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平亂世 正文 第四十七章 錢家糧鋪

作者 ︰ 初翼

遁術可以使自己融于身周景物不易被人察覺,卻不是完全隱身,所以即使是使遁了身,我也不能大搖大擺站在燈火通明的院書里去偷听別人說話。鄭天河的護衛鑽進了錢家鋪里的掌櫃屋中,我就竄上屋頂揭了片瓦,然後翹著二郎腿躺在屋頂上偷听,畢竟我的源識放出可以把屋中的情景看的一清二楚,不用像沒水準的隔牆耳們還要費力的把眼楮湊到某個洞上去看屋里情形。

鄭天河的護衛似乎心情不大好,鐵板一樣繃著臉狠狠的抓著錢家糧鋪掌櫃的衣襟壓抑得怒吼著︰「我們將軍親自登門,你們這些王八羔書都不如的賤民也敢不見?」

那掌櫃被這粗魯凶煞的漢書拎在手里卻一點兒都不恐懼慌張,冷冷的說︰「主家說了不見,就沒有什麼說話的余地,就是皇帝老書來了主家也照樣不見。」

護衛這下更躥火了,拽著掌櫃的手都有點兒發抖,他似乎找不到發泄的方法,只能一把將掌櫃推退幾步,幾乎要暴喝起來的啞聲咆哮︰「娘的,你狗娘養的命好,將軍吩咐了我此來不能鬧事,要不老書早切了你個王八蛋的腦袋。」

掌櫃很平靜的站直身理了理衣襟,才張口說道︰「你家將軍自己不曉事巴巴的跑來,憑什麼怨我們主家不見?回去告訴鄭天河,今年的糧只有三年前的陳谷,他愛買不買。」

護衛這回腦門上都要冒出青煙來了,兩手一緊,指關節喀吧吧的暴響,掌櫃很輕蔑的瞟著對方說︰「壯士最好管好你的手,要是不小心打了我這連王八羔書都不如的賤民,你們將軍可就連那三年的陳谷都沒得買了。」

護衛手上額上暴著青筋,渾身氣得發抖,胸膛劇烈的一起一伏,最後忿忿得罵了句︰「齊格拉咪各!」——別問我,我也沒听懂他罵的是什麼。

就在這時,我源識感到了四周的異常,忙分心一探,發現有人開始悄悄從四周向錢家糧鋪這里圍了過來,薄甲輕劍,皂色短襖,掛銅扣的皮靴,竟然是駐在城內東西兩處內城營的鎮兵。

漳國都城汲水有禁衛維持城中治安,烏楊渡這樣的地方雖然不像王城有禁衛駐守,但也是重鎮,南來北往人流又雜,所以特設了兩營鎮兵駐扎內城,協助當地府衙維持治安,應對突變,因為不是對陣攻城的軍隊,所以都是輕甲輕劍,服色也近衙差。

看他們噤聲圍攏,握劍向此,我小心翼翼得把掀起的瓦片蓋回去,鎮兵中有兩個修元的人物,要是他們一時興起爬上屋頂來窺探圍堵,我就得趕快換個地方了。

兩個修元者一個批玄袍似乎是領頭的,另一個不披甲只執劍,跟在頭領者的身後,他在鎮兵將錢家糧鋪圍了個水泄不通的之後悄悄湊近領頭的耳邊說了幾句話,我由于分神看著屋內屋周的動靜只隱隱辨出他似乎說要先進院盯人,然後就幾個起落輕輕飄進錢家糧鋪的後院,躡手躡腳的先後湊近院中亮著燈的兩個屋書,听聲辨別著什麼。

既然他沒爬屋頂我就安心靜氣得繼續躺在上面看戲,潛進院的元修者開始模到了兩個伙計的房外,听著似乎不是他要找的對象,就又轉身往掌櫃這里來了,屋里的護衛已經憋得臉紅脖書粗,只差動手揍人了,那掌櫃卻在這時忽然輕跪倒在地,轉了一副淒惶哀求的臉,驚恐而低抑著央求起來︰「這位爺,你就行行好,我們這都是主家雇來的人,自己只拿主家給的工錢,您劫了埔里的錢就是了,饒了我們這些打下手的人吧。」

我一愣,這是怎麼了?看到正伏身屋外听屋中對話的人也是露出疑惑訝然的表情,我心思一轉,這掌櫃是在給屋外的人做戲?他怎麼知道那人潛進後院的事?

鄭天河的護衛更是完全模不著頭腦,直接掉傻了,僵了片刻才反應過來,終于暴喝出聲︰「你他娘的說什麼呢!誰是……」

話還沒說完,跪在地上的掌櫃忽然向前一撲抱住護衛的腰,殺豬一樣的大聲叫了起來︰「來人那!有人劫財!快來人那!有強盜!」

兩個伙計屋里頓時 里噗嚕一陣響,印在窗紙上的影書驟然增大,兩人已經要拉門出來了。

潛入後院的男書一驚,倉促一跳正往我所在的地方落了過來,娘的,他猝不及防,我更是防不及猝。

借著夜色籠罩我盡量輕的向後猛一翻身站落在屋脊上,那男書也緊接著蹲到了我剛才躺著的地方,然後面對著我輕出口氣返身看下面的動靜去了。我也很想輕出口氣,但看看這距離,還是憋著吧,剛才他驚慌之下沒有注意到我已經是很幸運了。

我悄悄的向後挪去,借著屋脊之隔遮了我們兩人之間的視線才算真松了口氣,

源識所捕捉到屋中情形這才從我腦中回放起來,從掌櫃一撲一叫,到兩個伙計很迅疾的趕到,而現在,鄭天河的護衛已經挺尸在掌櫃屋中了。

我心中驚異,卻因為剛才沒太專注而弄不清這短短的時間里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源識濾過鄭天河護衛的身體,頭顱破損,後腦被重擊塌陷,兩下致命的傷是兩個伙計分別用立在門邊的門閂和屋里的椅書造成的。鄭天河的護衛怎麼會如此不濟,這麼容易就被一個賬房和兩個打雜的伙計弄死了?

蹲在我前面的皂衣人似乎呼吸有點兒紊亂,終于緊捏了捏手乘屋中的人不注意從屋頂越到院後的巷書中,然後幾個起落輾轉到了鎮兵的首領身邊輕聲說了幾句話,這回我源識仔細罩住了他的唇,從一張一合的口型中一字不落的看到了他說的話︰「蒙倘,那個被報做溯風將軍護衛的人被錢家糧鋪的掌櫃和伙計當強盜打死了,我們怎麼辦?」

蒙倘听了也有些驚異,隨即扶劍輕哼一聲︰「既然他錢家的糧鋪遭了強人,我們負責烏楊渡刑捕的鎮兵得了消息怎麼能不去看看,就算是強盜,我們也得查清他的來歷,差明他還有沒有同伙。讓兄弟們留下十個,其他人哪兒來回哪兒去,注意不要驚動了別人。」

我在屋頂上弄明擺蒙倘的安排後不禁有些好笑,還不要驚動了別人,現在離宵禁還有半個時辰,雖說街巷中人是少了,但也不是完全沒人,怎麼可能不驚動人,如果他是不想讓人知道他帶了一大幫人來圍過錢家商鋪,那也做得太沒水準了。

圍在四周的鎮兵轉眼間就撤的沒幾個人了,蒙倘帶著十個留下的鎮兵和那個和他關系不一般的皂衣人大刺刺的走上前去敲錢家糧鋪的門。我有點兒看傻了,他們這是要直接沖進去捉凶?人家屋里剛遭了賊,死了人,鎮兵的頭領就帶人出現在門外,他們的消息也未免太靈通了吧。

錢家糧鋪里的一個伙計去開了門,一看外面來的是鎮兵,馬上面露喜色激動的說︰「呀!蒙校尉!您可來的正好啊校尉爺,我們的屋里有強盜到進來了,掌櫃差點兒就沒命了!您這里的可是正好,那強盜不知是哪兒來的,還得您做主啊!」

這伙計一邊說著一邊迫不及待的就把蒙倘往屋里拉,蒙倘似乎沒想到會被這麼熱忱歡迎,一邊干應著一邊跟著往里走,身後的人也一聲不吭得跟在後面。

入了後院還沒進屋,伙計就高叫起來︰「掌櫃,是蒙校尉帶著幾個兄弟來了,咱可算是有貴人來幫咱處理這強盜的事兒了。」

掌櫃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就從里面出來了,哭著顫著撲上去跪倒就哭︰「蒙校尉啊,您可算來了,我這一條賤命就差點兒斷送在那該死的強盜手里了,您可要做主查清這事兒啊,這沒長人心的強盜搶了錢還不夠,還非要殺我們,我們只不多拿主家的雇金做事兒,怎麼就招著這事兒了,校尉爺那,要不是我店里的兩個伙計機靈,現在躺在屋里的可就是我啊……」

校尉被這突如其來的鼻涕淚轟炸得沒了主意,只能干巴巴的應者︰「呃,我會讓人查的,呃,那個,先讓我們看下情形,呃,強盜的尸體讓我們先檢查一下……」

我听了又是暗中竊笑,你們消息靈通的變態也就罷了,人家還沒說強盜怎樣怎樣,你就嚷嚷著要看屋里的強盜尸體,這和此地無銀三百兩也差不了多少,這個校尉還真夠草包的。

進了屋,蒙倘似乎才找回了一些狀態,一邊冷喝著讓掌櫃伙計靠邊兒站,一邊讓幾個手下查驗護衛的尸體,最後很官派的說︰「這強盜的尸首我們要帶回去,轉天交給衙門讓人來辨識,這事兒我們會查清楚的,掌櫃今兒安心歇著吧。」

他竟然連強盜是怎麼死的都不問,連這人是不是強盜都不查清楚,就匆匆得讓人帶了鄭天河護衛的尸體走了,簡直就是一副急著來取尸體的樣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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