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新郎 正文 第三卷 第十九章 花明雪,花陰滅

作者 ︰ 花娘

一身直紋草色錦衣,翡翠銀帶,澄澈挺闊,頗是蘭芝玉樹。(手機小說站更新最快)。她看得有些痴,這一宿未見,竟像是隔了許久,怎麼還會有種再也不見的悵然離愁?

她淡笑一笑︰怎麼這般傻。

他似自出現就一直沉浸于思緒里,口上嗯了一聲,鼻上隙了汗,眼神也是茫亂而沉暗,暗得她也是默默。

她不問,早就明白再多知道也不如不知,才能守住方寸天地,守住一片角落完整。

上前一步遞塊布帕,剛剛才燻上檀香清雅,白絲質地還繡著竹節,雨飄飄兮竹搖搖,心也飄渺。他闃然一驚,方才恍然悟轉,返還這世間。

不經意移開了溫潤目色,卻未返還她身邊。

看清來人,那張臉,淡而細致的眉眼,放在平時一樣好看,現在那般溫順卻刺得他心痛得鮮明。那殷殷切切的情意仿佛明珠落玉盤,金聲玉應地叮叮咚咚,輕輕巧巧地訴說,訴說著他的離情,他的放棄,他的不堪不配。

听說是鮫人凝成的淚水,盛于絲帕,方結成了明珠。

他猶豫著張不開手來接。于是它輕輕一彈,輕而易舉地彈到相遇的緣分,彈開相知相守的天意人意,一直墜滾過所有該有的完滿完整。

待終于停下,拾起劃裂崩開的碎片,再多用力,

不過離分。

「大人,夫人已安頓在金釧榭。大夫診治過,無礙。」

單晨恭謹地立于管府門口,迎接方從宮中散席的重陽酒會上回來的他家主人,說完抬頭。空氣中與管則晏的目光相摩促數秒,一種事態的展理所應當地信息傳遞了出去。

「醒了嗎?」管則晏一面步入後院一面問。

「還沒。大夫說尚需要段時間。」停頓一下,單晨跟從的步子稍有一滯︰「完全醒轉需要調理月余。」

管則晏若有所思。穿過長廊一拐見著金釧榭,說道︰「那就趁這個時間。把那個,辦了。」輕輕一擺手。

單晨抬頭,目中驚異,瞬即抱拳躬身,干練道︰「是。」說罷人便退了下去。

管則晏立于金釧榭外。一抹掌控于股掌的自負笑意浮現唇角,才短暫便消失,他繼而提步子邁進了屋內。

今日她地夫人染了風寒,在宮中重陽酒會上小暈了一下,作為夫君的他,也理應有所關照才是。

薛鏡昏沉著像是汪洋中地一葉小舟。

未有驚濤駭浪的澎湃夢境,也沒有靜謐澄闊的平靜,只周身要搖晃晃,人飄蕩。心也飄蕩。

似乎有人侍奉來回走動,似乎有日升月下光移影動,又似乎听到氣度沉穩的她的夫君大人。和自持斂靜地她的兄長大人的聲音。

「為何尚不見醒轉?」

「大夫說身子骨弱,要多調理幾日。」悠悠。公事公辦的口氣。

一聲冷笑。「自小長在一起,我倒是從來不知道她的身子入了管家後。竟然變得這麼,弱。」

稍頓一下,「這世子就有所不知了,年前我們初見時分她就害了心疾,等過了大婚後慢慢郁成了心病困索,身子骨自然就弱了。」話里帶了笑意︰「薛世子自然是明白我的意思。」

腳步摩擦,听得是移了步子,還有淡淡的檀香氣彌漫卻藏不住敵意︰「我听說這宮里的御醫最近是越來越好過日子了。」

「哦,怎麼說?」驚訝。

「跑趟空差就能上尚醫局領了俸祿。」譏誚。「世子是打哪兒听來,我可是未所听聞。不過家中請的大夫可是有名地神醫,習慣閑散居世,較之宮中做官之人,未必不如,世子若有需要不放心那些的,大可盡管召去。」笑意不改。

「也就蜚短流長地不小心鑽了耳朵。」一轉題目,「管大人最近動作不小,頂得朝野上下的壓力這麼大還能做得完全,做得決絕,短短十數日,雷厲風行,叫晚輩不贊嘆也不行。」

「哪里。為國為民,當如此。」冠冕堂皇。

「大人自然是高風亮節,化國為家,化家為國。」笑意,稍頓忽加迫力︰「只是這一家地人不好動,大人也該明白我的意思︰桌椅台幾都要四足才穩,若是要扭成鼎立尚需費不少氣力,怕就怕兩只腳地牆頭不結實,遭挖了腳去。結果端端一堵牆,左頭高右頭低,擺不平呀人看笑話!」一振袖,風中香氣愈盛。

「勞世子替管家擔心了。朝堂事,家務事,管某自有分寸。」

「這是自然。不過若不是今日執意來探望方才得知到了薛家地女兒躺了半月未有醒轉,大人這般隱瞞對薛管兩家人的和氣,怕是不好。」

「世子該懂得回去如何應對眾

「大人也該懂得如何應對——」拖長音,「薛家。」

室內一片安靜。

「薛家不比皇家。管某哪及金蹬駙馬爺,辛苦。」

「哪里哪里,管大人地國丈自然當得也不輕松,晚輩承讓。」

若是以薛鏡聯姻則薛融與管則晏算是同輩,但若是許了皇家關系,薛融這個駙馬要足足小上國丈管則晏兩輩。

外頭忽然響起叩門聲,「大人,枕玉樓來客。」是單晨的聲音。一時室內剛才還冷風陣陣加刀棍棒的爭論立刻春雪消融。

「錢塘郡新貢得了些雨前龍井,世子不如一起品品?」親切。

「客隨主便。」笑謙。說著兩人步出了門限,室內復又寂靜。

眼皮太沉,身心極沉,極倦。她睜不開,又睡了去。得數雙溫暖至極的手在悉心照料。也有一雙冰涼的手偶爾會觸及她的手腕,額頭。似乎還有圓膩硬物磕踫接觸。寒氣襲人。甚至覺得有針刺樣扎入,這一扎她便愈加困頓。

「小姐怎麼還不醒。」焦急。

「再耐心些,該快了。」也是焦急。

「夫人您可一定要好起來。」哭腔。

「夫人怎麼還不醒?」童音。

「就快了……」喃說。

她听不完全,怎麼努力也睜不開眼,又睡了去。日。薛鏡睜開了眼,迎接的是滿室白亮日光,和一張張焦急面龐。管則晏先開口︰「睡了一個月,可是醒了。」左右花媛連翹茵陳茜草喜極而泣,把薛鏡羞到了。

她笑一笑,張了張干澀地唇︰「餓了。」

「快去準備。」管則晏一揮手。

一會盤子上了來,薛鏡笑得虛弱,說著人太多,管則晏便讓眾人都下了去。他捧起青花瓷連理枝的湯碗。用同套的湯匙舀上,吹了吹熱氣,將雪白地粥伸至薛鏡口畔。

薛鏡卻未接。反而冷冷一笑︰「先兵後禮,大人的謀算真是周全。」

管則晏未變臉色。重將湯匙和碗擱了台上。整整前襟。

「什麼藥?」

「石合子。「大人稱心意了?」

「下藥之人並不是我。」管則晏說得靜。

「大人卻縱容了。」琉璃目淡到透明。

又是寂靜。

僅僅是凝視已經花了太多力氣,薛鏡口氣愈加游弱︰「大人去忙公務吧。這些小事,讓花清她們來侍候便成。」說完仰頭閉眼,倦極,不願再多看一眼。

管則晏起身,出了房間。

在金釧榭眾人齊心地照料下半日,薛鏡漸漸復了些力氣,只是臉上還欠缺血色。一屏退他人,花媛哭著一下抱住了薛鏡不放。先前薛鏡剛醒地時候她與連翹就淚光星閃,這下便完全釋放出來。室內有只花媛,花清。瞅著花清欲言又止的模樣,薛鏡笑一笑,邊撫拍花媛的背脊,先開口出聲︰「宮里頭後來怎麼樣了?」

「大人都蓋過去了,未有其它意外。」花清斟酌著說。

「沒有意外,」薛鏡咀嚼著字,笑容不止,抬頭笑意仍未失︰「那駙馬是薛家的了。」

「皇上說待重陽公主及笄後即大婚。」花清一聲嘆息。

「小姐,」花媛抬了頭,上是淚痕,薛鏡淺笑著伸出慘白素指撫上她的臉。花媛受了震動,大聲︰「為了他,不值得。」

「我知道。」薛鏡迅接口,說得更靜。

室內靜靜,有著陪伴,讓傷口似乎舌忝起來似乎不是那麼痛徹心扉。

花清地頭腦一向最是明晰︰「還有兩件重要的事情,不可不說。其一是下藥之人我已徹查過,是郁金,至于後面主謀,三夫人怕拖不得干系!」

「她還趁小姐昏迷的日子以針刺身下藥,結果被我撞破。」花媛心中忿恨,咬牙切齒。

花清說︰「現在人已收押,待小姐落。」

「還有一件呢,就這樣不夠讓你躊躇的。」薛鏡語調說不出的溫和。

花清受了鼓動,侃侃︰「十五日前奉議郎秦川秦大人忽而揭舉南陽郡守沈鄴沈大人十數年來貪贓枉法,徇私舞弊乃至于竟然私鑄銀錢,流通于外,實屬經年要案,震動朝野。」

「先前道他是簡家淑妃一票的,他們是什麼態度?」薛鏡問。

花清不解地說︰「這就是讓我困惑的地方︰信國公早已不涉政,簡書同也只是大為驚駭,聲明此案關系重大需鄭重對待。朝堂眾官則跪倒大半,說是動搖大魏根骨,魏帝遂允百官請求由三位大人共同徹查。」

「除開大人,還有哪兩位?」之前待枕玉樓的日子里薛鏡有听聞過奉議郎秦川,既然如此,這整件事情挑頭的就該是管則晏。

「中書省左僕射梅詢梅大人和門下省簡侍中簡書同簡大人。」花媛說。薛鏡沉吟一下,昔日這梅詢曾經宴請過薛融和翁顏淵,就是那晚至于翁府才無意撞到了翁顏澈……之前從薛融處她也有所耳聞,這麼看來,梅詢與薛家地關系似是不錯。那麼魏帝呢,四家人,三家關系,兩家家主和一位看似周正的梅大人,一起來督一件地方上的大案子,倒是有心制衡。

薛家算是皇家一族血脈分支,地位不同其他三家,自然當「特別」些,而翁家呢,自薛鏡耳濡目染以來就現︰即便是翁三顏淵也只管事,不對人,更不用提在軍中掛個頭餃地翁二顏漱,翁家上下掌的是兵權,卻是離開朝堂權利漩渦甩得最是徹底。

為求自保嗎?薛鏡彎唇一笑,這大魏上下人人都是聰明得緊,又說︰「簡書同掌管門下省,負責審查詔令,簽署章奏,本有封駁之權,眾目睽睽之下卻難有動作,而且跪倒人之中必有管家地勢力——如此一來握有切實證據地管則晏,就可以看起來秉公得無懈可擊……現在查出結果來沒有?」

才十五日,如此大案,應該剛得個眉目。還好她這一病未錯過太多。

花媛目有驚異,竟有懇求哀怨水霧浮現︰「五日前就水落石出了。」

薛鏡一直起身,大駭︰「什麼?!」十指掐緊了翠綠龍鳳錦被。

花清越說越小聲︰「而且魏帝閱後已裁決坐實七樁大罪,後日即……」

「沈家滿門抄斬。」

花媛說罷哽咽,雙膝跪落于地。

放下了件事……8月8日……奧運……我個汗,推遲一天,8月9日更,大家支持奧運去吧……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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