈成早被色膽迷了心竅,哪里還顧及其它,滿口應了。**借故退出,沈成只道是**與之方便,欣喜至極,早已**中燒,撲將上去。那周玉兒扭扭作態,****挑逗不止。二人抱作一團,上得床去。正是偶然露水一宵情,難算夫妻百日恩。

周玉兒雖得婬樂,卻不曾忘得心中正事。待那沈成全身疲憊,迷糊之際,周玉兒暗中模索,果在其內衣中得一珠,藏將起來。俄爾,周玉兒起身,只道是出房溺便,出得房來,與那**會合。**見寶珠大喜,那女人道︰「那賊明日起來,見珠子不見,必尋你我。」**問道︰「依妹子之見,怎的處置是好?」女人冷笑道︰「這賊本被官府追緝,他自不敢報案。一不作,二不休。不如將之殺了,人不知,鬼不覺。」**思量片刻,點頭答應。二人尋來一把鐵錘,來到房前。那女人先進得房中,探望虛實。那沈成喝酒去了幾分體力,加之風雨一番,體力早已不支,已呼呼睡去。**進得房來,周玉兒將被褥蒙于其頭之上,**狠狠一錘下去。沈成一命嗚呼,連聲響亦不曾有得一聲,頃刻死于非命。**揭被察看,不曾見得一絲血出。二人將尸藏于一袋中。越明日,**借外出購貨之機,將尸移至三十里之外,拋于荒郊之中。又一日,一閑漢路過,無意見著此袋,十分沉重,正欲解開繩索,忽見前方來了一群人眾,以為是失物者尋來,急忙隱藏身軀,待人離去,便肩負此袋,入得山中,于一無人之處,放下布袋,解開看去,見是一具尸,閑漢幾將嚇死,便匆匆離去,何曾再敢回頭。

與周玉兒得到寶珠,心領神會。過了幾月,緝拿凶身、搜尋寶珠之事已無人提及,**亦放心下來。這夜,錢良、錢孝二人在琴堂對月飲酒,酣暢之時,錢良竟說及寶珠之事。錢孝大驚。錢良道那寶珠今在**手中,可設法將之奪來,不久先生便是某之岳父,故說出來亦無妨。錢孝驚訝,詢問他如何知曉此事。錢良笑而不答。說者無心,听者有意。錢良、錢孝便細細商議奪寶計畫。這日,忽傳來周玉兒被殺音訊,錢孝大吃一驚,暗道︰「錢良怎的不與我知會便先下手了?」後見現場情形,思索其中或另有隱情。不料,又傳來**溺水,錢孝疑惑不解,思量再三︰定是錢良意欲獨吞寶珠,故未曾知會,先下手為強,連殺周、錢二人,奪得寶珠。

當日,錢孝自在學堂作畫,忽聞得門外聲響,急忙出門來看,卻見門上有一字條,上寫︰「來琴堂」。錢孝暗想︰怎的不見送信之人?有甚緊要之事?自己雖與錢良要好,且意將女兒許配于他,但錢良為人甚為狡詐,平日假作善事,借得眾人口碑,可誰人知曉其在外丑事?我乃知情之人,那錢良若生歹念,殺人滅口,又怎的是好?思索百般,狐疑不定,最後下得狠心,只有先聲奪人,暗殺錢良,奪其寶珠,而後待事端平息,攜女兒遠走他鄉。錢孝思定,暗藏殺機,到得琴堂。過得吊橋,大呼幾聲,卻不見響應,心中疑惑,估量情形,莫非錢良有何花招不成?入得琴堂,仍不見人影,又入內室,見錢良主僕躺倒在地,急忙上前,卻見二人鮮血淋灕,早已沒有動靜。錢孝大恐,急急退出琴堂,回至學堂,哪敢言語。

蘇軾、公差等人听罷,驚訝不已,若依錢孝之言,那錢良主僕並非錢孝所殺,凶身另有其人!蘇軾道︰「你到得琴堂之時,他等已被人所害?」錢孝點頭,道︰「正是。琴堂出了命案,罪民卻入得室內,他人定會認我作真凶。聯想那周玉兒、**命案,罪民即便百口,亦不可明辯。」蘇軾道︰「此亦在情理之中。但僅憑先生一面之詞,我等亦不可全信。只是先生所言之字條可在?」錢孝聞听,從袖內模出一紙,遞于過來。

蘇軾接來一看,卻見字跡歪歪斜斜,甚為丑陋。蘇軾疑道︰「想那錢良書法有所功底,先生怎的不熟悉其字跡?」錢孝道︰「罪民一見字跡,便知非為錢良字跡。卻誤以為是家丁錢福所書,其時亦不曾多想。誰曾料想竟是一陷阱。」蘇軾道︰「你且細細想來,何人意圖陷害于你?」錢孝道︰「罪民早已思索,實想不出何人來,亦不知是何原故。」蘇軾道︰「你可曾親眼見得那寶珠?」錢孝道︰「不曾見得。」蘇軾道︰「你可曾親眼見得、或親耳听的錢良謀害于周玉兒、**?」錢孝搖頭,道︰「亦不曾見得、听得。」蘇軾道︰「如此說來,你怎知曉此二人系錢良所害?又怎知寶珠到得錢良之手?」錢孝道︰「此事只有我二人知曉,不是他所為,還有何人?」蘇軾道︰「為財物相互殘害,最終得利者即是真凶。他三人均已死去,目今只余得你一人,你道又有何人?」錢孝大驚,連連否認。蘇軾只是冷笑。四名公差不由分說,將他扭至客棧中。

蘇軾一干人等進得客棧,李龍、趙虎布置桌椅,權作公堂。蘇軾坐在上方,四名公差分左右站立。店主目睹其情,退至一旁,早有好事者傳散訊兒,店外便圍立不少鄉親四鄰,聞听學堂錢孝先生竟是命案真凶,驚訝不已,耳語不斷。正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畫皮畫虎難畫骨。四名公差齊聲吆喝,錢孝跪倒在地。

蘇軾借燭光望下看去,大聲道︰「錢孝,你可知罪?」錢孝急道︰「大人,小人確不曾謀害他人,何罪之有。」蘇軾冷笑「你本與錢良密謀,意圖加害**、周玉兒,奪其寶珠。卻不曾想那錢良有獨吞之心,先下手奪之。你便設計謀害錢良,欲奪其寶珠。本府且問你,你將那寶珠藏于何地?快快招來。」錢孝大聲道︰「小人確不曾謀害錢良,亦不曾奪得寶珠。何來藏放之所?」李龍大聲呵斥。

蘇軾道︰「你言將女兒許配于錢良,便是你用計之幌子,迷惑他人眼耳。本府初到學堂,見得你女,問及是否談婚論嫁。你道無合適人家。不料,只過得這二三日,你卻道已說與錢良。莫非婚事是在此二三日中說成?」錢孝回想片刻,道︰「初次見得大人,不便多說內情,故托說不曾說與人家。其實我那鸞兒已大,多有三姑六婆上門提親,另有不少油嘴少年出現,甚是煩惱。此等人家甚為貧寒,如若嫁與過去,豈不誤我鸞兒一生。那錢爺家財萬貫,有錢有勢,若嫁與他,一生安福尊榮,富貴不愁。絕非是用計之幌子。」蘇軾道︰「你方才言及,你與錢良密謀,有加害**之意。可是事實?」錢孝道︰「小人確曾與錢良商議過此事,可並不曾有所作為。」

蘇軾又道︰「你道你去琴堂之時,那錢良主僕已被他人所殺,可有旁證?」錢孝道︰「無有他人,必是他人欲加陷害小人。」蘇軾冷笑道︰「你道有人陷害于你,誰人與你有怨隙?」錢孝思索道︰「小人素來與人和好,不曾與何人有瓜葛。」蘇軾道︰「既是如此,那何人會陷害于你?純粹一派胡言。大膽錢孝,如再狡辯,莫非想嘗刑法之苦不成?」四名公差齊聲吆喝。錢孝大驚,連聲道︰「大人,小人冤枉呀!小人確實不曾謀害他人。」

正喧鬧間,從門外沖入一人來,跪倒在錢孝旁,大聲道︰「大人,小女子知凶身何人。」眾人齊看去,卻是一女子。蘇軾看得清楚,非是他人,正是錢孝之女錢鸞。蘇軾道︰「下面所跪何人?你道你知曉真凶,那真凶是誰?」錢鸞泣道︰「小女子錢鸞,乃學堂教授之女。小女子便是殺害錢良之凶身。」眾人聞听大驚。那錢孝更是驚訝,急道︰「大人,小人招認便是,小人正是殺人真凶。」

蘇軾怒道︰「大膽錢孝,方才矢口否認,此刻卻一口承認,意圖耍弄本府不成?且听錢鸞如何說話。」錢鸞拜道︰「小女子錢鸞,家父意欲將小女子嫁與那錢善人錢良家。那錢善人雖是族中同輩,卻大小女子十余春,且家中已有幾房妻妾,小女子如嫁入他家,焉有幸福可言?那錢善人雖與我父相交甚好,但並非小女子心愛,怎能因此將小女子一生耽擱?小女子多次與家父言及此事,怎耐家父不允。小女子私下思量,若那錢善人死去,小女子便不必嫁與他家。正巧莊中出了多樁命案,小女子便起殺心,何不趁機謀害于他,他人絕不會懷疑于小女子身上。一早,小女子見得錢善人與一家僕去了琴堂,心中思量,琴堂僻靜,極少行人,此時不下手,更待何時?小女子便取來一把短刀,自後門出來,來到琴堂。那錢善人見了小女子,分外高興,竟動手動腳。小女子假作順從。錢善人將家僕喚出,正待侮辱小女子。小女子趁其不備,模出短刀,將其殺害。而後小女子故作大驚,叫嚷那家僕。那家僕推門進來,小女子自其後猛刺一刀。殺害二人後,小女子便匆匆逃回家中。不料大人卻將小女子之父認作凶身,實大錯特錯也。」

眾人驚嘆不已,更有那錢孝痛苦不堪,以淚洗面。蘇軾道︰「本府且來問你,那錢良行為不軌之時,可曾打翻桌上墨硯?」錢鸞點頭,道︰「正是。」蘇軾冷笑道︰「錯也。那琴堂之內,並不曾打翻墨硯。再者,你父所收‘來琴堂’字條又作何解釋?莫非你欲嫁禍你父親不成?以此觀之,你意在欺騙本府。量你一弱小女子,有何氣力,能一舉殺害兩名男子?本府知你在代父替罪。來人,且將此女子轟出去。」李龍、趙虎聞命,大步上前,如老鷹逮小雞般將錢鸞架出客棧,有左鄰右舍之嬸嫂扶住,各自勸慰,送回家去。錢鸞大哭流涕。錢孝伏在地上,默默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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