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匡胤正賭得勁頭十足他剛才輸了幾把已經輸掉十幾兩銀子了。心中不甘他只想著下一把要贏回去一直沒注意到旁邊的情況。忽然听得有人低聲慘呼他才警覺地扭頭察看終于注意到一旁上官霞的窘迫。听她如此說趙匡胤陪笑道︰「要不你先到別處看看別擠在這里了我再玩幾把過了癮就停手。」
上官霞本是世家出身雖然自己不賭但家中也有暗中經營的賭場對這種地方的規矩還是有所了解她反對道︰「不行我就要看你玩。要不咱們找個清靜些的地方？」
趙匡胤游目四顧在大廳內掃了一圈道︰「這里都是如此熱鬧哪里有清靜的地方？」
上官霞噗哧一笑︰「听你這話就知道你以前雖然上過賭館卻只是小打小鬧沒見過場面。」
「我可是從八歲就開始經常出入賭館的怎麼會沒見過場面？」趙匡胤以為她是說賭錢的場面的不過他小時候是看別人賭自己想參與也沒本錢。
「那你上了少林之後呢？」上官霞低聲問道。
趙匡胤抓抓頭皮老實交代︰「上了少林之後就再沒進賭館賭過錢了還是這次下了少林在易州和師叔他們分別之後才進過幾次賭館。」
「你看我的。」上官霞神秘兮兮地低聲說道然後從人群中撤身出來向旁邊的侍者招招手。待那侍者過來上官霞問道︰「給我們安排個雅間再幫忙找幾個喜歡安安靜靜玩的客人。」
「好咧。不知道小姐喜歡樓上還是樓下？」侍者問道。
上官霞估模著這樓上樓下可能玩的大小不一樣試探著問道︰「這樓上樓下還有什麼規矩不？」
侍者看他們面生正怕他們不動規矩就等著她這一問立刻答道︰「如果是想幾兩幾十兩銀子一局的小賭就請到這旁邊的雅間。若是小姐想玩的大一點上百兩來去的可以去二樓。」
「那三樓又是什麼規矩？」趙匡胤听說上百兩來去一局倒吸了一口涼氣看他還沒說三樓如何就問道。
「三樓啊那是招待一些貴賓用的。有些有身份的客人不想跟別人擠在一起玩我們就給安排到三樓。」侍者又說道。
趙匡胤眉毛挑了一挑問道︰「照你這麼說若是沒身份的客人就算賭得再大也沒資格上三樓了？」
「話是不錯但事情總有變通之法。若是真有客人在我們這要玩五千兩上萬兩一局的大賭局那三樓也是上得的。」侍者小心翼翼地回答又補充道︰「再說了隨便就能將上萬兩銀子拿出來玩的客人又怎麼會沒有身份呢？」
「這也有理！」趙匡胤點頭道。他現在是龍門幫武堂堂主的身份到這家石州分舵所開的賭館來這身份也算不低了。趙匡胤明白若是這邊的主持之人知道自己身份別說三樓就算他要爬到屋頂去也只有歡迎不敢阻攔的。但他身上所有銀兩也不過兩百兩這還是寇長鋒和劉道龍兩個人所贈加起來的。所說真有人一擲千金玩大賭那這人的身份恐怕也很了不得了。
趙匡胤父親趙弘殷雖在後唐時曾是統領進軍駐守洛陽的將領但石敬瑭滅唐之後趙弘殷就不受重用了家道也開始中落。趙匡胤原本就沒見過多少銀子當時得到兩百兩白花花的銀子就覺得這是老大一筆了。听得侍者說要上二樓一局就是最少上百兩不禁暗自吃驚。難道這天下還真有這許多有錢人？暗自就要打退堂鼓只想在這大廳內玩玩算了。
這麼想著他就一拉上官霞的衣袖示意不必再另外安排雅間了。
這舉動自然落在那侍者的眼里。這些賭場的侍
者每個都是人精最善察言觀色一看就知這少年膽怯了這種膽怯倒不是膽子不夠大而是財力不夠大。所謂財大氣粗身上財不夠大遇到用錢的場合氣自然就粗不起來。這侍者心中不由地對趙匡胤暗中鄙夷一下覺得這群人看樣子倒像是來頭不小其實徒有其表。但這侍者是精明人眼中鄙夷之色一閃即過不敢顯露出來臉上仍舊一副恭敬的樣子等候上官霞的答復。
趙匡胤是什麼人？向他這樣的高手除非在全神貫注做某件事情比如先前賭錢時要不然對周遭一切無不觀察入微。那侍者的鄙夷之色雖只在眼中一閃而過但也落在了他眼底。趙匡胤本想在大廳之中玩幾把過癮就算的本不在乎輸贏此時看到這等神色心中氣惱暗道︰今日非要上雅間去贏他幾百兩銀子不可！
正要提出要到二樓找一間雅間玩一會卻見羅維鈞和祝雨婷、江飄語幾人向自己走過來羅維鈞走動時向自己使了一個不易察覺的眼色。
趙匡胤一愣就沒開口用眼神向羅維鈞詢問。這時羅維鈞一走到他身側低聲道︰「黨項人！」
「哪里？」趙匡胤也低聲問道。還沒等羅維鈞回答就听得上官霞向侍者吩咐︰「就給我們安排一間二樓的……」
「不用了我就在這里玩幾把就好！」趙匡胤截住了上官霞的話頭向侍者揮揮手讓他走開。
上官霞不解卻見趙匡胤湊到羅維鈞旁邊听他低聲說話就知定是有什麼變故也就識趣地不說話了。
「就在右廡靠的一間廂房內我剛才從那邊逛過去忽听得一句古怪的話語傳入耳中不像是中原話。我就留神細听果然又听得兩句蠻語。」羅維鈞湊在趙匡胤耳邊束音成線低聲道。
「那你如何知道是黨項人？你听得懂黨項語？」趙匡胤問道。
羅維鈞微微笑道︰「我哪里听得懂這種蠻人語言不過是猜測罷了。」
「此地雖然離北疆還不近但也不甚遙遠往來有些黨項人也屬正常」趙匡胤不解羅維鈞的用意若只是有幾個黨項人也沒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
「嘿嘿……咱們不是要去麟州麼？從他們口中得來的消息是否比通過其他途徑更可靠一些？」羅維鈞冷笑著道。
「老羅我還真看不習慣你這副陰險的樣子既然不是那種人就別裝了。」趙匡胤退開兩步笑道接著又壓低聲音「不過你說得倒是有理我們怎麼做是直接抓來問問還是另想他法？」
「先查出他們在哪里落腳再見機行事好了我們明天要繼續北上只有今夜一夜行動時間。」羅維鈞道。
「好吧听你的。」趙匡胤點點頭又向剛才被他打走的侍者招招手令他過來吩咐道︰「帶我去見你們這賭坊的老板。」
「這位小公子有事只管向小的吩咐就是。」侍者卻不肯馬上帶他去見老板。
「只怕你擔待不起。」趙匡胤淡淡說道「馬上帶我去！」
他的語氣雖然很淡但卻自有一種不容違逆的味道。在這一瞬間趙匡胤身上的氣勢也生了變化再不是一副賭徒模樣而像是一個習慣于號施令的上位者。那侍者頓時只覺得呼吸一滯受他氣勢所迫生不出一絲冒犯的念頭再不敢有絲毫怠慢心中暗驚︰這少年人也不過十五六歲如何有這般氣勢到底是什麼來頭？他卻不知趙匡胤氣勢天生還是在少林修習了禪功平常才收斂起來的。更何況但趙匡胤本身就是武學高手接觸過當世絕頂人物與名震一方的英雄人物相交更有龍門幫堂主的身份眼界高
信心足自然養成了一種氣度。先前他只是財力不大又因自幼家境不好此遇到錢財場合就無法氣粗才會顯出那麼一點小家子氣。
「不知道這位公子如何稱呼小的也好向老板稟告。」侍者此時已經堆起了恭敬的笑容問道。
趙匡胤心想還是先別說自己名字趙匡胤這名字只怕還沒傳到這地方說了人家也未必知道就道︰「你只須說是從河中府龍門幫總舵來的就行了。其它的不要多問。」
一听到這少年是來自龍門幫總舵侍者更不敢怠慢連忙將他和羅維鈞等一行人往樓上引去安排了一間雅間坐下自己跑去請老板了。
不一會一個留著幾根稀稀疏疏黃短胡子的中年漢子進來掃了眾人一眼最後眼楮停留在羅維鈞身上口中問道︰「不知哪位是從河中府總舵來的公子？」
口中雖然在問但是眼中透出的意思卻是認定羅維鈞才是正主。羅維鈞看得明白卻不答話讓趙匡胤自己說。
趙匡胤站起身來道︰「我就是。」
那中年漢子顯然有些意外在他看來羅維鈞才像是這伙人的腦之人不但因為他身材高大因為羅維鈞那種氣度。沒想到這紅臉少年才是正主。其實他也沒看走眼羅維鈞做了多年黃河幫少幫主那種少幫主的氣度是難以掩飾的。
趙匡胤不待他答話就道︰「我找你來是有一件事想打听一下。這石州來往的外族人多不多？」
那漢子拿不準趙匡胤的身份也不多問。畢竟這只是無關緊要的問題就算普通客人問起也可以如是回答就答道︰「也不是很多畢竟這石州雖然靠近北方但還在中原。那些外族人跟咱們人中原做生意一般也不會走那麼遠。」
「下面右雅間內那幾個外族人是什麼來歷？」趙匡胤又問道。
那漢子不知道趙匡胤在說誰畢竟賭館內這麼多人他不可能全部了解一時答不上來敷衍道︰「客人這麼多這些客人的身份我們卻是不曾一個個仔細查探。」
「那現在就給我查一查這兩個外族人。」趙匡胤用命令的口氣說道。
那漢子听得這少年這般說話有些不悅︰「既然如此還請這位公子報明身份也好讓我知道在為誰效勞。」
「哈哈趙小子你這武堂堂主的身份在這里不管用啊人家不買你的賬！」祝雨婷搶在趙匡胤說話之前插嘴道。
那漢子听到祝雨婷口中「武堂堂主」四字臉上微微變色若真是總舵的堂主來到這里自己得罪不起了定要奉承好才行但再看到趙匡胤等一行人的年紀尤其是趙匡胤這個他們口中武堂堂主的年齡他就覺得不可靠面含譏諷之色的笑笑道︰「這位小姐莫要開玩笑了本幫總舵的各位我雖沒有見過卻也兄弟們說起過。武堂堂主本姓梁可不是姓趙的。再說梁堂主的年紀也三十出頭了吧。各位就算要假冒身份也該打听一下情況才是啊。」
「嘿他不信你是堂主。」楊重貴覺得好笑朝趙匡胤上下打量一遍「我覺得還挺像那麼一回事的啊怎麼他就不信？」
趙匡胤從他口中得知自己任武堂堂主的消息還沒傳到這邊以致這負責賭坊的人還當武堂堂主依舊是梁尚熙。自己身上可沒有帶什麼可以證明身份的信物倒是有些為難了看來要借助幫中在本地力量做事的打算已是不成了自己沒法偷懶朝羅維鈞無奈的苦笑一下低聲道︰「咱們自己干吧？」
「你不怕有**份？」羅維鈞做慣了少幫主以前遇到這種事情也肯定是交給下面兄弟去做。自己親自去跟蹤兩個普通人或者將他
們抓起來拷問還真覺得有**份。
趙匡胤笑道︰「我本來就沒什麼身份還有什麼好怕的。倒是你既然有顧慮那就好好在這玩吧我一個人去。」
說完就站起身來朝他漢子道︰「那就不勞煩你了好好招待我的朋友！」
畢竟自己下了命令卻被拒絕讓自己在朋友面前失了臉面趙匡胤心中很有些不快口氣中就流露了出來。不過他也僅是有些不快而已倒沒有想過要怎麼整這漢子因此連他的姓名身份都沒問。
不料他跟羅維鈞低聲交談以及此時要走的舉動落在那漢子眼中卻成了另一種意思。那漢子本來對這幫人的身份有所懷疑此時見自己一說他們是假冒這少年人跟同伙竊竊低語一番就想溜走更是認定了這些人冒名前來居心叵測他伸手攔住了趙匡胤嘴巴下的幾根焦黃胡須微微顫動嘿嘿冷笑著︰「看到假冒不成就想這麼溜走你們在消遣大爺麼？」繼而大聲叫道︰「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