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匡胤卻是心中一驚這孩子說的是自己的意思還是劉道龍讓這小孩來試探自己。看他神情不似作偽。但趙匡胤卻不敢放松警惕敷衍道︰「這些事有大人們作主你小孩子不要多管。」
「師父……」劉延讓似乎還想再說卻被外面進來的人打斷話頭。
「趙堂主黃副幫主回來了請趙堂主前去相會。」一個幫中弟子跑來稟告。
鄒晟來了去看看是何方神聖？趙匡胤一听就明白了讓劉延讓自己練習他疾步出了這個練武的院子往總舵大殿方向行去。剛走到大殿前面還沒跨上台階就看到劉道龍和黃遠等人從里面出來黃遠身邊有一人自己從未見過想必就是那邀來對付寇長鋒的鄒晟。
那鄒晟看去年過四旬黑得亮的頭隨意披著看上去比尋常女子的一頭秀都要好面目清秀留著胡須身材也不是很高有些瘦穿著寬大的衣袍。這副模樣倒像是那些不拘禮法的狂生名士。
「這位就是我請來的鄒晟鄒先生。」黃遠為雙方介紹「這位是我們龍門幫的武堂堂主趙匡胤除兩大長老之外的第一高手。到時候就看兩位的配合了現在兩位不妨互相熟悉一下也可為今夜的行動做些準備。」
「我不需要跟別人聯手。」那鄒晟哼了一聲看都不看趙匡胤一眼眼珠一翻抬頭望天。
這高手竟是這副架子所有人都看得有氣若非今夜行動是自己這方謀劃的倒恨不得讓這人被寇長鋒三招兩式擊敗看看他是否還能這般倨傲。但是如今是有求與人這人又不是龍門幫所屬大家也不好得罪一時不知道怎麼說話。
還是劉道龍身份最高可以說得上話︰「鄒先生今夜行動事關重大。現在咱們互相印證一下武功也可對行動更有把握。」
「你是信不過我鄒某？那就另請高明吧！」鄒晟對劉道龍也不客氣。
劉道龍心中有氣差點當場作極力克制下來淡淡道︰「也非信不過鄒先生只是現在請鄒先生顯示一下武功給大家鼓舞一下士氣增加一份信心也是好的。」
鄒晟點點頭道︰「這話倒也說得在理但本人武功只為殺人卻是不能表演的。」
「那就請鄒先生跟這位趙兄弟過上幾招深淺自知。」後面的李正彥鼓動道。
鄒晟掃了他一眼冷冷道︰「你是讓我殺了他？」
趙匡胤听得有氣他剛才已經站近感受過這鄒晟身上氣勢察覺出這人倒也不是庸手較之劉道龍黃遠等人的武功只怕還要稍勝一籌但是比起自己以前遇見的薛錦南來卻又有所不如跟鐘勉、楊佺等人更是無法想比。
隨著自身武功精進他的禪功神奇之處逐漸顯出來現在只要靠近別人感受一下對方身上的氣場體內的能量就能大致估計出一人的武功深淺並非用眼去看純粹是用心感應。當然像鐘勉、楊信這個層次的高手他還是無法感應的。
趙匡胤自己也不知道這是他獨有的能力還是武功到了一定境界後的高手都有這個本事。好像羅維鈞德武功與自己相近卻沒听他說過有這種能力。這大概是自己禪功的妙用有這個能力總是好事以後跟人動手之前就差不多能知己知彼了。
听那鄒晟嘴上狂言其身上氣場卻也不強並不見得比自己高明多少要真的動手過招勝負還很難說因此他語含譏誚向那鄒晟道︰「有本事殺我再來吹牛不遲。」
武林中人有點身份的都重口舌之爭並非無聊愛計較而是事關名聲的。若是趙匡胤這句話說出去鄒晟還不肯跟他交手
不但會被在場眾人看不起以後這名聲就算壞了。別人提起他就會加上一句︰「當年趙匡胤說他吹牛他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個人背負這樣的名頭還怎麼在江湖混？同樣的趙匡胤這話也是無奈若是剛才鄒晟說要殺了他自己沒有任何表示的話恐怕也難逃膽怯的議論。
鄒晟一句話已經將原先說的切磋印證變成了勝負之爭就算不決生死兩人之間也必須分出個勝負才能收場了。這跟當初的計議已經有變但是大家都是江湖人明白這中間的輕重關系不好相勸。就算是劉道龍這個幫主也不好下令讓趙匡胤相讓了。
果然鄒晟已經不能再無視趙匡胤的挑戰他嘿嘿冷笑兩聲走出幾步就在大殿之前寬闊處站定雖然還是一副傲然直立的模樣但是看向趙匡胤的眼光卻顯得凝重起來。對對手輕視有時候後果會是致命的。鄒晟雖然並不把這樣一個龍門幫的堂主放在心上不認為自己會落敗但是真的要比試他也必須振奮精神全力以赴。
雖然鄒晟沒有說話但趙匡胤看他擺出的架勢知道是要跟自己動手了。也走上兩步與鄒晟相距三丈站定兩腳微分右腳在前腳尖對準鄒晟兩腿之間左手挽住自己衣袍下擺往腰帶上一扎右手向前翻掌伸出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示意可以動手了。
這一動作看似尋常其實暗含殺機腳尖直指攻守咸宜。攻則勢若奔雷三丈距離瞬間可至退則重心偏後沉穩不拔。衣擺扎起當然是為了動作方便右手前伸掌指暗指鄒晟左臂外側雖然只是隨意一指但隨時可化作殺招。
這正是他三十二路長拳的第一式︰「懶扎衣。」
鄒晟也是不是庸手眼光自然不差一看趙匡胤這架勢就知道遇到了對手臉色也凝重起來眼中神光閃爍盯著趙匡胤雙眼與他對視。
兩人目光一接觸趙匡胤忽然眼楮睜大撐圓臉上顯出金剛怒目之色兩個眼楮卻像正午的太陽般耀眼刺目射出神光。鄒晟竟感到眼楮有如被針刺到微微作痛這趙匡胤的目光如有實質般刺在自己雙目上差點忍不住要閉上眼楮。他連忙功運雙目抵御住對方目光攻擊心中卻是驚駭不已這人以前從未听聞怎麼竟有如此功力？
趙匡胤在少林寺中練功在明心大師的教授下自然是盡量將自己全身練得沒有弱點目力听勁這些平常武林人士只有待內力精深才能自然而然練到的本事少林卻有獨特法門強化練習。趙匡胤的听力是用禪功練出目力卻是另有法門不但經常注視殿中香火練目更按秘方用明目養眼的鳳眼草、燒炭、椿皮炭等藥物淋頭洗眼當然少不得單獨有一套內勁運轉之法。
如此數年已經練得神聚于眼目光如炬跟人對視的一瞬間目光銳如針刺刺傷對方雙目。當然這方法趙匡胤輕易不會使用如今遇到這鄒晟不但是大敵此戰更是不容有失因此在兩人對視的一瞬間用上了這種功法。
趙匡胤在睜目的同時身法散出滔天氣勢雖然僅僅是這樣站著但在旁人感受中只覺得這人頂天立地氣吞山河俯視蒼生趙匡胤並不高大的身材這一瞬間在別人的感覺中仿佛忽然高大了起來只能膜拜不能平視。劉道龍和黃遠等龍門幫的頭領站在一旁也感覺到這種迫人而來的氣勢對自己的壓力幾個武功不怎麼高明的人竟站不住後退兩步才減輕了壓力。
眾人心中震撼不已這趙匡胤前日比武奪印手下無一招之敵竟還沒
有完全揮出真正的實力今日才知道他的武功高到這種地步。
而他竟然還說自己在楊佺手下差點一招落敗那自己等人處心積慮要對付的楊佺又是什麼武功？想想就暗自心驚。
他們卻不知道這趙匡胤實是天生的王者氣概與生俱來就有一種氣勢與武功高低無關。
鄒晟被趙匡胤的目光迫得差點閉眼這時又在他的氣勢沖擊之下更是被狠狠震撼了一把。雖然他武功高強對趙匡胤的氣勢並不畏懼自己提升起氣勢也能旗鼓相當地對峙但心中取勝的把握卻在迅減弱已有些信心不足。
「你還敢說有把握能殺死我麼？」趙匡胤跨上一大步將兩人之間的距離縮短開口問道。
這話正說中鄒晟心思。鄒晟剛要答話以免在言辭上弱了自己氣勢。嘴巴微張卻看到趙匡胤忽然腳下加雙腳一蹬背上脊梁骨弓起前腳大步跨出一個箭步如同張弓射箭般身體瞬間射出幾步並作一步迅若閃電般迫近。隨著趙匡胤靠近身體帶起一陣疾風向前卷動。
糟糕！鄒晟心中叫道。此時因為自己想要開口答話又因為趙匡胤一句話擊中心中要害氣勢不免有些減弱心神也有些輕微分散卻被這對手抓住了時機動攻擊。
趙匡胤又是運目光又是拼氣勢又是拿話打擊對手心理就是為了在開始搶奪先機此時靠近對方更是毫無停頓雙手向前揮出干擾對手視線腳下悄無聲息一腳向鄒晟的左腳脛骨鏟去正是這套拳法第二十勢「鬼腳蹴」。
所謂鬼腳自然詭異毫無征兆一腳已經鏟出令人防不勝防。一般武功招式中起腳之前總有重心偏移、腰肢扭動、胯骨打開等種種跡象但這些跡象在這一腳上都看不出來。
腳還未鏟到鄒晟已感覺到自己左腳脛骨前一陣寒氣逼近知道這一腳不能硬接若被鏟到只怕這條左腿算是廢了。他雙手成環左右嵌拿趙匡胤雙手左腳輕提重心落在右腳剛要撤步已經被鏟上。
「啪。」悄無聲息的一腳竟然出脆響鄒晟左腳上的褲管頓時粉碎露出光潔無毛但肌肉鼓起充滿爆力的小腿來。趙匡胤右腳上的布鞋也在這一腳下震碎光起了腳板。
鄒晟的左腳已經在被鏟上之前微微提起雖然被鏟中卻因腳下沒有撐定可以順勢屈膝卸去這一腳的力道沒有受傷。但是兩人內勁迸相拼之下鄒晟到底吃了點虧小腿一陣疼痛。
趙匡胤得勢不讓人連連進攻將三十二路長拳中的諸般精妙招式一式一式滔滔不絕地使出來鄒晟開始稍吃虧但他畢竟武功並不弱于趙匡胤化解幾招之後已經穩住陣腳收斂起心神集中精神與趙匡胤交戰漸漸有攻有守大了個旗鼓相當。
「七星拳」「丘留勢」「探海勢」「虎靠勢」「雀地龍」……趙匡胤毫無保留一陣強攻雖然勢頭很猛暫居上風一時卻拿不下這鄒晟。
兩人交手之處地面只是軋實的泥土此時已經被兩人腳下勁力震得一片瘡痍仿佛被犁過一遍。旁觀的眾人只看得觸目驚心咋舌不已。
趙匡胤卻也在暗自心疑這鄒晟的武功招式倒也堂堂正正但是身法閃避間卻已經透出一絲詭異更令他心疑的卻是鄒晟的兩手之間內勁外螺旋而動。
又是一個內勁形成的漩渦！
跟秦思及蕭落霏的勁之法相似一個吸引力強大的漩渦。自己出的勁力一旦被卷入其中立刻不由自主被抽掉連帶自己體內的內勁也受其干擾有些難以控制
要被他抽出體外吸入那內勁漩渦中。
這鄒晟是何來歷想到黃遠想到秦思想到天冊宗趙匡胤心中疑雲大起。
莫非這人本就是黃遠同門所謂通過上官家邀請而來只是黃遠打得一個幌子撇開關系？
莫非這人是天冊宗人但跟秦思她們卻另有恩怨以致于秦思要找人尋機殺死他？
趙匡胤心中閃過各種念頭但此時正當激戰不容多想他也不會花費心神去仔細考慮各種念頭只是電閃而過。這些事以後再查此時先應付了眼前的比武取勝再說。
一旁的劉道龍卻是看得又是驚喜又是震駭這趙匡胤的武功果真不同凡響幸虧自己慧眼識人不但任與要職更讓自己兒子拜得明師。
黃遠卻有些失望總以為這鄒晟是何等高手沒想到跟趙匡胤交手還屈居下風這樣的武功有什麼把握敢說殺寇長鋒？
至于其他人倒是在心驚的同時暗自慶幸慶幸現在場上趙匡胤的對手不是自己慶幸前天就在這同樣的場地趙匡胤沒有使出全力不然那幾個上去挑戰的兄弟能不能在他一招之下活命都很難說。
「怎麼趙兄弟要敗了？」忽然場中形勢急轉直下眾人看得一愣。