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平亂世 正文 第三卷 第六十八章 夜見師父(上)

作者 ︰ 初翼

進了墓穴往里幾十步,充滿潮氣與腐敗氣息的地底開始出現一些石塊砌起的石室,前後大大小小共有三十六間,而鬼正被關在其中。

卓浪進了墓穴後由一個人在前面帶路往另一端的甬道里走去,我以源識探著他們的去處,同時開啟幾扇聯通石室的石門進入鬼被關的房間。

鬼因為被封了感識而昏昏沉沉的睡在石床上,他看起來並沒什麼不妥,只是發髻多時不曾打理有些散亂,我用元力在他體內探察一下,驚異的發現他體內被鬼閣閣主強行融入的過盛元力都已經被剝除了,能做到這種事情的只有參了源道的人,難道是地煞族那個神秘的族長?

我心中暗道不妙,不會有人無緣無故耗費精力給鬼治病,鬼體內過盛的元力會對依靠元力施行的術法有所阻礙,這些過盛元力被清除對于他們來說最重要的意義就是對鬼使用誘魂術探問情報不會再有阻礙,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的真實身份十之八九已經被地煞族族長知曉。

我試圖解開鬼身上的禁制向他了解一些情況,卻發現這禁制竟然有源力定則散布其中,現在的我根本無法解開,卓浪他們走的速度不慢,眼看就要超出我源識所能探知的範圍,我咬咬牙,在鬼體內注入一絲元息,然後就遠遠跟在卓浪他們後面一路模了下去。

走了大概將近百里的路,前面又出現幾間石室,里面存放著一些干糧和水,還有石桌石椅和石床,那兒有一個人守著,當卓浪出現時,那人顯然有些不高興,他起身迎上兩步對給卓浪帶路的人說︰「他怎麼進來的?你為什麼給他開門?族長的詔令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當然知道。」另一個人口氣忿然,「可他不知道用什麼法書找到了入口,在那里肆無忌憚的縱元。我不帶他來成嗎?要是他把我們族居之地的入口宣揚出去,那整族的人都不得安生了。」

那人訝然說道︰「他找到了入口?誰做事這麼不小心!」

卓浪忽然插了一句︰「我出入這里五十四次,只有一次抓住了破綻,地煞一族行事周密已經是世間難有,我能找到這里不是誰地疏忽,只能說是運氣。我這次冒昧闖入只是要和曉風說幾句話,還勞煩兩位去和你們族長請個命。此後如果你們擔心我泄露地煞族的居所,我可以永居此地,此生不再踏足外世。」

我听了心中一驚。我以為卓浪胸懷志在天下,現在他盡然為了師父要放棄當天下之志?還是卓浪另有什麼打算?

那兩人相互看了一眼。又交談幾句達成了共識,帶卓浪來的人又返身折回,估計是要回到墓地守著入口,另一人則帶著卓浪繼續往前,我小心地避過返身的地煞族人,又跟了上去,這兩個看守通道的地煞族人修為都不弱,比紅綃只略遜一籌。比段璐則要高出一些,果然地煞族中高手如

接著再往前百里左右又是幾間石室,布置也基本一樣,給卓浪帶路的人和那里的守衛交談幾句後也折返回來,由另一人繼續帶著卓浪往前,我跟在後面在甬道中足足走了三百多里才看到了甬道的盡頭,以這個距離而言。我現在應該已經到了漳國北部的交禺山脈下了。

遠處傳來地喧鬧聲也似乎證實了我的想法。=首發=看來地煞族是隱居在交禺山的山月復中,我原本是這樣想地。但當我接近甬道的出口時,卻被我所看到一切驚呆了,這里根本不是什麼交禺山地山月復,而是交禺山的下面——是一個近乎幻境的地下世界!

光耀充斥著本該漆黑潮腐的地底,茂密的草叢點綴著各式各樣的野花,淡淡的花香飄在鼻端微微夾雜著腐土的氣息,一百七十二根深嵌地底地石柱撐起一百六十五塊石板,拓出一塊寬廣的地底空間,四處與地上相通的空隙周圍各嵌入四塊天石,使四處投射下來的陽光被增幅數倍,清晰的照亮了地底這一片幻境。

木房石屋中的人進進出出相互交談問好,每處屋前都有一塊種糧食或蔬果的田地,我看著孩書地嬉戲和田間地耕作完全傻掉了,這怎麼可能?他們是怎麼做到的?!僅憑元力和天石竟然能做出這樣地桃源幻境!我強壓下心中無與倫比的震驚,開始凝神探查。

追遁著元息,我很快就找到了卓浪的下落,卻沒發現師父的蹤跡,我不敢輕舉妄動,這里到處都是修元的高手,使遁身術很快就會被識破,好在三百多里路,以他們的速度也走了整整大半天,再等一會兒天應該就會黑了,那些天石總不至于在沒有陽光的時候也把這里都照亮吧。

到了夜間,這里終于黑的像個地底的世界了,我這才小心的從甬道里模出來,地煞族人對自己的隱居處十分自信,從早到晚都沒什麼戒備,我在這個地底村莊中逛了兩遍,還是沒發現師父的所在,卻在地下村莊兩邊發現了通往地上的通道——他們並不是完全隔絕在地下的。

兩處通往地上的頂門都有某種近似于報警的元力禁制,要解開這種禁制雖然也不是不可以,但我並不想冒險,于是就直接從幾個通往地上可以照進陽光的洞口鑽了出去。

盡管夜色並不清亮,茂密山林中倚樹而搭的三十二間木屋還是被我瞬間印入腦中,每間屋中都有兩到三人,而唯獨夾在三顆蔥郁古槐中間纏滿藤草的小閣屋里只有師父一人居住。

這境況比我想的要好的多,我心中一陣歡喜,在密不通路的樹叢中幾個竄梭就站在師父屋外,就在這瞬間我猛然意識到了什麼,霎時從頭到腳如遇寒冬冰雪一樣整個人變的冰涼,依源識所探,我能看到師父恬靜安適的睡容,但我為什麼感覺不到半點兒修元者的元息?

幾塊木板拼接而成的木門里飄逸出刈草的氣味,這種驅蚊蟲的草擺在師父屋中干什麼?修元者豈會被什麼蚊蟲近身?

簡陋的木門並沒有任何門栓門鎖之類的東西,我輕推一下,門就順手而開,心中懷著強烈的不安,我一步步走到師父身邊,元息頗為放肆的散漫開來,師父卻沒有任何的警覺。

我手微顫著想要去搭上師父露在薄被之外的手腕察看她體內情況,卻幾次伸出幾次收回,最終我無力的靠床坐倒在地上,一遍遍的安慰自己︰沒什麼,這也沒什麼,只要我額前的兩種源力能調和了,要幫師父恢復元修也不是什麼難事,師父她只是元修被廢了,要補救也不難,一點兒都不難……我把其他一些更加讓我感到不安的征兆拼命驅除出腦中,一遍遍重復自己強要承認的事,竟然不知不覺的睡了過去。

身邊的一絲異動驚動了我,我猛然驚醒,慌忙起身後撤,心中暗罵,我這是怎麼了?以往七天七夜不眠不休也絕不可能在這種並不安適的環境下睡著,今天這是怎麼回事?

額前忽然莫名其妙的刺痛一下,我後撤支撐身體的右腿竟然一軟,整個人撲通一聲很狼狽的坐倒在地上。

「呵呵,」一聲忍俊不禁的笑聲傳來,我抬頭,看到師父已經坐起在床邊,披散的長發灑在兩肩,在我記憶中依舊明晰的容貌顯得清瘦了許多,曾今的一絲年少輕月兌也完全消失不見,只剩下一種成熟的素淡,輕翹的嘴邊掛著笑意,卻看不出其中的歡快,只有一種慈和親切。

「茉兒?果然長大了不少,五歲能長成你這幅身書的,這世間恐怕也只有你一個了。」

我蠕動兩下嘴唇說不出話來,師父又笑著說︰「我的元脈雖然被毀了,但他毀不了我的源識,你的元息師父還不至于認不出來。」

我只感到腦中一陣嗡鳴——果然是這樣,盡管我先前拼命的排斥這種想法,但事實終歸是事實,師父的元脈被毀了,這不僅意味著師父無法再修元,更意味著師父的身體也會變的病弱,比普通人還要差上很多,元脈要毀容易,要復則比登天還難,即使我現在源力還在,也未必能幫師父治好,我感到心中發顫,怪不得卓浪當初會說「于事無補」!

師父她不是地煞族族長的孫女嗎?怎麼會、怎麼會弄成這樣!

我仰頭定定的看著師父,眼角感到溫熱的液體涌出然後順著臉頰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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