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維鈞聞言忽然一笑。趙匡胤看著他奇怪地問道︰「你笑什麼？」
此時酒館伙計已將一行人領到一張大桌旁羅維鈞向他吩咐道︰「隨便弄些拿手菜先給我這位兄弟上兩壺好酒。」伙計領命而去羅維鈞讓大家入座才回答趙匡胤的話︰「剛才听你一提我倒是想起了一篇文章。」
「什麼文章？」趙匡胤和上官霞同聲問道。
「以前江湖中有個怪人這人武功呢不高不低可以說不入流的身份也平常。但在江湖中名聲不小你道是為何？」羅維鈞卻講起了掌故。
「那是為何？莫非這人急公好義交游廣闊？」趙匡胤想起了易州遇到的李元駿似乎這人也是如此。
羅維鈞搖頭道︰「那倒不是這人雖然愛管閑事卻只是為了收集消息並非急公好義。若論交游廣闊他也說不上。這人只是對江湖中的情勢了如指掌也不知道是通過何種途徑了解的。當時江湖中曾有一種夸張的說法說是江湖上沒有能瞞過這人的事情也沒有他不了解的人物。這話雖然夸張卻也說明了這人的能耐。」
「那你說的文章跟這個人有什麼關系？」趙匡胤又問道。此時伙計先將兩壺好酒送了上來菜卻還在做趙匡胤也不管有酒無菜獻給自己倒了一杯一口喝光。才想起旁邊還有別人舉著酒壺移了一圈道︰「誰還要酒？」
眾人看他的饞酒樣子都不禁失笑。祝雨婷笑道︰「真是個酒鬼！」
羅維鈞繼續剛才的話題兼以回答趙匡胤的問題︰「此人也曾考過秀才的倒跟一般江湖好漢不同會寫幾篇駢四儷六的文章。他那許多文章充滿一股子酸味也就不說了。只是其中有一篇文章寫的是為何酒館內最易生沖突似乎江湖恩怨倒有一半是因上酒館喝酒引起的原因叫作《打架何以必酒樓論》有點意思我看過之後還有些印象。剛才听趙兄弟說他就沒在酒館安安穩穩喝過一次好酒忽然想起這篇文章來因此失笑。」
趙匡胤一听來了興趣問道︰「那你倒是說說為什麼一遇到酒樓就看到打架？」
羅維鈞笑道︰「無非江湖人物都愛喝兩杯酒樓人員混雜而喝酒之後氣血旺盛易沖動幾句口角就要動手這酒樓也就成了最容易生事的是非之地。」
眾人听了一想確實是這理趙匡胤怪笑道︰「難怪我就沒能喝上一次安穩酒原來是選錯了地方。」
此時店家的菜6續擺上桌來眾人行了一天路上只是吃的干糧此時也確實餓了都開始行動起筷子趙匡胤又問誰要喝酒只有呼延戰也好此物跟他喝了幾杯。
席間趙匡胤和羅維鈞都豎起了耳朵傾听酒樓內其他客人的談論看看有沒有誰議論起最近北方的情況。他們自有辦法從嘈雜的聲音中過濾掉其他聲響一桌一桌听過去。但是可惜的是酒樓內也有十來桌客人竟然沒有一桌上說起北方形勢麟州現在如何不得而知就連楊信南歸契丹高手追趕攔截中原好漢北上接應這樣的事情也沒有人提起。趙匡胤和羅維鈞對此事也甚為關心不知道楊信過了長城沒有中原各路好漢有沒有跟契丹高手打起來。
既然這邊消息打听不到眾人也不多停留他們也不想隨便找幾個人上去問人家知不知道他們想了解的消息。羅維鈞向趙匡胤道︰「其實婷婷說得有理你要探听消息這邊的龍門幫分舵肯定知道。你直接找上門去問就是了。」
趙匡胤看到其他人都已經用完飯了只等自己一個人也不好意思再慢吞吞喝酒放下酒杯吃了兩大碗飯
趙匡胤忽然笑道︰「我看來還是沒機會在酒樓好好喝一頓。你看今日這里本來安穩什麼是非都沒有生卻被你們這樣盯著我一個人喝酒也讓人心慌的。」
祝雨婷嬌笑道︰「就是要看得你不好意思喝酒！」
趙匡胤吩咐酒店伙計前來結賬一邊問道︰「這石州城內可有什麼賭館？」
「有啊。」伙計恭敬的答道「除了本店大門往東走一百三十步從那路口拐彎向北再走五六十步左手邊就有一處賭館那是我們石州城最大的賭館。」
「哦？那賭館叫什麼名字？後台老板是誰你知道麼？」趙匡胤不厭其煩地繼續打听。
伙計挺起胸膛很自豪地道︰「這個小的自然知道那後台老板可了不得是龍門幫在我們石州城的分舵。那賭館倒是沒有打出龍門幫的招牌叫怡情賭坊。」
「小賭怡情這名字倒是不錯。」趙匡胤笑道逃出一塊碎銀扔給伙計就與眾人出了這家酒館。
「你這賭棍真要去賭錢？」祝雨婷問道。
趙匡胤以為她不喜歡自己這時候去賭館但他癮頭上來了卻不肯因為祝雨婷不喜歡而改變主意哪怕祝雨婷是他仰慕的女子也是一樣。反正真要打听情報最後到龍門幫石州分舵總是能打听得到的。劉萬國帶的騎兵還在後面今夜在石州城內算是五十樂得玩上幾把。但他卻不肯實說是自己癮頭上來卻道︰「婷婷姐剛才也听到了這賭館是我們龍門幫的產業我這個堂主到了前去巡查一下也是分內之事吧？」
「又找借口分明是自己熬不住賭癮！」祝雨婷眉頭一挑道「去吧去吧咱們也去維鈞哥哥好不好？姐姐我還沒見識過賭館是什麼樣子呢。到底怎麼好玩？今天就去見識一下。」
她說著說著倒是興奮起來唧唧喳喳一連串話分別對趙匡胤、羅維鈞和江飄語說的她一口氣就說完了。
羅維鈞微笑著搖搖頭祝雨婷卻急了︰「維鈞哥哥你別搖頭啊帶我去看看好不好？」
「我又沒說不去。」羅維鈞道。
「那好走吧。」祝雨婷催促道「趙小子前面帶路！」
兩邊路很短眾人也不上馬就這樣牽著坐騎步行過去東行拐北沒幾步就看到前面的怡情賭坊了。
只見賭坊規模不小在這條街上特別顯眼那是三層樓的建築大門上方掛著一塊書寫「怡情賭坊」四個大字的招牌門外站著十幾個彪悍的大漢既似迎客又像打手護衛。趙匡胤和羅維鈞一眼就看出這些漢子都是練過幾年功夫的心知這必是龍門幫這里石州分舵的弟子。畢竟賭館這種地方也是是非較多之地沒有一棒子人鎮住場面是不行的。
看到趙匡胤一行人前來這些大漢中走出幾個來幫著牽馬將眾人迎入賭館里面。其中一個看到這里就以羅維鈞年紀最大其他的都是少年男女就認定他是領頭之人一邊引路一邊向他問道︰「幾位客人倒是面生不是常客吧？若有什麼需要效勞的地方盡管吩咐。」
羅維鈞心中暗笑雖然自己確實也算得這幫人的腦但到了龍門幫地盤上趙匡胤也是正主啊。不過他自然不肯就此點明趙匡胤的身份隨意道︰「我們自己玩自己的。你這地方沒什麼特別的規矩吧？」
「跟其他地方的賭館大同小異沒什麼特別的規矩。」那漢子道。
「那就行你先帶我們到大廳看看。」羅維鈞吩咐道。
大門進去卻還不是室內而是一個橫向狹長的小庭院庭院並不大從門內走到里間大廳也不過二十來步。走入庭院就能听到里間傳出的緊張的吆喝聲驚
喜的大笑聲失望的巨嘆聲不甘的詛罵聲各種聲音夾雜在一起增添了賭場內所獨有的氣氛。
穿過庭院再進一道門就是一間五楹大廳正是這間賭館的主要賭斗場所大廳兩側的廡靠里另外分隔成雅間那是為一些喜歡清靜的或者幾人對賭不想旁人觀看參與的賭客安排的。二樓三樓也是招待貴客的雅間都是圍在整幢建築的四周中間留空讓大廳中間的頂上直通這幢三層樓建築的屋頂顯得特別空闊。樓上面向中間一側是一條回廊圍成四方形可以靠著回廊的欄桿向下觀看大廳內情形。
漢子將他們一行人帶入大廳後問過他們再無別的吩咐就自己離開了。趙匡胤看到一簇簇人擠在一起口中不時吆喝立刻就來勁了找了一處人少一點的就擠了進去。
羅維鈞不好賭只是隨意在廳中轉了轉祝雨婷和江飄語自然跟著他。祝雨婷對這賭場還是很有好奇心的但她看到一桌桌賭桌旁邊都是一群大男人擁擠著自己一個女孩兒家不好擠進去只得踮起腳尖從別人的肩膀上往里觀看。
「那是什麼？」祝雨婷指著其中一桌向旁邊的羅維鈞問道。她看到其他各桌都是致骰子決輸贏干脆簡單一看就明白這桌卻是幾個人手上抓著一些紙片對玩對這種賭法她從未听說。
羅維鈞身材高大不用踮腳也能越過別人的肩膀看到賭桌上的情況听祝雨婷問起順著她的手指朝那邊看去看到里面卻是在玩葉子戲。就道︰「哦這是葉子戲一種賭法。」
「那是怎麼賭的？維鈞哥哥你以前也沒有出入賭館啊怎麼知道的？」祝雨婷好奇心不小定要盤根究底問個清楚。
羅維鈞笑道︰「我也僅僅知道這是葉子戲但如何玩法卻也不懂。說起來這葉子戲倒也算是一種高雅的賭法你知道這是誰想出來的玩意不？」
「誰呀？」祝雨婷問道。
羅維鈞雖是江湖人但自幼在江嵐的指導下讀書認字他一直愛看書典籍讀了不少就算是其他雜書前人筆記他也多有涉獵因此對這種游戲的來歷也不陌生︰「有一種說法說是漢初的大將軍韓信但是這種說法沒見哪里有記載佐證倒是另一種說法可信些︰唐玄宗皇帝時的和尚一行。他本是想弄出來供玄宗皇帝和宮娥們玩耍的就根據天文歷法做出了這麼一套葉子戲。」
「哦那麼說這游戲本來是供皇帝玩的現在卻被他們拿來賭錢。」祝雨婷有些意外道又看著羅維鈞「維鈞哥哥你怎麼知道這麼多？」
「都是看前人筆記看到的。」羅維鈞想起一本筆記上對葉子戲有些記載看看祝雨婷忽然古怪地笑道︰「唐朝有個同昌公主最愛玩葉子戲。皇帝又寵他的這位公主就依著她的性子給她找駙馬最後選擇了一個韋家只因那韋家各兄弟的媳婦也都是愛玩葉子戲的。這同昌公主嫁過去之後那可真是得其所哉玩得日以繼夜通宵達旦是不亦樂乎啊。可是夜里太黑呀怎麼辦？這公主就用紅琉璃盛上夜明珠放到她們玩耍的廳內去做照明。好家伙從此白天黑夜不分不玩得盡興就不肯去睡覺。只苦了她們的夫婿。」
「她們的夫婿又怎麼受苦了？」祝雨婷奇怪道。
羅維鈞作出一副苦惱樣子悵嘆道︰「夜夜都要獨守空閨啊自然苦了。」
祝雨婷和旁邊的江飄語同時臉上一紅祝雨婷啐道︰「不正經！」又想到羅維鈞說起此事前的古怪笑容不依道︰「好啊你繞著彎兒編排我是不是？哼不理你了！」
羅維鈞剛才想起這則關于唐代
同昌公主的記載時確實想起來祝雨婷在黃河幫中也有「小公主」的叫法而且同樣得眾人寵愛因此笑得有些古怪倒是沒有編排祝雨婷的意思。此時被她冤枉自然要解釋。祝雨婷卻嘟著小嘴把兩手負在身後真的不理他自己走向另外的賭桌去看熱鬧了。
呼延戰和楊重貴都是少年人以前也沒進過賭場初次到這種地方對里面的賭法也感興趣到處轉悠著觀看自己卻不賭。上官霞這個大小姐卻又不同她是跟著趙匡胤擠入那處賭桌的身上真氣運轉自然在周身形成了一團無形氣牆別人看到一個如此艷麗的少女出現在自己身上自有些不壞好意的人往她身上靠過來卻現被一股無形氣勁擋住。于是又暗暗伸出手去但是還沒觸及她一片衣角就被她身上出的內勁刺痛慘呼忙不迭撤回手掌。
「我這般維持內勁外放很辛苦的你知不知道？」上官霞看著一旁賭得全神貫注不把自己情況放在心上的趙匡胤心中氣惱低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